第六部分 梦中表走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少,我感觉身体因窒息而开始颤抖并瘫软起来,但是那钟 表声音却越来越刺耳地响在耳边,频率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我的耳膜逐渐承 受不住,我感觉像有一根钢针从耳朵里直拍进脑子里! 老于默默地扭开他的酒瓶,满满倒了一盅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满一杯,一 口喝干。 大家一齐沮丧起来,这让气氛变得有些可怕。平时擅长拿主意的老于,一语 不发地不停喝闷酒,这是他排解郁闷的习惯方式。 “我回去了,你们准备考试吧。”崔哥打破安静,起身准备走。 “这几天小心点,崔哥,有事打电话。”我们三个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好。”他头也不回地走回寝室,留给我们一个颓唐的背影。 我记得那天晚上闷热得出奇,我们把风扇调到最大档,才能勉强感到一丝凉 意。老于在酒精的麻醉下先犯困了,我和小川也受了感染,也跟着开始哈欠连天, 大家接连上床准备睡了。 第二天还有课,还要去继续划考试范围。看看考试时间表,只剩三天了,他 妈的期末考试! 我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风扇吹不到上铺来,我不停地冒汗,身下的竹凉席 不一会就变得黏糊糊的。我告诉自己心静自然凉,好一会才沉静下来,接着朦胧 中好像听见一阵滴答作响的钟表声,就像对我催眠一样,不一会我就没了知觉。 当我再次感觉有意识的时候,我听见枕边有一阵滴滴答答的秒针走动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急促,好像下一秒钟闹铃就要响起来催我起床一样。我闭着眼 睛,游离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间,好像下一秒钟我就能醒过来,但却仍流连那梦 境,并不想睁开眼。这时候,我又凭着半梦半醒状态中那有限的思考能力,在回 想睡前枕边是否放有这样一个闹钟,或是一块手表,但是很快,一片突如其来的 色彩又把我的思路打断,我不记得那色彩的具体颜色,只觉得有一大块好似柔软 丝绸一样的东西把我裹住了,耳边的滴答声却还一直不绝于耳。渐渐地,眼前的 这团色彩越来越浓,越来越深,好像在向我围拢过来,渐渐地,色彩又突然变暗, 接着又逐渐转黑,好像我的双眼被这块丝绸一下子蒙了上去。这时我猛然感觉到 有些窒息,好像就是这团软绵绵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身体,我顿时大声喊叫,同时 伸手撕扯那团东西,却发现手脚全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就连喉咙也发不出半 点声音。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少,我感觉身体因窒息而开始颤抖并瘫软起来,但是 那钟表声音却越来越刺耳地响在耳边,频率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我的鼓膜逐 渐承受不住,我感觉像有一根钢针从耳朵里直拍进脑子里!我一阵惊悸,但却为 时已晚,耳朵已经听不见了半点声音,眼前是一片黑寂。 四周又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于是急忙调整着 呼吸,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传了过来,我意识到这是小川的声音,接着又猛 地意识到那是现实中的喊叫。我奋力睁开眼,从梦境里挣脱出来,只见小川在另 一侧的床上大口喘着气,喘几下就吞一口口水,用一只手撑着床半坐起来,一只 手放在胸口来回摸着心脏的位置。 “小川……你怎么了?做噩梦了?”这时候老于也醒了,用胳膊肘支起身子 问。 “表……我梦见钟表了……” “你也梦见了?!”老于惊呼起来,“你梦见什么了?” “我说不清楚,反正感觉耳边一直有秒针在走,声音越来越尖,最后我感觉 耳朵快被扎聋了……” 我连忙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根本没有闹钟一类的东西。 “是不是还有一团东西缠着你?!”老于突然打断他问道。 “对对对!”小川盯着老于喊道,“你也做这个梦了?!” “我……我也梦见了!”我爬起来大声插嘴说。 他们这时候才发现我也醒了,被我这一喊吓了一跳。 “我们被控制了!被精神控制了!”小川两眼无神,绝望地喊着。 老于无力地靠在墙上,直愣着两眼盯着床沿,头发乱蓬蓬的,一语不发。 我这时打心底里认命了,毫无疑问,我们肯定是被控制了,我突然感觉我们 几个简直太渺小了。 那滴答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是没有退 路可走了。 “表是什么意思……给我们表……送终?!”小川突然抬头看看我和老于。 “不会吧!不是让我们做事吗?怎么能让我们也去死?!”我大声反驳他, 虽然我知道,我这反驳没底气。 老于仍旧一语不发,他闭上眼睛,眉头紧锁着,半张着嘴把身体仰靠在墙上。 这时我的手机嘀嘀嘀响起来了,那是我定的闹铃,我抓过手机一看,七点了, 是该起床了。 我突然想起来还要上课和考试,瞬间一阵莫名的烦躁。镇静了一下后,我匆 匆从床上爬下来,一头钻进洗漱间,对着冷水冲起头来。 小川下午有两门辅修课要考试,他上午就留在寝室闭门自习,我和老于无精 打采地去主楼上课。 一上午紧张的课程逼着我没时间想考试外的其他事,只顾划考试范围。老师 在上面念,我在下面划,一本接一本的,每当我脑子里回忆起凌晨那阵诡异的铃 声和那团若有若无的色彩时,思路就立刻被手中的笔打断,没办法,只好继续提 笔速记。看看身边的老于,也是跟我一样。 下午回到寝室,我俩没敢怠慢,对着几本书上划的红彤彤一片的考试范围就 开始背起来,毕竟距离考试只剩两天半了。小川肯定是去考试了,一直也没回来。 我给崔哥发了个短信问问状况,他一直没回。 我和老于复习了一下午,晚饭时候,小川回来了,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我们 问过才知道,原来是他下午的两科考得都不怎么好,据说学校今年要参加全国大 学的什么教育工程评比,所以为了迎接评比,这次期末考试出的题尤其难,小川 有可能挂了。 我们三个都因此闷闷不乐,也越发为期末考试担忧起来。大三了,要真是挂 一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凑不够学分就没法毕业了。 可是崔哥那边自己能扛得住吗? 我们准备叫上崔哥一起出去吃晚饭,可敲了敲他寝室门,却没人应门。小川 给崔哥打手机,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说了几句,然后小川挂掉电话,转头告诉我们,崔哥去学校附近的山上走了 一天,那山虽然不大,但一整天下来也只走了一半,结果什么坟头都没发现,山 上都是一块一块的菜园子。崔哥今天晚上不回学校了,直接回家去住,可能还去 看看小蓓,然后明天还要继续出去找。 大家一齐叹口气,急在心里,却又一时帮不上什么忙。小川这时候又开始打 电话,打给他的任课老师,先可怜巴巴地说了说情况,然后磨了半天嘴皮子,请 求老师网开一面。我和老于看在眼里,压力陡增,于是也顾不得再想太多,赶紧 一头扎进书堆里,争分夺秒地看起来。 之后的两天在没日没夜的白纸黑字中度过,紧接着期末考试就到了,看看考 试日程,要五天才能考完全部课程。 他妈的期末考试……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