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他们出击了,一行人跨出高大的门楼,向山上曲折进发。雄赳赳气昂昂的那是黄药 师、嘻嘻哈哈的那是许露露、半脸冷酷的是蔡不羁,唐娜宇、张瑞覃和赵公明说着话, 罗修也和王君一起结伴而行。几个年轻男子身上还背着装得满满的旅行包,里面塞着早 饭时没有吃完的餐点。不对,那应该是准备好的午餐,他们打算在山顶进行野餐。 “真是个好天气啊。”许露露大声赞叹着,“这么好的天气一定要多多运动,这样 才有利于身体健康。” 没有人接她的话茬,在这八个人里也只有她一个精神和体力都还满满的。那几个长 久缺乏运动的人,此时就像游戏里那些HP值就快掉光的残兵弱将一般,气喘吁吁,机动 力近乎为0 。罗修轻一脚重一脚地踩在山路上,一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就倒栽葱摔 下那几十米高的悬崖。惊魂未定的他,铁青着脸坐在紧贴高山的青石上,翻找背包里的 饮料。 赵公明也走不动了,拄着手里的登山竹杖(上山前,张瑞覃采竹子做的),说: “我不行了。” “这怎么可以,大叔。”许露露从上面跑下来说,“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是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赵公明不理解。 “你想想,我们是去找九藜仙人,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万一你独自一人碰上了他… …”她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王君哈哈的笑。 “所以,我们不能让一个人掉队。”她跳到罗修身边的石头上,振臂喝道,“前面 还有一点就到山顶了,大家加油啊。” “已经有人掉队了?”蔡不羁靠在山石上,一副“鬼脸”面对着蜿蜒曲折的山路。 “谁?” “唐娜宇和黄药师。” 许露露立刻气呼呼地从石头上跳下来,“这两个家伙,肯定是偷懒。我要……我要 ……”她恨手边没有一个可以吹得响的军号,“你们在这待着,我这就下去看看。” 才没有人和她争这个美差呢。 她一阵风地往下跑,不一会儿,就在一个山坳里看到了黄药师。被喊名字的黄药师, 一见是许露露,顿时慌不打一处来,结巴说:“你,你怎么下来了?” “找你,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在磨蹭些什么?打什么鬼主意呢?”许露露义正词严 地讯问说。 “我在方便。”黄药师尴尬的回答她,许露露这才发现他裤裆的拉链不知什么缘故, 拉到一半卡住了。她刚才喊黄药师的名字时,这位不幸的人正在为此艰苦地奋战着呢。 “你……那个,把体恤拉出来不行吗?”许露露想笑又不敢,岔开话题说:“你有 没有看见唐娜宇?” “她,没和你们在一块?没看到啊。” 两个人又一起往下走,直快走到山脚下,才见唐娜宇坐在山路边,可怜巴巴地望着 山上。 “你怎么了?” “脚崴了,我在那叫了半天都不见有人下来。还以为我……” “不哭不哭。”许露露骗小孩般地说道,“现在没事了。药师,你把唐娜宇背上山, 让张瑞覃给看看吧。” “你说什么?” 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和争辩之后,落败的小黄先生只能乖乖地背起唐小姐,跟着许 露露往山上走。令黄药师多少感到宽慰的是,这位女士的体重不像她看上去那么重。他 满怀恶意地揣测:说不定,唐娜宇比许露露还轻个百八十斤呢。这个一天到晚掰了两根 辫子装嫩的“老女人”,老巫婆。 这想法使他心里多少觉得平衡一点。艰难的,费了不知多少劲,他背着唐娜宇来到 了刚才他们歇息的地方。 “你们到哪去了。”休息了好久的罗修神清气爽地说道,“快点,快点,还有一点 路了。我们上山顶。” “我踢死你小子。”黄药师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站着。”他气愤地把唐娜宇放 到石头上坐好,拎起赵公明的竹头杖就往罗修身上劈去。罗修完全忽视地傻傻站在原地, 被黄药师打了一竹竿。 “唉呦!”罗修怒道,“你干什么?” “看我打狗棒法。”斜劈着,黄药师用竹竿去扫罗修的腿。这一次没有占到多少便 宜。已经吃了一次亏的罗修,见到棒头来,左手就唰地向前探去,右手抡起自己的背包。 挡下了竹棒,接着左手乘机紧抓棒头。 “看我的犬口夺棒。”罗修亦大喝。 “好了,好了。别闹了。”王君急忙变出饮料来给他们打圆场。“唐小姐,您怎么 样,脚没事吧?” “没事。”张瑞覃代替回答说,“没伤到筋骨,只是崴了一下,休息一下,明天就 好。” “喂。”黄药师一脸严肃问:“你是不是真的医生?” “不是。”张瑞覃笑着回答道,“我们古生物研究所,研究最多的就是骨头。像那 些古人啊,类人猿啊,猩猩啊,骨头大体都一样。我闭着眼睛都能拼出来了。” “这么说的话,”唐娜宇说,“你刚才是把我当猩猩研究啦。” 众人大笑,连一直冷酷的蔡不羁也忍不住呵哈了一声。 登顶是在中午十点三刻的时候,尽管那只不过是一座高度不过百米的小山,他们还 是花了两小时二十分钟的时间。 一行人或走、或背、或搀、或扶,或倚着竹杖,或靠着石壁……如此到了山顶时, 大多是苟延残喘、汗流浃背的蠢模样。就连先前精力充沛,热情十足的许露露此时也象 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一屁股坐在绿茵茵的地上,抬手就擦自己的汗。一边擦,一 边还叫唤:“好酸啊,腿好酸。”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去讨她便宜,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真是的。不是说查案吗?为什么非要爬到这山上来?”赵公明不愧是最年长者, 尽管同样又累又热,又饥又渴,却还能风度偏偏地站在崖边,一边用白手绢擦自己两鬓 的汗,一边眺望整岛。“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山顶的景色确实不错。有如此美丽风景, 身边又有佳人相伴,如果再有些美酒佳肴那就更好了。” 王君知道他在看自己,却故意装着没发现似的走到罗修身边。“有一句古诗是怎么 来着,一览,一览……”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杜甫的《望岳》。”唐娜宇也跟着吟起全诗来:“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最 后一句,还真贴切眼前的景象。” “唐娜宇好厉害。”黄药师摸着脑门说,“这些个乖乖隆的洞,我早就还给我中学 那个孔乙己了。嘿嘿……你的脚怎么样了?” “脚。”唐娜宇扶着身边一棵龙飞凤舞的松树站起来,“已经不疼了。走……”她 向前一迈步,又跌坐了回去。哭丧着脸说,“唉呦,走路还不行。” “你啊。”张瑞覃翻开他的背包,从里面翻出烙饼说,“我早就说过,完全好要到 明天,你还是歇一会儿,等我们吃完了饭,再一起带你下山。” 山顶又刮起旋风,这一次比早上更猛更烈,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个背包里装得满 满的食物已被扫荡完毕。 黄药师一边和罗修争抢着最后一根香肠,一边不满意地对着许露露说:“嘿,你真 的把我们的调查变成了野餐。” “那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们在山上,可以把整个岛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九藜大仙有 什么其他住处,是逃不过我们这些人的眼睛的。” 一边说,一边甩出她像猫一样的利爪,把那根香肠从中间截去了一大段。吵着要减 肥的女士,迅雷不及掩耳地把香肠塞入嘴里,趁另外两个还没反应过来,就吞进了肚子 里。 “饮食,饮食,有饮有食。王君,把你的水给我倒点。”握着倒满果汁的一次性杯 子,她站起来,又嘴里嘀咕着什么“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地往山后一条小路上过 去。 “喂,你又去哪,大姐?” “和你刚才干一样的事。”她转入山后,把喝干净了的塑料杯从里面扔了出来,不 偏不倚地正好落在满脸通红的黄药师手里。 九藜岛——暂且这么称呼着,面积并不是很大,全部总和大概有两公顷左右。整个 小岛呈半月形,中间高山隆起。九藜山庄处在岛屿中部的山崖下,隐没在山石树林之间。 若非他们是从九藜山庄出来的,还真难发现这座山里藏有别样的玄机。 站在山顶,放眼看下去,漫山遍野遍布着桃树、李树、梅树、杏树、塔松、银杏、 铁杉……还有,山茶、月季、一串红、含羞草、喇叭花、蒲公英……此时正值春季,百 花齐放、万木发青。鸟瞰着整岛的五颜六色,直叫人心花怒放。 “漂亮极了!”许露露不知从哪摘来一大把野花,抢着要往唐娜宇和王君的头上插。 两个女孩执拗不过,只能乖乖地被她摆布。 赵公明哈哈大笑起来,恬不知耻地用异常肉麻的话来称赞几个姑娘。 罗修感到有些寒碜,愣是在大太阳底下打了个寒噤。黄药师又不见了。罗修找了条 山路,去寻他,其实是不想听赵公明在那大放阙词。 走了一半,身后就有人喊他名字,回头一看。是王君、许露露、张瑞覃和蔡不羁。 “你们……” 许露露嘿嘿一笑,转而脸色正经起来,“说好要调查一下整个岛的,你以为我们真 是来吃喝玩乐野餐的啊?” 罗修肚子里嘀咕说,怎么看都像是啊。 “我刚才已经看过了。从这下山的话,会分成三条支路。我们待会儿就分三路分别 看看吧。” 五人彼此各点了点头,向下走,转过一个山坳时,看见黄药师从下面一脸不爽地返 回。 “你查得怎么样了?” “下面有三个岔路,我选择了左边一条往下走,结果又碰到两条岔路。我想我一个 人可能没法都探清楚,正想来找你们。” “我们正要来帮你呢。” 六个人在岔路口分了手,蔡不羁和张瑞覃选择了右面的路,许露露跟着黄药师自然 走刚才要走的左边的路。罗修转脸看看身边的王君,没选择的和她一起往中间那条山路 下去。 大概走了有一刻钟到二十分钟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罗修纳闷这山里 哪有泉水,立在原地听了半天,接着猫起腰,在几排高大的杨树下钻行。穿过那排杨树, 沾了一身的杨花,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狭比一线天的小路。他思量了一会儿,再次决 定独自一人钻过去看看。 一线天的路不好走,石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这一块能轻松的踏上去,下一块就只 能做引体向上把身体给拉上去。前面走走还可以大摇大摆,后面再走走就不得不转过身 子,把脸贴着石壁,慢慢腾挪了。 不过十几米的一线天,走得罗修又一身臭汗。 转过山口时,吹到了凉爽的风。探险者感觉很受用。这时候他发现,刚才的水声此 时已经近在咫尺。不过二十米外的山崖上,挂着一条白晃晃、亮闪闪的银川。 罗修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的水。转头望去,他发现这股山泉是发源于岛上那座 第二高的山。一股山泉从那座山流到这座山上来,在两山的交界处,因为落差形成了一 座规模不大,但也颇壮观的瀑布。 “罗修,罗修,你在吗?” 当他正陶醉在山泉边不能自拔时,隐约听到了王君的呼唤声。他匆匆往回跑,在一 线天的中间,飞天打扮的王姑娘在那块最高的石头边,被困住了飞升不起。 “上面是什么?”王君问。 “泉水,还有瀑布。很壮观。” “我要上去看看。” “好。”罗修跳下去,把王君费力地托起来,待她爬上去,又再次重复刚才的引体 向上,最后两个人手搀着手,小心翼翼地一起往前走。 再经历一番磨难,他们来到了瀑布下。 瀑布下的水声是巨大的,巨大的声响令两人说话时只能大声地呼喝。 王君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对罗修喊道:“你看,瀑布后面好像有个山洞。” “你说什么?” “我说,那里有个山洞。” “山洞?”罗修顺着她的手指仔细一瞧,兴奋地喊:“不错,你说得不错,一个水 帘洞。” “去看看吗?” “好啊,你在这等着,我去那里看看。” “不行。”王君又喊,“我要和你一块去。” “那里的路不好走,可能很危险。”罗修在那劝她。 “所以才要一起去,两个人才有照应。”说完,女孩先掠开了步子。 “唉……”罗修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兴高采烈地和她一起向瀑布里面进发。出乎 他们意料之外的是,两座山之间的小路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难走,虽然这条小道紧贴山崖, 虽然山路也很狭窄,虽然路面被雨水淋得湿漉漉、滑溜溜,但是这落差十多米的山路边, 竟然安装有半人多高的护栏和铁链。 两人都侧着身子,一边紧拉着对方的手,一边握住身前的护栏,慢慢吞吞地往前移 动。等他们走过这条山路,到达瀑布的正下方时,对视一眼忽然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对,浑身上下被水花打了个遍,成了两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落汤鸡。 瀑布的下面确实存在着一个山洞。罗修在山洞口冲着里面张望了一番,又回到王君 身边。他说里面黑洞洞的,问她要不要进去。 “走啊。”王君捅捅他,毫不犹豫地催促快走。 “可是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啊。”罗修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王君不禁 又笑了。“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这么一挤兑,好面子的家伙受不住了,轻易中了姑娘的激将法,他一甩手,瞪了王 君一眼,就往里面闯。一边踏进去,一边还叫道:“喂,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后面跟着的王君嗤笑着,脚步也不慢。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忐忑,所以才扯着罗修做 虎皮,给自己壮胆。 两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地往前走了有五六米,洞口的余光就完全照不到了。他们 完全陷落到了黑暗中,停下来,闭上眼睛,只让耳朵工作着,搜索洞里的呼哧呼哧的呼 吸声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罗修忽然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接着汗毛就都竖了起来。一只湿漉漉冰凉凉的手突 然就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啊——”他叫了一半,那个碰他的人也叫了。是王君。 “你干什么?”王君一边还在大喘气,一边埋怨。 “你别突然用爪子碰我啊。” “我——”听得出,她有些生气了,“不碰就不碰,我刚才不是怕摔倒,才拉了你 一下吗?”她说完,放下罗修的胳膊,可是还没过两秒钟,她就又抱住了。两只手同时 紧紧地抓着罗修瘦弱的胳膊,还不住地颤抖。 “你害怕了吧?”他忽然又高兴起来,尽管心里面也是空空的,不知如何才好。 “我们出去吧。” “要出去你出去。” 王君想了一下,回答他说:“要么一起出去,要么一起往里走。” “走,就走。”罗修回答得一点也不干脆。两个人比刚才拉得更紧,几乎是抱在一 块地向洞里面走去。没想到没走几步,前面的山洞突然矮了下来。看不到,又没摸到的 罗修毫不知晓地撞在了一块伸出来的凸石上。 “唉呦。”罗修抱着脑袋,蹲了下来。王君弄清了发生的事情后,伸出手来给他轻 揉。 “还要进去吗?”她真的有点打退堂鼓了。 罗修也犹豫,这个探险他已经受够了。磕磕碰碰这样的事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 在这探险中,他在美女面前表现得一点也不英雄,尽显熊样。“不行,”他对自己说, “一定要继续进去。” “走,我先进去,你再来。我就不信,这个洞里能有什么刀山火海。”他站起来, 发现眼睛稍微能适应一些这黑暗中的环境,不禁喊了一声,“冲啊!” 王君跟在他身后,一起躬着腰,沿着环绕向下的小路缓缓前行。走着走着,路渐渐 变得通畅易行,光线也渐趋明亮。他们倚在一块巨大的圆石上稍稍歇息,接着又边走边 聊继续向前进发。这么做,可以赶跑心中的恐惧。 “再说点你爷爷的事吧。” “为什么又要说爷爷?” “我总觉得九藜仙人好像很熟悉你爷爷,要不然他怎么会有你爷爷发现的女娲石呢。”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不过说实话,自从读了大学,我已经许多年没和爷爷见面了。 本来说好明年春天给怹老人家做八十大寿,现在却还不知道……” “别担心,你爷爷一定没事的。你爷爷是二六年出生的吗?” “是啊,一九二六年二月一日。不过不是阳历,是阴历。爷爷常开玩笑跟我说,再 晚生一天,就和轩辕黄帝一个生日了。” “呵呵,你爷爷真逗。你是不是由他带大的?他很喜欢你吧。” “嗯,因为父母在我小时候一直在外地工作,小学以前一直由爷爷带着。后来怹也 被聘到北京去做教授,我就跟着举迁到了北京,那时父母的工作也渐趋稳定,不再经常 出差,我们一家四口就在北京定居了。不过那时起,爷爷就经常去野外考古,见不到面 了。” “你们祖孙俩的关系一定非常好。” “嗯。我和爷爷很多地方都相像。我姥姥那时候常说,我们爷孙俩是一个牛模子里 刻出来的。” “怎么说?” “一样的牛脾气呗。” “哈哈哈。”罗修一暴笑,不小心又撞了下脑袋。他抚着脑门上鼓起的包,继续说, “你姥姥和你爷爷的关系也很好吗?” 罗修抓到了重点。 王君停下了脚步,一会儿,轻轻咳嗽一声,用悦耳埋怨的口气说:“你这人真是, 触角敏锐地好像那些娱乐周刊的记者了。” “你就骂我是狗崽队好了。”他嬉皮笑脸,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哼。其实也没什么,我爷爷和我姥姥年轻时是同学,我爷爷一直追我姥姥。可是 我姥姥最后嫁给了我姥爷。于是爷爷就去学历史和考古,把怹的工作都放到了野外去。 过了十几年,当我爷爷和姥姥再次见面时,他们都有孩子了。于是他们就很封建地把我 父母给包办了。” 罗修想笑,但惦起了头上的包,便收敛起放肆的表情。他沉默地动了会儿脑筋,问 :“我知道了,你不跟你爷爷姓姜,一定是跟你姥姥的姓。我说得对吗?” “哈……”王君被罗修的天才论断给惊住了,他说对了。 “你姥姥姓什么?” “姥姥怹姓——”王君欲言又止,惹得罗修在阴森森的山洞里燥热难忍。 “姥姥姓不知道。” 自以为是的青年就这么尴尬地摸脑门上的包。 “怎么还不到头啊,我们不会就这么走到太湖底下去吧。”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们返回。” “不要,既然已经走了这么多,就继续走下去。总有出路的。” “那万一不通,或者我们迷路了怎么办?”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可是考古学教授的孙女哦。” “嘿,你可一点也不是乖乖女,竟然会说这种话。” “谁跟你说我是乖乖女来着。我可野了。我学过武术哦。” “不是吧?难道是峨嵋女侠?” “是啊,我可是郭女侠的第三十八代弟子。”他们的话题开始往无厘头方向发展。 “骗你的啦。我学过京剧,所以练过功夫。不过都是花拳秀腿,真打起来,我恐怕谁都 打不赢。” “白丹,许露露他们总能应付吧?” “这个么,交手了才知道。”她兴致一来,不禁吊嗓子唱了起来。 “虽然我不懂,但是感觉唱得很好。有报考戏剧学院吗?” “哪能啊。就算我再喜欢,父母也不会同意啊。再说我也仅仅出于爱好,都是小时 候被爷爷带着去听戏听书留下的后遗症。”她又唱起一段罗修不知出处又听不太懂的戏 文来。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刚刚还很狭小的视野,猛然间陡增数百倍。这两人在大 约二十分钟的摸索后,到达一个面积足足数百平方的大山洞。山洞的地上淌着不知从哪 个角落里流出的地下水,石壁上也有水渗出,一滴滴地落下来,向年轻人讲述着流传了 几千年来“水滴石穿”的故事。望着满洞的石笋、石柱……他们不禁目瞪口呆,眼前的 景象令他们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 好一个水帘洞。 罗修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号,他太兴奋了。 “啊——”王君先是觉得他有些孩子气,可过了一会儿,忍不住也叫了起来。 “啊——”山洞的那一边,发出了回声。 “啊——”又一声喊。 “啊——”回声。 “你好——” “你好——” “有人吗?——” “有,是谁?——” 罗修和王君的脸顿时白了。他们面前发生的事情,简直可以媲美恐怖电影。怎么突 然间回声就变成了问话了呢。 他们明白过来,山洞里还有第三者,而且是个男人。 “你,是谁?出来!”罗修一声大喝,紧张地在地上找趁手的石头。 一个男人从山洞另一边探出身子,手里也拿着一块石头。一看,双方都松了口气。 “张先生,是您。” 张瑞覃从那一头走过来,他也气喘吁吁地说:“是王姑娘啊。我在那突然看到黑暗 里走出一个古装打扮的人物来,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聊斋呢。” “哈哈哈……”王君大笑,两个男人也禁不住呵呵起来。 “你们怎么会从那里出来的?”张瑞覃问。 “我们俩是从一条小路绕过来的。你呢?”罗修看看四周,“蔡不羁不和你在一起 吗。” “我们早就分开了。他下山看另一条路,我负责查看这个山洞。刚从那条死胡同里 回来,就听到有声音。你们是从另一条路来的吗?” “嗯,我们从瀑布后面的山洞过来的。” “是吗?原来你们经过瀑布了。”张瑞覃若有所思,“那瀑布就是从这座山上发源 的。” 三个人说着,离开山洞,重新回到灿烂的阳光下。 “下面怎么办,我们一起去找蔡不羁,还是回到赵公明他们那边去?” “回山上等吧。我可是走不动了。”罗修说。 “哈哈……”张瑞覃笑起来,“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到山下去看看。 三人重新分手,罗修和王君也不急着回山顶。他们就地坐在青色的大山石上,聊着 天,让太阳晒晒他们刚才被瀑布打湿的衣服。 回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光景。赵公明和唐娜宇还坐在阴凉下说着话,老 头子看到王君就笑脸盈盈地站起来。颇讨好地问:“两位回来了啊,查得怎么样,有找 到九藜仙人吗?” “没。我们找到了一个山洞,在里面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其他人回来了吗?” “来了,来了。”身后响起回答,是兴致勃勃的许露露和戴着面具的蔡不羁。 “你们俩怎么走到一块了?”罗修狐疑地问。 “还说呢?”许露露气冲冲,“我和黄药师顺着左边那条路下去,在他说的那个岔 路口分了手。他继续往左边那条路走。我沿着另一条路走下去,一直走到山脚下。那里 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到山庄,我就又找另一条上山来。走到一条沿着泉水的小路上时看到 了蔡不羁。他告诉我说自己是从一个山洞边绕过来的。我们就一起上山,上来才知道。 原来这条路是交给你和王君查探的。我还在奇怪,怎么会没碰到你们的。不想你们却已 经偷懒回来了。” “喂喂。”罗修急忙反诘说,“我们也是刚到,我们俩听到水声,就过去看,结果 一直去了瀑布后面的山洞,我们俩一起钻过那个山洞,在另一个洞口还碰到了张先生。” “你们……”蔡不羁惊讶地问,“有进入那个瀑布后面的山洞?哎呀,我也进去了。 见里面黑咕隆咚的,我一害怕,就出来了。” “这么说你走过一线天?” 蔡不羁点点头。 “一线天?”许露露的眼睛闪闪发光,“水帘洞……我也要去看看。” “大姐啊,我们可是为了查案,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罗修又装腔作势起来,明明 刚才自己和王君一直在玩。他煞有介事地说:“还是等黄药师回来,问问另一条路的情 况吧。” 说曹操,曹操到。黄药师挥舞着手里的“打蛇棒”,从上午他们上山的小路上来了。 原来黄药师走的那条山路,在绕了整整一座山后,又回到了山庄的门楼前。于是他就重 新按老路上来了。 “这么说的话,这山上的路其实都是互通的,而且没有什么九藜仙人可以隐藏的地 方。” “话是这么说,没错。等一下,张瑞覃怎么还没上来?” “他说他是去找蔡不羁来着。怎么会不见他呢?” “喂,他确实这么说的吗?”黄药师紧张起来。 “是啊,就在大概两点半的时候吧,我们在那个山洞口分的手。也许他和你们错过 了吧。” “应该是错过了。我们是去找他,还是怎么的?”许露露说。 “再等等吧。”最年长的赵公明发话说,“他应该就快回来了。不要这个去找他, 他回来了。然后让那个去找这个。” “呵呵……”黄药师笑笑,同意,“老赵说的不错,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吧。如果岛 上能用手机就好了。” “怎么,没有信号吗?”罗修问。 “我试过了,信号太弱,基本上收不到。” “附近没有基站。” 几个人坐在地上,一边侃大山,一边等着张瑞覃回来。 他终于出现了,和黄药师一样按照老路回来的。和黄药师不一样的是,他满脸惊恐。 人未到,声先至的跳了出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白丹小姐她……唉。”张瑞覃慌慌张张道,“山庄里出事了。白丹小姐被人麻醉 了。” “那韩洋他人呢?”黄药师问。 “他人不见了,很可能也出事了。” “这话怎么说?”黄药师追问。 “我也不清楚,大家还是先回山庄看看再说吧。”张瑞覃看看赵公明,似乎在等他 拍板。 赵公明慢吞吞地站起来,看看众人,最后不慌不忙地往山下走去。 罗修不由撇了撇嘴,他偷瞟到了赵公明刚才对张瑞覃暗暗的一笑,两人还心有灵犀 地微微点了点头。 事情看来是象在按照罗修以往写的故事情节方向发展了。对于这一点,他此时此刻 可是厌恶透了。他后悔以前不写个言情什么的。要不现在按这个方向发展,可就快活似 神仙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