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行途中贼无贼道 深圳,我就要走了;我就要离开你,梦想的地狱和天堂。我不知道是爱你还是 恨你,尽管爱与恨对你毫无损伤。但是我一定要说一句话,那就是感谢你。 不管愿不愿意,所有该经历的,我都已经历;所有该品尝的,我都已品尝。 因为你,我的人生多姿多彩。 就在离开深圳的那天晚上,我和豆子举行一个特别的告别仪式,从船坞租了条 小艇,就像两只发疯的大耗子,开足马力,在深圳湾的风头浪尖上奔跑。 累了,就背靠背坐在船头,任凭海风呼啦啦地吹;歇过劲来,再拼命地跑。 整个晚上谁都没有说话,就像一对配合默契的孪生兄妹。 深圳,我用这种方式将你铭刻在记忆中。深圳,蔚蓝色的梦。 离开深圳的时候,我乘坐的是开往北京的108 次特快列车,几年前就是它把我 带到南中国海这片温热的土地。如今,它又要将这颗疲惫的游子心驮回去。 所有的事物都在变,惟独这趟列车还是老面孔,广播里传出的依然是那个甜甜 的声音。 “各位乘客你们好,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是……”。唯一的不同是,108 次列车 提速了。在“ 一切向钱看”的旗帜下,时间就是效率,效率就是生命,生命就是 有钱。 所以列车上的乘务员,“ 为人民服务”的同时,不忘“ 为人民币服务”, 穿着铁路制服推销袜子。 但见一个青年制服两手一拽丝袜,作弯弓射雕状,口里大声吆喝:“看一看, 瞧一瞧,真正的亚麻丝袜,结实耐磨,祛臭防臭了啊!” 不过,你别听他瞎吹牛, 买回家穿吧您,穿他的袜子,比穿臭豆腐还臭,足能熏翻半条街。 我走的时候,七爷本来准备送我,后来公安局打来电话,说有事请他协助调查。 像这种事常有,大家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自此一别,就再也没有见到他老人家。 我离开深圳,是他的助理小吴送的我。我们哥俩儿一直关系不错。临上车前, 他千叮咛万瞩咐,让我好自为之,煽情地像个婆婆;好像他不瞩咐我,我就得什么 什么似的。 在这种场合下,最该露面的一个人没出场。她当然是豆子,也不知在搞什么名 堂。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抹我肩膀上。 列车出站之后,我从行李包里拿东西,发现一张卡片,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 字:“ 不管我走到哪里,心里都会想你。”没有署名,但一看就是豆子的手迹。 我淡淡一笑,这个豆子真是乱七八遭,应该这样写:“不管你走到哪里,我心 里都会想你。”这一下弄的,好像她要离开深圳似的。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彻头彻尾错了! 这趟列车是开往北京西客站的。不过,它不是我的目的地;火车走到一半,我 就成了中途下车客。那里是我的老家,鲁西南一个贫困的小县城,在地图上不显眼, 提起来也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就不提了。 我的父母是离休老干部,曾经在这个小县城炙手可热,只是革命半辈子啥也没 捞着,每日靠搓麻将打发光阴。 父亲退休前曾风光过一把,当时纪检委将他传了过去,楞说他有严重的行贿行 为,弄得一头雾水。 后来谜底揭开。多年前他曾陪某领导到南方考察,因为行得匆忙,这位爷没带 换洗的衣服,父亲就自作主张,给他买了一条裤衩,一双袜子。 反腐败的时候,这位领导马失前蹄,裤衩和袜子成为一大罪状。材料上这样写 到:“ 就连他的裤衩、袜子都是公款买的。”可见他有多“腐败”。对此,父亲 至今耿耿于怀。有一回,县里慰问老干部,他喝醉了,拍着桌子骂娘:“你们这些 王八蛋,坐的车几十万一辆,一顿饭吃去农民几年的口粮,那得值多少裤衩和袜子。” 弄得县长、书记很尴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家我已经多年没回去。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老爸老妈至今都不知道 我是哪部分的,每次打电话,我都含含糊糊:“搞进出口贸易。” 这是他们所能理解的。 如果我要暴露身份,估计老俩口不是羞死,就是气死,肯定不想活了。 记得小时候顽皮,我们一帮孩子“学雷锋,做好事”,帮助拉板车的师傅推车, 他就狠狠揍过我一顿。边打边骂:“你个孽种,下次再干这些缺德事,非剁下你的 手不可!”当然,他这样骂并不是看不起劳动人民,而是因为我们推车的目的不纯。 我们小哥几个并不是逮什么推什么,而是专拣“拉白糖的”,那可是一麻袋一麻袋 的白糖呵! 上坡的时候,一班人在后面用力推,另一个人就用铅笔刀划一道口子,哗啦啦 的白糖那个流呵,好过瘾,足足装了几书包。要不是我爸打我,非得糖尿病不行。 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陪老爸老妈打了几圈麻将,我又开始了新的旅程,足迹 踏遍大江南北,三山五岳;要不是没学会游泳,可能还要到“ 五洋捉鳖”。在泰 山,我终于领略到什么叫“ 一览众山小”;却原来坐在索道上往下看,这个历代 帝王的大玩具真的缩小了,而且眨眼功夫就到了泰山顶。以前可要爬得脚肿。 爬了泰山就要到黄河,“ 不到黄河心不死”,真想死还是跳黄河。一点也不 骗你。就拿老河口来说吧,黄色泛滥,泥沙翻滚,万千泥流夺路狂奔,其势惊天地 泣鬼神,宛若惹毛了的黑社会老大。要是跳下去,估计连根骨头都找不到。 再后来我还去了趟敦煌。这个地方与小偷特别有缘分,同行们下手贼狠,盗得 鸟蛋精光,只剩几张破壁画。 也不知怎么的,我越看墙上的女孩越像一个人,那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唇,熟悉 得要命。像谁呢?像阿飘! 我突然发现满墙都是阿飘。有阿飘“反弹琵琶”,阿飘吹箫,阿飘大跳“飞天 舞”等等。怎么看怎么像。 奇了怪了,难道阿飘是从壁画里走出来的仙女?本来我不信“ 乱力神怪”, 此时也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念叨:仙女姐姐阿飘,就是全中国人民都变成小偷,我 也不干这一行了。 说实在话,小偷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以前我一直处于组织的上层,根本不了 解民间疾苦。走了一圈才知道,水深火热呵,同志们! 记得小时候曾看过一本书,写的是释迦牟尼成佛的故事,说他老人家当王子的 时候,有一次出巡,结果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出不去。 为什么呢?因为他看到生老病死,看到虚幻人间的种种苦痛。于是,王子发誓 要普渡众生,游历世界,寻找解脱良药,在菩提树下打坐七七四十九天,悟透人间 真谛。 拿佛祖说事儿,只是打比方,并非有意冒犯。作为我“小人家”当然和佛祖没 法比,但道理是相通的。 以前闷在深圳当大爷,没出来走动,这一走才知道,有时候当小偷是多么缺德。 离开深圳的时候,我乘坐的是软卧车厢,与我同一个房间的是个医生,白净、 戴眼镜,一身“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话不多,上车后,他礼貌地点点头,就一头扎床上,逮着本书看,好象是 什么“针灸学” 之类的。 大约火车刚过东莞,广播喇叭中悠扬的音乐突然中断,传出一个焦急的声音: “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车上发现危重病人,有懂医术的同志请到9 号车厢请到9 号车厢。”语气着急的不得了。 一开始,我以为医生是个书呆子,没怎么理他。想不到听到广播声,他马上来 了精神,书一放,哧溜窜了出去。 几个小时后,医生拖着疲惫的步履回来,一屁股蹲床上,脸憋得通红,呼哧呼 哧直喘粗气。 “怎么着?不是去看病吗?怎么医出气来了。” 我问道。 医生听我这会儿还和他开玩笑,白了一眼,气鼓鼓地说:“ 病好医人心难医。 “却原来,医生看的病人是个留美学生,五年来第一次回国探亲;大家都知道, 一般情况下,留学生很少回国探亲,原因是需要一大笔路费。 尤其是这位留美学生,老家在贫困的大别山区,回一趟家更是不容易,路费全 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个盘子洗出来的。 此番回国,他带回自己所有的积蓄,大约5000美元左右。 一部分用来做返程路费,另一部分供弟弟妹妹读书。 结果可想而知,从香港来到深圳,再从深圳回老家,是个多么危险的旅程,上 车不久,钱就被偷走了。留学生发现之后,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当场昏倒,人事不 醒。 还有一次是在湖北孝感,我所住的宾馆楼下有个摆摊卖米酒的,吆喝声诱人: “孝感米酒,天下少有,一喝难回头。”那意思就像景阳岗上高挂的酒幡:“三碗 不过岗。”摆明了欺负“ 嗜酒阶层”。咱什么酒没喝过?一半不服气,一半抵不 住诱惑,我便下楼喝了两碗。 乳白色的米酒,上面飘着一层蛋花,果然名不虚传。 喝完一碗,再来一碗,乐得老板小眼睛眯成缝,直夸我:“客官好酒量,再来 两碗?” 只管赚银子,一点职业道也没有德,也不管人家等会儿打不打虎。 正喝得高兴,远远的走来一个人,手里拿着大喇叭,走两步,站在那儿一挺肚 子,对着喇叭喊:“小偷,我□你□□。”内容淫秽,涉及上辈女性。 当时,我一听,心里直翻腾。被他一骂,酒便喝不下去了,面红耳赤地问: “ 什么人?”心里琢磨是打虎还是打他。 酒摊老板道:“别理他,是邓老头犯神经病。”接着说出一段故事:邓老头的 女儿女婿在深圳开饭馆,生意红红火火,每年都能挣十万八万。 有一年,老邓到深圳看女儿女婿,住了半个月。临回家的时候,小两口塞给他 一个鼓囊囊的纸包说:“这是5 万块,帮我们把旧房子翻盖一下,等挣足了钱,再 回家孝敬双亲。”邓老头一辈子也没摸过这么多钱,心里挺高兴,可是又担心路上 丢了,说:“ 不如寄回家。”女儿女婿一撇嘴:“这么点钱,省得麻烦。”邓老 头一想也是,寄回家又要花汇费,又要专门到城里取,太麻烦。 于是,便藏在随身携带的塑料编织袋里,还特意穿上一身破烂衣服,打扮得像 要饭的。 那时候,火车还没有提速,从深圳到武汉到孝感,需要三十多个小时。怕他太 劳累,女儿女婿还特意买了卧铺。 错就错在这张卧铺票上。你想,一个要饭的老头坐卧铺,那是什么感觉?别人 看他的眼神,肯定也是猜疑性的。 最有意思的是,偏偏车厢里有个小伙子,特别爱开玩笑,逗他说:“大爷,你 是乔装打扮的李嘉诚吧?这年头有钱人出门都这打扮,个个身上带着巨款。”老头 赶紧说:“没有没有,俺带的是存折。”将手里的编织袋捂得紧紧的,一刻也不动 地方,晚上也不睡觉,瞪着眼睛,惟恐遭小偷。 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年纪大,没休息好,还没等到孝感,精神就崩溃了, 看谁都像小偷。见人就下跪:“求求你,俺带的是存折,千万别偷。”结果,他女 儿女婿给的钱也没翻盖房子,全花进医院了。 听了邓老头的故事,再看他手拿大喇叭,挺肚子叫骂的模样,我心里说不出什 么滋味。脑海里突然出现《三国演义》中的一句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 而死!”再联想起人们捉住小偷之后,手脚齐上,一番爆打的场面,更是不寒而栗。 由此可见,人们是多么惧怕小偷,痛恨小偷! 阿飘,我悔过了,再也不偷了!我在心里默默念叨。不过,念叨归念叨,从敦 煌出来不久,我就违背了誓言,又一次伸出手。 当时,我坐的是开往兰州的火车,准备去嘉峪关看大漠风光。在我对面坐的是 一对夫妻,男的病恹恹,头枕在女的膝上睡觉。女的特别爱倾诉,和我邻座一个鼻 梁高挺的女孩儿聊个没完。 从家里的母鸡不下蛋,聊到给羊做结扎手术;从家里有几个孩子,聊到男人的 病:男人胃里长癌,吃什么吐什么,这次是去省城动手术。 “全家老小就靠他一个壮劳力。”女的叹了口气。 大约车到玉门的时候,同行们粉墨登场。和深圳的小偷不同的是,他们手中拿 着一把医用镊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口袋里夹钱包。除了被偷的人看不到,没被偷 的都看到了。 最奇怪的是,车上没人理。即使发现被偷,也在那儿装哑巴。有个列车员,眼 睁睁看着他们偷东西,也装作没看见,头一低,从旁边擦身而过。 简直太猖獗了。连我这个“偷王”的徒弟也看得目瞪口呆。 坐对面的女人聊了一会儿,觉得内急,起身上厕所;谁知眨巴眼功夫,就哭天 抢地跑了回来,腰带在外边搭拉着,两手提着裤子。 “钱不见了,那可是救命的钱。天老爷呀。”她说。 整个车厢一片骚动。大批人的脖子长出一截。 5000块钱缝在一个布兜里,捆在腰上。现在只剩下腰带。 那是一个农民不吃不喝两年的辛苦钱。给男人治病的救命钱。那女的快急疯了。 最悲惨的还是那男的,听说钱丢了,一下子跳起来,迎面煽了女的一巴掌,腿 一蹬,躺在座位上人事不知。 这一下车厢热闹了。女的哭得死去活来。围观者看得津津有味。列车员赶紧过 来掐人中施救。 坐我旁边的女孩儿似乎无动于衷,往座位上一靠,闭目养神。 我悄悄在她耳边说:“讲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这种钱也偷。” 《作贼手册》第一条就规定有“三不偷”:穷人的钱不偷,病人的钱不偷,江 湖救急者的钱不偷。 她猛地睁开眼,上下打量我。“你是干嘛的?”她小声道。 我用手比划了一个暗号。这是全国通用的。虚握半拳,伸出中指和食指。 “从哪儿来的?” “深圳。”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说:“俺们这里是市场 经济,没那么多规矩。” 我继续作思想工作。采取的是“换位思维”的方式: “要是您家里人……”她不但不听,还瞪了我一眼,溜到车厢之间的结合部,点燃 一只烟。 我紧追不舍,扒心扒肺地劝她,所有的招数都用上了,包括泡妞专用的甜言蜜 语。 我真的有点佩服她。她几乎刀枪不入,始终耷拉着眼皮,在那儿吐烟圈。最后, 实在不耐烦了,她一招手,眼前立刻冒出两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瞅着我。 没办法,我只得陪着笑脸,拍拍她的肩膀,知趣地离去。 当然,临走时顺便捞了一把,将她偷去的布兜偷了回来。 回到座位上,那一对夫妇安静了许多,又恢复了以前的姿势。男的病恹恹,头 枕在女的大腿上。女的轻轻抽泣。 我将取回的钱,悄悄塞在他们的行李中,估计到兰州才能发现。 过了一会儿,邻座的女孩返了回来,知道遇到高手,表情谦虚好多。 不过,夜幕降临之后,她又像挑战似把手伸向那对夫妇。 没办法,我只得使出“弹指神通”的功夫,她一伸手,我捅一下她的腰眼。 一捅,她就笑得使不上劲。气得她咬牙切齿地说:“小心我告你性骚扰!”为 了那对素不相识的夫妇,我放弃了游览嘉峪关的计划,一直护送他们到兰州。 这段故事也被带到兰州城。 这段故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几年以后,有个电影导演,听说了这档子事,他 一拍大腿,幽默地说,想不到贼窝里也有“活雷锋”,要是多出几个这样的,不就 天下太平了吗?干脆,今年的贺岁片就它了,片名就叫“天下…天下什么贼吧”。 立马开拍。 与我邻座的女孩名叫古丽娜,是新疆过来的,兰州铁路一线的“女贼王”,手 下有“八大金刚”,百十口人。还没到兰州,我们就成了朋友。 道上的人有个脾气,比较尊重活儿好的“技术工”。我在古丽娜身上露了一手, 刹那间取回被盗物品,而且不声不响,事主浑然未觉,使得她十分震惊。 到了兰州,我就被古丽娜请了去,她在滨河东路最豪华的夜总会包了房间。 带着她手下的“八大金刚”,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还特意喷了法国“ 毒药” 牌的香水。 这种香水确实是毒药,一闻之下钻心蚀骨,三步之内两脚发酥,底下的命根子 不由自主往上翘;幸亏当时我内力惊人,暗中提一口丹田之气,才没使它翘得更厉 害。 古丽娜明眸一转,向手下的“八大金刚”作了介绍:“这是我的朋友,深圳来 的嘢. ”宛若港味明星。 我故作谦虚,低眉信手,点头哈腰。众人恍若未见。 他们很热情,满桌子牛羊肉,又唱又跳,把夜总会当成了牧场。为了助兴,还 弹起“ 冬不拉”,跳起充满异域色彩的新疆舞。古丽娜身着彩裙,头上的发辫如 万千流萤,浪漫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她是名震一方的兰州 “贼王”。兴致之下,古丽娜将我的本领描述一番,说:“他好厉害,把我都给偷 了。 “怂恿我与大家切磋技艺。 我知道这些人以豪放著称,来不得半点谦虚,于是也不推让,现场表演“盗领 带”。当时,从外面叫来一个服务员,说是拿菜单叫菜,并肩站在厅房中央;借着 菜单的掩饰,我的手瞬间松开他的领带结,轻轻一挑,领带就如飘飞的彩绸收到掌 中。 直到他离开房间,还不知道脖子上的领带已经不见了。 我露的这一手是小偷行业的最高境界,立刻引起强烈反响,鼓掌的、拍桌子的、 吹口哨的,热闹了好一阵。 不过,热闹归热闹,他们并不羡慕,甚至还有人露出不屑的神情。 一个哥们醉醺醺站起来,他叫格尔木,是“八大金刚”的老三。格尔木大声道 :“表演得很精彩,可是它有什么用?”这一下把我问住了。 小偷就是靠手艺吃饭,难道他们手中的镊子更厉害? 那哥们立刻让我开了眼,从腰间抽出佩刀,叫道:“它才是沙漠中的骆驼。 “”谁敢反抗,我就……“他狠狠地虚劈一刀。由于用力过猛,差点栽倒。 房间里立刻掌声雷动。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偷东西肆无忌惮。 古丽娜手一挥,道:“ 我会去拜访你们的深圳,有钱人的天堂。”果然过了 不久,全深圳都是古丽娜的人;他们成群结队,就像这座城市的顽癣,徘徊在华强 北的天桥上。里面甚至有不少十几岁的孩子。 正如他们说的“谁敢反抗,我就……。” 经常看到一帮无畏的“塞班战士” 持刀捅人。 离开夜总会已是凌晨两点。古丽娜喝醉了。她搂着我的肩膀说:“小子,有没 有女人?!” 我实话实说:“江湖人不恋爱。”酷得要命。 古丽娜咯咯笑了,道:“小猫还有不吃腥的?”长发飘散,半遮半掩,里面目 光炯炯。 我的心乱了,知道没有不吃腥的猫,内心斗争很激烈。 幸亏当时古丽娜喝醉了,说完这句话,肩一耸,趴在沙发上大吐特吐。大家趁 机散了。 兰州城的昼夜温差较大,白天艳阳高照,晚上干冷袭人。 不过,因为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牛羊肉,我反倒觉得舒坦凉爽。 夜总会旁边就是宾馆,古丽娜早已安排好房间,叫人将我的行李拿过去。分手 的时候,她说:“等我,小猫咪。”边挥手边打飞吻,踉踉跄跄被众人拥到车中。 送罢古丽娜,我毫无倦意,便顺着滨河路信步闲逛。这条路宽阔笔直,沿着黄 河边一路延伸,漫无尽头。 当时,已是凌晨时分,街头寂寥无人,却又灯火通明,与水中的星辉相映,给 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我就像在梦幻中行走,脑子中充满古丽娜的影像:“八大金刚”个个凶悍倔强, 竟然听命她一个柔弱女子,简直匪夷所思。看来她必有非常之能。 想起古丽娜,我不知怎么想起豆子,她现在还好吗?还有七爷,他还好吗? 还有何姐,还有深圳。我心中不可抑制的思念起他们。 自从离开南中国海这座温热的城市,我就和他们失去联系,拒绝一切和深圳有 关的信息,生怕又触动心中脆弱的神经。但是,我思念它。 就在我思念深圳的时候,命运之神再度向我招手,使我重新回到这座城市。 -------- 铁血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