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谋杀未遂 ·德夫林低头看着高台地板上的一大堆电线,突然注意到这中间有一根有点异 样。 ·艾尔金走到幕布后面……他看见三个人站在保险箱的旁边……正把他那根电 线从保险箱里取出来。 “起来吧,懒鬼。”她喊道,“马戏就要开场了。”德夫林使劲揉着太阳穴。 威士忌、白兰地和少睡使他感到脑袋一阵胀痛,“几点钟了?”他睁开一只眼睛问 道。 葛洛莉正坐在镜子前佩戴耳饰。“六点三十分了。”德夫林用肘子支起身体道 :“你看起来好像起床几个小时了。”“是的。 我不需要睡很久。”她对着镜子冲他笑了笑,“尤其是在这么一个美妙畅快的 夜晚之后。”葛洛莉穿着一身稳健的灰色套装,黑色长袜和便鞋,可看起来仍然显 得楚楚动人。德夫林回想起昨夜两人的狂热越轨,轻声说道:“葛洛莉,我想——” “别说了,我的心肝。”她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摇了下头,“我们今天可有得忙乎。” “是啊。”他说着,极不情愿地下了床,“但愿别把我们忙坏了。”德夫林走下楼 梯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三十分。哈利·特德索和其他几位安全守卫已在大舞厅里等着 他。他们都穿着普通的生意人服装,看上去和公司的年轻助理没有丝毫的不同。但 他们身上带着两件极重要的东西,一件是微型耳机和手腕上的小话筒,可以随时进 行联络,另一件就是装有十五发子弹的半自动手枪。 特德索看着德夫林虚浮的脸色说:“上帝啊!你好像一晚上很疲劳。”“在饭 店里晚上睡不好。”德夫林支吾着,“塔吉特在哪儿?”“还在他的房间里。尼克 告诉我说几分钟之后他将去四楼参加筹委会的会议。”“那儿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我派了三个人在那儿守卫。”德夫林打了个手势把他们都招拢了过来。 他对他们每个人都很了解,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警察,不必作太多的指示。“这只 是小菜一碟,不过我们还是要做最坏的准备。贾森·塔吉特知名度很高,这就可能 会让某些人——精神病患者,或者心怀不满的雇员、股票持有者——企图谋害他。 我们来这里就是要防止这种事件发生。”在葛洛莉的再三要求下,德夫林极不情愿 地同意不向这些警察,包括哈利·特德索,透露恐吓信的事。 “记住,伙计们,”他继续说道,“最紧急的危险代号是‘枪’这个词。”德 夫林选用了这个便衣警察和镖局通常使用的词,它可以指由枪、刀和炸弹所引起的 任何危险情况。这个词短促响亮,不会被听错,表达了所有需要表达的内涵。 “如果塔吉特在台上发生紧急情况,马奇和泰勒会保护他躲到钢板后面;其它 任何时候出现意外,我们就立即把他带出饭店。哈利,活板出口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有一条直接的通道穿过厨房间,电梯随时都停在那儿,轿车就在车库 等着。我们可以在三分钟内把他送出饭店大楼。”“很好。”德夫林又接着说道, “哈利已经给你们作了分工。大会十点钟开始。希望我们今天过得平静、圆满。” 二十分钟之后,一位衣服翻领上戴着康乃馨的男子在舞厅外面拦住了德夫林问: “是你在负责安全保卫吗?”“是的,你是谁?”“我叫戴尔·费舍,宴会部经理。 你的安全防范措施干扰了饭店人员的工作。你不能让我的人每次进出这间舞厅都要 接受金属探测器的检查。”“为什么不能?”“这要费很多的时间,也没有必要。” “是比较耽误时间。可有没有必要,得由我决定。”费舍嗤了一声说:“我当宴会 部经理快十二年了,从未见到过这么夸张的做法。”德夫林朝前俯着身体,厉声说 道:“我敢说你在十二年里也从未遇到过恐怖分子的威胁!”那人的右眼抖了一下 说:“你的意思是……你是说——”德夫林扬起了眉毛说:“我不能说。可小心点 总不会错。”“好吧,你说得对……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德夫林抓住他的 手臂扭了一下道:“一切都已在我的控制之中。”“噢,当然。”他低声说着,带 着一脸的迷惑表情走开了。 正当德夫林应付着宴会部经理的时候,艾尔金来到了饭店的门厅。跟他以前每 次执行任务一样,他天不亮就起了床,跑步五英里,然后做一百个俯卧撑和两百个 仰卧起坐。他踏进拥挤的门厅时感觉浑身精力充沛。大量的体操练习使他全身肌肉 发达,头脑灵敏。现在他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一个目标——贾森· 塔吉特。 他看一下门厅里的日程安排表:塔吉特工业区股东大会上午十点在大舞厅举行。 然后走进了电梯。 艾尔金穿着防水外套,盖住了里面的一身饭店维修员的卡奇布制服。他手里提 着一只玛斯商场的购物袋,看上去很像是一位外地来的旅游者。但他的购物袋里没 有任何商品,只有一身替换的衣服。 他走出电梯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金属探测器。它们从昨天晚上起就隐藏在花 丛中了。艾尔金停住脚步观察了一下,几个饭店服务员和维修员朝他走了过来。他 感到事情不妙。哪儿出了差错?他突然发现饭店工作人员都佩戴着身份牌,这下可 有点麻烦了,已经来不及想办法去弄一张,看来只好随机应变。 几个戴着无线耳机的人站在舞厅的入口处检查着进入的人群。艾尔金看出这里 的安全措施非常严密,感到有点恼火,但他也因此更为兴奋,觉得这样冲破重重障 碍去谋杀塔吉特更加刺激。到时候,他那一身维修员制服就能让他混到饭店工作人 员中间,没有人会察觉出来。 时间还早。艾尔金又在舞厅外的走廊里来回走了几次,仔细观察了守卫的分布 和出口的位置,同时又再一次温习了他的全部计划,他将在大会开始的时候进入会 场,站到电线保险箱的旁边,等着塔吉特上台讲话。 他本来可以使用遥控引爆装置,但他想在现场亲眼看到爆炸的发生。他在越南 时就喜欢这样尽可能接近攻击目标,更喜欢用刀而不太情愿用枪。 德夫林和特德索通过无线电得知塔吉特正下楼来,两人来到电梯间等候。塔吉 特在葛洛莉和其他几位公司职员的陪同下走出了电梯。德夫林惊讶地看着葛洛莉的 举止神态已完全恢复到生意人的端庄模样,几乎不相信昨天晚上的事了。 一群人围上了塔吉特,德夫林马上警觉起来。当然,这些人不过是想上前和塔 吉特握握手,表达一番敬意,但德夫林不能不提防那个写恐吓信的人也可能混在其 中。 “塔吉特先生,”德夫林说着挤进人群,“我们还是快进去吧,大会就要开始 了。”塔吉特很不高兴有人让他离开他的崇拜者,“我不到场会议就不会开始。” 他生气地说道。 葛洛莉朝德夫林瞪了下眼,好像是在示意“别催他。”德夫林退了出来,把马 奇拉到一边。“尼克,”他低声吩咐道,“让他在外面呆两分钟,然后把他弄进屋 里去。”过了几分钟,马奇和泰勒很熟练地把人群赶到了会场的入口处。马奇走到 德夫林身边低声说道:“我没法把他的枪下掉,但我取走了枪里的子弹。”德夫林 笑了笑。 艾尔金站在电梯间的一边一直注视着塔吉特和他身边的两个警卫。看得出来, 这两个警卫不是充数的,他们很可能是职业警察。 当塔吉特一行人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艾尔金的目光离开了塔吉特,他开始盯住 德夫林。他断定正是这个人使得他这一次谋杀塔吉特变得这么困难重重。 艾尔金一直等到塔吉特走进了会场,才躲到一间休息室里,脱下防水外套塞到 购物袋里。然后来到一间他事先看好的没锁的工具间。他把购物袋放在一堆清洁工 具的后面。 艾尔金这时着一身饭店维修员制服。他来到舞厅的西侧,刚要打开一扇边门, 一位高大强壮的黑人汉子走了过来,“喂”,他喊道,“不能走这扇门。”艾尔金 回头看了看,那人的耳机线一直挂到衣领里面。“我们老板要我马上进去见他。” “那你得走雇员入口。”“什么雇员入口?”艾尔金假装生气地说。 那守卫紧紧地盯住艾尔金问道:“没有人跟你说该走哪儿吗?”艾尔金环顾了 一下四周,走廊里只有他和那个守卫。他闪了下把他干掉的念头。那守卫比他高大, 但他可以突然袭击,操起旁边的铁管猛地一劈就了事了,只是没有时间处置尸体。 艾尔金看到那守卫警惕地注视着他,回答道:“没人告诉过我。我该从哪儿走?” “走东侧的走廊。从你来的那条路往回走,再往左拐两次。”艾尔金刚走开几步, 那守卫又喊道:“喂,你等一下。”艾尔金停下脚步,全身紧张起来。是不是那守 卫看出了什么破绽?是因为他没有身份牌? “你的身份牌呢?”艾尔金对这个提问已有所准备。他摸了一下胸口,“真该 死,我一定是把它撂在工具箱里了。”那守卫冷冷地点了下头说:“你最好快去把 它找出来,要不然你进不了舞厅。”“好的。”艾尔金说着走开了。 他走了一段回头看了看,那守卫正对着话筒说话。艾尔金觉得大会就要开始了, 赶紧来到了舞厅东侧的走廊。三个穿白色服装的服务员正推着一辆装满水壶和水杯 的小车朝门口走去。他紧赶几步,想跟着他们混进舞厅。这时两名安全守卫手持微 型金属探测器迎面走了过来,艾尔金急忙转过身去。 他从走廊的那边看着一名守卫用探测器仔细检查着三名服务员,另一名守卫核 对着他们的身份牌。 艾尔金又转了回来。得想办法过这道关口。这时候从舞厅里传出来一阵鼓掌声, 扩音器里有人说着欢迎大家参加今年的塔吉特工业区股东大会。 艾尔金慢慢地闭上了他的黑眼睛。他知道大会已经开始了。德夫林就站在舞厅 门口的里面。他听到耳机里有人在叫他,可讲台上大声讲话使他听不清耳机里在说 些什么。他走到舞厅外面。“麦克,我是雷斯特。我刚才看到一个举动反常的维修 员。”“你在哪里?”“西侧的走廊里。”“我马上就来。”德夫林边走边用无线 电通知特德索,让他去找维修部经理,然后一起过来。 德夫林来到西侧走廊时,特德索和维修部经理已经在那儿询问雷斯特了。 德夫林听了一会儿,转过脸问胡子拉碴、胖乎乎的维修部经理:“你都跟你手 下的人交代了吗?”“都跟他们说了。”德夫林又问雷斯特:“他为什么要进去?” “他说他的老板叫他。”“你在里面叫过人吗?”德夫林又问那位经理。 “这饭店的每个人对修理工都自称是老板,谁都这么叫的。”“你怎么跟他说 的,雷斯特?”“我让他走东侧的走廊。”“那边谁在守门?”特德索查了一下安 排表回答:“是德夫·莫勒。”德夫林打开话筒问: “莫勒,刚才有没有一个维修工过来?”“没有。只有几个服务员送水进去。” 特德索耸了耸肩说:“也许他改变了主意?”德夫林又问雷斯特:“他什么长相?” “大约五英尺十英寸高,体格很壮,眼睛很怪。”“头发什么颜色?”“棕黄色。 可那是假发,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能肯定吗?”“我能肯定。我叔叔是做假 发的,我小时候每年夏天都在他的店里玩,对各种假发都非常熟悉。做得再逼真也 瞒不过我。”“这么说来我们连他的头发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吗?”特 德索说道。 雷斯特摸着下巴说:“那家伙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他低下头看着地毯,突 然注意到维修部经理脚上的尖头靴子。“鞋子!”他说道,“那家伙穿的是平口皮 鞋。”那位经理果断地说:“他肯定不是我的人。我的维修员都穿保险靴。”“我 们遇上对手了。”特德索看着德夫林说道。 德夫林对着话筒发出指令:“代号红色。”他口气很平静,“代号红色。”一 听到“代号红色”,二十五位保安人员全部紧张了起来。“代号红色”表示危险情 况已出现征兆。现在还说不准这种危险会以什么形式发生,因此任何一件事都可能 是潜在的威胁。 马奇和泰勒一直守候在贵宾席的一侧,一听到呼叫,马上站到塔吉特身后的位 置。贵宾席设在高台上,因此台下的人看不到他们。他们在离塔吉特不到二十五英 尺的地方准备着,只等一声“枪”的呼叫,就立即把塔吉特掩护在桌子下面。 正当德夫林询问雷斯特的时候,艾尔金又到那间工具间取出了衣服,来到休息 室脱下了维修员制服。他对着镜子摸了一下头上的短发,戴上了一付墨镜。这时候 看上去再也不是一个维修员了。他走出休息室,决定另想办法伺机行事,接近那只保 险箱。这一次他想从正门进入会场。 两名守卫仔细地看着他通过金属探测器,艾尔金回过头对他们笑了笑。 他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观察着会场的整个布置。贵宾席的高台几乎横跨了 整个舞厅,两边分别站着两名守卫。从那儿没法过去。他又看见一位服务员推着小 车消失在高台背后。那后面肯定有一间厨房。 他站起身又走出了会场。在电梯旁边他找到了火警出口示意图,上面标明了这 层楼上的所有出入通道。图上没有标出厨房,但在舞厅的后面有一间空房,并有几 道门相通。那里肯定是提供饮食服务的地方。艾尔金计划着经由这间厨房靠近那只保 险箱。 葛洛莉·莎兰感到很气恼。她跟着特德索来到西侧走廊,德夫林正等着她。 “麦克,过几分钟我还得上去讲话。究竟出了什么事?”德夫林很不喜欢她那 傲慢的口气。可是特德索也在一旁,他不得不克制自己。“情况有点不大正常。” 她认真听着德夫林的讲述。然后问道:“你准备怎么应付?”“我已派人对这层楼 的每间屋子做仔细搜查。饭店工人要进入会场都需经过雷斯特来辨认。”她点了点 头。“很好。”德夫林迟疑了一下,说道:“还有件事我想要做。”“什么事?” 他避开她那双绿宝石眼睛的逼人目光,“我想取消在大会上播放录像。”“不行。 那是大会的中心内容。股东们来这里就是想了解我们做了些什么和将要做什么。我 们花了很大精力制作了这盘录像带,绝对不能取消。”德夫林强压住心里的怒气。 昨天晚上她还亲口说过这大会纯粹是浪费时间精力,现在的口气又好像这是世界上 最重要的事情。真不可理喻。“葛洛莉,”他冷静地说道,“这盘录像带要播放十 分钟,这其间所有的灯都得关掉,塔吉特就站在讲台上。我不知道那家伙进入了会 场没有,但是这一片黑暗对于任何想加害于塔吉特的人来说,都是天赐的良机。” 葛洛莉并没有让步地说:“麦克,录像必须播放。”“那我可保证不了——”“噢, 上帝。”她吼了起来,“你有那么多的警察。你是说那么多人保护不了一个人?” “好吧,”德夫林也吼了起来,“我可以保护他,但我得用我的办法。 我会让所有的警察都站到台子的前面。这可跟你所期望的大会的宽松气氛有点 不太协调。反正我只能这么做,要不我离开这儿,你来保护他。”特德索看到他的 这位朋友又要犯自暴自弃的毛病了说:“麦克,我想我们可以——”葛洛莉挥挥手 打断了特德索的话说:“好吧,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反正你得保护塔吉特,录像 带一定得放,大会一定得继续下去。”“很好。”德夫林说道,“这可是第一流的 实力展示。”“没问题,我会圆场的。现在我得走了,我还要去讲话呢。”德夫林 被她的执拗惹恼了,看着她走开的背影气鼓鼓地说:“走着瞧吧。”时间在一分一 秒地过去,艾尔金耐着性子在东侧走廊里徘徊着。他发现了三道门,其中一道上了 锁,另外两道门通向别的地方。他没法进入那间厨房。 他又来到了大楼的西面。进入厨房的通道一定在这儿,他想道。他走过了长长 的走廊,拐了个弯,推开一道门。这道门通向又一条长长的走廊。 葛洛莉在台上讲话,介绍保健部这一年的业务发展情况的时候,德夫林来到了 高台的背后。他向马奇和泰勒交代了那位维修员的外貌特征。 他讲完之后,马奇说道:“这地方很混乱,为什么不把他弄走呢?”德夫林显 得心事很重。马奇说的是保安人员的基本做法:如果确定保护对象正受到严重威胁, 马上把他带离危险地区。但德夫林不能发号施令。发号施令的是葛洛莉。他开始后 悔不该和她搞到一起。很显然,他现在不能控制局势。他可不愿意这样。 德夫林低头看着高台地板上的一大堆电线,突然注意到这中间有一根有点异样。 他弯下腰扯了一下,眼睛顺着这根电线看到讲台下面。“尼克,快把饭店的电工找 来,要快!”德夫林俯下身顺着电线摸到了讲台下面。葛洛莉低头看了他一眼,好 像在问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但她嘴里仍然一字不差地解释着几项保健工程的 重大意义。 德夫林的手顺着电线伸到了讲台的里面。这时他闻到了葛洛莉腿上的香水味, 昨天晚上的情景又闪现在他的脑际。他强忍着才没有把手伸向她的大腿。讲台里面 除了一块小方巾搭着的架子和上面的水壶水杯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他又盯着小方 巾下面,他的额上冒出了汗滴。就在他面前不到八英寸的地方,他看见有一只小盒 子。电线就通到那儿。他转过脸来。马奇站着向他挥了挥手,身边又有另外一个人。 德夫林慢慢抽出身来退了回去。 舞厅后面的厨房里只有两个人在拖地。他们边拖地边大声地争论着什么,根本 没在意艾尔金走到了厨房靠着舞厅的一侧。厨房和舞厅之间隔着一条走廊,厨房通 向走廊的四扇门都开着。艾尔金听到扩音器里一个女人在讲话,知道塔吉特还没有 上台。他环顾走廊上下,那头有一个守卫坐在折叠椅上。他没法横穿这十二英尺宽 的走廊而不被守卫发现。 艾尔金正考虑着下一步怎么走,守卫背后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位老太太推着一 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想出来,可是门太窄。那守卫转过身去帮她打开另一扇门。艾 尔金抓住机会穿过走廊溜进了舞厅。现在他离那只保险箱很近了。 “这位就是这里的电工。”马奇对德夫林介绍说。 德夫林指着那根电线问道:“这根线是干什么用的?”电工弯下身摸着那根电 线说:“这不是话筒线,也不是录音线。这他妈的是什么线呢?”“它连着讲台下 面的小盒子。”德夫林说。 “那儿没有控制盒呀。”电工皱起眉说道。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顺着电线的另一头看去,那儿被幕布挡住了。“快!”德夫 林说道,“看看它到底通到什么地方。”艾尔金现在又进入了舞厅。他定下神来辨 认了一下方位,因为他进入的方向与头天晚上不一样。他看着五十英尺外的一道幕 布,断定那保险箱就在幕布的那一边。他笑了起来。那女人还在讲话。他有足够的 时间。 艾尔金走到幕布后面,探出头四下张望了一下,马上缩了回来。他看到三个人 站在保险箱的旁边,其中一个穿着维修员制服的人正把他那根电线从保险箱里取出 来。艾尔金一股怒气冒了上来,却又不敢出声。他对这一情况束手无策了,只好悻 悻然顺着刚才进来的路退了出去。 德夫林低头看着电工手里的电线,问道:“这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呢?”那电工 也是一脸疑惑地说:“我也不知道。它这一头搭在一只没用的断电器上。”“那断 电器通电吗?”电工摇了摇头说:“这短路断电器是关着的。”“如果你推上闸刀 呢?”德夫林提示着问道。 “那就通电了。”马奇看了德夫林一眼说:“一颗炸弹?”德夫林点了下头说 :“可能是。”“上帝啊!”电工失声叫道,扔下电线往后退了一步。“不用怕,” 德夫林说道,“就算是颗炸弹,也已经没法引爆了。”德夫林伸出手拉住了电工。 他不想让这个吓坏了的人大声惊叫。“没事的,伙计。我想是有人在恶作剧。对了, 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吗?”他说道。 电工哆嗦着说:“我还得去外面看看。”“好吧。谢谢你来帮忙。”等那位电 工走了之后,马奇问道:“你认为这是颗炸弹?”德夫林点了点头。 “它不可能引爆了吗?”德夫林看着马奇疑惑的眼神说:“我一点儿都不这么 想。”葛洛莉讲话快结束的时候,两队保安人员遵照德夫林的指令进入了会场。葛 洛莉看着,心里暗暗地诅咒起来,脸上却仍然保持着笑容。这些保安人员是这样的 招摇,听众席中立即响起了哗哗的低语声。 塔吉特正准备上台为录像作解说,这时俯身上前低声问道:“葛洛莉,这他妈 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着急,”她轻声回答说,“这是大会议程的一个部分。” 当会场里的嘘嘘声平静下来时,那些神情严肃、着装整齐的保安人员已排成一列站 在讲台的前面。 “下面,”葛洛莉轻快地说道,“我们为大家播放一段录像。大家可以从中了 解到塔吉特工业区在过去的一年里取得的成就,以及在今后的一年里准备要做的事。” 她停了一会儿,看着讲台前的那一排守卫人员。“大家都看见了,我们的保安工作 做得很严。我在这里解释一下。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下,确实有很多公司聘用了保镖 来预防股东对公司头面人物的袭击。但我们塔吉特工业区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大家 都在关注着股市行情,都清楚地知道我们比所有竞争对手的表现都远为突出。这些 神情严肃的保安人员今天来到这里,并不是针对股东们的,”她自信地笑了笑, “而是为了防备塔吉特先生的竞争对手。”听众席中响起了一片掌声。 贾森·塔吉特站到讲台上,笑着向听众挥手致意。 就在灯光熄灭前的一会儿,葛洛莉看见德夫林在向她招手。她走了过去,问道 :“又是什么事?”德夫林向她讲述了电线和小盒子的事,然后说道:“我们必须 中止会议。 虽然看起来炸弹已经废置了,可我还是不能确定。说不定这根电线只是个诱饵, 炸弹由定时器控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葛洛莉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麦克,我 们来冷静地推断一下。首先,你甚至不能肯定那是颗炸弹,是不是?”“是的,但 是——”“第二,电工已经把电线扯断了。”“对,可这并不意味着——”“第三, 就算这是一颗炸弹,你认为它马上就会爆炸吗?”他们两人正谈着的时候,特德索 已经走了过来,静静地在一旁听着。 葛洛莉继续说着:“你仅仅是猜疑有炸弹的可能,就要中止这么重要的一次会 议。你想过没有,这么做将会对我们的股票价格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去年就因为谣传塔吉特先生患了肺炎,我们的股票在一个小时内跌了十点。” 德夫林紧紧盯着葛洛莉说:“就为了股票的两个点,你就宁愿拿这一屋子人的性命 去冒险?”“你说话别那么片面。”她吼道。 “我不是片面化。我只想知道什么更有价值,人的性命还是股票价格?”“问 题不在这儿。且不说是否真有炸弹。就算是有炸弹,也已经排除了。”德夫林仍然 紧紧地盯着她说:“你要拿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当赌注?”葛洛莉愤愤地回敬他说: “如果你不愿留在这里,尽管走好了。”德夫林嗤了一声:“我不会离开的。不管 怎么样我不想这一次铸成大错。”特德索简直不能相信这场争吵出自两个向来头脑 清醒的人之口。“你们停一下,”他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些 什么,也不管你们自己想怎么做。但你们不能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葛洛莉转过 身冲着特德索说:“如果你觉得离开这儿比较安全的话,走你的好了。”“别对我 说我该做什么,尊敬的女士。”特德索吼了起来。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谁想走的话,可以请便。”马奇也被激怒了。“我不 会走开的。”“我也不走。”泰勒也说。 德夫林朝讲台上看了一看。 “你要干什么?”葛洛莉问道。 “我要去宣布大会到此结束。废话说得太多了,葛洛莉。尼克,呼叫911 ,告 诉他们这里发现了一颗可疑的炸弹。哈利,把你的人全都招来清理会场。 注意,让他们都放松一点,我不想弄得大家都恐慌起来。”“麦克,”葛洛莉 平静地说道,“你要是去这么宣布的话,你就被解雇了。”德夫林刚朝讲台走了几 步,一听这话停了下来,看着这个与他有过一夜之欢的漂亮女人。跟她搞到一起真 是个错误。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夜是他平生最美妙的时刻。德夫林正要开口,会场 里爆发出一阵掌声,塔吉特的讲话结束了。灯又亮了起来。 他赶紧吩咐马奇和泰勒说:“快从活板门把他带走,要快!”“他还得接见一 部分股东。”葛洛莉说着咬紧了嘴唇。 德夫林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气道:“莎兰小姐,”他口气却出奇地平和,“要 么马上把他带走,要么我走。你看着办吧。”葛洛莉抬起脚走开了。 马奇和泰勒冲到塔吉特的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臂。“塔吉特先生,走这儿。” 塔吉特用力推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我还得与他们谈话。”马奇站到了他的面 前。“塔吉特先生,”他的口气非常温和而坚定,“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饭店 里有人想加害于你。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马上!”塔吉特朝他们两人看了看, 脸色突然苍白起来。他看见马奇和泰勒都已伸手在腰间握着手枪。“走哪儿……” 他喃喃地说道。 马奇扶着他穿过门道来到了厨房,直接走进了电梯。 人们陆续走出了会场,三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还在门口等着塔吉特。德夫林最后 一个离开舞厅,一位妇女走上前来问道:“塔吉特先生在哪儿?”边问还边探头朝 舞厅里张望。 “很抱歉,塔吉特先生还得去参加另一个重要会议。”妇女失望地走了。站在 一旁电梯间门口的艾尔金却什么都明白。他们已经把塔吉特弄走了,这是预料中的 事,艾尔金又仔细地端详着德夫林,心里又是恼怒又是钦佩。 这已是第二次被这个人打乱了计划。必须先想办法对付他。这时电梯门开了, 艾尔金走了进去。塔吉特可以再等等。黑名单上不只是他一个人。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