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体横陈 目送芮雪离开甘家,宁春轩的心情远不如晴朗的天空,反倒有些灰暗。昨晚, 他正在书房里看书,说是看书,其实是在想事情。春轩有个特点,一旦有什么事情 需要盘算,他就会找一本晦涩难懂的书,摊在眼前,然后双眼紧紧盯着书,心中却 在转着念头。 这自然是在掩饰内心的焦急,或者唯恐眼神中会流露出内心的秘密。彩绫不断 地来报告消息,什么老夫人已经没事啦,什么三太太已经请了一位神仙老奶奶给二 太太看病啦,什么逄叔要求加强院子内的夜间巡逻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春轩 很用心地听完,快速消化掉,有用的信息留下,没用的信息就丢掉。他对于自己的 判断,一向比较自负。今天晚上,他要继续自己的行动。 其实他不想在此逗留过久,只要找到姐姐,那怕是她的尸体,他都会离开。当 然,只要找到了姐姐,对于春轩来说,就必须弄清楚甘家没有公开报丧或者隐瞒真 相的理由。 晚上,当星空在闪烁,他没有叫上彩绫,而是孤身一人,偷偷溜出了房间,在 满地乱走的南风中,向后面的花园摸过去。 他很小心,因为他知道甘府加强了夜间的巡逻,他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 他准备好了一根绳子,也准备了简单的照明之物。 他首先想到的是,到井下去查看,放水需要闸门的配合,如果有的话,当然是 在井里,既不惹人注意,设计上又相对比较容易。 在夜晚攀援而下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但在白天,他更没有机会。井壁很湿滑, 有些地方是半干的水草,到处都长满了青苔,几乎没有落脚处,一不小心,就会掉 下去。幸好白天的时候,春轩曾来认真查看过,他很清楚自己应该从哪个方向下去, 所以此时虽然看上去有些惊险,但他却胸有成竹。 离水面已经不远,春轩找到合适的位置,身体倚住后面的壁,开始细致的检查 井壁各个位置,看能否找到他期望的东西。 但他还是失望了。这个井壁做得很好,不但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嵌于墙中,甚至 也看不出和地道之间如何连通。春轩苦笑:看来这是能工巧匠所为,至少要远比自 己的想法更深,更远。 他还不死心,又仔细寻找了两遍,最后连自己的身体背后的位置也察看过,确 信这口井里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才无可奈何地向上攀登。 垂首坐在井台上,夜色如水,依稀可以听到二太太房间里还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春轩浑不在意。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没能和姐夫好好聊聊,说不定在一次秉烛夜谈 之后,姐夫会告诉自己问题的真相。 南风有些热乎乎的感觉,和这个季节不太相称。他略略侧过身,正冲西侧围墙。 围墙高大而且厚实,虽历经数代风雨而不毁。墙角并未种树,而是栽满了爬墙虎, 到了夏天,绿叶满墙,看上去就觉得清凉。 墙外是一道山沟,从北侧山上下来,掠墙而过。这道山沟,下雨时就成为天然 的泻洪沟,平时,除非春来大旱,否则总是水流潺潺。 这口井和围墙之间有一个地下通道,可以将水排出墙外。水的出口当时春轩曾 经看过,平时就有水外流。但由于山沟很深,春轩只是站在上面匆匆一瞥,并未清 楚地看到下面的一切。 春轩站起身,慢慢移到墙根。此时爬墙虎已经发出了嫩芽,却不会影响视线。 春轩很耐心地寻找着,残存的树叶刷刷作响,春轩浑不在意。 终于,在墙上发现了一个暗盒,表面与墙面齐平,没有把手。春轩用手一摸, 摸到了锁眼! 这个暗盒,本身就与墙齐,加上平时总是被满墙绿油油的叶子所覆盖,一般人 自然不会注意。现在的问题是,他需要撬开小门,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了。当然, 也许回去问问彩绫更好。但他还是拿出一把直柄小刀,撬了几下,但这个装置显然 极为坚固,看上去使用了明暗双锁,春轩微微失望,唯恐被甘家人看出,不敢再撬。 第二天早上,见过芮雪之后,春轩简单吃过早饭,交待了彩绫几句,就走了出 去。 甘苦从后面走上来,关切地问道:“春轩少爷,您要去哪里?” 春轩一笑:“我出来散散步,也算是散散心,你呢?” “哦,那您是要去后山还是镇上呢?”甘苦仍旧笑眯眯地问道。 “后山?哦,我没打算去后山,我想随便转转吧。怎么?有事吗?”春轩盯着 甘苦问。 “没有没有!春轩少爷您别多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要是您出门去哪里我们都 不知道的话,少爷或者逄叔问起来,我们不是失职吗?会被骂的。” “那倒是要谢谢你的忠于职守。”春轩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你这是去哪儿?” “我去镇上一趟,买点东西。春轩少爷,再见。”甘苦诡秘地一笑,和春轩分 道扬镳。 春轩盯着他的背影,眼前又浮现出他诡秘的笑容,是自己多心?他摇摇头,故 意向前走了一段,待门上看不见他的时候,他快速转身,向西迂回,慢慢绕回到甘 府的西北角。 眼前是一片荒原,枯黄的干草下面,开始长出新绿,很淡,但却莽莽苍苍地拓 展开去。稀疏的几棵苍松,老树虬枝,并不甚高,但却蜿蜒若龙,蓬勃如盖。对于 春轩来说,这些他都可以视若无睹,因为他的目标是后面的沟渠。 沟渠深深,尤其是毗邻甘家大院西侧围墙的附近,根本不能下去。春轩无奈, 只好略向西侧移动了几数丈。 这个山沟,从北侧的高山下来,一直是南北走向,到了甘府西北角,突然折而 向西,成为直角弯曲,而甘家院墙的基座,就在沟底,站在春轩的位置,可以看得 很清楚。 一般来讲,房子是不喜欢临水的,尤其是山水深沟,如果把房子建在此处,容 易遭遇危险,所以多为人所不取。但甘家这座老宅,也许是基于风水的缘故,最终 还是让院子的一角毗邻深沟。 从此处可以看到水井中的出水通道,和沟的底部依然有一段落差,水沿墙而下, 把墙体染成浓重的绿色。他仔细向下搜索着,却依然没有发现另外一个出水口! 难道是自己的判断错了? 按照春轩的想法,墙内的铁盒内应该是一个开关,用于启开墙下面预埋的水闸。 而这个水闸的水位,远远比预留的自动调整的水位要低。所以一旦打开这里,水会 迅速流走,地道才可以通行。 只是那样一来,水位要非常低才可以,因为地道是深入地下的。现在看,沟底 比地道最低的位置还高,这样,水根本就流不出去。 春轩用目光测量了出水口距离沟底的高度,他遗憾地感觉到,就算有那么一个 出水口,也应该深埋在地下才行。而如果真的如此,沟内的水面明显高于水井,岂 非要形成井水倒灌?春轩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他继续往西走去。洪沟的落差甚大,两岸的树木繁茂,而荆棘丛生,到处都重 重叠叠地胡乱生长着,虽然还仅有鹅黄嫩芽的枯枝,却一样封锁住道路,使人根本 无法前行。 回头看看,甘府已经很远,且高高在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草香和叶香,春 轩漫无目的,乐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放松一下自己。水沟还在向西侧的山谷延伸而去, 春轩有些累,看到一块石头,随即坐下来,歇歇脚。 他完全陶醉在大自然中,目光从对面的起伏的山峦收回来,眼前是一段较为平 坦的地段,沟底的地势基本和两侧的沟沿平行,因而水流也相对较缓。叮咚悦耳的 水流声,永不停止。沟底的河床上,水从上面下来,带着一串串涟漪,汇入了眼前 平缓的水流,涟漪随即破碎,水势以一种整体移动的态势继续往前。 时已过午,太阳却似炎炎夏日一般,破空朗照,春轩脸上都是汗水。他找到一 处,攀援而下,掬一捧水,洗净了脸,顿觉清凉如许。又捧起两捧,喝了几口,入 口甘洌清醇,犹胜美酒。 他抬头看到小水汪旁边有一眼泉,用巨石砌就,位置高出河床数尺。春轩坐在 泉台上看了看,也许是季节的缘故,泉水干涸,点滴皆无,泉池内却无杂物。如果 喝的是清凉的泉水,岂非更美? 得陇望蜀!春轩无声地笑了。 一无所获的春轩无精打采的回到了甘家,守门的正是甘苦。“春轩少爷回来了?” 甘苦满脸堆笑,大声问候,语气有些夸张。 春轩笑笑:“你回来的倒快。” “是呀,小人办事一向如此,我是跑着回来的,替主人办事嘛,理应如此。” 甘苦居然在春轩面前表功。 “看来我得在姐夫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才是。”春轩笑着和甘苦开句玩笑,转身 走开。看到甘苦夸张的表情,春轩感觉格外好笑,因而把一上午了无所获而导致的 郁闷一扫而空。 一路都没遇到人,他顺利回到自己的房间。桌上摆着饭菜,还有一壶酒。春轩 摸了摸饭碗,还不甚凉。他脸上浮起了微笑:这个彩绫,真是细心,好像知道自己 会在这个时刻回来似的。他二话不说,洗净了手,端起酒壶一饮而尽,很快地吃过 饭,把杯盘一推,进入夹帐内。那里有一张床,是他平时休息之处。由于每天晚上 都有自己特殊的任务,春轩几乎养成了午睡的习惯,而且通常一睡就是一个半时辰。 昨晚一番折腾,再加上今天上午一通跋涉,让他觉得困顿难当,只想早些上床 休息,何况,适才的美酒醉人,也许能让他更快地进入梦乡。 天气太热,才清明节没过几天,已经如此热辣难当,的确有些离谱,看来今年 这个夏天将会是一个不寻常的炎炎夏日。正是昨夜的一夜南风,造就了今天这个反 常的日子。春轩脱掉衣服,只穿着中衣,掀帐上床。 彩绫!只见她盖着薄薄的单被,只留下一头青丝,面孔冲里,正自酣睡。这丫 头,怎么这么不管不顾?春轩觉得好笑,平时他午睡时,彩绫都是在外面的书桌前 打个盹,绝不会到他床上来的。要知道甘家人多嘴杂,万一透出闲言闲语,彩绫还 怎么能在甘府呆下去? 这小妮子也许是看他今天不在家,所以躺在床上先睡了。春轩掀开了薄薄的被 子,却突然大吃一惊。 原来,彩绫浑身赤裸,光滑的脊背窈窕的腰身透着巨大的诱惑。 春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拍拍她肩膀:“彩绫!彩绫!你醒醒!” 彩绫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呼唤和动作,“嘤咛”一声翻过身来,温香软玉无限春 光顿时纤毫不遗地展现在春轩面前。春轩脑袋轰然一声,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顿 时心神大乱。不知何故,全无男女经验的他只觉得呼吸急促,一股热嘟嘟的气息从 丹田之中向外扩散,迅速游遍全身。此时他毫无办法,只觉得两眼喷火,四肢如绵, 完全被欲望所控制。 他鼓足余勇,想远离面前这旖旎的春光,远离彩绫散发着处女体香的巨大诱惑, 驱赶走这个妄图控制他的魔鬼。然而,太难了!一切就像早已注定,在这样的当口, 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他要想离开,却有心无力。 他抬起胳膊,使劲拧了自己一把,利用这短暂的疼痛感,想转身离开,不提防 却被彩绫一把抓住了胳膊,顺势拉了过去。 他只觉得她浑身象火烤火燎一般,脸颊赤红,嘴唇干裂,他仅有的一丝念头是 觉的哪里不对,但当此时,他终于无法把持自己,翻身压住了彩绫的身体,很利索 地去掉了自己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