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黛安娜的咒言?什么咒言?” “她复活会带来灾难,她是凶狠的女人,她遭受的万虫吞噬之刑,怨气很重, 历经千年,如今被你们却挖出了她的尸体——这是毒刑所忌讳的,凡遭受这种刑 法的人,尸体不能再出现在人世,吸收人的气息,阴灵就会被激发,就会——” “老张头,古墓里女尸就是黛安娜?”,裘教授打断老张头的话问道,身子 都有些微颤了。 “她的尸首消失了,她的冤灵到处游荡,所以才死了那么多人” “我奶奶的死,强子的死都和她有关吗?”,我好奇的问道,老张头娓娓道 :“他们的死也许是注定的,善爱,生下你,也许是上天注定的,这一切都好象 是早就被安排好的” 裘教授越听却越犯了糊涂:“老张头,你怎么越说我越不明白了?怎么又和 善爱扯上关系了?” 老张头眼珠转动,道:“善爱这孩子,通灵的,自打在娘胎里就慢慢沾染上 阴气了,一千年来,黛安娜的冤灵一直未散” 韩梅他们不约而同的转眼看着我,我有些难以名状的感觉,觉得自己似乎要 漂起来了,仅仅是一瞬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那村里死那么多人,都与善爱有关吗?”,裘教授看了眼我,问老张头老, 张头摇摇头说:“她身边的人,包括男孩强子的死,是与她有关的,她躯体里有 黛安娜的一部分阴灵气息,有些时候那种不成型的阴灵会像魂魄一样从她身体里 溢出,就像人的精神一样,会影响到他人” 什么?强子的死与我有关?我极力反对道:“不,强子的死与我无关的,我 见强子的鬼魂了,强子说是有个女的在身后推了他一把,才把他推到了火车道上 的” 老张头说:“善爱——你自己是不知道的,你身上那种阴灵气息会无形中溢 出,而现在村子里出现的厉鬼就是黛安娜灵魂的另一部分” 裘教授问老张头:“那——女鬼现在在哪?——我们在这里安全吗?” “裘老师——”,付小攸很颤颤的小声叫道,裘教授安慰她:“不用害怕, 我们的考古研究就快大功告成了” 张老头说:“呆这里,她不会来的,她需要时间将自己的阴灵柔和成完整的 形态,现在她只是一团漂浮的灰气,只有借助人体才能作乱” 裘教授问:“那这阴灵什么时候才能消失,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老张头说:“怎么可能消失呢,已经溢出,她就会伺机归附到人体上,到时 候就很难收拾了” 裘教授问他:“那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老张头凝眉沉思了片刻道 :“上辈传下遗言说有《阴灵经石》,上面有古老咒语,记载如何将这千年不散 的阴魂趋走,这是最后的办法,可是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东西,谁都没有见过的”, 裘教授听罢,眉头微微一皱自言道:“《阴灵经石》?”,我也心里一颤,这一 颤是冰冷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但又像不是出自于自己意识的本意,难 以名状。乔生哥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问裘教授:“裘老师,当初从 棺材里拿出的那块黑色的像砖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呢?”,还没等裘教授回答, 老张头捋胡须的手就定住了,侧脸问:“黑色的像砖头一样的东西?在哪?在哪?”, 裘教授见老张头如此急切知道,赶忙问:“是不是《阴灵经石》?”,老张头黝 黑的脸上皱纹稍微舒展了些,道:“听上辈说过,和你所描述的一样,黑色的像 砖头一样,在哪?”裘教授比划说:“有两块砖头这么大,黑色的,很沉,上面 有些不认识的古老字符”说完眉头又皱道:“不过——现在在善爱家那厢房里放 着,前几天还研究了一翻,也没探测出那是什么东西制的”,老张头一口浓黄的 痰吐出,啪一声粘在了草垛上,回头清着嗓子说:“那赶快过去拿回来,没这东 西恐怕我们谁也别想活了”,裘教授虽然心里恐惧打颤,但在学生面前还是装作 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那好吧”,但一个人终究是胆怯的,问:“你们谁跟我 去拿一下”,韩梅付小攸不用说自然是摇摇头,曾天逸和黄健锋病还未好,脸色 蜡黄,裘教授看看,便说:“乔生,你跟我一起去,那东西有点沉”,乔升哥便 就和裘教授一起出去了,“当心点!”出庙门的时候老张头对他们说道,裘教授 和乔生哥回头眯眼看了眼,那一眼似最后的离别般愁绪万千,仿佛天空的流云一 般急速从他们的眼神里滑过。 我们开始等待,等待乔生哥和裘教授抱着那能制服亡魂的〈阴灵经石〉归来, 这等待是如此漫长,从中午等到了日落时分,他们的身影还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 里面,老张头已经抽完了几袋烟草,石板上咣咣的磕着烟锅,不时的吐几口浓痰, 这会正将自己的鞋子脱点抠脚趾甲,清理指头缝里的污垢,韩梅和付小攸捏着鼻 子怨愤的看着他。 静,静的只能听见沉闷的呼吸声与胸腔里激烈的心跳声,庙堂里的光线暗的 只能瞅见几人模糊的脸,脸上无不是焦急与惊恐的表情。空气中带着些潮湿的水 汽,夹杂着腐臭与汗腥味,闷热的让人喘气觉得胸闷。 付小攸这会脸色发白,裘教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她焦急的问:“裘老师和 乔生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啊” 曾天逸说:“不会出什么事吧”,韩梅白他一眼:“你没说的了吗?不说话 没人把你当哑巴” 老张头也抽起了烟锅,也许预料到了什么,黝黑脸上聚起忧虑的神情,两眼 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烟丝延烧的烟雾一屡一屡漂过他的头顶。 忽听门外有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我道:“乔生哥他们回来了”,“在哪?” 韩梅紧张的站起来了,果然乔生哥怀中抱着那块黑色的东西跌跌撞撞打着踉跄进 了秒门,“快,裘老师——裘老师被那——阴魂缠了,脱不了身了——快”他喘 气几乎说不出话来,怀里的东西一扔,沉沉的砸到地面,一个跟头就载倒在地上。 韩梅忙喊叫着跑下房檐台用胳膊拖着他的脖子惊喊道:“啊——乔生——你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这才看清楚,乔生哥的脸一片血红, 像被剥皮的兔子,瞳仁紧紧的收缩在一起,白色的仁子里凝满惊慌与恐惧。“乔 生这是怎么了,乔生的脸怎么了?太可怕了”付小攸转过了脸不敢再看乔生哥那 张让人震颤的脸。 曾天逸和黄健锋这时也生龙活虎的跳下房檐台,冲上前来看见乔生哥这个样 子,不约而同的惊叫:“乔生,乔生,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乔生哥的眼珠灼黄,骨碌的转了下,微弱无力的消失了炯炯光泽,韩梅拖着他的 脖子用力的摇晃着,韩梅的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透亮的如水晶一般,越摇乔生 哥脸上的血流的越快,顺着脸流到白净的耳根处,血液散发的腥臭味在预示着乔 生哥已经不行了,韩梅哭的不停,全身颤抖的将乔生哥抱在怀里。曾天逸黄健锋 见乔生哥已经不说话,气息微弱如丝,赶忙蹲在他身旁叫他:“乔生,乔生,怎 么了,醒醒,醒醒啊”,乔生哥无力回应,他们问老张头:“乔生他怎么了,怎 么会这样,裘老师还没回来,你快想想办法啊!”,老张头凝视着乔生哥血迹斑 斑的脸说:“他是被那孽障给吸了阳气,气数不多了,”,付小攸微声颤颤的问 :“那我们裘老师?我们裘老师怎么办?”,老张头说:“他现在被缠了,需去 看看,但不能这么贸然去的,那女鬼想要复活,必须得用很多人的血来来浸泡尸 体,让自己吸收够足够的阳气的”,韩梅哭的伤心欲绝,将乔生哥的头揽入怀中, 雪白的体恤被乔生哥只剩下肉层的脸然的血迹斑斑,乔生哥的气息微弱的几乎要 停息,几人跪他身旁大声喊着:“乔生,你没事,你不会有事,坚持”,“坚持, 坚持啊”,乔生哥紧攥的拳头慢慢松开,瞳孔很清晰的放大,也放大了眼中灌满 的恐惧与森然,韩梅紧搂着他哭的撕心裂肺,一起老远从北京来,乔生哥却死了, 付小攸亲眼见到这一切,被吓到,也哭哭啼啼:“乔生死了——乔生死了,我要 回去——我要回北京,不要呆在这鬼地方了”,曾天逸黄健锋脸色凝重的劝她: “现在不要闹了——等这事完了——我们就回北京——就回去”,为什么?我身 边的人都一个个死了,为什么连乔生哥都死了?我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只会让身 边的人死了吗?我在心底问自己,傻呆呆的站在众人身后看着他们伤心,眼眶不 觉湿润,感觉有泪水顺着鼻沟淌下去了,流到了唇角,有咸涩的味道。老张头擤 了鼻涕在鞋底一抹说:“其实你们两个男孩能这样活过来一定算不错了,抬过棺 材的人本都是要受黛安娜死前誓言所咒得病死去的——黑狗,红善他们就是这样 死的,被阴魂吸掉阳气” 韩梅在一旁伤心,两男生听老张头的话像是被冷风吹了一般,瑟瑟的打了几 个颤,问老张头:“那我们会不会死了?”,老张头咳嗽一声说:“不会了,你 们现在已经病好了,这是你们的幸运,诅咒在你们身上失灵了”。 乔生哥的尸体安静的躺在韩梅的怀中,这时才看出原来韩梅一直在暗中喜欢 着乔生哥,他的突然离开让韩梅已经无法再承受,,双眼通红的哭成了泪人儿。 老张头蹲到了那块静躺在地上的黑色东西,用手触摸着说:“没错——是〈阴灵 经石〉”,他把那黑色东西双手抱起仔细端详着,看着上面几个古老字符,自言 道:“阴灵返归,恶报重重”,他把〈阴灵经石〉抱在膝盖上,抬眼凝视着众人, 长叹息:“这里面的咒语如何才能看到,这坚硬的〈阴灵经石〉怎么才能打开”, 男生曾天逸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付小攸静的像只受寒的兔子 蜷缩在一边,老张头看着抱在双手里的〈阴灵经石〉,摇头道:“现在能把它打 开就可以知道怎么去消灭那女鬼了,可是该怎么打开呢”,黄健锋起身道:“打 不开就摔开算了”,说着从老张头的双手里抱过狠狠的扔到青石房檐台上,只听 喀嚓一声,青石被砸掉了一块,那〈阴灵经石〉除了沾了些白色的粉末儿,周身 方方正正完好无损,黄健锋呆道:“不会吧,这是什么东西,太硬了?”,老张 头站起来去将〈阴灵经石〉重新抱起,用袖子拂起上面的尘土,说:“这东西不 是你所想象的一般脆弱,它是天上掉下来的石头打磨的,坚硬无比”,“陨石?” 黄健锋恍然道。“就说当初金属探测器测不出是什么金属材料,这么坚实的东西 怎么打开?”,老张头摸着〈阴灵经石〉眼神惆怅的说:“能打开的,一定有钥 匙的,一定有的”,“可是钥匙在哪?去哪找啊?裘教授现在生死不知,连乔生 也这样死了,我们该怎么办,一直呆在这里等死吗?”付小攸突然像狮子一样哭 泣着吼着,起身道:“我要回北京去,我不在这里呆下去了,我们早就该回北京, 乔生死的这么惨,我不想死啊!”,老张头对她说:“女娃,你不想死了就乖乖 呆在这里哪也别去,那女鬼到处游荡着,一出去就会有危险的” 付小攸像发了疯一样喊道:“你别骗人了,在这里才是等死的,来了这里, 我们老师和乔生就死了,我要走”,她喊叫着就要往外面冲,“小攸,你疯了吗? 不要命了吗”,曾天逸一把抓住她厉声道:“你这样出去出了事怎么办?谁也没 有想到这山寨是这样一个鬼地方,现在老师也没了,乔生也死的这样冤,我们中 间不能有人再出事了,你知道?”,付小攸挣扎几下,被曾天逸几句话训斥的只 剩下了低声哭泣着抹眼泪,她是因为恐惧害怕才哭泣,而旁边跪在地上低声抽泣 的韩梅却是因为死了乔生哥。 我站在他们身边傻傻的看着所有都伤心恐惧惊慌失措,自己也举手无错,脑 海里强子,父亲,母亲与奶奶的影子像星星一样旋转着。 老张头实在无法打开《阴灵经石》,将它断在掌上愁眉苦脸的凝望,黄健锋 问他:“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老大爷,你说自己是卡奴氏族的人,那你现在想 办法挽救下这局面,想办法把那阴魂除掉啊?我们都不想死啊!”,老张头也有 些生气,干裂的嘴唇动道:“我现在正想法子着,这怪谁,你们这些考古的非要 把她挖出来,要不是挖出她至少死的不是你们其中的人”,黄健锋驳道:“这能 怪我们吗?我们是跟着裘老师来的,我们是搞考古搞研究的,这能怪谁?”,老 张头依理掘词:“考古怎么了?考古就了不起了?现在挖出了千年亡魂,所有人 都有难,一个也放不过的”,黄健锋脸红脖子粗的争道:“我们怎么知道那是千 年亡魂,要知道谁还去挖呢?”,两人在超,韩梅在哭,哭个不停,泪水滴淌到 了乔生哥卧在她胳膊上的脸上,他额头的几屡长发,柔软的摆动着,被血染成了 红色,我的瞳仁里此刻只容下了他漫天飞舞的血红发丝,紧紧的收缩在他身上, 闷热的温度早已干化了脸上的血液,血液凝固成了褐色血斑,随着韩梅微微的颤 动而簌簌落下,温柔的像冬天的雪花一样。 眼神再次从乔生哥哥那双带着惊慌死去的双眼上收回,发现老张头正盯着我 看,确切的说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的下巴,或者下巴以下,又看看他双手捧 着的《阴灵经石》,我摸摸自己的下巴,手指上没有什么东西,问老张头:“为 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老张头灼黄的眼眸匆的变亮,厚唇启道:“善爱,你 脖子上,脖子上是什么东西?”,他问这话时声音有些颤,像是发现了珍宝一样 喜悦的走近我,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别怕,善爱”他将《阴灵经石》换手抱 住,腾出只手朝我脖子伸来,那干裂的像枯枝一样的手颤抖着,塌陷的眼皮下那 双混沌的眼珠也放出了亮光,手指抓住了我脖子上戴的东西,我奶奶留下来的东 西,那块五角星,他看着它问我:“善爱,这是谁给你的?”“我奶奶留给我的” 我说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他喜悦的说道,曾天逸问:“找到什么?”, 老张头只手捏着那五角星激奋的嘴唇都抖动了起来:“找到了——打开〈〈阴灵 经石〉〉的钥匙”,曾天逸问:“你说善爱戴的这是打开〈〈阴灵经石〉〉的钥 匙?”,“对——是——是”老张头如获珍宝般不经意另一只夹〈〈阴灵经石〉 〉的胳膊也伸出来,〈〈阴灵经石〉〉掉到了地上也顾不得,双手拿住我脖子上 的五角星牌眼睛放光的说:“想不到会在善爱身上,终于可以打开〈阴灵经石〉 了,一切都有救了”,我的脖子被绳子勒的有些疼,我说:“我取下来吧”,我 将牌子连同栓它的绳子一起从脖子上取下,老张头的眉目之变让伤心不止的韩梅 也停止了哭泣,泪水涟涟的侧脸看着这边,曾天逸心领神会的俯身端起那沉沉的 〈〈阴灵经石〉〉,举到老张头前,我脑子里顿时也有了眉目,清楚的看着〈〈 阴灵经石〉〉上那个与牌子相仿下陷的印痕,老张头将五角星牌子放进了那印痕 里,大小刚合适,“我拧动了,你抓紧一点”他对曾天逸说道,“恩”曾天逸点 点头,黄健锋也站到了旁边看起了究竟,老张头左右试用力拧着,五角星嚓嚓嚓 转了两圈,喀嚓一声脆响,像树枝被硬生生折断的声音,〈〈阴灵经石〉〉微微 一动,裂开了道细小的夹缝,曾天逸的双手下沉了点,老张头说:“端好了”, 一手扶住边沿,一手从裂缝处将〈〈阴灵经石〉〉瓣开,瓣成两半,像个放首饰 胭脂的木匣子,只是里面却是空空的,一旁看的黄健锋说:“什么也没有啊?怎 么是空的呢?”,我也看到,确实里面是空的,黑厚的两里面,除了些辨认不了 的字符,什么都没有,也许文章就在这些难以辨认的文字上,果然如我所料,老 行头对黄健锋的话不以为然,触摸着镌刻在底层的文字,小声的读了起来,他的 发音,他的语言没人能够听明白,他越读脸上的颜色越白,我们却越听越不明白, 越是求知如渴,读到最后老张头的额头上都浸出了亮晶晶的汗水,脸色苍白的像 是在面瓮里蘸了一翻。曾天逸问老张头:“到底说的是什么?”。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