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二扛旗子的四兄弟(6) 旗上是一个螺旋型,很容易让人看花眼的图案。 " 从里到外有好多圈呢,到底有几圈不知道,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但 一定是这个形状的。" 傅惜娣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看着正反两面完全不同的图案,我无语地把纸放进了包里。照理杨铁看了旗 许多次,印象会比较深,但从图案的规律性上来说,却又是傅惜娣所画更像是真 的。 看来,等钟书同从巴黎回来,得让他来辨认辨认。 下午回到报社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最不想看见的蓝头。 " 这两天收获怎么样,稿子什么时候能出来?" 他笑咪咪地对我说。 见鬼,不是才对我说什么" 不用管时间" ,怎么见面又问。不过这倒是在我 的意料之中,所以真是不愿意碰见他。 这回该怎么说来着?说有一面不管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一律生人勿近的幽灵旗? " 采访还算顺利。" 我底气有点不足,希望就此先混过去再说。 " 是吗,四幢楼是怎么保存下来的搞清楚了吗,那几位老人怎么说的?" 他就不忙吗?我心里抱怨着。 " 说了一些关于这四幢楼建造者的事,不过……" 我犹豫了一下,该说的还 得说:" 当时日军飞机轰炸的时候,这两位老人都不在,所以对具体原因也不太 清楚。" " 哦……" 他拉长着语音,眼前这位的脸色开始沉下来。 " 还有一位没采访,就是钟书同,著名的历史学家也是三层楼的老住户,前 几天打电话说去巴黎还没回来。" 搬出的金字招牌果然转移了视线,蓝头眉毛一扬说:" 钟书同?真没想到, 你待会儿快打电话,他一回来就赶紧去采访。让他从历史学家的角度多谈谈。" 我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暗骂。用历史学家的角度多谈谈?谈什么呢,用历史 学家的角度来看那次轰炸,还是看那四幢楼?说出来似乎很有水准,细想想根本 就是无所谓。 不过领导既然发了话,我回到坐位的第一件事就拿起电话,拨到钟书同家。 居然他今天早上已经回来了。 虽然心里想,这么一位老人家总该给几天倒时差的休养时间吧,可嘴里还是 问了出来:" 明天您有空吗?" 记者的本性就是逼死人不偿命,不是这样的就不算是好记者。 老人家答应了。 上海的交通一天比一天差,钟书同的住所在市区,从地图上看比杨傅两人都 近不少,可去那两位的家里都可以做地铁,到钟书同的住所我换了两辆公交,一 个个路口堵过去,花在路上的时间竟然是最长的。 他家的保姆把我引到客厅,见到钟老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包里那张纸拿出来, 摆在他的面前。 " 这上面画的旗,您认识吗。" 钟书同戴起眼镜,仔细地看了看,摇头。 我把纸翻过来,给他看另一幅。看起来傅惜娣画的是正确的。 " 这……没见过这样的旗,这是什么旗?" 钟书同居然反问起我来。 我一时张口结舌。原本想来个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没想到钟书同竟然不认 识杨铁和傅惜娣画的旗,接下来准备好的话自然就闷在了肚子里。 脑子里转着无数个问号,但还是只好按部就班向这位历史大家说明来意。 " 没想到呵,过了这么多年,又重新提起这面旗啊。" 钟书同叹息着。 " 不过,那面旗可不是这样的,在我的印象里……" 钟书同拿来一张新的白纸,画了一面旗。 第三面旗,于是我这里有了三面各不相同的旗的图案。 可他们明明该是同一面旗! " 这旗子图案我记得很清楚,可为什么杨铁和傅惜娣画给你的却是那样?" 钟书同皱着眉头不解地问。 " 可杨老和傅老两位也很肯定地说,他们记得很清楚,这旗子就是他们画的 那个样子,我本来以为,到了您这里就知道谁的记忆是正确的,没想到……" 我 苦笑。 " 不会是那面旗子每个人看都会不一样吧。" 我心里转过这样的念头,嘴里 也不由说了出来。 " 哟,不好意思,看我扯的。" 意识到面前是位学术宗师,我连忙为刚才脱 口而出的奇思怪想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