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这样,大侦探网维先生在他的QQ上接到了罗修的报案,这个时候是五月四号下午 十二点十二分三十七秒。 下午两点半不到的时候,一艘快艇率先停靠在九藜岛的驳岸。三个身穿警服的男子 迅疾地跳上来,其中有一个高大强壮得好似一座山脉。这一个,就是警察局重案组的副 组长,赫赫有名的典超警官。 典超用他久经训练的眼睛快速准确地观察了一遍四周的环境,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开 步向在码头迎接他们的蔡不羁和罗修他们走去。两个身形比他痩小的警官比较费劲地跟 上他的步伐,其中一个手上还拎着一个银白色的箱子。 “山庄在哪,你们俩中的一个带我们过去,马上这里会有其他人过来。”典超连名 字都不问就直接发话了。 罗修自动担任起带路的任务,一边走,典超一边向他介绍了自己一下。 “我是罗修。”年轻人对着典超说,“就是我报的案,网维是我的表哥。” 典超哦了一声,问:“除了你们两个外,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吓坏了。” “你不害怕吗?”他带着那种怀疑的口气问道。 “我……”罗修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回答说:“屋子里也不安全。”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九藜山庄的大厅门口。典超站在大厅前,想了想,对身边 一位警察下令说:“去把那些人都给我叫到大厅里来,没有新的命令前,不许一个人离 开。”他又转过头,问罗修:“尸体在哪?” “韩洋的尸体在他昆仑镜屋里,赵公明的尸体失踪了。” “带我去那个镜屋。” 罗修领着典超和提箱子的第三位警察前往昆仑镜屋,路上碰到了王君。面具姑娘和 他们擦肩时,双方都停了一下。典超仔细地观察她,她也对高大的警官看看。王君对着 罗修欲言又止,但最后双方都没有说话的分开了。第二次,典超警官停下脚步是碰到了 黄药师。他们两人同样互相看了看,这次他们说话了。 “你……”典超说,“跟我一起来。” “是。”黄药师认真地回答他,不再多说一个字。 典超等罗修带到昆仑镜屋的门口后,让他留在了外面,自己和另一个警官,戴上手 套,走进屋子,黄药师也被他叫进去站在门口。 “东吴,地面拍过了吧,没有脚印,现在过来。”在两人拍摄完案发现场的照片后, 典超轻轻地把尸体从位子上拨动。韩洋僵硬的尸体很配合地挺出胸膛,让警官好好看看 自己心口的创伤。 “真潮,简直就像是水里捞上来的一样。”典超甩着手上的水说。 “可是他不是溺水死的。”苏东吴说,“他是被人刺穿心脏,大出血休克而死的。 不过这么个湿法,还真很难判断他的死亡时间。 “嘿,卢老头和老张他们马上就到。这种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做。卢老头对活人没办 法,对死人可是有一套。”大个刑警轻松的说着又走到门口,“黄小邪。你们发现死尸 后,有没有动过什么?” 罗修正在纳闷这个黄小邪是谁,站在门口的男子回答了。“没有。”这才知道,原 来黄药师的真名叫黄小邪。 “嗯,那么另一具尸体呢?” “还没找到。”黄小邪一刻不停地把今天中午的事对典超说了一遍,还不时向一旁 的罗修求证。 “明白了。现在你们先到大厅去,我要和苏东吴再搜查一遍你们的屋子。” 黄小邪和罗修乖乖地服从命令。 “你认识那位警官?”忍不住好奇的罗修问。 “一起办过案子,我也是警察。”黄小邪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罗修狠狠吃了一惊,颇不是味儿的说:“原来我才是业余的。” 黄小邪笑了,“你这个业余侦探做得很好啊。其实我也是听说有这么一场可能的文 物走私活动,才来悄悄调查的。所以我也不便暴露身份。多亏有你,我们的调查有不少 进展呢。” 罗修更加无地自容了。 来到大厅的时候,重案组的大队人马到齐了,除了十多位威风凛凛的警官以外,还 有一个长得还算英俊,又显得很有智慧的男人站在屏风边上。看到黄小邪和罗修,就露 出调皮的微笑。“两位好啊。”他打了个招呼,又自说自话起来:“昆仑镜,穿越时空 ;盘古斧,穿梭太虚。” “你说什么?网维。” “不是很有意思吗?张局长。”网维笑眯眯地对市公安局副局长重案组组长张刑说, “韩洋的死,案发时间的不确定。赵公明的死,案发现场的不确定。这不是意味着穿越 时空和穿梭太虚吗?” 张刑两根粗重的眉毛绞在一起,“你的意思是……” “很有意思的比拟杀人,对吧?” 罗修震惊,他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从这个方面来看待案子。难道这就是差距吗?他 汗颜。 “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张刑单刀直入地问。 “有啥看法,都摆明了告诉你谁是凶手了,你还需要什么?” “你是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当然了。”网维的嬉皮笑脸给屋里的每个人不正经的印象,“九藜仙人。罗修, 九藜仙人在轩辕剑中是指谁?” “九藜仙人就是壶中仙,也是……” “瞧。”网维哈哈大笑,“所以么,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当然就是住在练妖壶屋 子里的那一个了。” 罗修瞠目结舌,张刑还来不及评论,练妖壶屋的住客跳起来了。 “这位先生,你什么意思?”唐娜宇非常严肃的表示抗议。 “你是唐娜宇,不,这是你的网名。你的真名叫什么?”网维问。 “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唐娜宇不依不饶的表情显得很怕人。 可网维先生不是被人吓大的。在这世界上能令他害怕的人也就他那位迷人严厉的太 太了。大侦探也立刻扳起脸,正经说,“好吧,我刚才是在开玩笑。那么现在我们说正 经的,唐娜宇女士,你的真名是什么?我想你应该就是姜汉文教授早年的学生,对吧?”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名,又何必再问我。”她看看其他人,显然她不愿九藜岛 上的其他客人知道她的名字。 “好吧,我们会找个时间再好好谈谈的,等我们找到赵公明的尸体以后。”网维扫 了一遍屋里的那些人,背起双手,踌躇满志地离开了。 从男一号位子掉落的罗修同志,苦恼地和其他人坐到一起,沉默。 “罗修。你那位表哥,真的能破案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他破案。”他无可奈何地用手撑着下巴,叹气。他对他的这位表 哥,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网维站在九藜山庄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观望着那两排五角星的小屋,他看到典 超指挥人抬着一具尸体向外边走来。张刑追过去,同他们说话。 网维伸伸胳膊,开始从东皇钟屋起,一一查看每间小屋的布局。检查完所有的房子, 他不由微微地笑了起来。 “典超,找到赵公明的尸体了吗?”他问回到昆仑镜屋的大个刑警说。 “还没有。真不知道那个九什么的妖怪把他藏在哪里了。网维,别光站在那里了, 想想办法,帮我们把那具尸体给找出来。” “你们每间房间都查过了?” “你不也看过一遍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没有发现暗室吗?” “暗室?”张刑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发现。 网维反身追上正要往船上运的尸体,掀起白布,在卢法医面前擅自检查起来。 “你在找什么?”卢法医不太满意地嘟起嘴,一根牙签还插着。 “什么也不找,只是看看。”网维卖了关子,走回大厅,叫罗修:“昨天的雨,你 们这里是什么时候停的?” “雨吗?”罗修想了想,“应该是在今天午饭之前吧,怎么了?” “具体几点钟?” “我没注意准确时间。”罗修的表情不太好看,他不明白网维在打什么算盘。 “是十一点半不到吧。”许露露站起来说。 网维对着她看了又看,咧开嘴笑了,“谢谢。”他飞快地走回昆仑镜屋,刚准备推 门进去,几个警察叫起来。 网维和张刑、典超他们一起跑到了那几个警察呼叫的小树林。 三个年轻的警官铁青着脸站在那,其中一个还是女的。她哆嗦着合不拢的嘴,说: “张大,树林里面……” “什么样,是第一次出现场吗?”典超越俎代庖地狠狠教育起女队员,大步往前一 跨。“怕什么,不就是具没头的尸体吗?”英雄了半句,话说不出来了。只见那具没头 的尸体正以均匀的速度向他走过来。 “怎么回事,典超。你别愣着啊?”张刑没看到这一幕,催促着往前走,然后他也 目击到移动的尸体。 瞠目结舌了半分钟,他一个大步走到尸体的身边,然后一下子乐了。“别怕,这不 是诈尸。” 原来那具没有头的尸体坐在一张轮椅上,轮椅顺着山势的斜坡慢慢地往下移滑。因 为他身上盖着一张白被单,再加上阴暗的光线和刺眼的血污,所以几个警察没有注意到 他身下的轮椅。 “果然是轮椅。”网维不再看那具古怪的尸体,叨咕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顺着轮椅 留下的印痕往小树林里面走。不一会儿,在密林深处,他找到了一只死不瞑目的人头, 还有盘古斧、面具、手套和满是血污的白绫白袍。 “网维,你发现了什么?” “找到了,你看这是赵公明的头吗?” “已经扭曲变形了。”张刑回答说,“需要做鉴定。” “嗯。”网维点点头,“很有意思,这案子真的很有意思。” “你看出什么破绽了吗?” “有啊,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怀疑对象也有好几个,不过么……” “不过什么?” “昆仑镜时光穿梭,盘古斧穿梭太虚。” “什么?”张局长一头雾水。“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几遍了。” “张局长一定是从来不玩游戏的。”网维哈哈大笑,“偶尔有空也玩玩吧,你也好 知道现代年轻的犯罪分子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末了他又跟上一句:“伏曦琴操纵心灵。” 张刑被他不知所谓的话弄得更加迷惑不解。 网维回到大厅。他发现,被关在大厅里的八个人显然已经听到发现赵公明尸体的事, 正彼此沉默地用眼睛互相瞪着。 “大家好啊。”他故意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我想和你们几位单独谈谈,怎么样?” “你想要说什么?”张瑞覃问,又用警惕的眼光注视他。 “当然是案子的事。”网维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你以为我想和你谈什么?” 有人大声笑起来,走上前对着网维说:“似乎你并不受欢迎啊。” “你是……” “许露露。”那女人把胸前的辫子甩到后面。 “你这么自告奋勇,不妨就从你开始好了。”网维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想知道什么?” “许露露是你的真名实姓吗?” “我的真实姓名在这个案件里很重要吗?”许露露反问。 “嘿嘿。”网维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身份背景,如果你们愿意坦诚些, 那我们就可以快点解决这个无厘头的案子。” “好吧,我告诉你,我是美国人,来中国做生意的。” “什么生意?”网维步步进逼。 “胸罩。” “哦。”网维显得很平静,然后忽然转头看了看身着华服的王君。他问许露露说: “你说王姑娘的胸罩是什么号码的呢?做胸罩生意,这点眼光总该有吧。” 罗修立刻就一阵脑热,他克制不住地去看王君纱衫下的酥胸,发现其他人也跟他一 样。接着,他又突然产生了跑上去揍网维一拳的冲动。 “王姑娘现在没穿胸罩呢。”许露露平静地说,“她穿的是肚兜。” “但是她之前应该穿的,以后也会穿的。好吧,她的三围你总该能估计出来吧。哈 哈……”网维不吃她那一套,“王姑娘现在的这副打扮是因为九藜仙人要她这么做的, 为什么呢。这很有意思,九藜仙人满有趣的。” “我可是一点也不觉得有趣。”罗修愤愤不平,还觉得网维有些变态。 网维笑着不睬他,他在等许露露的答案。 许露露又瞄了一眼王君,回答说:“B 号的。王姑娘的三围从上到下是,八十六、 六十二和八十九,公分。虽然还不能做模特,但也是很不错了。” “对吗?”网维问。 “是的,基本一模一样。”王君红了脖子,点了点头。 “等一下。”罗修扳着脸插话说,“王君,你不是说在九藜仙人在招聘你的时候, 曾经问你要过你的周身尺码吗?” “哦。有这事?” 网维发现许露露的脸上浮现过一层怒意。“你什么意思,罗修?” “我不过帮网维排除不确定因素。如果你是九藜仙人,而事先你知道王君的三围, 现在说出来,根本不能证明你是做内衣生意的。” 一直站在旁边静观的典超哈哈地笑了起来,他悄悄地对张刑说:“我说网维怎么突 然对那姑娘的三围感兴趣了,原来他在试探许露露啊。” 张刑紧紧绷着嘴角,回答道:“我早看出他的目的。那个罗修很敏锐嘛,竟然看穿 了网维的小伎俩。不过我想许露露也早识破了,看他们斗真有意思。我们就暂时做一下 旁观者吧。” 典超点点头听网维继续问许露露说,“这样吧,许小姐,再告诉我白小姐和唐女士 的如何?” 许露露又报了两套尺寸,得到她们的肯定答复后,她反击道。“网维先生对我的测 试还真有趣,你们还怀疑我是九藜仙人吗。是不是还想确定一下那位女警官的三围。” 网维笑着对许露露说抱歉,然后继续耍他的小伎俩。 这一次的对象是女娲石屋的张瑞覃。和对许露露一样,先是询问他的名字。张瑞覃 同样不可能报之真名实姓,不过人类学博士身份是确定无误的。 “你是不是也想像刚才那样,问问我这些人的身高,来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人类学博 士?” “这倒不需要,你不是已经抢救活了白小姐,又治过唐女士的崴脚了。” “你知道的消息倒是不少。” 网维不睬他的揶揄,他盯着张瑞覃的手腕说:“现在的博士可有钱啦,都戴劳力士 金表。” 张瑞覃马上窘迫起来,他不好意思的回答说:“不是,这个是朋友送的。” “哪个朋友?”网维佯装和蔼,实则狡猾地问。 “你们不认识的。”他想敷衍,不想却立刻被网维抓住了小辫,“什么不认识。对 对,我也许是不认识,但是你们应该很熟了。那个朋友是赵公明吧,警察刚才在检查他 房间时,发现了一块和你一模一样的,上面镶满了钻石,还带有小型的指南针。” 张瑞覃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呢,我要说。”网维继续道,“你可不太爱惜朋友送你的东西啊,怎么表面 都有磨损了呢?” 张瑞覃看着他,眼睛里竟然显出了一丝恐惧。然后他人退了下去。 张刑好奇的注意着他本家的这一幕。 除了典超外,岛上其他看着这一幕的警员都对他们张大今天的表现感到奇怪。按理 说作为S 市最高的刑侦统帅,面对九藜山庄这么大的案件。他早应该一马当先,负责指 挥案件的调查工作。虽说平日里网维也经常帮着张大破案,但如此平静地一切都听他作 指挥,自己像一个旁观者,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小警员们觉得这实在不合他的身份, 也不符他的性格。 但是张刑非常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要干什么。九藜山庄里发生的案子,其复杂性远 非平日里那些普通案子可比。这不单单是因为那两个案子看起来匪夷所思,更在于九藜 山庄的本身。正如网维所说的,它很可能就是世界性犯罪集团十五星在中国的一个据点。 明白了这一点,张副局长要做的当然是布开一张大网,静静地在一旁等待捕蝉的螳螂。 至于岛上的谋杀案,还是交给好热闹、好耍宝的网维先生来干。谁叫他顶着一个平 民侦探的头衔呢。张刑就这么平和微笑着看网维在那继续和他的犯罪嫌疑人们较劲。 “白丹小姐,我想要你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不可能的吧。”网维咳嗽了一声,“但请 原谅我这个烦人的家伙的固执,我还是要问,你的真名是什么?” 白丹坚定地摇摇头,好像被俘虏的英雄一般,紧咬着小牙不开口。 “唉……”网维又是叹气,极富感染力地装出一个悲哀的表情。“为什么你们都不 那么坦诚呢。难道你们心里都有鬼,难道赵公明不是你的老板吗?” 白丹警觉地伸直身子,她知道他在玩名堂,“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赵公明的秘书,这一点我没弄错吧?” 白丹点了点头。 “是什么级别的秘书,机要秘书还是其他什么的?”这个问题很赤裸,摆明了告诉 对方,我认为你不过是赵公明的一个情人罢了。 “我是他的私人秘书。我对他的工作并不了解。”白丹倒也认了,这有些出乎网维 的意料。 “这就是说你是他生活上的秘书,那么他身边有什么仇人吗?” “我不清楚。”白丹回答,“你也知道做生意的都有一些敌人,恨得想要杀他的人 可能也有,但是我并不清楚是谁。对于这些他是不跟我说的。” “是吗,那你可真不走运了。这个恨他的人似乎对你也怀有杀机呢。白丹小姐,你 在赵公明身边多久了?” “有两年了。”白丹不理解网维刚才说的话,“你说恨他的人也想要杀我?” “显然你已经忘了你自己中毒这件事了。”网维话头一转,匕首抛向蔡不羁,“据 我所知,这几天九藜山庄所有的饮食都是由蔡先生负责的吧?” “没错。” “那天晚宴上的食物也是?” “是的。” “在你准备的过程中,有人进过厨房吗?” “我没注意。”蔡不羁回答,“不过,砒霜是被下在酒里的。酒一直是放在储藏室 的酒窖里,直到晚宴之前,才由王君小姐拿出来的。” “是这样吗?”网维问姑娘。 “是这样的。我去酒窖拿了酒,又在储藏室拿了雪碧什么的。来来回回一共拿了好 几次呢。” “哦。蔡不羁。我也不问你的真名了,我只想知道,你来九藜山庄之前是做什么的?” “下岗。” “下岗之前呢?” “做饭的。” “这么说是厨师,在哪干的?” “上海某个没名气的饭店。” “好吧,王姑娘。”网维交叉询问的手法掌握得炉火纯青,“你去储藏室拿酒水的 过程中,有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 “那么在那之前,储藏室是锁着的吗?” “是的,是我用钥匙开的。” “一共几把钥匙?” “两把,都由我保管的。” “好的,那么也就是说,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可能在储藏室里往酒里下毒。” 网维话刚说完,罗修就跳起来了,“不对,网维大哥。虽然就王君所知只有两把钥 匙,但是九藜仙人本身也应该有一套山庄的钥匙。王君的房间还被他打开过好几次,他 也曾经打开我的房门,偷走了轩辕剑。”他接着又说,“而且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砒霜 根本不是放在酒里的,而是放在杯子里的。” “是啊,网维先生,你好像还犯了一个错误。”许露露又出来了。 “哪里错了?” “那杯酒本来是给我的,因为我没喝,白丹小姐刚好喝了那一杯。所以你说凶手本 来就想杀白丹这一点已经弄错了。” “是吗。如果凶手本来就知道你不喝酒呢?” “那也不能确定就必然是白丹小姐喝啊。” “你们俩不是坐在一起的吗?”网维呵呵一笑,“好吧,不要再琢磨这些东西了。 这不是我们现在马上需要知道的东西。让我们把回忆拉到前天。据罗修的说法,他已经 调查过了韩洋的被害时间。那个时候除了赵公明和唐娜宇以外,你们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其实我和王君是有不在场证明的。”罗修受伤害地强调说,“王君能证明,我和 她分开不过一刻钟到二十分钟,我不可能……” “嘿。”网维打断他,“不要说得那么可怜。一切都会搞清楚的。现在你把重新测 量过后的九藜山庄地形图给我。” 罗修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纸,递给网维。 “呦,这两种字对比可真强烈啊。”网维哈哈大笑。 罗修白白眼睛,问,“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虽说你测量了这里的地形,但你毕竟不是专业的。万一弄错了,你的调 查可就全没用了。”网维召唤身边的典超,“帮我去看看,这小子测绘的方向、角度有 没有弄错。” 大个刑警走起路来像山崩。罗修很生气,他对网维的不信任感到非常不满。 “看来你一点也不相信我对你说的。” “你小子做得不错了。但你毕竟是个外行,许多重要的地方你都没有告诉我。” “什么?” “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你在自己屋子的地上发现了轮椅的印痕。” 罗修懵了,他确实没有告诉过网维这个曾经和王君一起发现的线索。因为他始终想 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所以忽略了。但是他需要维护自己的自尊,“这个是很重要的线 索吗?” “也许不是很重要,但是在好几个房间地板上都发现,就有点意思了。还有,也许 你们不知道吧。赵公明的尸体就绑在一张轮椅上?” “什么?”罗修半张着嘴,转过头去寻找王君。 “你们有谁在案发之前看到过轮椅吗?” “没有看到过?” “搜查的时候也没看到过?” “我们都把这几个屋子翻了底朝天了。都没有发现。” “王姑娘,蔡不羁,你们呢?你们在他们来之前也没看到过?” 他们回答没有。 “那么这张轮椅之前在哪里呢?他又派了什么用场呢?”网维就像魔术师一样,一 个又一个的丢出烟雾弹。“现在回到今天的案子上来,赵公明被杀的时候,你们彼此都 在自己的房间里?” 每一个都回答他是。 “谁能证明?” “谁能证明啊,我们都挂在线上,都在聊天室里。一个屋子只有一台电脑不是吗?” 唐娜宇也开始情绪激动了。“我们直到看到赵公明被杀了,才出的门。那时我看到王君 也正从屋里出来。我还喊了她。” “是吗?” “是的,我先看到罗修站在他门口,然后就听到唐小姐叫我。接着黄药师和蔡不羁 都从他们那边跑过来了。” “我这边也能证明,我看着张瑞覃、白丹和罗修他们开门的。” “从案发到你们出门,一共经过多长时间?” “也就不超过一分钟。” “一分钟。”网维陷入沉思。“接着你们马上查看了盘古斧屋?” 罗修、黄药师和许露露三人把中午的经过又一次详细复述了一遍。可是网维对他们 的陈述并不满意,“你们事后立刻就检查了盘古斧和昆仑镜,然后就没有再搜查其他屋 子?” “搜查其他屋子?”黄药师不解地问,“只有昆仑镜的房间布局和盘古斧一样啊。 除了那里还有必要搜查哪里?” “许露露和张瑞覃的屋子和昆仑镜也一样的。” “但是里面的布局不一样啊?” “家具和摆设是可以搬动的。”网维轻轻地说了一句,就像给他们每个人都泼了一 盆冷水。 “这这……凶手没有那么多时间在饭后如此布局吧。”黄药师的眼睛不敢去看门边 的张刑。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们。要我也是先搜查昆仑镜屋的。九藜仙人算准了你们在发 现韩洋的尸体后会慌乱,也估计到你们接下去不会再继续搜查其他屋子。当时你们都懵 了,没晕倒几个已经不错了。” “等一下,网维先生,难道你认为我或者许小姐其中的一个是九藜仙人?” “不,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九藜仙人做了一件穿越空间的谋杀,我总得想几个破 解的办法吧。” “几个?”黄药师轻轻的嘀咕。 “是啊。可以有好几种方法呢。”网维听到了,“显然你们也没有注意当时昆仑镜 屋的电脑开没开?” “这个……”唐娜宇谨慎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房间里的电脑没有开。” “对,是关着的。”蔡不羁补充证明。 “明白了。”网维故伎重演,装模作样思考起来,其实他心里面几乎一切都清楚了。 就像拼图一样,哪一块放到哪个位置他一目了然。对于他而言,现在最缺的就是用来指 控凶手的证据。 “唉……”他叹了口气,引得其他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脸上的表情上来。“你们 有谁发现过暗室?” “暗室?” “是啊,暗室。”网维又说,“你们都说之前没有看到过轮椅,那么轮椅藏在哪里 了呢?它确实存在。” “很可能它被随意扔在岛上什么地方。不一定非要是室内啊。” “一定是室内。”网维解释说,“这两天不是下雨吗?如果它放在室外,警察找到 的时候,它应该是湿的。但现在除了车轮上有沾到些湿泥外,其他地方都是干的。所以 它一定被藏在室内,而且是今天中午雨停之后拿出来的。” “所以你认为这些屋子里有一个密室。” “没错。只是我不知道它在哪个房间。警察和我都已经搜查过了,可是都没有找到。” “那看来,除了九藜仙人以外,没有人知道了。”唐娜宇说。 “是啊。没人知道那个鬼暗室在哪里。” “等一下,网维。”黄药师说,“如果说九藜山庄存在一个暗室,那么我们就不能 确定岛上之前只有我们十个人,也许九藜仙人根本就是……” “你才想到吗?我一到岛上就注意到这一点了。所以我才觉得不安,如果凶手另有 其人,而他又在暗处窥视着你们,你们是很危险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马上一起离开这个岛,然后由警察仔细搜查整个岛,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 给挖出来。” “这……”大厅里的人,包括张刑在内全部面面相觑。 “等一下。”蔡不羁开口说,“虽然你的推理很有道理,但是也不能确定凶手就是 另有其人。万一凶手就在我们之中,那么不但我们的危险没有解除,也给他逃脱的机会。” “你这么说也对。那么你看该怎么办呢?”网维把绣球抛给一向寡言少语的蔡不羁。 “就现在再仔仔细细搜查一次吧。” 网维看张刑。张刑一皱眉,抓下他的警帽,“这个主意也不错,但是现在已经天晚 了,就凭现在的条件,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大规模的搜山。” 蔡不羁盯着张刑,听他继续说。 “按照预定的行程,你们要待到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下午。”九藜山庄的管家说。 “那好吧,你们继续待在这里,尽可能记得保持现在的状况。还有我要求你们时刻 保持警惕,注意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你这不是要我们互相监视吗?”许露露说。 “没有办法。”网维又说,“除非我们现在就找出凶手。否则只能这样,这也是保 护你们自己的安全。” “怎么,就只留我们八个人待在岛上?”唐娜宇问。 “我会让典超刑警也留下来的。”张刑做了个手势,典超的眉毛缠了起来。 “为什么又是我,我今天出门时候还答应陪老婆和儿子晚上一起好好出去吃顿饭的。” 他喉咙里咕哝着,然后一对愤怒的眼睛喷出炽热的火焰去烧烤那些大厅里的嫌疑人, “就是那个混蛋的九什么妖不好。”他气得咬咬牙,恨不得将扰乱他生活的“仇人”碎 尸万断。 苏东吴跑进大厅,把一张画得满满的白纸交给张刑。 张刑接过仔细看了一遍,又递给网维。网维于是把罗修交给他的两张纸,认认真真 对照了一遍。 看完,甚是满意地表扬起罗修来:“你这小子做得不错,调查得和苏东吴他们的一 点不差。” “我早就说过了。” “很好,很好,小子孺子可教也。”网维冲张刑挤挤眼睛。 “那好。”张刑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就先回去吧。” 网维迅速地走了出去。 罗修诧异地看着准备收队回去的警察们,他感到眼前的一切非常不真实。警察就这 么来了,匆匆地搜查一遍,抬着两具尸体离开。没有正规的询问,没有一一的排查。一 切都仿佛是敷衍一样的走过场。 这算什么?他在心里问自己。这难道就是警方的办案方法?无能的笨蛋们!明明嫌 疑人已经就在我们中间了,为什么不进一步的质询下去,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地把九藜 仙人的真面目给掀开呢? “罗修。”王君跟在后面唤他的名字。 “什么事?”他因为气愤,对姑娘的语气也有些生硬。 “你那位表哥……” “什么,网维啊,我才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呢。神神叨叨,古古怪怪,装神弄鬼, 搞得就像个神棍。” “你怎么那么说。” “有说错吗?还怀疑我的调查,看来什么名侦探啊,什么无敌啊,全都是吹出来的。 网维探案,自吹自夸。” “嗯哼。”一声咳嗽在他身后响起,把两人都吓得哆嗦了一把。 “在别人身后说坏话,没想到罗修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网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出现在两人的身后,身边没有其他的警察。 “你不是回城里去了吗?” “本来是要回去了,但打了两个喷嚏,想来是有人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就回来看看, 果然……” 罗修瞪出眼睛,回答他:“小气鬼,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唉,只不过出于对你这个表弟的关心,来给你提点忠告罢了。”罗修刚露出不怎 么相信的表情,网维又说,“如果你要这么想,那你可就错了。我是来找王君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吧,王小姐。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告诉我就好了。” “什么,您问吧,如果我知道一定告诉您。” “说你就可以了。”网维坏笑,“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久了。刚才在大厅里就想问, 但是那里,算了。我就想问问你,你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啊。”王君的双手抓到一起了。 “唉,你也不愿告诉我吗,看来今晚上我是夜不能寐了。” “喂。”罗修插话说,“你夜不能寐就因为不知道王君的真名。你……”嘴上这么 说,心里想要知道王君真名的愿望可比网维还迫切得多。 “我姓田。”王君开口比划着说,“单名一个珺字。” “珺,是王君两个字合起来的那个珺字吗?” “嗯。爷爷帮取的,据说是一种美玉。” “玉字旁的字大多都是美玉。”网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个珺字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罗修问。 “你不知道吗,这个字很常被用于人名,可是却被算所冷僻字。田小姐,不,在岛 上我还叫你王姑娘吧。”网维真的很罗嗦,比罗修还过甚。“我想你日常生活中一定为 你的名字感到很不便吧。” “是啊,银行卡、驾驶证什么的都经常弄错。老是要改,我读大学的时候曾想过把 名字换一下,可是爷爷怹老人家说什么也不同意。还说这个名字具有什么神圣的意义, 绝不允许我改掉。” “哈哈……你的爷爷也很固执啊。”网维笑了笑,又正色起来,“王姑娘也是个固 执的人吧?” 罗修忙点头,王君也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我父母也说我和爷爷都是不撞南墙不回 头的人。” “哈哈。哎呀,唠叨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很晚了,我真要回城里了。再不回去,张 刑可要发脾气了。对了王姑娘,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今晚上不妨和罗修待在一个屋子里 吧。” “你说什么?”罗修又一次瞪大他的双眼。 “干吗表现得那么夸张。”网维坏坏的一笑,“虽然罗修不算什么可以依靠的人, 身子瘦弱得很,而且又比较好色,还没任何绅士风度,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讨女人嫌的 王老五。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个好人,即使他有贼心也没有贼胆,所以你尽管和他待在一 起好了。” “网维你!”罗修就快暴走了。 “你凶什么凶,我有说错吗?若不是在这岛上我只放心你一个人,我才不想把王姑 娘交给你保护呢。” “你什么意思,岛上不是有个力拔山兮的警察同志嘛。你干吗不让他保护王君啊。” “笨蛋,他当然有其他任务了。谁像你那么空闲。唉,王君你看到了,这小子还有 一个缺点就是好嫉妒。” 罗修张牙舞爪地要向网维扑去讨回一个公道,逗得王君快乐地咧嘴一笑。网维轻松 避开罗修的攻击,身子一闪,说拜拜。 “喂,网维。”罗修叫住正要离开的侦探,“你们明天能够知道凶手是谁吗?” “凶手是谁?”网维轻松地回答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不让警察逮捕他?” “小子。你要知道这不是侦探小说,别以为只要揭破了凶手的犯罪手法,他就会乖 乖坦白认罪。这是现实的案子,尽管它在某些方面表现得非现实。总之,在我的案子里, 一切必须以证据来决定。而现在,证据还没有。这就是我回答你的。” “哦。”他和王君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风大了,云散了。月光撒下来,铺在涂满血淋淋染料的九藜山庄上。罗修和王君沐 浴在这银白的月色中,看着在小径上巡视的巨塔刑警。 “嘿,你们两个。”有人呼唤他们,是许露露,“别在那边腻歪了。都八点了,肚 子还不饿吗。” 很快,餐厅方向传来一阵喧闹的笑声。这在谋杀发生的夜晚,显得那么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