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阿Sir ,求求你,让我在重案组待到侦破此案好吗?求求你!』一直坚强以
对的靳泳涵顿时滚落温润的泪珠,哽咽地哀求。她看到苏克辉一付犹豫不决的模样,
急忙爬了起来,跪在床上向他猛然磕头,绑在伤口的白色纱布微微被染成红色,雪
白的床单也沾染了泪水。
『镇定一点,你的伤口裂开了!』吕锦益双手赶紧抱住使劲磕头的靳泳涵,避
免缝合不久的伤口继续崩裂。
苏克辉急忙跳了起来,猛按床头的呼救铃。『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别再磕头
了。』
『谢谢!』她泪眼婆娑地凝望苏克辉,虽然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却是蕴含沉
重伤痛的苦笑与腾腾的杀气。
『不过你要答应我,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先通知我,绝对不能单独行动。』苏
克辉一边帮忙吕锦益搀扶她躺下来,一边严肃地叮咛。他害怕靳泳涵为了要亲手逮
捕杀兄凶手而意气用事,让教官又丧失一位孩子。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除了是贩毒
组织,更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只要阿Sir 让我待在重案组,我就一定听话。』靳泳涵激动地说。
一位护士小快步跑了进来,吕锦益赶忙朝护士说。『她的伤口崩裂了。』
护士瞥了靳泳涵的右手一眼。『我去叫医生过来。』旋即转过身子,一边往外
快步走去,一边嘀咕着,这些警察怎么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
『你有没有听到?!』吕锦益抿嘴笑着说。
靳泳涵不好意思地苦笑,这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从右手急速往上钻,五官不禁
揪成一团,避免痛喊出来。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能抓到凶手,知道吗?』苏克辉顺势再次叮嘱。
『Yes ,Sir 』颤抖的声音从微启的牙缝中溜出来。
医生跟护士跑了进来,他们俩离开床缘,退到一旁,让医生给她缝合伤口。医
生一拆开右手的绷带,脸就立刻拉下来,直嚷着线怎么会断?!甚至用严峻与执问
的视线扫过他们仨。
苏克辉转过身去,暗示人不是他杀的。吕锦辉不知所措地摇晃着头,表示不关
他的事。靳泳涵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因痛楚的关系咬着唇,不敢正眼看医生。这
三个不知办过多少大案的香港重案组成员,如今在医生面前变成初犯的街头混混。
医生给靳泳涵打了麻醉剂之后,重新缝合伤口,再卷绕新的纱布。他瞅了咬紧
牙根的病人一眼,语带命令地说。『不想痛的话就乖一点,不要乱动!』
苏克辉紧紧抿着嘴,生怕笑出来。而吕锦辉则转过头去偷笑。至于靳泳涵则是
哭笑不得。
她等到医生跟护士离开之后,才抱怨地说。『还不是你们,不然我也不用再痛
一次!』
『对不起。』吕锦益呵哄地说。
『阿Sir ,昨天你们有去搜查那两家运动鞋店吗?』靳泳涵为了让苏克辉把她
当做重案组的成员,而不是口头应付似的答应,忙不迭地问道。
『嗯,多亏你当时连想到那位老板可能涉及贩毒,杀手才会连他也一并杀害。
当我们冲进去时,有个店员正在店铺后面急忙收拾运动鞋,当他看到我们时立刻露
出惊慌的表情,而不是困惑,兄弟们就知道有问题。』
『你猜一下搜索的结果。』吕锦益为了缓和气氛,微笑地说道。
『运动鞋的鞋底被挖空,然后把毒品装在鞋底,再缝合起来。在星期六日人最
多的时候,利用内地来的年轻顾客直接穿上装有毒品的新运动鞋,假装是来香港采
购的观光客直接通过罗湖海关。嗯,他们也可能利用这个方式,将毒品从泰国运到
香港。』
『呵呵~~~ 』苏克辉用肯定的眼神凝看她。『我们的确找到几双鞋底被挖空的
Nike和Reebox运动鞋,也发现一小包海洛因。虽然我们想的跟你一样,但是那个店
员坚称那包是供他自己吸食的,至于运动鞋被挖空的事他推的一乾二净,完全不知
情。』苏克辉说。
『他晓得那包海洛因的包装袋有他的指纹,才会说是他自己吸食用的,而不是
走私用的。毕竟贩毒是重罪,吸毒只是抓去戒毒而已。就算鞋盒上面发现他的指纹,
他只要说他是店员,搬动鞋盒是正常的事,我们也无法将他定罪。』靳泳涵说。
『没错!两位死者的背后可能是庞大的走私集团。我们好不容易搭上酒楼老板
这条线,就这样断了,唉!但是杀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抢地盘?债务纠纷?毒品
是要运到内地﹑还是台湾?为什么只搜到一小包海洛因?那个老板应该还有等待走
私的海洛因,那些究竟藏在那里呢?』苏克辉的双手在背后交握,面向房门,好象
希望这扇打开的门就是通往谜底的信道。
更可能是黑吃黑,而且鞋底装的不一定是毒品。吕锦益凝望窗户忖度。
为什么杀手连鉴识人员也要杀?是哥握有杀手的线索?还是杀手纯粹逞能?或
者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呢?靳泳涵凝看天花板想着。
2
位于油麻地的庙街,夜晚比白天更为热闹,这里展现出香港平民化的一面,而
非高贵的娇姿与时髦的容颜。因此许多观光客会来此地享受香港独特的气氛,以及
购买廉价的商品,尤其是仿冒品。
从天后庙到庙街散落一些算命摊子,但是路过的人多,真正坐下来算命的人少,
反而位于附近的小吃摊生意比他们火热许多。
坐在小吃摊的靳泳涵用左手拿着筷子渴望夹起面条,但是滑溜的面却一条条溜
回汤里,她仍然不死心地夹起不愿束手就擒的面条,可是它们又从筷子间硕大的空
隙溜走。
『还是用汤匙吃吧。』吕锦益有点心疼﹑有点羞赧地说。『回家再慢慢练习用
左手。』
摊贩的老板瞥了右眼罩着纱布﹑右手吊着绷带靳泳涵一眼,然后把浸在滚烫的
热水里的面捞了起来,把有着许多细孔的铁勺甩了一甩,再把面放入碗里。
『我就不相信制伏不了它!』她咬牙切齿地说。但是左眼下的世界忽明忽暗﹑
忽清忽蒙,更少了份正确的距离感,她夹了两次,才顺利捞到面。她奋力夹紧面条,
在它们滚回汤里之前咬了下去,不过还是有一半的面条滑入碗里。虽是如此,她这
才满意地用汤匙吃面。
『吃饭不是比较方便吗?为什么偏偏要吃面呢?』吕锦益虽然嘴里这么说,心
里却想着医生让你出院是要你回家休养,不是出来办案呀!而且联机都还没有拆,
就逼我带你出来调查。唉,凶手是这么容易就能查到吗?
凶手!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左右瞄了一圈,才吃了口面。
『这是我在跟自己挑战!』她用汤匙捞起面条,低着头吸进嘴里。
『搞不懂你!以前的你虽然有些固执,但还没有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如果你大哥在你面前被杀人炸成十几块,身上溅满亲人的肉块与鲜血,也会
跟我做同样的事,绝对不能认输!』
『唉,你们兄妹的感情很好,他除了是你的大哥,也是老师,你的心境我能体
会,但我就是怕你凭着一股傻劲因小失大,意气用事。』
『放心,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快吃吧,吃完了好去问线民。』她垂下了头,
吸起面条。
吕锦益斜睨了她一眼,在心里不由地叹口气,才无奈地夹起面条。
吕锦益见她好不容易吃完了面,起身付帐。靳泳涵的左手挽着他的臂膀,像对
热恋的情侣般朝庙街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十公尺,吕锦益彷佛没有目标似的随意
左看右瞧,再往前走几步路,停在一个算命摊前面。
『要不要算命?』吕锦益的下巴朝一位四十多岁的男性算命师挪了挪。
『好吧!』原来这个算命师就是你的线民!她在心里咕噜着。
算命师原本像缺乏安全感似的双手环抱着胸膛,空洞的眼神四处飘移,当他发
现有人在摊子前坐了下来,无神的目光才落在他们俩。当他发现客人居然是吕锦益,
而且带着一位不曾见过的女孩,不禁倒吸了口气,在心里嘀咕着,妈的,又来找我
麻烦,想让我死呀!这个女孩可以知道多少事呢?
他略为不耐烦地把双手搁在桌上。『你们是要算八字,还是姓名学呢?』
『八字好了。』吕锦益瞅了靳泳涵一眼说。
算命师的目光同样落在她的脸庞,微晃着笔说。『嗯,那么告诉我你的生辰。
』
一位男人穿著宽袖的外套,右手插在口袋,逛街似的视线掠过四周的摊贩上,
悠悠朝这个算命摊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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