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胡玲,邢怀彬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对方医生的问话充耳不闻。 来到邢晓菲身后,抬起手轻轻将她按回座位,邢怀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跟方医 生如出一辙:“胡玲,孙朝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始终不敢抬头的胡玲这时无法再装做没看见邢怀彬,“你们真的很好笑啊,朝晖是 你们带走的,现在反而来问我要人,这世界还有没有黑白之分了?” “你换了衣服。”邢怀彬自顾自地说。 胡玲垂下头看了看自己,愤懑地回答:“你们无缘无故地关了我一天一夜,难道回 到房间我洗个澡换件衣服也犯法了吗?” “我知道现在有些年轻女性不喜欢带胸罩,说那是违背自然的、对乳房的束缚……” 邢怀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就像在读一本了无生趣的书,“但是胡玲,你 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你的性格,你是那种需要胸罩来给自己安全感的女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俩个,就连方医生也无法理解,什么时候邢怀彬变 得如此直接而残酷了。 胡玲此时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阵红阵白过后,她猛地站起来将胸部朝前挺, “你个不要脸的老色魔,你喜欢看是不是?喜欢看老娘就让你看个够!” “我只问你,孙朝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藏在什么地方!”邢怀彬从嘴里挤出这句 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胡玲不受控制地大叫起来,“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为什 么要针对朝晖,我们两个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这样折磨我们?” “你不久前刚刚跟孙朝晖上过床,我看得出来……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铁石 心肠的邢怀彬将话一次一次说绝,仿佛只要胡玲不交代,他还要将事情说得更加露骨。 神色尴尬的邢晓菲终于忍不住了,她仰起头轻轻捏了捏父亲的袖子,低声说:“爸, 你这是怎么了?” 刹那间邢怀彬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其中充满了悔恨和怜爱,但更多的却是让人心 悸的愤怒。很显然,这种愤怒不是因邢晓菲而起,因为邢怀彬温柔地摇摇头,轻轻地握 住邢晓菲的手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尽快找到那个畜牲,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 “畜牲”一词听上去虽然并无不妥,但心思缜密的方医生仍旧察觉到这背后似乎隐 藏着什么,他起身调和着气氛道:“邢老,我看还是不要为难胡玲了,她也不容易,刚 刚被你们放回来,还没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呢……或许,等她睡一觉起来,就想通了。” 知道自己这样逼问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邢怀彬只得叹口气,弯腰对邢晓菲身边的林 倩儿说:“林小姐,你能帮个忙,让我在女儿身边坐一会儿吗?” 一向在众人面前沉默寡言的林倩儿勉强起身让到一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邢怀彬在 沙发上坐下,冷冷地说:“邢先生,你气色很不好,看来心情也非常糟糕,但我要给你 一句忠告——” “倩儿?”邢晓菲不安地望向林倩儿,似乎想说什么。 “邢先生,你要懂得尊重别人,特别是要尊重女人!我希望你为刚才说的那些话向 胡玲小姐道歉,否则,不久的将来你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林倩儿的古怪性格大家心中都有所了解,但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反倒是邢怀彬 哦了一声,重又站起来冲胡玲微微鞠躬,抱歉道:“胡玲,我为刚才说的话向你道歉, 也希望你能了解我的心情。” 胡玲抽泣不已,压根就没理会邢怀彬。 “林小姐,你觉得怎么样?我现在气色是不是好了一些,心情是不是好了一些?” 邢怀彬侧头盯着林倩儿,似乎能从她眼中看出什么秘密来。 林倩儿烦躁地摆摆手,迈开步子往外走。 “倩儿,你去做什么?”邢晓菲慌忙问道。 “找个地方安静一下。”头也不回的林倩儿径直走了出去。 邢晓菲苦恼地叹了口气,依偎在父亲的肩头闭上眼睛,这时方医生想要打破沉默, 故意咳嗽着说:“这个林倩儿还真是怪人……晓菲,你好像跟她走得比较近,知道她是 什么来历吗?” “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邢晓菲回答。 “她是同性恋。”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邢怀彬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同性恋?邢老,你是怎么知道的?”方医生奇怪地问,他觉得邢怀彬跟今天早上 相比,有些不正常。 “猜的。”邢怀彬不负责任地回答,“晓菲,是不是这样?” 邢晓菲微微点头,双手紧紧地挽着父亲的胳膊。 “噢,难怪——晓菲,林倩儿是不是正在追求你啊?”方医生这是没话找话,脑子 却飞快转动,琢磨怎么将话题转到案件上来。 “也……也说不上追求了,只是,她只是说过喜欢我的话……”邢晓菲不好意思地 垂着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邢怀彬道,“爸爸,一禾呢,你没有找到他吗?” 邢怀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被汪耀明带去进行调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邱一禾被抓了?”所有人异口同声,包括眼中含泪的胡玲也抬起头来。 “不是被抓,只不过协助调查而已。”邢怀彬不耐烦地解释道。 “那杀死高翔的凶手究竟是不是陈庆啊?”张伟忍不住问。 邢怀彬眼中的不耐烦更甚了,他慢腾腾地摆摆手说:“在没有找到新的证据之前, 这个结论不会随意改变,所以你们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在别人问出更多的话之前,邢怀彬主动对女儿说:“晓菲,我觉得好累,你能扶我 到房间里休息一下吗?” 邢氏父女离开后,气氛忽然热烈起来,除了方医生若有所思地保持沉默之外,张伟、 黄珊珊和胡玲都交头接耳地说个没完。 似乎已经忘记刚才方医生很不礼貌的质问,双手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的胡玲绕过茶几 坐过去,轻声咳嗽着问道:“方医生,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诧异地看着胡玲,方医生微微沉吟道:“我想你应该不会是要问孙朝晖的下落吧? 不过除了这个,我还真不明白,有什么问题是我能够给你提供答案的。” “其实——”胡玲犹豫了一下,可以看出她此时内心的斗争格外激烈,就连双手也 不由揪紧在一起,“方医生,不管你们怎么看,但我自己明白,刘剑锋绝对不是朝晖杀 的……朝晖不是那样的人,决不会因为一段偷拍的视频就随便杀人,而且,而且他已经 决定不再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听到这儿方医生不由愣住,因为他之所以认定孙朝晖是刘剑锋案的元凶,理由便是 那段偷拍视频,但如果胡玲说的是真的,孙朝晖确实再没有任何作案动机。目不转睛地 盯着胡玲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可是方医生发现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 “胡玲,咳——,怎么说呢,你跟我说这些是没有用的,这些话你应该告诉邢老,或者 毕生,或者乘警……就算我相信你,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不,不,你能帮到我的,只要你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胡玲抬起头望着方医 生,原本娇美的脸庞因为紧张而显得格外苍白。 “好吧,好吧,你就问好了,我洗耳恭听就是。”方医生无奈叹口气,这几天发生 的事情太多,他这个自认为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也变得很容易感慨起来。 胡玲身子后仰,双手按在胸口用力吸了口气,“我们上船后的第一个晚上,也就是 高翔被害的那个晚上,当时进行了最后一次投票,你还记得吗?” “记得。”方医生点点头,不解地看着胡玲。 “方医生,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因为其他人或许没注意,但始终没离开过包厢 的我,很清楚一件事情——”说到这儿胡玲顿了顿,“你在宣读投票的时候,我发现, 投票的数量不对。” 方医生身子一颤,他本以为这个疑点只有自己注意到,没想胡玲也留了心。“邢老 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毕生也是颇具洞察力的高手,他们都没注意到的事情,为何偏偏 胡玲你——”方医生慢慢说出心中的疑问。 “因为我就是你们当时说的那个人,那唯一一个没有将票投给高翔的人。”说完胡 玲叹了口气,“当时我吓坏了,我不想被当成嫌疑人看待,所以我才会特别关注投票的 事情……方医生,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票数是不是不对?” 方医生没有太多怀疑胡玲,只是不理解这个问题跟孙朝晖杀死刘剑锋有什么内在的 联系,“确实如此啊!投票现在还在警务室呢,这个疑点不久前我也刚刚跟他们反映过。” “找到那多出一票的主人了吗?”胡玲忐忑不安地问。 方医生不愿透露太多细节,他揣摩不透胡玲现在的想法,故而不答反问道:“胡玲, 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想洗脱朝晖的嫌疑,因为那晚他没有参与投票。”胡玲毫不隐瞒地回答。 “这——呵呵,这大概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吧。”方医生回答的同时,转身看了一眼 邢晓菲的房间。 “为什么没有说服力?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多投一票?而且是在别人不易察觉的 情况下,将这一票塞进去,你不觉得奇怪吗?”胡玲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 “当然,当然……事实上,刘剑锋的死,跟其他两宗案子已经被分割开来了,他们 一致认为,这是两宗不同的案子,也有不同的凶手,所以——” 胡玲凄惨地苦笑,“方医生,你们觉得这可能吗?就我们这么几个人,居然隐藏着 两个杀人凶手,而且选在同一个时候杀人,你觉得这个说法可信吗?你们难道就没有想 过,这是凶手在故意混淆你们的视线?他是故意要栽赃嫁祸给朝晖吗?” “唉,你找错对象了,胡玲……我说过,这些你应该跟——” “跟邢怀彬说?”胡玲冷笑着打断道,“方医生,你有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过, 为什么邢怀彬可以高高在上地说这个是凶手,那个是凶手,难道他就没有嫌疑吗?如果 他才是罪魁祸首,我们怎么办?” 方医生一时没了言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叹息道:“胡玲啊,你现在的心情 我很理解,只是,唉,我真的帮不了你——要不,你把这些跟毕生说说吧,或许他能给 你一些比较满意的回答呢?” “毕生?”胡玲茫然地摇摇头,“他是邢怀彬一手帮助长大的,自然跟邢怀彬穿一 条裤子。” “这你可就说错了。”方医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跟胡玲说清楚一些,可看到她那幽 怨的面容,心软道,“事实上,毕生和邢老一直在相互怀疑,已经势成水火了。” “真的?”胡玲刹那间看到了希望,“真的是这样吗?” “恐怕是真的。”方医生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想再收回来可就难了。 胡玲感激地点点头,慢腾腾站起来,抓着方医生的胳膊说:“方医生,谢谢你,你 是个好人。” 耸耸肩讪笑地摇摇头,方医生有种很异样的感觉,就像小学生在完成一道对错问答 题后,心中既是彷徨,又充满了期待。 整整一个多钟头后,邢晓菲脸色难看地从卧室出来,眼睛红通通的仿佛刚刚哭过, 她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奇怪地望着自己,只好报以勉强的微笑。 “晓菲,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邢老他——”方医生起身询问。 “没有,只是,只是爸爸的心情不怎么好,刚才头疼的也很厉害。”说着邢晓菲走 到胡玲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坐下,头轻轻地靠在她肩膀上,“爸爸说这几天让大 家受苦了,到现在还没能找到凶手,是他的责任,请大家原谅。” “哪能这样说呀,邢老没日没夜地查案已经很辛苦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 怪他呢?”方医生笑着安慰道,“让邢老好好睡一觉,可别把身体给累坏了,如果这个 案子破了,他一定可以重回警队,将来还有很多的案子等着他去侦破呢。” “是啊,是应该让邢伯伯好好休息一下了。”张伟和黄珊珊也附和道。 对邢晓菲突如其来的亲近,胡玲有些不知所措,浑身上下也极不自在,她下意识地 伸手拍了拍邢晓菲的手背,低声问道:“晓菲,伯伯怎么了,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嗯——都怪那个该死的毕生了……”邢晓菲气鼓鼓地回答,嗓音颤抖着好像又要 哭出来,“我爸爸对他那么好,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是先给他,可 是现在,现在他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胡玲迫不及待地问,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作为表面上的好友, 这个时候应该是同仇敌忾才对,于是她急忙改口道,“这个毕生也太不象话了,这跟白 眼狼有什么区别?不过,晓菲啊,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伯伯生这么大气啊?” “还能是什么?”邢晓菲没有正面回答,“他现在把一禾抓走了,下一个很可能就 是爸爸,我真不明白我们邢家有什么地方亏待他了?” “咳,咳……”方医生插嘴道,“晓菲,你可能是误解毕生了——” “我才没有!方医生你不是也说过吗,当年他爸爸就是被我爸爸抓起来的……他肯 定是想借这个机会报复我们,肯定是这样。”邢晓菲越说越难过,最后竟扑在胡玲怀里 大哭起来。 ……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趴在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方便面,满头大汗的 郭启达含糊不清地问。 阴沉着脸走进来的毕生一言不发,对郭启达的问话充耳不闻,他将自己扔进长条沙 发内,脸朝下躺着发出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 “小老弟,你不会是气馁了吧?”放下面前香喷喷的方便面,郭启达挪动肥硕的身 子过去,一边拍着毕生的背部,一边调侃道,“审讯这种事呢,就像找老婆,要的就是 耐心和脸皮,只要我们坚定地、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句话,就是天生石女也要败下阵来 咯。” 自从今天上午将邱一禾带进审讯室之后,毕生、郭启达、汪耀明三人轮番上阵,无 论他们说什么,出示什么样的证物,邱一禾均以沉默应对。 对于郭启达的玩笑,毕生表现得有些失常,他勉强挤出一丝沙哑的笑声,微微侧过 身子来说:“郭大哥,你觉得我们这样跟邱一禾耗下去会有效果吗?” “当然会有!”郭启达斩钉截铁地回答,顺手拖过一张椅子在毕生旁边坐下,“现 在是铁证如山,还被我们抓了个现行,他就算宋世杰投胎,有一百张嘴也狡辩不了!” “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狡辩,他好像突然之间成了哑巴似的,这么长时间, 我们没有从他嘴里撬出过半个字!”毕生愤懑地说道。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呀,我看他是耗子进油缸——死撑!”郭启达笑道,“毕生,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我收到消息,那两张薄膜经过试验证明,在通上电之后大概四 到五分钟便会产生自燃现象,如此一来,邱一禾图谋布局杀死孙朝晖的论断已经不会再 有任何疑点了。” “唉……”毕生没来由地叹口气,按理说他已经取得了主动,但总感觉情况有些不 对劲,“我原以为跟邱一禾会有一场精彩的较量,可没想到,却是现在这样。” “这不是正好吗,也省得我们浪费口舌!等明天船一靠岸,立马将他转送当地的公 安部门,剩下的事情我们就等着看开庭好了。”郭启达可谓心满意足,浑然忘了三起谋 杀案事实上并没有全部侦破。 毕生可不这么想,他的目标显然要比郭启达复杂的多。伸了个懒腰坐起身,从口袋 里摸出林倩儿送给自己的那包香烟,说实话,若非断粮,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抽。点上 一根递给郭启达,毕生慢条斯里地问:“汪大哥真的是从邢怀彬身边将邱一禾带走的吗?” “嗯,当时他们两个正在谈话,耀明没有任何迟疑,当下就上前将邱一禾给带了回 来,我看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也应该没来得及交待清楚吧。”一想到邢怀彬,郭 启达脑袋就疼,心想最好在船靠岸之前,不要跟邢怀彬有任何正面的冲突。虽然侦破大 案、要案是郭启达的梦想,但他可不像因为惹上京城第一神探,从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 的麻烦,“鬼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能不能将他拉下马呢。” “要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串供倒还罢了,我担心的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而现在邱 一禾的态度和表现,完全是出自邢怀彬的授意——若是这样,恐怕就要糟糕了。”林倩 儿送的烟很柔,毕生觉得不过瘾,所以不停地嘬着。 “这,这应该不会吧?串供,串供,一句话都不说,这算什么串供啊?我看毕生你 是有些多心了……”郭启达狐疑地问。 “要不,郭大哥,我们还是把邢怀彬请来吧,你觉得怎么样?”毕生不安地看着郭 启达,他不想得到否定的答复。 郭启达为难地哼唧了两声,双手来回搓着大腿说:“这不大好吧?毕竟没有什么证 据和线索表明,他跟案子有牵连啊。” “就是请他来问问话而已,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想他应该不至于拒绝的。”毕生努 力说服郭启达。 “还是算了吧……你看天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觉, 明天再寻找突破口撬开邱一禾的嘴巴,怎么样?”郭启达提议道。 毕生感觉也确实很累,只好叹口气道:“行,就听郭大哥的。” 由于考虑到凶手或许可以打开船上任意的电子锁,郭启达特意用新添置的大铁锁锁 上了审讯室的门,以确保邱一禾不会和孙朝晖那样被人弄走,在这之后,毕生、郭启达、 汪耀明三人在警务室外面的走廊分开,各自回房休息。 夜晚的风开始转凉,长时间不眠不休地工作让毕生感觉非常畏寒,他双手抱着肩膀, 低垂着头走路,心里不断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面对邢怀彬。这种苦恼并没有纠缠他太长 时间,因为他忽然决定不回自己的房间了,他决定要去看看林倩儿,毕竟现在才晚上八 点多,林倩儿应该还没有睡。 拿定主意后精神便振作起来,他用手掌揉搓着脸颊,尽管这样无法让眼中的血丝敛 去少许,但起码可以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疲倦和颓废。 “已经整整一天没见到倩儿了,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些什么,心情好不好?唉,可惜 这次旅行很快就要结束,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希望这艘游轮能够永远这样航行下去……” 不明白究竟是因为林倩儿的原故,还是有机会替父亲报仇,对这次危机重重的出行, 毕生与其他人不同,他并不希望这一切过早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