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二扛旗子的四兄弟(5) 现在好了,我靠着实足大胆的设想,把三层楼保存之谜破解了,但那又怎么 样,就算我相信,会有别人相信吗?我能这样写报道的标题:一面鬼旗赶走了日 军?我能这样写吗?还不得立即下岗? 况且,就杨老的回忆看来,那旗子赶走了日寇,纯粹属于副作用。而孙家四 兄弟拿着这面旗子,当年就这么画了个圈子,赶走圈子里所有的人,必有所图。 他们图的是什么?旗又是什么旗? 唉,关灯,睡觉。 第二天上午,我敲开了傅惜娣家的门。 打开话匣子,当年的种种从老太太的嘴里源源不断倒了出来。老太太总是有 些絮叨的,杨铁说一分钟的事,她需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来叙说。 女人的记忆本就比男人好,更何况是令她印象无比深刻的鬼旗。是的,老太 太很清楚地称那是面" 鬼旗" 。 于是我听到了许多的细节,只是那些细节对我的目的来说,又是无关紧要的, 而老太太又时常说着说着就跑题,比如从鬼旗说到了自己的女红活上。 " 很漂亮,真是绣得活灵活现。" 老太太很费力从箱子底下翻出的当年女红 活儿,作为客人的我无论如何也是要赞上几句的,而且绣得是不错,当年女性在 这方面的普遍水准都很高。 看着老太太笑开花的脸,我知道自己要尽管把话题再转回去,真是搞不明白, 明明在谈一件神秘诡异的事情,明明她自己也印象深刻说当年怕得不得了,为什 么还会说跑题呢?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说:" 听说当年发生了一件事,之后孙家四兄弟就不再 扛着旗在街上走了,那事发生的时候,您在现场吗?" 老太太的手一抖,绣着两只鸳鸯的锦帕飘然落地。 " 你,你也知道这事?" " 昨天我去过杨铁杨老那儿,他说的,可那事发生的时候他不在,所以他也 没说明白。" 我弯腰把锦帕拾起来,轻掸灰尘后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 真希望我不在啊。" " 这么说当时您在场?" 我喜出望外。 " 我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撞鬼的时候都没像那时这么怕过。" 我心里一动,听起来这老太太还撞过鬼?不过撞鬼这种事许多人都碰见过, 许多时候是自己吓自己,也有真没法解释的灵异现象。比撞鬼还怕,那可真是吓 着了。 " 那时候我刚出家门,家里的盐没了,打算去买把粗盐,正好孙家四兄弟举 着旗走过来。我连正眼都没看那鬼旗子,除了第一回不知道,没人会故意看那旗, 除了杨铁那不要命的。本来,鬼旗子不正眼看就没事,最多觉得有点阴阴的。可 那一次,我都没看,结果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过去,街上除了孙家四个就没有站 着的了。我这老脸也不怕你笑话,我都吓得尿出来了,别说是我,就是大男人十 个有四五个和我一样,还有被吓疯的呢。" " 吓疯了?" " 有三四个吧,还有好些以后就有点神神叨叨的,所以我都算是大胆的了。 " "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傅惜娣是怎么被吓到的。 " 没人说得清楚,就忽然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回想起来,没听见什么,也没 看见什么,心里却一下子慌急了,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我反复问了几次,却依然只得到极其抽象的感觉,怪不得杨铁也搞不清楚, 简直连当事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被吓的。一般人被吓到,总是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 有一个原因,然后再产生恐惧的感觉,而当年那条街上的所有人,却是直接被恐 惧击中,巨大的恐惧在心里就那么一下子产生了。 这真是一面幽灵旗,诡异得无迹可寻,就算找到了当事人,却完全无助于破 解当年之谜。 我摇了摇头,深有无处下手之感。我从包里拿出杨铁画着鬼旗的纸,递给傅 惜娣。 " 就是这面旗吧。" " 谁说的,不是这样子的。" 却不料老太太大摇其头。 " 咦,这是杨老画给我的啊,他还拍胸脯说肯定没有错的呢。" " 切,他老糊涂了我可没糊涂,虽然我只看了一眼,但那样子到死我都忘不 了。" 傅惜娣说着,把纸翻过来,拿起笔画了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