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二扛旗子的四兄弟(7) " 不,或许你说的也有可能,那旗子本来就够不可思议的了,再多些奇怪的 地方也不是没可能。" 没想到钟书同竟然会这样说。 " 哎,要是我能亲眼看看那旗就好了。不瞒您老,我原本想以' 三层楼' 在 日军轰炸下完好保存的奇迹入手写一篇报道,却没想到牵扯出这样一面旗来,可 不管这旗是不是真有那般神奇之处,我都不能往报纸上写啊。" 钟书同微微点头:" 是啊,拿一面旗在楼顶上挥几下,就吓跑了日寇的飞机,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哪能相信。" " 亲眼所见?"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钟书同:" 您刚才说,您亲眼看见了?" 从杨铁傅惜娣那里知道,拿着地契的原居民,直到一九三九年才搬进" 三层 楼" 里住,可钟书同刚才的意思,分明是他在一九三七年的那场轰炸时,就在" 三层楼" 里。 钟书同也是一愣:" 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我是' 三层楼' 里几个最早的住 客之一,不像杨铁他们三九年才搬进来。我从它们刚造好那会儿,就搬进了中间 那幢楼里住,所以轰炸的时候我就在楼里。" " 我在苏老和张老那里什么都没问到,而和杨老傅老聊的时候没提要来采访 您,所以您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 哦,老苏也不肯说当年的事吗?那老张和钱六是更不肯说了,这两个的脾 气一个比一个怪……这么说来,或许我也……" 怎么又多出个钱六,我听出钟书同话里的犹豫,忙打断他问:" 钱六是谁? " " 中央' 三层楼' 里的三个老住客,钱六张轻苏逸才,你拜访过张轻和苏逸 才,怎么会不知道钱六?" 钟书同反问我。 " 我是从居委会那里了解情况的,可他们只向我介绍了张老和苏老,没说钱 ……钱老的事啊。" " 哦,我知道了,钱六的性子太过古怪,总是不见他出来,一个人住在地下 室里,许多人都觉得他是个半疯子,怪不得居委会的人不向你介绍他了。连苏老 都没告诉你什么,你又怎么会从钱六那里问到什么东西呢。" " 您说您是最老的住客之一,那其他还有谁?" " 有烟吗,儿子都不让我抽呢。" 钟书同说。 我从怀里摸出中华。 烟忽明忽暗,钟书同抽了几口,把长长的烟灰抖落在烟缸里。 我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等着他开口。 " 这件事,连儿子我都没和他们说过,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至今也没想明白, 他们要做什么。你既问起,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可我所知道,只是冰山一 角,你要想弄清楚真相,只怕……这事在当时已经这样神秘,隔了这许多年再来 追查,恐怕是难上加难了。呵呵,我人老了,好奇心却越来越强,倒真希望你能 好好查一查,如果查出些什么,记得要告诉我,也不知在我老头子入土以前,能 不能解了当年之谜。" " 我如有什么发现,一定第一个告诉您。" 我立刻保证。 "'三层楼' 的第一批住客,除了造这四幢楼的孙家四兄弟,就是我,张轻和 苏逸才了。" 我嘴一动,欲言又止。我觉得还是先多听,少发问,别打断他。 注意到我的神情,钟书同说:" 哦,你是想问钱六吧,他是孙家四兄弟的家 仆,而我们三个,是被四兄弟请了来的。" 烟一根根地点起,青烟袅袅中,钟书同讲述起" 三层楼" 、孙家四兄弟,和 那面幽灵旗。 一九三七年,钟书同二十七岁。那是一个群星闪耀的时代,西方学术思潮的 洪流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反省同时碰撞在一起,动荡的年代和喷礴的思想激荡出 无数英才,二十七岁的年纪,对于一个有才华的年青人来说,已经足够成名了。 钟书同彼时已经在各大学术刊物上发表多篇学术论文,尤其是对两汉三国时 代的经济民生方面有独到见解,在历史学界引起广泛关注,至少在上海,他已俨 然是历史界年青一辈首屈一指的人物,包括燕京在内的许多大学已经发来邀请函, 他自己也正在考虑该去哪一所学府授课。 一九三七年的春节刚过不久,钟书同在山阴路的狭小居所,就来了四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