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全专家提建议女秘书谈工商巨头 ·“最基本的是声音系统,必须尽快更新升级,还有那些坏了的监视电视、警 报传感器等……” ·“你同公司里大多数人看见的只是塔吉特粗暴的一面……” 一向轻松自在的奥提斯·罗亚尔这时一反常态地严肃起来。两天来他对大楼上 下进行了彻底的检查,结果真是糟糕透顶。他这时正领着德夫林四处察看。 奥提斯对德夫林发着牢骚:“你看看,这么糟糕的情况真让我宁愿站到我的对 手一边。我来这儿偷上三天三夜,就可以去牙买加过国王一样的日子了。”“你总 还得睡觉吧?”“我不用睡很多觉。”“别开玩笑了。你说说怎么做才能把这大楼 看守住。”罗亚尔在门厅的指示牌前面停了下来,点着头对德夫林说:“你看看这 东西。”“嗯?”“这指示牌就是作案分子最好的领路图。上面标明了所有办公室 的位置,包括塔吉特的办公室。一看上面各部门的所在位置,我就知道该去哪儿偷 什么东西。看一下这指示牌就什么都知道了。我知道安全部在十楼,我就知道该躲 着点。我知道谁在哪一层楼,这样我就可以记住他的名字,当有人盘问我时,我就 说我要找某某人,我知道他不在这层楼。然后说一声对不起我找错地方了就万事大 吉了。”“听起来你满有经验的。”罗亚尔咧开嘴笑了笑说:“从前那些日子里, 我从不讨厌大楼里的指示牌。”“那好,我今天就把它取掉。”他们来到电梯间, 看着从电梯里出出进进的人流。 “你看这儿有什么问题?”罗亚尔问道。 “门卫对任何人都不加阻止。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对。还有呢?” 德夫林耸了耸肩。“看不出别的了。”“邮差只能允许进入门厅,不能让他们去别 的地方。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是不用担心的,但总会有居心不良的人。”“好吧,我 来办这件事。也许还得写个告示什么的。”“还有一件事,”罗亚尔继续说道, “这大楼刚启用的时候,那帮傻瓜蛋拿着镂花模板在每一道门上刷上了标识。这样, 一个陌生人哪怕是头一次进入大楼,就能很快地找到计算机机房、财务部、安全部、 电力房、电话总机室等等。这可不是件好事情。”“对,该把这些标识统统抹掉。” “还有,”罗亚尔对德夫林挥了一下手里的出入卡,“这幢大楼共有四千二百名雇 员,但是出入卡已经发放了五千多张。”“另外八百张哪儿去了?”罗亚尔耸着肩 说:“大部分可能是丢了或者被偷了。真正可怕的是当你离开或者退职的时候,公 司并不收回你的出入卡。”“大概是因为这玩意儿很便宜吧?”德夫林开玩笑说道。 罗亚尔并没有高兴起来,说:“迈克尔,”他的口气好像是在开导一个孩子, “他们也不对出入卡作销磁处理。没有一张出入卡进行过销磁处理。 你看”——他指着出入卡上“塔吉特工业中心大楼”的字样说——“任何一个 恶棍如果在街上捡到这么一张卡,就知道这东西在哪儿能用。这就意味着我们根本 无法知道什么人可能会来这里。”德夫林使劲地按着脑门,感觉好像脑袋都快要炸 了。安全主任这差事看来比他想象的要繁难得多。 他们来到一大排监视电视前面。“这么多的电视屏幕上没有图像。我上午还看 过火警楼梯上的警铃,有百分之四十是坏的。”罗亚尔盯着德夫林不停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汤米·诺伦告诉我说,大楼里的这些装置一直没有人保 养维修。”“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装上的?”“两年前。”德夫林显得困惑不解地 说:“才两年的时间,应该还能用的。”罗尔亚摇着头说:“这可不是你家里收看 花花公子频道的电视机。这些玩意儿娇贵着呢,需要作经常的保养和校准。”“那 你的建议呢?”“最基本的是声音系统,必须尽快更新升级。还有那些坏了的监视 电视、警报传感器等,也要换新的。”“那得花好多钱吧?”“你说对了。得花一 大笔钱。”“我最好先跟莎兰说一声。过一会儿我再找你。”“好吧。你跟莎兰说 清楚,我不会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换掉。得一步一步来,我只能先抓住最要紧的。” 德夫林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觉得奥提斯很快就能把一切漏洞都堵上,自己可以集中 精力处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也许还能得空看看报纸的体育版。 可是德夫林的这种轻松感很快就被打消了。塔吉特今后六个月间出席公共集会 的日程表摆在了他的面前。塔吉特将在二十七个午宴和晚宴上讲话,其中有六次还 在城外,“上帝啊!”他叫了起来,把日程表扔在办公桌上。 卡勒在门口探了下头。“你叫我吗?”“你看过这份日程表了吗?”卡勒走进 来坐下,点了一支烟。她从来没问过德夫林是不是在意她抽烟。 德夫林确实不喜欢她抽烟,但他觉得提出反对也没什么意思。 “看过了。”她说着,朝天花板吐出一缕烟丝,“贾森的政治压力很大。 大约一年前,他在一个右翼人士的集会上发表了过激的言论,要求政府停止干 预企业家的事务。据说当时会场里一阵哗然。贾森这老头儿从此就开始变了。”德 夫林把下巴歇在手背上说:“卡勒,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敢这么谈论塔吉特的人。” 卡勒耸了耸肩说:“我了解他。”“你认识他多久了?”“我从1975 年起就跟着 他了,那时候他的公司连狗屁都不是。”“不说玩笑话了。那时候你做些什么?” “那时候他是鲁宾逊,我是星期五。”“那你怎么不在四十层楼上当他的首席秘书?” “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我简单地跟你说说吧。七十年代末他雇了一位中学刚毕业 的年轻姑娘来干些打字之类的杂活,我得承认那姑娘很有心计,可我跟她合不来。 贾森鼓励她再去上学,那姑娘后来就得了个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她回到公司来的时 候,贾森的业务势头正猛。他让她当了营销部的副经理,从此那姑娘就在公司里青 云直上了。”“那姑娘是谁呢?”卡勒透过烟雾瞥了德夫林一眼说:“你见过她的 ——四十层楼上那个铁腕女人。”“葛洛莉·莎兰?”“是叫这名字。”“那你们 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葛洛莉野心很大,是个权力狂。你得照她说的做, 不然你就滚蛋。”“那她为什么不解雇你?”“她不敢。贾森虽然被她套住了,但 有一点她还管不住他。贾森是很讲信义的,他决不会容忍她把我赶走。”“所以她 把你弄到了安全部?”“是的。这儿是公司里的死角。你来之后情况有点不同了。 但我看你忙这忙那的,显得很可笑。”她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了德夫林一眼。 “这是从何说起?”“你可能是一位很好的警察,但你根本不懂得企业文化。 你是在玻璃房里扔石子。”德夫林笑了笑说:“就算我打烂了几块窗户玻璃,那又 怎么样呢!那铁腕女人可在我的一边。”卡勒笑了笑,突然咳嗽了起来:“你别以 为她靠得住。”她拍着胸口说道。 等到她恢复了正常呼吸,德夫林问道:“你说,塔吉特和葛洛莉之间……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卡勒朝空着的咖啡杯里抖了一下烟灰,“谁也说不清楚。” 她含糊地说。 很显然,卡勒不愿意一下子说得太多。德夫林心想还是另找机会再打听吧。 他换了一个话题:“贾森是想通过他的公开演讲试探一下政治气候吧?”“更 像是他想控制政治气候,”她说道,“他过于自信了。”“这怎么说?”“贾森是 地道的生意人,在生意场上他可以左右逢源,得心应手。但他对政治并不在行,他 对生意场中的政治因素缺乏把握。他忘记了公司还有一个独立的董事会。他要是不 小心的话,葛洛莉就会抽掉他脚底下的地毯的。”“你认为她会这么做吗?”“只 要她有机会,肯定会这么做的。”德夫林听得出她在谈到塔吉特时语气里充满着关 切之情。“看来你很喜欢塔吉特。”“是的。他是有不少毛病,但他很有修养。” 德夫林回想起他与塔吉特面谈的那一次。“恐怕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塔吉特吧?” “你和公司里大多数人看见的只是塔吉特粗暴的一面,很少有人知道他曾把他司机 的三个孩子都送进了大学,他至今还每月去看望他最早的一个推销员,还经常送钱 给他。我说过他也有毛病,但并不像那帮没心肝的混蛋所说的那样。”德夫林点了 点头,尽力使脑子里塔吉特的两个形象协调起来。他把日程表装进口袋,站起身说 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你要去哪儿?”“我去说服塔吉特砍掉这些公开演讲。” “你还不如去让他砍掉他的右臂。这些演讲能满足他的自我欲望,他决不会放弃的。” “我们试试看。”卡勒又朝德夫林桌上的花盆抖一抖烟灰说:“我要是你的话,现 在就不急着操心这些演讲。我会操心下一次的股东大会。”德夫林刚走几步就停了 下来问道:“什么股东大会?”卡勒露出惊讶的眼神说:“没人跟你说起过?” “没有。什么时候开?”“下个星期。”“下个星期?必须把它取消,我们来不及 安排警卫。”卡勒摇着头说: “你取消不了股东大会。这在一年前就计划好了,公司的章程规定了的。”德 夫林乏力地靠在墙上。“在什么地方?”“爱克塞饭店的大舞厅里。”“都请了些 什么人?”“所有持有塔吉特工业区股票的人。”“那么说人很多啰?”“比你想 象的还要多。并且你根本没法确定是谁购买了塔吉特的股票。”“你是说任何人都 可以进入会场?”“你说对了。”德夫林闭上了眼睛。但愿那纸条只是一位老太太 写着解闷的,不然的话…… 德夫林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卡勒刚才的那些话。他等在塔吉特的办公室门口, 隔着厚厚的橡木门,听见塔吉特在办公室里吼着骂着。十五分钟之后,几个穿着细 条纹布衣服的人走了出来,疲惫得像斗败的公鸡,拖沓着向电梯间走去。 德夫林走进塔吉特的办公室时,这位大老板刚气鼓鼓地放下电话。“你看看,” 塔吉特怒气未消地用雪茄烟指着一张图表对德夫林说,“这上面的数字居然合不拢。” 德夫林朝那张花花绿绿的图表看了一眼,上面标有一大串的数字和百分比。图表才 画出来没几天,德夫林感到惊讶的是塔吉特这么快就看到了里面的错误,他想起了 在杂志上读过的文章,说他一眼就能在错综的数字统计中看出点名堂。这对一个沃 尔顿出来的工商管理硕士来说也是难能可贵的,而塔吉特才中学毕业,这就显得有 点不可思议了。 塔吉特看了一下手表说:“五分钟之后我得去参加一个会议。你有什么事,德 夫林?”“我想跟你谈谈你的演讲计划。”“怎么了?”“我认为你最好是尽量减 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为什么?”“在我找出那个送来恐吓信的人之前,你得格 外谨慎。”塔吉特摇着头说:“那可不行。我答应了那些人要去讲话的,我不能出 尔反尔。”“塔吉特先生,”德夫林冷静地说道,“在公共场所要做好警卫工作很 不容易,尤其是在人员繁杂的饭店舞厅和会议中心这些地方。”塔吉特生气地说: “你在说些什么?人家总统还不是经常出现在这些场合。”德夫林暗暗想道,照卡 勒说的看来,塔吉特可以获得圣母奖,可这老家伙的自我欲望膨胀得这么厉害,快 超过纽约的中央公园了。“总统露面时有几百个便衣警察来保护他,可我手下才几 个人。”德夫林尽力保持着冷静的语气。 “可他们都挺能干。马奇那小伙子就是好样的。”“尼克·马奇是好样的,其 他几个也都能干。可他们并不是超人,他们……”对讲联络机传来了女秘书的声音 :“塔吉特先生,十一点钟到了。”塔吉特按下对讲钮说:“让他们都进来吧,塞 尔维娅。”他抬起头来,“听着,德夫林,你的工作就是保护我。你只要卖力一点 就行了。”德夫林还想再说几句,女秘书带着三个身穿蓝色西服、满脸笑容的日本 人走了进来。塔吉特微笑着上前表示欢迎,似乎把还在屋里的德夫林忘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