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二扛旗子的四兄弟(1) 两次碰壁并不能堵住所有的路,对我这样一个老记者而言,还有许多寻找真 相的办法。 老张头和苏逸才的奇特反应,使我开始觉得,六十七年前的那场轰炸时,一 定发生了什么事,不仅保下了这片建筑,更让当事人噤若寒蝉。 回想起来,围绕着" 三层楼" 的不正常现象已经很多了,除了在日军轰炸中 幸存这最大的疑点之外,看起来孙氏四兄弟也有问题,为什么造了这四幢相隔这 么远的大楼,为什么是品字型…… 回到居委会,杨副主任忙了半天,终于找出了我要的资料。 虽然眼前" 三层楼" 里的两位老居民都对当年绝不透露,但我没有忘记,还 有两座我没去过的" 三层楼" 。 就是那两幢已经拆除的" 三层楼" 。 那里面应该也住着一些见证过当年情况的老人吧。 居委会的工作做得非常细致,虽然那两幢楼里的居民已经搬迁,却还是留下 了他们的新住址和电话。 我又得到了三个名字。 钟书同,杨铁,傅惜娣。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钟书同的名字。从居委会提供的资料来看,我并没有搞 错。就是他,我在读大学的时候,还听过他的一次关于三国历史的一次讲演,非 常精彩。钟书同却不是因为拆迁才被迫搬的,他本来也是住在中面那幢三层楼里, 七八年前买了新宅就搬出去住了。 这位九旬老人是中国历史学界当之无愧的泰山北斗,他对中国历代史都有研 究,而其专业领域,也就是对两汉,尤其是从东汉后期到晋,也就是俗称的三国 时期的研究,更是达到了令每一个历史学家都惊叹的高度。他采用的许多研究方 式在最初都被认为不合学术常规,但取得的丰硕成果使这些方式在今天被越来越 多的历史学家所采用。许多学者谈起他的时候,都以" 他几乎就是生活在那个时 代的人" 来形容他对那段历史的惊人了解。 所以,很自然我第一个就打电话给他。 可惜,我在电话里被告知钟老去巴黎参加一个有关东方历史文化的学术会议 了,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失望之余,我不由惊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老人 已经九十二岁高龄了,竟还能乘长途飞机参加这样的学术会议。 无奈之下,只能联系另两位的采访。 说起来真是很惨,我们《晨星报》报社在外滩,而杨铁搬到了浦东世纪公园, 傅惜娣则在莘庄。也就是说,从报社出发,不管到哪里我都得跑十几二十公里。 不过从好的方面讲,我跑那么远来采访你,你也不好意思直接把我轰出去吧, 总得告诉我些什么。 世事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对杨铁和傅惜娣的采访,除了路上的奔波不算, 竟然非常顺利。 而两次极为顺利的采访,却为当年所发生的一切,蒙上了更阴霾厚重的疑云。 二扛旗子的四兄弟 我向蓝头汇报了一下大致的情况,说到当年的奇迹,又给他看了扫描的照片, 他显得非常兴奋。他认同了我对报道的切入点,一定要把当年的奇迹细节还原出 来。看来他还算是有点眼光的。 我跟他说,两位采访对象都很远,而这个报道又会做得比较大,所以可能这 一两天里搞不出来。本来我的意思是想让他给我派采访车,没想到他拍着我的肩 膀说:那多你不用管时间,只要把报道做深做透,不管是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 都行,这个月你不用担心工作量,把这个报道搞出来,稿费奖金不是问题。 于是,坐着地铁二号线,我来到了杨铁的家里。 两室一厅的屋子,老人和子女一起住,子女白天上班,好不容易有个年轻人 跑上门来聊天,老人显得相当开心。 杨铁看上去比张轻和苏逸才都苍老得多,精神头也并不算很好。 " 唉呀,真是幸运啊,我还记得当年日本飞机来的时候,一大片,飞得真低 啊,轰轰的声音,那时觉得都完了,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杨铁说起当年的事, 并没有什么忌讳。 " 可为什么没炸这片房子呢?周围的房子可都遭了殃啊。" " 周围?我们那一片都没炸啊?" 杨铁奇怪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