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定山溪的对局 01溪流阁饭店的三楼全是日本式的特别房间。将棋冠军赛的第一局就在这个饭 店的“松月厅”里进行。 比赛开始前十五分钟,名人早早就进了“松月厅”,与比赛的主持者前田九段 聊起天来。关于昨天在飞机上的心情,他们谈得很起劲。 河道八段直到比赛开始前两分钟才赶到赛场。走廊上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似 乎信心十足,胸有成竹。在赛场入口处,他手触席地,很客气地道过早安。 “休息好了吗?”在座的原会长笑容满面,现出一张孩子般的圆脸问道。 “嗯。”河道简短地答道,站到大打开着的窗前。从窗口俯视下去,是一道幽 深的溪谷,对岸的一片浓绿沐浴在晨光之中。 “哇——”、“哇——”,几十只大乌鸦叫着,从饭店旁低飞而过。说话间, 真吾猛力关上窗子。 “这乌鸦叫声可讨厌啦!”名人似乎是在为真吾的行为辩护,接着就大模大样 地坐到了上座上。双方经过摇棋子猜先,决定由河道八段先手走子。他轻轻地解开 深蓝色的有褶皱的裙裤边,坐到下座上。 “请开始吧。”负责计时的红脸膛的神保二段催促说。 真吾做了一个深呼吸,盯盯地望着棋盘,然后伸出右手,来了一个7 六兵,滑 动似地挪动着棋子。这时比赛暂停,由日本民主新闻社和地方报社派来的摄影记者 进行拍照。记者们从正、侧面把真吾走7 六兵的情景拍了四、五张,镁光灯连闪了 好几下。 象往常一样,摄影结束后,赛场又恢复了平静。 后手的名人走3 四卒,先手的真吾走2 六兵…… 名人瞟了对手一眼,见河道八段脸上几乎毫无表情。名人得知对手的爱女被人 诱拐后,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他对真吾也充满了同情心,然而面对这个内心隐藏着 苦恼而毫不在意地挥动棋子的青年,一种畏惧的心情更甚于他的同情心。 02须川刑警的判断是正确的。对向海岸局提供VHF 发报装置恒温槽的厂家—— 山岸电机有限公司询问的结果,证实本月一日确实有一个青年买过121.5 兆周的水 晶片。这青年的姓名虽还不清楚,但他的长相、身高均完全和从横滨港海岸局退职 的月丘勇一模一样。 而后,他又到市中区常盘街的“南乐庄”公寓去查问过。月丘在退职前就在那 里居住。查问结果得知月丘以前经常出入“桂”麻将庄。 须川从“桂”麻将庄经营者嘴里打听到月丘的一个朋友的名字,叫井上达雄, 此人在三光商业公司就职。 九月九日上午九点钟,凡是都喜欢一鼓作气的须川刑警动身前往坐落在高岛街 后街的三光商业公司,去拜访井上达雄。 一开门,就看到房间里的写字台排得满荡荡的,室内的采光很差,有五、六个 事务员埋没在各种各样的成堆的文件之间,在拼命地打着算盘。 “请问,哪位是井上先生?” 须川向门口边的年轻的女事务员询问道。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一个年轻 人先就抬起了头。“有什么事?” “啊,您是井上?百忙之中打搅您,很对不起。你知道一个姓月丘的人住在什 么地方吗?他的全名是月丘勇,以前在海岸局工作。” “月丘嘛,是在港口工作的吧?” “他的住址在什么地方?” “我不大清楚,好象是搬到紧靠县立勤劳会馆后面的简易住宅去了。这段时间 ……” “在‘桂’麻将庄找得到他吗?” “您是……?” “警察。” 青年人听罢,脸色骤变。旁边的事务员用怀疑的眼光望着他。 当天整整一个上午,须川都在繁忙中度过。从三光商业公司出来回到县警本部, 他立即在经济地图上查找到勤劳会馆后面的简易住宅。那儿是“东海庄”公寓。虽 说是公寓,其实也只是比简易住所稍好一些罢了。 接着,须川给河道真吾打了电话,询问了犯人是否来过电话。接电话的阳子回 答:没有什么消息。 上午十一点,须川出席了搜查会议。会议途中,他接待了内田的来访。老头子 是担心外孙的安危而前来询问搜捕情况的。得知已也有眉目之后,内田高高兴兴地 回家去了。 搜查会议一致开到十二点过才结束。根据会议作出的决定,又开始了下午的活 动。须川刑警和另一个同事组成两人小组,一切就绪,准备潜入“东海庄”进行侦 察。眼下,最紧要的是小孩的安全问题。即使是在动手逮捕犯人时,也要根据小孩 的生死吉凶而灵活地采取不同的对策。侦察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在确认嫌疑犯月丘 勇的同时,要弄清河道万里的生死。 须川和同事高坂刑警商定,装扮成港湾雇工。这几天须川忙于搜捕而忘了刮脸, 他那浓密的胡须已蓬松满面。穿了一件污脏的薄衬衫,戴一付圆形平光眼镜,相貌 完全变了样。而高坂刑警呢,不论是谁都会说:“不化妆更自然些。”因为他那脸 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肤纹十分粗糙。 两人到达“东海庄”门前,已是下午二点过了。 县立勤劳会馆的周围的建筑和道路,规划得十分整齐,宽阔的柏油马路纵横交 叉。在这样的地区会有简易住宅是令人难以相信的。然而,涂了洋灰浆的一楼一底 的“东海庄”就毗邻于一栋钢筋水泥的大楼旁。 通过与所辖警署联络之后,查明了月丘的房间就在二楼最深处,隔壁一间房内 住着一个叫坂本三郎的。再隔一间,就是中间的楼梯。各个房间的前面,是一条狭 窄的走廊。 “东海庄”的门口,没人看守。房客们多半是上班去了。须川刑警没有脱鞋就 跑上楼去,动作十分熟练。他那摸样,就象是没活儿干的雇工上楼来找朋友玩纸牌 一样。上楼时,鞋钉碰着镶嵌在廉价的木楼梯踏板边缘的铁条,发出“喀”、“喀” 的声响。楼上的走廊里静悄悄的,鸦雀无声。须川用眼色向高坂暗示:进出只有这 道楼梯,地形很有利。 按照早已商定的作战方案,须川随便喊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就敲月丘的房门。 现在,一切行动就取决于月丘的反应了。 紧靠楼梯右侧的房间里没有人,门上挂着锁,门柱上有用速干墨水写的“五十 岚”三个字。坂本三郎的房间里,听不到有人的声息。须川刑警终于来到月丘的房 门前。门,没有上锁,面向走廊的小窗上挂着帘子。 “咚咚”刑警用拳头敲了敲拉门,喊道:“城山!城山……!” 房间里没人回答,似乎也没有人走动的声响。 “有人吗?” 高坂一再用眼色催促道:推开,怎么样? 须川大喊一声:“城山!”立即用左右推开房门。 “嗳呀!”须川不禁惊叫起来。高坂也跑过来,从须川肩头上向室内望去。 “死了?!” 这房间,进门后是一个有半张席那么宽的脱鞋处,再进去是有六张席宽的木地 板。一个年轻的男子仰面倒在地板上,身穿一件无袖运动衫,胸口上垂直地露出一 把宽刃刀的刀柄。喷出的血,流积在死者的左边,形成一小滩血洼宛如倒撒在地上 的红漆一样。 “已经死了!”须川刑警看了那人的瞳孔,深深地吸了口气。 “被杀大约一个小时了吧?”高坂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地上的血浆。 “是吧。已经过了一些时间了。” “他就是月丘勇?” “可能。让井上证实一下就知道了。不,我们还是向这所公寓的人进行调查吧。” 高坂向室内扫视了一眼。一张铁床上,毯子被揉成了一团,圆桌上放着面包烘 烤器和没吃完的剩面包。 “可能是正在吃饭时被杀的。”须川走近桌边说。 “没有发现小孩呀。” 高坂把腰间的擦手毛巾裹在手上,注意这自己的指纹,打开了一个壁橱。壁橱 里面,上格放着薄铺盖之类的东西,下格里塞有肮脏的箱子和铺席,占了大半格。 “这玩意儿是什么?” 下格的半边铺着坐垫,须川从哪里捡起一个玩具,是只雪白的长毛小狗,背上 的拉链打开了一半,露出纸包的糖果。 “这是万里的东西,肯定不会错!”高坂立刻兴奋起来。 “是万里的!他是被藏在这壁橱里的。”须川刑警目光一亮,放射出光芒。 “隔壁没有人发觉吗?” “不,……你等一下,月丘一定有同谋者,假如这同谋者是邻舍的那个家伙… …” 两个人争先恐后地跑出房间,察看情况。坂本三郎不在,他的房间构造和月丘 的完全一样,只是室内没有什么象是工具之类的东西。看样子当时是在收拾行李。 “这家伙已经逃走了。”须川看着从天花板吊垂下来的秃电灯泡,叹息地说。 “这些犯人是把小孩当做人质啊。”高坂说。 “如果小孩没有被杀害就好了。” 两个刑警再次返回杀人现场。 “钱也被抢走了,这是罪犯们自相火并时干的。”须川察看着壁橱,自言自语 地说。接着,他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夜壶。 “这好像是让小孩解小便用的,真可怜。” “的确……须川,你看着报纸里包的这个东西。”高坂手里拿着一支精巧的玩 具手枪。 “这正是他们用来进行犯罪活动的手枪。由此看来,事情已经得到证实了。” 两个刑警目光十分敏锐,接二连三发现了许多证据,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两名 罪犯住在这个公寓里,互相结识,为了谋取钱财而相互勾结进行诱拐活动。这起杀 人案无疑是他们勒索了赎金后,因分赃不均发生火并而造成的。 “这些蠢货!可是,他们干嘛要带走小孩呢?” “高坂君,现在的问题是小孩是否活着。” 须川把头伸进壁橱里,唰唰地翻遍了每个角落。不一会儿,他抓起了一样小东 西,那红色的粘乎乎的一小团原来是块饴糖。 “高坂君,这东西是落在坐垫旁边的,已经这么粘乎乎的了……” “啊?” “这是不久前还含在嘴里的糖呢,小孩肯定还活着。” “那么……” “是啊,有这种可能性。”须川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我觉得万里从这个房间 被带走的时候,肯定是活着的。” 03阳子站在砂池里。草坪被红砖区隔开。初秋的阳光还很强烈。《王将》杂志 社的总编辑杉内在半个小时以前就到这里来了。他脸色红润,紧皱着眉头,随声附 和地和阳子在交谈。 “如果再过一周还找不到孩子的下落……那就完了!”这“完了”的尾音,似 乎被阳子吞到了肚子里一样,还没有出喉咙就消失了。 “还不知道结果,可不能失望呀。”杉内热诚地对她说。 “可是,这伙坏人为什么把孩子隐藏得这么久呢?再说,钱已经到手了,他们 还扣留这孩子有什么用呢?至今还不放她回来,我实在想不通呀。” “河道夫人,我理解您的心情。”杉内左手提着小型提包,甩动了一下,心里 思寻着安慰的话语。 “我虽然能力有限,但很愿意帮助您。我搞生意,有到处奔走的自由。” “不,这样的事怎能麻烦您……” 阳子正要继续说什么,前面庭院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阳子和杉内同时向外 张望,原来是须川刑警进来了。他右手拿着一个大牛皮纸的信封。 “可以打搅吗?”须川迅速地点头行礼之后,就沿着花坛进来了,脸上带着严 肃的表情。 “那么,我就告辞了。我还要乘今晚的火车赶到北海道去,打算观看冠军赛的 第一局。”杉内突然想起似地寒暄告别。 “哎呀,您不那么急着走就好啦。”阳子的话音里,已经感觉不出往日的那种 快活的语气了。 “我要跟您谈的事很简短,不会耽误很久的。我是想请夫人确认一样儿东西… …” 老练的刑警张大牛皮纸信封的封口,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阳子一见,脸色顿 时变得苍白了。 “啊!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这东西,您还记得吗?”刑警向阳子靠近了一步。杉内好像被阳子的表情惊 住了,无法离去似地盯着从牛皮信封里取出的玩具——那是孩子们玩儿的长毛白狗 形小手提包。 “这是我丈夫给万里买来的玩具。被拐走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这东西呢。” “没错吧?夫人。事关重大,您拿在手上仔细看看吧。”刑警语气柔和,想稳 住对方的心。 “是的,是万里的玩具,是我那孩子的玩具,刑警先生,请告诉我,这是在什 么地方找到的呀?那孩子……那孩子怎么样啦?” “请放心吧,夫人。孩子并没发生意外,只是,很遗憾,未能发现她在哪里。 不过,没问题,她还是好好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玩具?”杉内从一旁插嘴问道。 “这是在一栋公寓的房间里发现的,看来万里曾在哪里被监禁过一段时间。” “你说‘一段时间’?那么,现在可以说是被害了吧……?” “好像犯人把她带到别处去了。不过,请问你是……” “对不起,我叫杉内,《王将》杂志社的总编辑。我经常受到这位夫人的关照。” “我是先警部搜查一科的须川。” “须川先生有什么情况?不是逮到犯人的事吧?” “不……”刑警含糊其辞地说,“还没有逮住。只是在房间里发现这个玩具的 同时,一起发现了没有吃完的糖果。从房间里的情况看,我们只差一步没赶上,犯 人就已经把孩子转移到别处去了。对此,我觉得更有把握了。” “那么……是眼看着要抓住罪犯,却又让他逃掉了吗?”杉内象一半是想征求 阳子的同意似地责问这刑警。 “不,您误解啦。虽说是没有抓到,但说让他逃掉……”刑警觉得这样进行辩 解并不合适,苦笑了一下。 “刑警先生,求求您,能不能领我到那个公寓去看看?我不会影响您的工作的。 因为我想,我去看看万里被隐藏的地方,或许能想起什么事来。”阳子拼命地央求 说。刑警所讲的情况去从万里被拐走以后的第一个情报。 “那可不行。现在只要您确认这是万里所携带之物就足够了……” “不过,还是请您体谅一下夫人的心情。”杉内插话说,“夫人为了孩子担心 的要死,您不能给她想个办法吗?” “非常遗憾。”刑警放低了声音,“想请您帮忙的事还多呢。” “什么?”杉内很诧异,午后的阳光照着他的侧面,他的脸颊红红的。 “事情已经变得很复杂,很难对付了。在发现这玩具的房间里又发生了一起事 件。” “什么事件?” “杀人事件。” 杉内和阳子惊讶地互相望着对方的脸。 “一个叫月丘的犯人被同伙刺杀啦。” 04在溪流阁饭店的“松月厅”里,日本将棋冠军赛的第一局终于进行到激战的 最后一盘。第一局开始后的第二天,由名人启封继续对局。在九号比赛的布局阶段, 双方都很谨慎。名人走飞车2 二,真吾八段则出动二个银将,阵容很坚固。名人启 封时走飞车4 二,可以说企图瓦解对方。 十号上午,两人所剩的自由时间是:名人一小时三十分钟,而河道真吾只有十 五分钟了,着数已超过一百二十步。 因为局面难以打开,所欲对于时间消耗过多的河道八段来说,处境十分不利。 这样一来,身经百战的名人,就有充分的时间去巧妙应付盘外的话题了。 在候客间里休息的前田九段推测,河道八段如果不立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处境将会更为不利。 记录员神保二段看着屈身前倾而坐的河道八段那张苍白的面孔,心里不由得泛 起一阵怜爱之情。昨天晚上,神保二段听到从横滨打来的长途电话说,诱拐犯中的 一个被杀了。当时,接电话的河道八段。 “果然是月丘……?虽说是一个老朋友,可也想不到他竟干出这种蠢事!”河 道八段嘴里吐出了凄凉的叫声,那声音神保听得一清二楚。 曾经是同班的同学,如今成了罪犯而且被杀了;自己的孩子依然下落不明,这 对于河道八段来说,比起棋盘上的对杀更使他忧心忡忡。神保二段时而看看盘上的 对局,时而看看河道八段的脸色,寻思到:昨晚河道肯定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吧。 比赛进行到下午三点,河道的剩余时间用完了,开始限时走步——对方走子之 后,他必须在五十九秒之内走子,否则即判为输。而相反,名人还有二十三分的自 由时间。 然而,比赛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名人信心十足,乘机走出5 六卒,夺取金将。 而河道应以7 五挂马,弃子攻杀。名人似乎对这个挂马不以为然,他考虑了约二、 三分钟,走了同样的棋子,这样双方的角行和龙王就必然对子邀兑。神保看到名人 若无其事地把河道的挂马拿起来,放在棋台上,不耐烦地把视线扭向窗子的方向。 虽然这是个细微的动作,但没有逃过神保的眼睛。名人有这样的习惯:在他胸有成 竹时,走完一步便把脸扭向一旁,表情令人莫测高深。而当他内心动摇时,则歪起 头来。 “唉呀!”神保一面在记录纸上极了个符号,表示棋步相同,一面暗暗吃惊, 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棋盘。河道苦苦思索,时间已经只能以秒计算了。 “河道先生,我要报秒时了。三十秒……三十五秒、三十六秒、三十七秒……” 神保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数着数。 8 五角行变龙马……。当神保念道四十八秒时,真吾把名人的龙王拿了起来, 弯曲了一下纤细的手指,按后“叭”地一声,清脆的棋子声划破了室内的寂静。原 会长仿佛象松了口气似的,在一旁盯着棋子的位置。 当然,即使走同样的棋步也来不及了——名人的手,停住了。五分……十分… …十三分……时间毫不留情地逝去。“松月厅”被令人窒息的紧张空气包围着。 正在这时,杉内跑了进来,他已经把揭了盒盖的照相机拿在了手上,大概是想 拍下决定胜负的最后的场面吧。 名人的自由时候也全部用完了。神保二段对名人说道:“名人,开始报秒时了。” 刚开亮不久的荧光灯,照射在名人那油亮的宽额头上。他拿起银将用力一叩, 走了一步银将7 三。而后的几十个回合,两人的攻守犬牙交错,确实精彩。双方都 已进入限时走子的阶段,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全靠直觉和绷紧的神经走动棋子。 名人相当顽强,他没有错过出手的机会,但轻视了河道的弃子攻杀,进入限时之后 才发挥他的坚忍的本领。然而,抓住逆转战机的河道八段,攻势十分凌厉,到8 五 角行变子成龙的相持局面之后,河道更是咄咄逼人,毫不软手。 河道走了龙王5 一,名人见败局已定,就平静地交棋认了输。 “到这儿吧,我输了。” 真吾被名人的话唤醒,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奇怪,激动的像是要哭起来。杉内 的照相机镁光一闪,一瞬间把他的神情照的雪亮。 05“东海庄”的管理人横川宫子,是个四十七、八岁非常肥胖的女人。绿色的 连衣裙在腰部叠了三层,那样子看上去就象一块敬神的年糕,一开口说话,她那哈 巴狗鼻子就不住地抽动。 “那么说,月丘搬到这儿的时候,坂本早就住在这儿啦?”须川刑警温和地问。 因为管理人的周围聚集了许多好奇的眼睛和耳朵,所以过分招惹这个女人并非是件 好事。 “在呀,他已经在这儿住了三年了……”宫子剪动着带弹性的厚嘴唇,象男人 一样地说。 “两个人过去不象是熟人吧?” “是那样把。详细的,我可不知道。” “六号那天下午,两个人到什么地方去过吧。你……?” “我根本不知道!住在这儿的人,全都随自己的便,愿意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我才不一一留心呢,只要月初我能收到一个月的房租,就让他们随便住好啦。” “哦。” “烦人的事多着呢,要是象我家里的那种男人,住不上三天就得走啦。” “明白啦。六号的事就不提啦。月丘被人杀害的时候,你也不知道有谁来过吗?”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公寓的走廊就和街上的马路似的,除了小偷,谁从这 儿走,我怎么知道?” “这事可比盗窃严重啊,出人命案了!”须川刑警口气有些硬起来了。据所辖 警署说,宫子是个很难对付的人,这个“东海庄”有向妓女提供卖淫住所的嫌疑, 因而她曾多次受到警方的传讯。宫子把两肘支在贴有合成树脂贴面的桌子上,显出 满脸的不悦:“又不是我杀死他的。” “当然不是你。不过,前几天这儿曾经关过一个小女孩,你不觉得可疑吗?” “我没想过呀。月丘也好,坂本也好,这个星期都没去上班,一直关在房间里。 我又不是他们的老婆,我可不能命令他们去上班呀。” “你听到过女孩子的哭声吗?” “好像听到过呢。不过,刑警先生,要是每天夜里我老去注意女人的哭声,那 我缺了觉,身体可遭不住啦。” “喂,喂,别开玩笑啦。我说的可是刚刚散碎的小女孩的哭声。” “是吗?我想那一定是嘴被人堵住了,我记不清啦。” “坂本什么时候搬走的?” “他事先没打招呼呀,反正我已经收了他这个月的全月房租。那么说,他好象 是八号那天夜晚,把房间的行李收拾到一起,处理卖给收破烂的人了。” “啊,八号的晚上。”刑警把日期记在了本子上。 “关于坂本的事,你还知道什么?他的身份啦,朋友啦?” “我们家可不是开信用调查所、当警察的,谁管人家这些?”宫子马上还嘴说。 尽管如此,她还是一边把散开的鬓发向上拢了拢,一边说:“听他说话的声音,象 是关西一带过来的人。” “关西?”须川的目光一亮。 “嗯。好像在神户港搞搬运工作……” “码头上的装卸工?” “在那儿具体干什么,我可不知道。” “没有人给他写信什么的吗?” “我差不多没见到过哩。” “那么……关于坂本的相貌和身材,还想请你尽量详细地告诉我们,你什么时 候最好到县本部来一下。” “那可不行哟。不管怎么样,我可不愿意被审问。” “不是审问。是我们需要制作他的剪影照片。” “果然是坂本干的……” “现在还没搞清楚呢。总之,现在除了掌握坂本的居住处之外,还没有别的证 据啊。”须川向上翻弄眼珠,望了望宫子,“或许你还知道其他的情况吧?” “没有,没有。”横川宫子慌忙摇头。 06千岁机场上空不满了雨云,但东京羽田机场的上空却是万里无云。上午十点 五十分,从札幌飞往东京的202 次班机准时进入了羽田机场的跑道。河道真吾走在 乘客行列中间,默默地下了舷梯。原会长走在最前边,接下来是前田九段、名人、 真吾,神保二段跟在后头。在国内航线的出口处,涌起了前来迎接亲友的人浪,声 音十分嘈杂。 “原先生!”喧嚷声中传来一个人的呼叫。那人身穿藏青色西服,系着胭脂色 的领带,他是棋坛新秀、五段棋手浅野。 “哎呀,是你……”会长高兴地说。 “麻烦你来迎接,辛苦了。”前田九段的严肃面孔上露出微笑。 “来的是一辆大型车,不过……”浅野数了数一行人的人数,当他发现车子坐 不下这么多人时,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正在这时,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拍了拍真 吾的肩头。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内田社长。 “恭喜你,真吾。”内田在名人面前有点拘谨。真吾低头答道:“啊呀。” “阳子也等急了,所以我开车来接你。”内田象是说给周围的人听似的。棋手 们那锐利的目光,一齐转向内田那花白的头发。 “对不起。”真吾老老实实地说:“我岳父来了,我坐他的车回去。承蒙各位 关照啦。” “是吗,那车子满舒适的,那就请吧。”原会长微笑地说,他的温厚的面容浮 现出对真吾的体谅、同情。因为深知真吾遭遇不幸,他希望能尽早让真吾回到亲人 身旁。 真吾随内田离开众人,来到喷水池旁的停车场,内田的小汽车就停在那里。真 吾象平时一样,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汽车开动不久,内田就用沉重的语调说:“真 吾,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你怎样忍受精神上的巨大痛苦,又怎样取得了那么了不起 的胜利,我是很清楚的。这次犯人的同伙又把万里带走了,我真不知该怎样向你道 歉才好。” “不,那不是您的错呀,也许是警察的过失,没有您的责任。”真吾直截了当 地说。 “你那么说,我真感激呢。可是,真吾我是受你之托救万里的呀,要是和警察 们配合得更密切些,也许能想出办法把万里救出来了。” “光是您这番心意,我也是很感激的。”真吾的内心变得热烘烘的。车速慢了 下来。他觉得对不住这位爱开汽车而又坦率主动地给自己这个女婿开车的老人。不 管怎么说,自己之所以能一跃而成为棋坛上的明星,这并非是自己一个人的力量。 “警察也粘乎乎的,说是交了赎金就行了,可是事到如今又不能保证孩子的安 全。这样下去,实在令人放心不下。我下决心了,今后我打算盯住那个叫什么须川 的刑警不放,和他一起调查万里的下落。”老人说着,气得直发抖。 “不过,那可非同小可。你还有公司方面的工作,况且这是我家的事。” “请你别为我担心,真吾。对那伙犯人我深恶痛绝,衣冠禽兽的家伙才干得出 那种事。我不是阳子。如果这案子办不好,万里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灾难……” 汽车载着愤怒的老人和郁郁不乐的青年,沿着国家公路向南行驶着。真吾的脑 海里在一页一页地翻着日历。从九月四日万里悲诱拐的那一天起,已经足足过了八 天了。对于那些野蛮的犯人们来说,要避开世人的眼睛,让掠来的年幼的孩子平安 地度过八天,这时间显得太久了。他从电话中得知,刑警们从被杀的月丘的房间里 搜查出孩子吮过的糖球儿。只有这新的线索是他对万里平安无事所寄予的唯一的希 望了。 可是,尽管如此,明天孩子的命运将会怎样呢?他不得而知。越是接近自家的 住宅,真吾的信心也越加变得动摇起来了。他一步跨进大门,恍惚觉得今天也和过 去一样,万里向他跑来了。然而,他那淡淡的梦境被打破了。最先出现在他面前的, 是岳母绢子。 “啊,真吾回来啦。阳子!” 听到母亲的呼叫声,阳子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的脸色黯然,但真吾看得出她 淡淡地化了一下妆。 “您回来了。我已经听说了,恭喜啦。”阳子真像个身经百战的棋手的妻子, 一见面便这样刚强地说。 真吾急不可待地脱了鞋,跑进去,把阳子搂抱在怀里。阳子哭了起来。真吾用 力紧紧地搂住妻子的肩头。 “知道了,知道了。”他只是反复地重复这句话。他觉得除此之外的其他的语 言,只会更加唤起阳子的悲伤。 内田擦过他们的身旁,来到日本式房间的衣橱前,那上面挂着全家三口人的合 影像。那是由杉内先生拍的,在“王将”杂志的刊头上登载过。照片上的真吾抱着 万里,正和站在身旁的阳子一起爽朗地笑着。内田看到照片,象是引起了他的回忆 似地把视线转到了起居间。 真吾向绢子道了寒暄。最近时期,她一个人来到真吾家,为他们料理家务。这 是母亲的一片心意,她这样做是想多少分担点女儿的忧愁。由于这个原因,儿子健 一的生活就完全由家里女佣照料了。对此,健一似乎并不介意。比较而言,绢子更 疼爱自己女儿一些。 “阳子,真吾刚刚回来,提这事也不合适,可我还得选万里的照片吧?”内田 提醒女儿说。 “是呀……” “什么事?”真吾回过头来问。 “是警察提出要的呢。他们需要两张照得清晰些的万里的照片……,一张正面 的,一张侧面的,并且两张要最相似。好象要用在公开搜捕的告示上。” “他们要得很急吧?”真吾望着阳子问。 “把万里的相册拿来,一起选几张合适的吧。” 阳子站起身来,从西装衣橱上拿下一本大相册。万里出生以来的照片,全都收 存在这本相册里。头一页是万里第一次洗浴时的放大照,那是六寸的彩照。 “最好选新近才刚照的。”内田注视着照片说。 “哎呀,有在家里院子中照的吧?今年夏天……那张挺乖呢。”绢子的口气像 是选定了似的。 “是呀……”真吾一页一页地翻着看,“是这张吧?”他用食指轻轻地点着一 张名片大小的照片。身穿游泳衣的万里,正站在门口脱鞋处嬉笑着。照相机的焦点, 正对着万里那胖鼓鼓的面颊,简直就象马上从照片上发出响亮的笑声似的。 “就是那张,乖不乖?嗯,阳子?”绢子望望女儿的脸。阳子没有回答,她正 使劲地咬着下唇。绢子大吃一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一滴滴晶亮的泪珠儿,顺着阳子的面颊滚落下来。 07十二号的各家报纸早刊上,一起登载了河道八段的掌上明珠被拐骗时间。搜 查本部决心公开搜捕,并会见了新闻记者。各报同时都附上了河道万里的半身照片, 那是她身穿游泳衣的胸部以上的半身像。那模样确实天真烂漫,无论谁见了都会为 她的不幸而痛心疾首。与万里的照片并列的,是已经潜逃了的罪犯——坂本三郎的 照片。虽说是剪影,但附加的文字说明部分这样写道:罪犯的特征准确无疑,也已 为许多证人所证实。照片几乎与本人丝毫不差。同时,搜查本部提醒大家:犯人可 能已戴上眼镜、剃了胡须。从剪影上看,被通缉的罪犯坂本,年龄在50岁上下,身 态肥胖,模样像个工头儿。 各报的报导都是首先叙述了案情经过,并指出罪犯掠走了一千万日元的赎身金。 搜查本部目前认为:罪行是月丘和坂本两人所为,坂本杀害了月丘,将钱财和孩子 掠走。各报记者纷纷发表评论,大声疾呼救救孩子,并抨击警方侦破无力,以至于 弄假成真,被罪犯劫走赎金。 不过,只有日本民主新闻从特别的角度详细报导了河道八段的不幸。——悲壮 的胜利,河道八段在冠军争夺赛第一局中夺魁——第一版的大字标题十分醒目。日 本民主新闻已在十一号的早刊上刚刚报导了定山溪棋赛的胜利。不过,从这天起又 开始连载比赛的棋谱,看来这一定是做了特别的安排。 不仅报纸上舆论沸腾,充满了“救救小万里!”的呼声,而且电视台的新闻和 新闻解说,也紧锣密鼓,几乎同时把这事件向市民做了广播。被诱拐的孩子的父亲 是象棋界的新秀!这消息无疑提高了新闻价值。 “……并且,恰巧万里之父是将棋界八段棋手河道真吾。作为冠军争夺赛的挑 战者,他已参加了从九号开始的、在北海道定山溪举行的第一局对局。在交战中, 他力挽狂澜,化险为夷,巧妙地击败名人,一举扬名天下。只要一想起在此悲愤的 时刻进行着对杀的青年棋手的心情,我们就会感到心如刀绞。因此,我们急切地祝 愿小万里早一天平安无事地重新回到我们面前!”电视的新闻广播员用特有的抑扬 声调,对这起诱拐事件慷慨陈词。 内田健一关掉了电视机的开关。明天是星期一,学期期末考察的一周就要开始 了。首先进行化学笔试,可健一还没做好充分准备。 他也同时被牵连到河道家的诱拐案件中来了。父亲和母亲几乎都不住在在家宅 里,母亲绢子搬到阳子身边去了,而父亲内田八郎直到深夜也迟迟不归。只有健一 和一个17岁的女佣两个人留在这宽敞的家宅里。那女佣刚刚才从长野乡下来到这里, 相貌平庸,毫无姿色。 “毫无办法呀……”健一一边更换睡衣,一边想。他从卧室角落里取出一瓶白 兰地,斟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杯。近来,他养成了每天晚上都要喝酒的习惯。健一所 关心的是那一千万日元的下落。那是一笔巨款啊,只因为警察在部署上举措失当, 功亏一篑,全被罪犯轻而易举地掠走了。 “要是我有那些钱的话,满可以买架小飞机了。而且,说不定还稍带得到一台 别致漂亮的国产汽车……”。健一满腹怨气,“爸爸这个人太善良了,竟拿出伍佰 万元给了真吾……,简直等于把成捆的钞票扔进了污水沟!”他摇晃着白兰地酒杯, 心里默念着。 “能不能救出万里,完全取决于犯人肯不肯放她,哪能有准儿!靠钱可不行, 就因为硬要东拼西凑筹集那笔钱,所以才弄成了这样子。” 他把酒杯端到嘴边,象喝威士忌一样,一口气喝干了。他心绪烦闷,百无聊赖, 对真吾的反感更加强烈。“要是自己有本事,自己去处理好了。”他心里想。因为 内田家蒙受了五百万元的损失,终究要给他带来影响。 健一倒在床上,打开枕边的电扇开关。这是一个闷热的夜晚,想睡也睡不着。 他静不下心来为迎接考试而学习,又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要是模仿侦 探那样高点什么名堂的话,爱吹毛求疵的父亲会是什么态度呢?这在健一很容易就 能想象到了。尽管健一还没有这样做,但事件刚一发生,内田就叮嘱过健一:“这 事跟你无关,懂吗?一切都由我去办,你只管用功学习就行了。” ——老头子看透了我的心思了——他虽然觉得委屈,可又不能跟父亲顶嘴。健 一关掉了落地台灯。远处,隐约传来“唧唧”的虫叫声,时令已经是秋天了。 08诱拐犯是月丘勇和坂本三郎,这已经确凿无疑了。警方不仅掌握了在“东海 庄”公寓里发现的证物,而且得知向调布机场的太平洋航空公司打电话、了解到二 〇三五号飞机飞行计划的人也肯定是月丘无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太平洋航 空公司里,有月丘高中时代的朋友。那个人叫早濑,是公司的配备人员。事实证明, 月丘曾去早濑那里拜访过两、三次。可能就是在那时,他产生了利用飞机接受赎金 的念头的吧。河道万里诱拐案和月丘被杀俺的联合搜查本部,特意安排在神奈川县 警署的搜查一科里。这是因为案件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反响,首脑部想为破案做出 真正的努力。 搜查会议的主要议题是研究救出河道万里的可能性。既然公开搜捕已全面铺开, 坂本也许会孤注一掷,拼死顽抗。如果不迅速采取行动,那就可能被罪犯抢先下手 ……,这是大家发言的中心意旨。追捕坂本三郎的通令已发向全国,按照惯例犯人 恐怕已经隐藏到偏僻的山区,住进某个建筑工地或矿山工棚了。不过,坂本携带着 一千万日元的巨款,说不定也会有出人意料地潜藏在闹市中。搜捕范围是如此的广 泛,只有依靠巨大的组织网,单靠个人的智慧是无法成功的。联合搜查总部不但向 全国都道府县的警察作了动员,而且还向其中的关西地区专门下达了特别指令。指 令说,务必对京都、大阪、兵库的所有山区工棚、旅馆进行彻底搜查。 被录音机录下来的罪犯的声音,明显地带有关西地区的土音。“东海庄”管理 人横川宫子的证词是促使警方采取这一措施的直接原因。人,是个奇妙的东西,一 旦犯了罪,多数人都向着自己故乡潜逃。担负搜捕任务的刑警们,对罪犯的这种心 理是了如指掌的。坂本在横滨生活的三年期间,始终干着码头装卸工的工作。据横 川宫子说,以前他在神户港工作,这两点恰好相符一致。 因此,对兵库县县警来说,由于搜查一科的科长将直接出差而变得喧闹起来。 而神奈川县的县警,考虑到自己的名声,也必须保证万里的幼小生命不受任何伤害, 使其返回亲人身边。 十二号是星期天,时间已是黄昏。 那一天里,汇集到搜查本部的情报已达36份。大都是从横滨、东京附近来的, 不过其中也有从福冈打来电话的。有12份情报说,他们好像见过那两人。说见到过 万里似的女孩子的有4 份。剩下的20份情报说,有一个人和报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公开搜捕的特典就是要汇集无数的情报,然而其中的大部分常常净是没有更凝 聚的望风捕影。搜查本部就曾在东京发生的y 案件中得到过宝贵的教训。所以,这 次情报一来,刑警们便立即分组对情报的可信性进行调查核实。 这份不可靠,那份也不可信……,不可靠、不可信,情报一份份地被否定了。 所有说见过万里那样的女孩子的情报,全都与事实大相径庭。 现在,已经是十二号晚上九点了。报告发现了坂本和万里两人线索的,几乎全 是错的。其余的说发现了长相象坂本的,一大半也只不过是报案人的凭空猜疑。但 是,还有仅剩的5 份,因为是由边远的市民和警察送来的,所以没有来得及核证。 其中也包括一份情报,是住在神户市的市民报告的。 “在高取山的住宅建筑工地附近,发现一名和报上的照片一模一样的工人,那 人似乎是两、三天前从东京方向来的。”给搜查本部打来电话的,是神户市临海工 业区填海工程设计监督工程师、名叫小野田传次郎的青年。 须川刑警对即将西下出差的搜查一科科长说:“科长,这份情报有可疑之处, 您能不能顺便彻底调查一下?” 科长立刻回答:“我对这些报案不抱希望。不过,这案子涉及到孩子的生命, 虽然没有什么指望,我还是调查调查吧。”他刚要走出房间,却又微微一笑:我刚 报上孙子,今年九月正巧满三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