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他们一抵达广州之后就分道扬镳,梁东漓特地在广州待了一晚,甩开可能的跟
踪,才搭机前往A 市。
然而,在广州的白云机场他们又遇到程健屏,而且搭乘同一班飞机。梁东漓虽
然面无表情,却是满心不悦。而王宗韦则像重逢的老友般兴奋地跟他打招呼。毕竟
王宗韦跟梁东漓有着年龄上的代沟,而且梁东漓又不愿事先吐露计划,这时见到有
个谈的来的朋友一起旅行,叫他不欢喜也难。梁东漓只能无奈地在扬了扬眉头。
易南河从A 市市区的西侧兜了个弯,朝东南方悠悠潺流,虽然它并不算是什么
大河,却给A 市增添一份浪漫的氛围。尤其近几年易南河的两岸开辟为河滨公园,
花木扶疏﹑蓊蓊郁郁,为市民和情人们提供一处散步谈情的好地方。市府特地引出
一条水道,在河流内弯的腹地构筑一座人工湖,除了能增加一处观光景点之外,更
在雨季里提供一处暴涨河水的渲泄管道,解决A 市西南角经常淹水之苦。
清晨,湖畔公园的清洁人员佝偻着背捡拾游客随手丢弃的垃圾,尤其是昨晚春
色无边的证据--- 卫生纸和保险套。
『妈的,干完就射,射完就丢,丢完就溜!』一位四十几岁的清洁人员满脸鄙
夷地用铁夹挟起一只松垮垮的保险套。他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一圈,突然发现栽
种于湖畔的杨柳旁边飘浮着一件衣服,于是走了过去,打算把它捞起来。他在湖边
定睛一看,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有人淹死了,快报警呀!』
公安很快就封锁现场。法医来到河畔看到肿胀的尸体仰卧在湖面上,粗步断定
是女孩子。因为女性的骨盆比较大,而且拥有积砌脂肪的乳房,再加上臀部的肌肉
发达等因素,重心很自然就落在背后,因此女性浮尸大都是仰卧,而男性为俯卧。
他拍完照片,就叫公安把尸体捞上来。
躺在草皮上的尸体,因孳生的细菌造成体内组织腐烂,腐败的气体随之产生,
把尸体吹胀成鼓起的气球模样,圆睁怒目,狰狞骇人。死者浸在水中一段时间,手
掌的皮肤已呈现苍白的皱折,台湾的法医称为”漂母皮”,大陆则叫做”溺死手套”。
带着醉意的法医很容易就把皱缩的皮肤从手掌取下,以供未来确定死者的身份。
他只是随意看了一遍,没有多做检查,就在死亡证明上写着死者年龄约十八岁,
自杀溺水而死,处女膜完整。宿醉再加上头疼的他把单子交给警方之后,就赶回办
公室继续补眠。
这下子却苦了警察,死者的衣服没有任何证件,更甭说留有遗书,这要如何结
案呢?警察只好把无名女尸运到停尸间的冰柜,等候失踪人口的家属前来认领。
二十初头的胡女见室友秀真好几天没有回住处,以为室友回老家了,并不以为
意。但是过了一个礼拜仍了无音讯,于是打电话到室友的老家询问,但家属说她没
有回来,胡女不由地焦急了。几天之后,她连续几晚梦见秀真前来跟她哭诉好冷呀,
在噩梦连连之下,胡女不得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派出所报案。
公安想起前几天在湖边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就请她到停尸间认尸。虽然尸体浮
肿,但容貌仍然可以辨别。胡女见到正值荳蔻年华的秀真竟然沦为波臣,变成这付
惨不忍睹的模样,忍不住痛哭失声。这时公安也松了口气,终于查到死者身份了。
胡女涕泗纵横地问起秀真的死因,公安就把法医的验尸报告告诉她。然而她却
气愤地大声说。『她都堕胎过两次了,其中一次还是我陪她去的,处女膜怎么可能
还完整!』
完了,有鬼!公安随即把这件法医耍乌龙的案子往上报告。这点也要归功于林
绍夫上任之后,振饬纪纲,使得基层员警不敢轻忽命案。
这件乌龙案很快就传到林凌的耳里,他调出法医的资料,就是那位把许志仁夫
妻判定为被火烧死的法医。他杀!这个直觉反应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他除了向检
察官要求重新验尸之外,也派人调查此案。
柳香霖和另一名刑警约谈了胡女,但是问到死者的交友状况和工作,胡女都是
支吾其词,直说死者是个单纯的十九岁女孩,从别省的乡下来A 市打工,其余的就
不知道。
柳香霖发现胡女说话时眼神飘浮,不敢正视她,直觉胡女笃定有所隐瞒。她揣
想死者倘若从事正当的工作,身为室友的胡女铁定不会话语含糊,因此死者极有可
能从事特种行业。当她获悉胡女认为是死者前来托梦才会到派出所报案,虽然她不
相信鬼魂之说,依然紧紧抓住这点,期盼能突破胡女的心防。
那位男刑警的想法与柳香霖类似,但他认为胡女可能一样在特种行业里打滚,
在害怕被抓的情况下才不敢全盘托出。他跟柳香霖商量之后,决定倘若胡女只是三
陪女,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予逮捕。
最后胡女在不舍死者的惨死﹑鬼魂的凄诉﹑刑警的承诺之下,终于道说她跟死
者是老乡,在不同的夜总会工作,有时也会充当三陪女赚钱,希望能改善贫苦的家
里。说到最后,稚气未脱的胡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喊着若不是为了让父母能过的好
一点,也不必下海任凭变态的男人折磨身心。
死者可能遭到嫖客杀害,然后再弃尸于易南河!
这是柳香霖她们的第一个念头。这种为了摆脱贫困而下海的例子不胜枚举,她
们也无法帮上什么忙,只能尽早抓到凶手以慰死者和这些苦命的女孩。
当她们来到死者所工作的夜总会调查时,妈妈桑根本不在乎死者,反而气鼓鼓
地说死者偷了客人的钱,然后就一溜烟跑了。
在刑警的再三逼问之下,妈妈桑才道出见到秀真的最后一晚,包厢里除了秀真
之外,还有另一名女孩,以及一位男客。就当另一名女孩搀扶着醉醺醺的男客到厕
所时,秀真就趁机溜了,当男客发现秀真失踪时,立刻把她找来狠狠骂了一顿,嚷
着要付钱离开。当他要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时,却发现皮夹不见了。她原本以为这名
男客白喝白嫖,打算叫人修理他时,那位女孩证实男客的确有带皮夹来,而且还故
意拿出皮夹炫耀里面的一大叠钞票,大概有一万多块。男客和妈妈桑随即想到一定
是秀真偷钱跑了。
柳香霖问了那位女孩,描述大致跟妈妈桑所言相同。当柳香霖要追问男客的身
份时,夜总会里的人全说不认识,是第一次来的客人。
当刑警向胡女求证时,胡女嘶声力竭地说死者绝对不是那种人!
林凌细细琢磨夜总会的供词,觉得太完美无缺了,事情经过半个月还能记得那
么清楚,有悖常情。
同时,他也派人调查秀真和胡女的老家。秀真的家属仍然住在陈旧斑驳的房子,
电视是前几个月秀真寄钱回来才添购的。所有的银行帐户在秀真失踪后并没有变动。
原本他们怀疑倘若妈妈桑说的是真话,有可能是身为室友的胡女谋财害命,但胡女
和家里的情况也一样。而且秀真和胡女都没有男朋友,不会因男人而偷钱或谋财害
命。
如今,林凌再次把矛头指向夜总会,尤其跟秀真在同一包厢的女孩。
这时,验尸报告再次出炉了--- 确定是死后落水!但是,死因不明。
这下子林陵火大了,连检察官也是怒不可遏,立刻请求最后帮许志仁夫妻验尸
的法医重新验尸。那位把堕胎两次而当做处女膜完整﹑又查不出死因的法医,立即
被调到偏僻的乡下,以做惩戒。
法医从死者的下体发现分泌物,而且阴道黏膜有遭到粗暴进入的淤血现象,确
定死者在生前曾经发生过性行为。但是没有采集到精液和阴毛,推断那个男人有戴保
险套。另外在死者的口腔里发现一根阴毛。
在没有任何外伤的情况下,死者的气管黏膜和右肺静脉附近有淤血的现象发生,
舌骨与甲状软骨没有骨折的迹象,脖子也没勒痕,粗步研判死者因休克死亡,但非
被勒毙。另一方面,法医发现死者的蜘蛛膜下腔竟然出现大量淤血,明显可以断定
这就是致命的死因。
怎么可能!这是法医的第一个念头。因为死者可以确定是死后才落水,摆明了
是他杀,怎么会在没有外伤的情况下脑部出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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