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引蛇出洞 随手从酒店门口的伞架上拿了把雨伞,李冰红悠悠地走了出去。 一辆黑色的奔驰突然从不远处开过来,停在了酒店门口,看起来像是在等待 某位大人物上车。一个衣着不俗的男子优雅地下车,一脸笑容迎向李冰红,不容 置疑地搂住了她。李冰红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腰间,男子笑容不减,在她 耳边低语,仿佛情侣窃窃私语:" 不要轻举妄动,枪可不长眼睛,脸上露出笑容, 乖乖跟我走。" 真的是他们!李冰红心跳慢了一拍,脚下一滞,差点被自己绊倒,那男子用 力一揽,将李冰红半搂半抱地送进了车内,丝毫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到了中午雨仍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秋季的细雨如此缠绵,未免有些秋风秋 雨愁煞人的味道。 蓝一方一直惦记着这个刘禹明,他直觉杨群山可能是在去帮助刘禹明时发生 了意外,从此失踪。杨群山的日记中提到了刘禹明曾在市医院工作,而后主持了 一家研究所,有了这两条明显的线索,相信找到刘禹明的下落应该不是难事。于 是从山上下来后,蓝一方就直奔公用电话亭而去。 在电话里跟朋友讲了半天,蓝一方心里终于有了些底,一切都拜托给了朋友, 现在暂时还没有别的事情,应该带李冰红好好吃一顿,找个好点的旅馆休息一下, 养足精神。然而等他走出电话亭时,却发现一向在外等候的李冰红不见了。他等 了五分钟,李冰红仍然没有出现。在他打电话时可以肯定周围绝对没有可疑人物 接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冰红自己离开了。想到李冰红在山上曾经说过的话, 蓝一方突然醒悟,重重一拳捶在了电话亭的玻璃门上:" 这个女人,想玩引蛇出 洞的游戏,她也不想想那可能是巨蟒,会一口吞掉她,容不得她逗弄呢。" 李冰红的确是抱着引蛇出洞的心理,趁蓝一方打电话时偷偷离开的。坐上出 租车后,李冰红认真地思考着下一步行动。那群神秘人既然在追踪自己,那么在 公众场合转悠,被他们发现的几率应该大一些吧。只是应该去哪里转悠呢?广场? 商场?公园?这些地方太大而且人太多,不一定会被他们发现吧?李冰红考虑了 一会儿,还是决定使用以前中招的方式:住旅馆。 金海湾酒店是一家三星级宾馆,地处繁华地带,酒店外一弯月牙形的池中时 时冒出珍珠般滚圆气泡的地下泉水,极为出名。 李冰红大摇大摆走进酒店大堂,用身份证登记办理住宿。此时离正式下发她 的通缉令已不足十二小时了。 由于李冰红没有携带行李,柜台小姐请她多交一百元押金,李冰红借机跟她 吵起来,以便加深别人对她的印象,希望增加那群神秘人发现自己的机会,直吵 到大堂经理出面调解,李冰红才气呼呼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李冰红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得对还是不对,也不知道蓝一 方发现自己失踪后会有多着急,只是…… 她倚在窗前,俯视着缩小的景观,绵绵细雨冲刷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忙忙 碌碌的人群,如虫豸般穿行在大街小巷、楼宇廊坊中,消耗着生命中的分分秒秒, 然而他们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拥有着回忆,无论是酸甜还是苦辣,起码那是属于 他们自己的梦,曾经做过的、无法被磨灭、无法被篡改的梦。 陷入感慨中的李冰红看看表,已经在房间里平静地度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没 有任何异常。正在此时,门被敲响了,李冰红打了个激灵,这么快就来了吗,似 乎一切正如自己想象般发展,心中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 谁?" 她的询问声有 些颤抖。 " 本楼层服务员。" 李冰红猛地松了一口气,打开了门。服务员礼貌地说: " 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您在前台登记时,我们的服务员忘了把早餐券给您, 对于我们的工作疏忽实在是万分抱歉。" 李冰红接过早餐券,对服务员客气了几 句就关上了门。她倚着门长长舒了一口气,现在真有些草木皆兵了。要是蓝一方 在该多好,有他在的时候似乎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会有着浓浓的安全感。李冰 红闭上眼睛,想起了蓝一方的拥抱,还有他那第一次流露出的真正的笑容…… 李冰红蓦地睁开眼睛,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尽管心中仍然留恋刚才的回 忆,但理智却告诉她,既然选择走这一步,就必须坚强起来。她转身打开门走了 出去,既然他们不来,那自己就多出去转一转吧。 随手从酒店门口的伞架上拿了把雨伞,李冰红悠悠地走了出去。 一辆黑色的奔驰突然从不远处开过来,停在了酒店门口,看起来像是在等待 某位大人物上车。一个衣着不俗的男子优雅地下车,一脸笑容迎向李冰红,不容 置疑地搂住了她。李冰红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腰间,男子笑容不减,在她 耳边低语,仿佛情侣窃窃私语:" 不要轻举妄动,枪可不长眼睛,脸上露出笑容, 乖乖跟我走。" 真的是他们!李冰红心跳慢了一拍,脚下一滞,差点被自己绊倒,那男子用 力一揽,将李冰红半搂半抱地送进了车内,丝毫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车窗全部拉上了黑色的窗帘,后半部分与驾驶座之间也是厚厚的黑色天鹅绒, 如果不是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壮汉看守着,李冰红甚至以为自己被关进了囚车,不, 囚车绝没有这么阴森。 看不到外面,李冰红只能感觉到车速,开始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应该是 在市区,半小时后,车速明显加快,或许已经上了高架桥或是离开了市区。当车 停下,李冰红被带出车时,才发现身处一座山的半山腰处,车子通过盘山公路而 上,停在了这个老旧的仓库前。 " 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眼前的仓库锁头上长满了铁锈,仓库前荒草凄 生,一看就是废弃很久了。李冰红奇怪起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 进去!" 那个将李冰红绑架来的男人,将仓库的锁打开,用力把李冰红推 了进去,然后咣啷一声把门锁上。 李冰红听到轿车远去的声音,这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群奇怪的家伙,太狡猾了。李冰红一心指望他们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或者 是询问些什么,这样就可以从他们的话中得到一些线索,但他们几经周折才把她 弄到手,居然什么也不做,只是把她扔在这个荒山的废弃仓库里。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在仓库里,李冰红听不到初来时外面那种有韵律的刷刷 声,天气逐渐放晴,光线穿过仓库的无数缝隙和两个小天窗透进来,照亮了仓库 内部。一些废旧轮胎、几台破到可能只有收破烂的才会要的破机床扔在布满了灰 尘与昆虫的大片空地上,这就是仓库里的所有。 看来除了待在这里等待,再没有别的办法了,李冰红挑了一个完整些的轮胎, 吹吹上面的灰尘,一屁股坐了上去。 现在一切似乎都只能听天由命了,李冰红的心情暂时松懈下来,顿时感觉有 些昏昏沉沉。上午在山上淋了雨,心情又是大起大落,此时骤然放松下来,身体 竟抵抗不住了。她在轮胎上辗转不安。 天空中有着美丽的火烧云,云蒸霞蔚,仿佛太上老君的丹炉倾倒,天火大团 大团跃动在黄昏的云间,天空变得异常妖美。 一树桂花芳香初起,刚入了时节,枝头上白白绿绿,虽还是绿压倒了白,但 已经有了秋的味道。 一地的玻璃碎片,那些瓶瓶罐罐在混乱中被扫落到地上,本已体无完肤,又 被践踏得支离破碎,在灰白的水泥地上无声呻吟,似乎揭开了悲剧的序幕。 那些白大褂在阴暗的背景中闪来晃去,仿佛幽灵,嘈杂地叫嚷着,却听不清 他们的声音,偶尔有眼镜片闪烁,却掩饰不住其下惶惶的目光…… 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火,似乎要吞噬一切,铺天盖地,没有目标地熊熊 燃烧,窒息……窒息…… 李冰红惊喘一声,猛地醒了过来,那只是一场梦,额上冷汗潸潸,喉中却似 真的着了火般灼热难耐。她擦了一把冷汗,目光迷离起来,刚才那真是一场梦吗? 为什么那么熟悉,似乎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目睹过,以一个摄影机的角度记录过, 但却充满了一种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冷漠。 心中的紊乱与身体上的痛楚同时发作,李冰红再度陷入半昏迷状态。微笑的 蓝一方、山顶的风、满身是血的尸体、黑夜中子弹射出时瞬间的光亮、耀眼的白 大褂、玻璃碎片、电脑屏幕里快速闪过的数据、灼热的火! 李冰红再一次被惊醒,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光线斜斜地透过天窗映进来,有 种惘然无力的感觉。 汽车刹车的声音打破了山中的静谧,是他们回来了吗?李冰红蓦地跳起来, 却因为起身太快,一阵晕眩,急忙扶住了墙稳住身子。 " 老大,抓错人了,怎么办?" 外面传来人声,那些人似乎下了车,站在仓 库外商量事情。 " 能怎么办?你这笨蛋,难道还要把这女人送回去,再给她赔礼道歉说我们 抓错了人吗?动动你的猪脑吧。" 为首者呵斥。 " 啊……哦,也对,这里荒郊野外的,打死个人,往山崖下一扔,即使被人 发现,估计也早变成白骨了,还是老大聪明啊。" 自以为聪明的谄笑声只得到了 冷冷的一哼。 李冰红听到脚步声向仓库走来,悚然一惊,难道这只是一场误会,他们根本 不是要抓自己?现在发现抓错人了就要杀人灭口,天啊。李冰红发现自己的鲁莽 行为把自己送上了一条绝路。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李冰红拖着反应迟缓的身体,用尽全力将门口处一 台破旧机床推了过去,并用机床上的一个扳手别住了门。 仓库外的那群人听到仓库里的响动,急忙跑过来,打不开门,知道是李冰红 把门顶住了。 " 这臭婊子,给我撞门!" 门外穷凶极恶的声音令李冰红打了个寒战,如果 他们撞进来,自己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怎么办?怎么办?慌乱中李冰红扫了 一圈仓库,当她的目光落到上面的天窗时突然停住了,那天窗足够一个人进出, 而且上面的十字型栏杆经过风吹雨打已腐朽不堪,应该很容易弄掉,从天窗爬出 去,无论外面是什么,都比留在仓库里要好。 肌肉里似乎扎进了许多小针,刺痛起来,身体仿佛长途跋涉般疲惫不堪。仓 库的门被撞得咣咣直响,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撞开那破旧的机床冲进来了。危急 时刻李冰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又将一台旧机床拼命推到天窗下,捡了几个旧 轮胎,分别垒上去,用力踩着机床的边缘爬上去,小心翼翼保持着轮胎的平衡, 终于抓住了天窗的栏杆,她用力一拉,栏杆果然随手脱落,但由于用力过猛,脚 下的轮胎塌了,李冰红重重摔到地上,痛得掉下了眼泪。 这时候哭是没有用的," 事情发生了,哭也无济于事,要笑,给自己信心… …" 蓝一方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给自己信心…… 李冰红咬咬牙,撑着地面站起来,顶住仓库门的那台旧机床不堪重力已经发 出了垂危的呻吟声,李冰红顾不得看那机床还能坚持多久,她抓紧时间将滚了一 地的轮胎捡起来,迅速又将它们叠放到一起,然后踩着机床爬了上去。 门咣地一声巨响,李冰红攀着天窗的窗沿回头看了一眼,机床已被撞翻,那 群人握着枪猛地冲了进来。她毫不犹豫,身子一耸,从天窗钻了出去。 " 站住,否则我要开枪了!" 李冰红身子如鱼般从天窗滑了出去。她轻蔑一 笑,这群蠢货,明明是来杀人的,却还要用这种滥俗的台词来威胁人。 头一伸出天窗,李冰红就看到下面的平地长满了青草,可以缓解下冲的压力, 她身体蜷曲成团,双手一松,向下坠去。 " 从外面追,别让她跑了!" 仓库里的追兵迅速跑了出来,从仓库外包抄过 来。 李冰红勉强站起身,左脚扭伤了,腰部只稍一用力就会是让人窒息的痛,却 还不得不继续逃跑。然而她向前跑了不到五十米,就发现面前是百米悬崖,虽然 不是直上直下的陡峭,但摔下去也会丢掉半条命。 " 她跑不了了!" 李冰红转身,看到他们已自仓库两边包围过来,黑黝黝的 枪口正指着自己,别说他们仍在继续追来,即使在这五十米内,四支手枪要想击 中自己这个目标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随手从酒店门口的伞架上拿了把雨伞,李冰红悠悠地走了出去。 一辆黑色的奔驰突然从不远处开过来,停在了酒店门口,看起来像是在等待 某位大人物上车。一个衣着不俗的男子优雅地下车,一脸笑容迎向李冰红,不容 置疑地搂住了她。李冰红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腰间,男子笑容不减,在她 耳边低语,仿佛情侣窃窃私语:" 不要轻举妄动,枪可不长眼睛,脸上露出笑容, 乖乖跟我走。" 真的是他们!李冰红心跳慢了一拍,脚下一滞,差点被自己绊倒,那男子用 力一揽,将李冰红半搂半抱地送进了车内,丝毫没有引起别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