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奇怪的女孩。”江逸风摇摇头,没有去接沈嘉月的手机。在女士面前,表示 出一点绅士风度还是很有必要的。尽管,这铃声是那么怪异,那么难听,那么阴郁, 那么沉重。 铃声响了一会,终于停下来了。在这期间,江逸风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突然间 变得烦躁起来,似乎心中塞满了愤怒,郁闷难忍,总想发泄出来。 沈嘉月没有听到她的手机铃声,等她回到餐桌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刚才,你的手机响了。” “是吗?”沈嘉月查看手机的来电显示,荧屏上显示的竟然是苏舒。 “怎么是她?”沈嘉月的手微微颤抖,仿佛一块巨石投入她的心海,波涛汹涌。 苏舒?她不是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吗? 江逸风看到沈嘉月花容失色,关切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沈嘉月强装笑颜:“没事。” “没事?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江逸风伸出手,探了探沈嘉月的额头, “没发烧啊?” 沈嘉月轻轻推开江逸风的手,说:“真的没事,求你了,别问了。” “没事就好。”江逸风给沈嘉月倒了一杯葡萄酒,递到沈嘉月面前,“这酒很 好,放了二十年,你尝一下。” 沈嘉月呷了一口葡萄酒,想了想,还是拔打了苏舒的手机号码。 手机里传来一个机械而标准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拔打的用户已关机。” 沈嘉月这才略微心安点。说不定,是苏舒的哪个亲人,用她的手机拔错了号码。 餐桌旁的四支红烛,泪流不止。点燃身体,烧成灰烬,所换来的,不过是别人 的点缀。生命,总有一些事情,像那些红烛一样,让人无法悲伤。 在这个原本充满浪漫气氛的餐厅,沈嘉月蓦然感到一种无人倾述的孤寂。江逸 风也许是个好归宿,却不会是一个好恋人。两人的距离,又岂是贫富差距这么简单? 血红色的葡萄酒缓缓流入喉咙,醇香,迷醉,飘飘欲仙。眼前的一切,都显得 虚幻起来。天在旋,地在转,笑容在模糊,烛影摇红。 江逸风抓住沈嘉月的手:“别喝得太急了,这酒,烈着呢。” 他可不想带一个醉女回家。 “嗯,我没事。”沈嘉月用力摇了摇头,吞下一块牛肉,勉强压抑住旋晕的感 觉。 江逸风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可没等他的笑容收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他 身后响起来:“哟,江大公子,真巧啊,又遇到你了。” 江逸风抬眼一瞧,却是个时髦的年轻女孩,十八九岁,紧身牛仔短裤,半透明 吊带小背心,身体的曲线绷得紧紧的,呼之欲出,散发着浓浓的青春气息。 江逸风似乎很不愿意搭理这个年轻女孩,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用刀叉切 他的牛排。 年轻女孩夸张地叫了起来:“怎么了,不认识了?我是娜娜啊,你以前的小心 肝宝贝。” 江逸风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扔下了手上的刀叉,猛然站起身子,面对着娜 娜:“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娜娜轻篾地笑,“我不过是见到了熟人,问候一下,何必这 么紧张!”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走了!” “不会吧,以前你可是抱着我,整晚说个不停。才几天没见,就无话好说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要老在我面前提以前的事!”江逸风停顿了一 下,瞥了眼沈嘉月,继续说下去,“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娜娜冷笑:“哟,这算不算恐吓?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倒想听听,你 能拿我怎么样。要不,你来强奸我?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这个能力。” 江逸风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青筋暴出,双拳紧握,狠狠地瞪着娜娜,仿佛噬 人的老虎般,凶恶无比。 娜娜却一点都不害怕,扔下江逸风,走向沈嘉月:“哟,这位是你新交的女朋 友吧,长得好可爱,成年了没有?肯定没成年吧,我知道,你就喜欢这种没成年的 处女。每个男人都有处女情结,何况是你这种半拉子的太监,也只能在这种不谙人 事的小处女身上逞威风了。” “够了!”暴怒中的江逸风一巴掌扇过去,却被一旁身高马大的服务员手疾眼 快地抓住了。 “对不起,江先生,俱乐部里不允许暴力行为。”服务员显然受过训练,力气 比江逸风这种公子哥大得多。嘴里虽然说得客气,手却没闲着,轻而易举地把江逸 风的手掌按下去。 娜娜更加得意了:“服务员,你看到了,江大公子想对我动粗。作为是俱乐部 的一员,我强烈抗议江大公子的野蛮兽行,请求俱乐部开除他的会员身份。” 服务员职业性微笑着说:“娜娜小姐,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对江先生进行了人 身攻击。我看,大家各退一步吧,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何必闹得那么僵,让别 人看你们的笑话。” “我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娜娜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哦,我说得句 句是实话,如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你问问江大公子,他那东西,有没有用!” 服务员当然不会去问江逸风这种事情,他还没有笨到那种程度,只能一个劲陪 笑脸,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大获全胜的娜娜得理不饶人,临走时还对沈嘉月说了一句:“小姑娘,找男人, 你还嫩着呢,千挑万挑,结果却挑中了一个空心大萝卜,中看不中用,到时,有你 受的!” 江逸风只能眼睁睁看着娜娜扭着屁股扭出俱乐部。对于一个男人,说他性无能 比诅咒他横死还要恶毒。没有男人能忍受这种攻击,而江逸风此时却不得不忍受。 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其实,这个娜娜年龄和沈嘉月相若,但身上明显有股子风尘味,显然比没有踏 入社会的沈嘉月成熟和泼辣多了。 娜娜走后,两人都没有了胃口。沈嘉月没有追问,闷着头吃饭。江逸风怒火中 烧,无从发泄,一个劲地喝酒,竟然喝完了两瓶陈年葡萄酒。 出了俱乐部,坐上红色标致跑车,江逸风醉意熏熏。沈嘉月有些担心:“逸风, 你没事吧,还能开车吗?” 江逸风把眼睛一瞪:“当然没事!我有什么事!谁说我不能开车!” 沈嘉月看江逸风脸色不善,不敢多说,提心吊胆,系好安全带。 漆黑一团的夜,闷热异常,一丝风都没有。车灯摇摇晃晃地映照着前方,行驶 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这条路是新建的山路,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车辆经过,一 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影。偶尔,还能看到一座座的孤坟,寂寞地屹立在野草丛里,冷 冷地盯着远方,缄默无语。 突然,前方十几米的地方出现一个人影,对着标致跑车挥手致意。再近一点, 看清了,原来竟是刚才冷嘲热讽的娜娜。 娜娜的深蓝色小车停在一旁,应该是发生故障行驶不了。这样的夜晚,又在人 迹罕至连手机信号都薄弱的半山间,想要回到市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停车……”娜娜挥着手站到了道路中间。 可是,标致跑车却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冲了过去。 “停车啊!”沈嘉月惊叫一声,然后,她看到了江逸风的脸。 江逸风的脸绷得紧紧的,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一下,一双眼睛几 乎要瞪出来,狠狠地盯着前方的娜娜,杀气凌厉。 “停车啊,你想做什么!”在这一刻,沈嘉月终于明白了江逸风的用意。 江逸风!竟然!想撞死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