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街头命案 ·马尔罗克斯的脸越来越靠近轮叶,引擎每分钟3000 转发出的美妙声调突然 震耳欲聋…… ·飞转的轮叶啮刮着他的颧骨,他痛苦的尖叫声淹没在引擎的高音调哀鸣之中。 吉恩·马尔罗克斯博士走出市中区运动俱乐部那道精致的旋转门,急急地扣紧 了山羊绒大衣。近处哈德逊河面上的凛冽寒风阵阵袭来,他身上这套体面合时的晚 礼服毕竟挡不住冷气的逼入。三个装束相同的男子凑聚在门外的台阶下面等车,其 中的一位转过身来笑着跟他打招呼,一边张开双臂走上台阶:“我是瓦尔特·曼金。 马尔罗克斯博士,你的发言真是精彩,我向你表示祝贺”。 马尔罗克斯握住他那双冰冷的手说:“谢谢”。 这位道贺者便开始扯起他从事的白血病研究。马尔罗克斯感到有点厌烦,转头 注视着对面招贴牌上血液学学会年会的照片。他仔细端详起自己在照片上的光彩形 象:雕塑般轮廓清晰的脸庞,头发油亮整洁,一副英俊美男子的潇洒气派。他提醒 自己应该再照一张。上次顺便做了外科整形手术之后,他显得年轻了许多,这张照 片看起来要比自己年轻十岁。马尔罗克斯盯着自己令人惊羡的照片,思绪越发涣漫 飞扬。 一辆乌黑光亮的林肯轿车驶近了运动俱乐部的门口。一位年轻的西班牙人敞胸 穿着滑雪夹克衫,歪戴一顶“美姿”牌棒球帽,从车身后面跳了出来。 那位作过自我介绍的道贺者挪步走下台阶,殷勤地对马尔罗克斯说:“你要搭 我们的车吗?”“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有车”。 林肯轿车嗖地一声飞驰而去。穿着滑雪夹克衫的年轻人走近马尔罗克斯问: “你的停车单呢?”“我的车在那边的拐弯口”。马尔罗克斯说着把他支走了。 年轻的停车场看守心想,这准是一个吝啬的富人,他宁愿把车停在路边让人偷走, 也不肯掏钱在车场停车,更不舍得付点小费。其实这位年轻人想错了。吉恩·马尔 罗克斯不愿在公共车场停车,是因为他总是担心鲁莽的车场看守在他的车身后面会 对车子不利。他的车是非常细巧的“兰波吉尼”,驾驶它需要极轻柔的动作和高超 的技术,他不能容忍任何别的人碰它一下。他的同事和朋友都非常了解马尔罗克斯 的怪癖,一再提醒他把这样昂贵的赛车停在纽约的街头是很冒险的。但是马尔罗克 斯并不介意。他的车是保了险的。至于他个人的安全——他用肘部在身侧轻轻地一 抵,那支9 毫米贝雷枪使他充满自信。 马尔罗克斯喜欢夜里一个人在纽约漆黑的小街道上步行。他曾两次遇到歹徒企 图抢劫,他掏出贝雷枪一晃,那伙劫匪便逃之夭夭了。 从地下管道孔盖冒出一股股热气,与街面上的冷空气相遇形成了缭绕的雾气。 马尔罗克斯在雾气中行走,他的意大利特制真皮鞋踩着街砖的咯噔声在一幢幢 大楼间引起清脆的回音。那辆苹果红的“兰波吉尼”就在街区的那一头,在街灯朦 胧的微光下显得更加亮丽。马尔罗克斯的心头掠过一阵快意。 他加快了步子。冬夜的寒气透人骨髓。一想到明天晚上他就可以在坝村别墅的 阳台上享受墨西哥温暖湿润的南方和风,他便感到无限的宽慰。 马尔罗克斯全身心地沉浸在对墨西哥的遐想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街对面的门 墙下站着一个壮实的身影。这个人有运动健将的体格,眼睛奇特怪异,炭灰色的眼 球深黑的瞳孔,目光茫然,令人疑惑心惊。这个人一直紧盯着马尔罗克斯的举动。 马尔罗克斯坐进他的车里开始发动。引擎咔咔作响,却点不着火。当他第三次 试着发动的时候,门墙下的那个人舌头抵着牙齿,漫不经心地朝汽车走了过来。 他敲着车窗问道:“有麻烦吗?”马尔罗克斯恼怒地摇下车窗玻璃道:“这该 死的车子发动不起来,真他妈的见鬼”。 那个人同情地点了下头道:“我弄过赛车,确实不好伺候。我来看看。”马尔 罗克斯本来是个谨慎精细的人,可现在他正冷得直打哆嗦,只想尽快回家。那人掀 开了引擎盖,俯下身去接上他事先扯断的两根电线,“现在试试看。”他说着直起 了身。 马尔罗克斯一扭钥匙,发动机清脆的轰鸣声响彻四周的夜空。他松了一口气, 走出车子说:“非常感谢。这车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来看看,说不定这毛病还 会再犯。”马尔罗克斯绕到车子前面,那人指着引擎说:“看到那空缝中的软管了 吗?”马尔罗克斯小心翼翼地怕弄脏了山羊绒大衣,侧着身朝引擎那里看去,里面 一片漆黑说:“我什么也没看见。”“在空气过滤器下面。你靠近点才看得清”。 马尔罗克斯再弯下身眯着眼睛说:“我还是没看清。是不是……”马尔罗克斯 的左臂突然被抓住拧到背后,死死地往上扯。他本能的反抗更使他剧痛难忍。一只 粗壮的手按住他的后颈,头被塞了进去。马尔罗克斯在惊恐中发现引擎轮叶的防护 罩不见了。他的脸越来越压近飞转着的轮叶。 马尔罗克斯急速地喘着气拼命挣扎。那人体力强劲地按住他丝毫不松,马尔罗 克斯动弹不得,只感到那人呼出的热气吹到他的颈部,这时他听见那人在他耳边低 声说道:“我叫艾尔金。”马尔罗克斯强挺着。“不!”他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喊着, “你听我解释……”“太晚啦!”马尔罗克斯的脸越来越靠近轮叶,引擎每分钟3000 转发出的美妙音声突然震耳欲聋。就在那激亢恐怖的一刻,他与引擎合为一体了。 飞转的轮叶啮刮着他的颧骨,他痛苦的尖叫声淹没在引擎的高音调哀鸣声中。 艾尔金猛地把他的头拉了出来。血滴、肉糊和骨头碎屑在引擎盖下面飞溅。他 感到身体颤栗疲软。艾尔金把马尔罗克斯那无力的手臂推向引擎转轮的风叶,轮叶 卷着山羊绒大衣的袖子把马尔罗克斯拉进引擎,他的头卡在了引擎散热箱和热板之 间。头发烤焦和皮肉烧灼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艾尔金从口袋里掏出毛巾,仔细地擦掉脸上和衣服上的血迹,然后走到刚才站 过的门墙下取出引擎的轮叶防护罩。 他走过一小段路来到哈德逊河边,把轮叶防护罩扔进了污黑的哈德逊河水中。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