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将计就计 月光皎洁地从残破的门和窗户的缝泻入,一条条,银白冰冰地洒在地上。 游七、叫鸡公和铁拐王分手,像游魂在江市大街小巷转了三天,这不,正在解放街 一间破屋生闷气。“叫哥,我想趁大哥没回来前,我俩做件事情,别叫弟兄们小看咱们。” 游七捅了捅叫鸡公。 叫鸡公自然比游七老练。刁门扭锁、掏墙打洞是他的拿手好戏。自从结识了铁拐王, 流氓械斗多了,而他表现自己的机会却少了。他见游七捅他,一下来了精神。他找了一 把水管钳,别在腰上,对游七说:“带两个袋子,找事去。”二人来到人民中路,见有 辆吉普车停在那里,游七上前,对车主说:“请你把车开到中心旅社前停住,我们到前 面取点东西,然后送我们去河套。”说完就走了。 月光灰冷。红鹰看了看表,时针已指向午夜两点。他按来人讲的,把车停在了中心 旅社前,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叫鸡公、游七在解放街转了二圈,然后回到江市上街,在一家钟表店前停住了。两 人鼠一样地来回张望,确实感到没人后,叫鸡公取出水管钳撬开了铁门。 一刻钟过后,叫鸡公、游七背着编织袋,急冲冲朝吉普车走来。两人麻利地上了车, 叫鸡公推了一把佯装睡着的红鹰:“师傅,开车了!”红鹰伸了伸懒腰:“东西取回来 了?”“你他妈的只管开你的车!”叫鸡公恶狠狠地回道。 红鹰无语,沿中心街环城新路驶去。车至江北市场,红鹰一脚把车刹住。“妈的, 又玩什么花样!”游七学着叫鸡公吼道。 红鹰装出生气的样子,也骂开了人:“你娘的眼睛长到屁眼上去了,这不要加油吗!” 说完慢慢腾腾打开车门。他在磨蹭,尽量给部署拦截的战友留点集结的时间。红鹰拾起 一根油管架住,对油料员讲:“可以开始了。”“咝咝”油料员往下一看,对红鹰说: “错了、错了,你接错管子了。”“哦,真的挪错管子了。”红鹰卸下油管,将另一根 管子接上。叫鸡公、游七干着急,只好耐着性子等加油。 吉普车再次发动,向省道1801线驶去。游七忍不住,又嚷开了:“真撞他妈的邪, 找这么辆破烂车!”“你跟我闭口,别影响你大爷的情绪,半夜三更有车坐算你的福气。” 红鹰亮开了嗓门,“你们再罗嗦,趁早跟我滚下车去。”车内一下静了下来。 吉普车翻过长湾防洪大堤,月光下,两旁林木隐约可见。一辆警车停在那里,警灯 闪烁,格外引人注目。游七沉不住气,捅了捅叫鸡公:“咱办?”“看看再说。”叫鸡 公知道,现在下车,必然会引起警方怀疑,那时想跑也跑不了了,不如以静制动。 叫鸡公、游七的细微举动被红鹰看在眼里,红鹰突然将车打横,掉头,一气呵成。 “妈的,我的营运费还没交,给他们逮住,我的生意就白做了。”叫鸡公、游七开始一 怔,继尔窃喜,这师傅也怕警察,倒省我们好多麻烦了。 葛所长见吉普车转头,来不急细想,大喊抓黑车,急速率警员追去。 吉普、警车一前一后,开始了长达5 公里的车技较量。葛所长清楚,前几天公安局 领导给红鹰交代任务时,他也在场。适当时机,适当场合,争取打入铁拐王团伙内部。 今天这种场合,不知对老红是否是个机会。 红鹰也明白,要抓获这两名犯罪嫌疑人易如反掌,况犯罪嫌疑人正在他车内。局领 导指示,要他深入铁拐王团伙内部,显然不是一句话的生意。刚才在长湾突然改变主意, 与战友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是想气氛逼真些,不知战友们能否体谅他这种苦衷。 吉普车开始爬坡,警车已紧紧咬住。“前面是一片橘林,我会在那儿紧急制动刹车, 你们如果不怕警察找麻烦的话,就呆在车内,我反正要跑了。”红鹰说。“那车呢?” 叫鸡公问。“骗来的。”红鹰答。“师傅,原来您是前辈。”叫鸡公、游七异口同声说。 吉普车“嚓”的一声停住,“我走了。”红鹰声随人去,消失在橘林。 游七欲提袋子,叫鸡公吼道:“还不快跑!”话音未落,游七已被民警堵在车厢内, 逮了个正着。叫鸡公拔腿就跑,民警张峰、大王追入橘林。葛所长、民警小熊跃上左边 土岗,大喊:“看你往哪儿跑!”冲进橘林。“我还跑得动吗?”笑着说。葛所长当胸 一拳,被红鹰接着:“你老兄又在搞什么鬼?”“这样吧,先把我拷上,回去再审问。” 红鹰说。 10分钟后,叫鸡公被张峰、大王逮着,押上警车。葛所长将收缴的赃物掂了掂: “货还不少嘛,还真网上几条大鱼,开车!” 凌晨,江市派出所对抓获的嫌疑人分别突审。红鹰被请到了楼上办公室,派出所骨 干都在这里。“老红呀,刚才你那疯劲儿真让人捉摸不透,还是小马提醒我,要疯就一 起疯吧,你的掘劲连我都跟不上步伐了。”葛所长谦虚说。“姜还是老的辣,你是这里 的老所长,活地图,实现局领导的意图,还要靠大家集思广益呀。”红鹰喝了一口茶, 习惯地拢了拢头发。 “刚才我叫小马清点了下赃物,又找失主录了材料,被盗的是上街一家钟表修理店。 盗走国内外各种名牌手表56块及部分零部件,价值3 万余元。”葛所长说。 “这是一起撬门入室盗窃的典型案件,作案人手段干净利落,我想应该是去年学校 彩电案漏网的大鱼。”陈副所长说。 “不无道理。据我们调查,叫鸡公原来是跑单帮的,偶尔也合伙作案,去年下半年 跟了铁拐王。前科嘛,因盗窃判过7 年刑,属于老奸巨滑的那一种。至于游七,原是一 名在校学生。因负赌债捅了赌友一刀,在监狱结识了铁拐王。他和叫鸡公流入江市城区 作案,事情没那么简单。”王副所长燃起一支烟,判断说:“或许还有新的阴谋。”出 身行伍的王副所长,分析案时,往往给你新的感觉。 “我们现在要集中精力,对准主攻目标,尽快摸清铁拐王团伙的底细。当五指收拢 的时候,就要形成拳头,坚决打击危害社会,危害人民生命财产的带黑社会性质的流氓 团伙。”葛所长递给红鹰一支烟,“老红,你是本案的主案人,我们听听你的意见。” 红鹰站起来:“我想今晚的戏还要唱下去,这个主角由我来唱。请陈、王二位所长 配合行动,看守由张峰负责。现在是4 点半,凌晨5 点犯罪嫌疑人送回留置室。5 点半 我装肚痛,趁张峰开门将张击倒,与叫鸡公、游七一同逃去。注意,叫鸡公右脚有伤, 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放虎归山。由陈副所长带2 名干警在留置室前巷道转弯处潜伏, 将其捕获收监。为防万一,王副所长带1 名干警,5 名联防队员在留置室外50米处监视, 虚张声势,以为接应。我与游七逃走后,直接寻找铁拐王。案件的外围侦查,由葛所长 负责调度,并向局领导报告我们的意图。大家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没有?” “不过你要小心,铁拐王手下尽是亡命之徒。”葛所长叮嘱红鹰说。 “请放心,在铁拐王敲诈苦儿时,我与团伙的几个主要成员有过接触,而且有一番 表现。哦,对了,我走后,请派人负责苦儿及其家人的安全。”红鹰望着战友,苦笑了 一下,“今晚又要通宵不眠了。” 叫鸡公先红鹰回到留置室,这是会上定的。“妈的审什么审,我一没偷二没抢,害 得老子觉也谁不成!”红鹰人未到声先到了。随着留置室乒的一声关门,红鹰抓住叫鸡 公又让开了:“妈的你兔崽子,你偷什么金什么银,害得我成了你们的鸟团伙,还要没 收老子的车子。” “吵什么!”张峰押游七回留置室,“你们再吵我就对你不客气。”“黄毛小子, 你不睁开眼看看你大爷是谁?”说着哗的一声把衬衣拉开,露出一条刀形伤疤:“有种 的往这儿揍!”吓得游七连扯红鹰衣角,“把他们惹恼了,说不定真要挨家伙。” “怕个鸟哇,我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一直闷坐不语的叫鸡公竟然吼了起来, 红鹰要的就是这种情绪。 张峰想笑,如果红所长扮土匪肯定是大款明星。一转念想到今晚的任务,不能出任 何差错,马上沉下脸来:“活得不耐烦了!”“谁活得不耐烦了!”葛所长把话接了过 来,他是检查今晚部署情况的。“就是这个姓红的。”张峰指着红鹰说。 “姓红的,你好大胆!明天深圳警方来接你,好大的面子哦。”葛所长故意提高了 嗓门,“走私汽车,倒卖家电,你好威风啊!”“你们别听他瞎扯,我还杀人放火呢!” 红鹰一捅叫鸡公:“我们还杀人放火呢!”葛所长对张峰说:“今晚看紧点,可不能让 嫌疑人给跑了。”这是传给红鹰的信号,外面已准备就绪。 留置室暂时安静了下来,一刻钟后,游七居然打起鼾来。红鹰挪过身去,捅醒游七, 又碰了碰叫鸡公,“你们想不想出去?”“鬼儿子不想,只是叫哥的脚……”游七来了 精神。 “这不要紧,等会我装肚痛,看守进来我先掼倒他,接着我们冲出去。能走一个算 一个,总比蹲黑屋强。”红鹰轻轻地按了下两人的肩。“我赞成红师傅的办法,不要担 心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同公安我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叫鸡公义无反顾地说。 “哎哟、哎哟……”红鹰撕裂心肺的叫声倒也几分逼真,“这里痛死人了!”叫鸡 公吼了起来,趁机占领有利位置。张峰开门进室,“怎么了?”话未落音,被红鹰一把 惯倒在地,红鹰大喊:“快跑!”叫鸡公、游七双双逃出门去,红鹰三跳二奔跟上游七 :“快点,往右!” 张峰一骨碌爬起来,望着叫鸡公的背影大喊:“犯人逃跑了!”听见喊声,早已潜 伏留置室前巷道两侧的陈副所长及干警,让过红鹰和游七,当叫鸡公靠近的一瞬间,两 支警棍同时扫中后腿,叫鸡公“哎哟!”一声栽了下去,被干警抓获。 游七犹豫了一下,被红鹰一把带过。“还不快跑,不然就一个都跑不成了!”右前 方,王副所长带人向这边压过来:“别叫他们跑了!”红鹰拉着游七左拐,见一公共厕 所,立即钻入女厕。(这是预案中的一着棋,女厕已由女警清理。) 追捕的民警已至,王副所长虚张声势:“刚才还看见两个人影一晃,怎么就不见了。” “报告王副所长,男厕我们已经看了,没人。只是这女厕……”治安员小刘说。游七已 缩成一团,抓住红鹰的手已冒出了冷汗。“上天入地,我想他们也不会借这小小的女厕 藏身,走,到前面去。快,别失去机会。”王副所长一行人走了。 片刻,红鹰拉着游七去了右边一条巷道,在上河洲找了一条木船,起程去了和尚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