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沈嘉月的智商并不低,一个低智商的人,又怎么可能考到南江医学院来呢?此 时,江逸风的笑容越璀璨,她的心脏就越虚弱。她亲眼目睹娜娜死亡的全过程,亲 耳听到娜娜临死前的苦苦哀求,那么凄惨,即使是地狱中的恶魔也会于心不忍。可 江逸风却那么决绝残酷地辗压过去,从他以前的恋人头颅上辗压过去,没有一点悲 伤和痛苦地辗压过去。 对于江逸风这种自私到极点的男人,沈嘉月是彻底抛弃了幻想,虚伪的笑容只 会让她越来越心惊胆颤,仿佛面对着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这不,江逸风竟然恬不知耻地说,是她撞死了娜娜!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让自 己成为替罪羔羊? “不是我……不是我撞的……我没开车……”沈嘉月结结巴巴地争辩,眼神慌 乱,下意识寻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月月,别害怕,你听我说。”江逸风仿佛在哄小孩般,“我会疏通好一切关 系的,你不会有事的。不过是场意外车祸,最多赔点钱给她家里就行了。她家里的 情况我很清楚,无权无势,由不得他们不听话。” “可是,我还是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想坐牢!” “傻瓜,怎么会坐牢呢?意外车祸嘛,娜娜的家人不会追究的,什么事也不会 有。你替我想想,如果你不帮我,以我和娜娜的关系,很容易引起警方怀疑,到时 就麻烦了。听话,帮我这一次,我不会亏待你的。”江逸风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只要你帮我逃过此劫,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等这件事过去,我带你去见我父母, 然后到欧洲旅游结婚。你不是喜欢巴黎吗?我们就去巴黎好了!我发誓,如果我对 沈嘉月负心,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你让我想想……”沈嘉月动摇了,如果真的能和江逸风结婚,嫁入豪门,鲜 衣怒马,那这辈子也知足了。 “还想什么啊!”江逸风烦躁起来,“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沈嘉月急忙说:“不是的!我是在想,怎么应对警方的盘问。” “这就对了!”江逸风长舒一口气,“我没看错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你就说,你想学开车,让我把车让你给开,谁知道娜娜突然从路边的小树林里横向 窜过来,你一个没注意,心慌意乱下,没踩到刹车,反而踩到油门,导致车子加速 狠狠地撞到了她。” “嗯。”沈嘉月不置可否,低着头,想着心事。 “我们回去吧。” 红色标致跑车终于再次发动了,两束灯光孤独地闪烁在黑漆漆的雨夜中,时间 过得缓慢而凝重。跑了很久,终于驶到了南江医学院门口。 “进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清晨,我陪你去公安局自首。”江逸风伸手摸了 摸沈嘉月的头发,没想到的是,沈嘉月竟然打了个哆嗦,躲躲闪闪。 江逸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沈嘉月颤着解释:“雨太大了,天气好冷,我全身发冷……” 江逸风摆了摆手,不听沈嘉月的解释:“没什么,别想那么多。你记住,好好 睡一觉,明天早晨七点,我会来接你的。” 沈嘉月下了车,倾盆大雨洒落在她的身上,有些借着风势直接撞在她的脸上, 如一颗颗小石子般,火辣辣的疼。她慢慢地往前走,走几步,就回头望一次,看看 红色标致跑车是否还在原地。现在的沈嘉月,莫名地害怕起那辆红色标致跑车,生 怕那辆红色标致跑车会追上来,将她像娜娜一样血腥地辗压。 红色标致跑车的车灯在雨中时隐时现,鲜红的颜色仿佛被鲜血染过一般。远远 地,望见驾驶位上闪烁着小小的火光,估计江逸风坐在那里猛抽烟,也不知他在想 什么。 进了南江医学院,沈嘉月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跑向女生宿舍。现在的她,只想 躲进寝室里,好好地思考,思考如何抉择她所要面对的人生转折。 突然,她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车辆行驶的声音! 仿佛受惊的小鹿般,沈嘉月猛回头,刺眼的灯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红色标致跑 车仿佛疯了般迅速冲过来。 “啊——”沈嘉月被吓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风雨飘零中的泥菩萨。 然而,红色标致跑车并没有接到沈嘉月,而是在她面前来了个紧急刹车,在离 她几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 江逸风从跑车里跳出来,箭一般地窜到沈嘉月面前,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对不起……”江逸风吻了吻沈嘉月冰冷的额头,“我爱你……” 雨水,竟然是热的。不对,那是江逸风的泪水! 江逸风,这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极度自私的富家子弟,竟然对她动了真情? 沈嘉月蓦然有些温暖的感觉。她相信,江逸风不是在演戏。就在这一刹那,她终于 有了决定,决定帮江逸风顶罪。 沈嘉月仰起脸,望着这个她心目中曾经的白马王子,笑了:“乖,别想那么多, 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七点来接我。” 然后,沈嘉月大笑着奔跑在雨中,笑声仿佛银铃般悦耳,飘荡在漆黑冰冷的校 园里。所有的寒流,在江逸风泪水的温暖中黯然失色。没有了心理负担的沈嘉月, 又仿佛成了一个快乐的小精灵,轻盈灵动。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只需要一点点感动,就可以忘却男人对她们的伤 害。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和幸福? 沈嘉月叫了半天,才叫醒女生宿舍守门的校工万阿姨。万阿姨嘴里直嘀咕,但 还是摸索到钥匙打开大门。 “这么晚才回来?” “嗯。” “都淋成这样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吧,睡之前喝点热茶,小心着凉。” “好的,谢谢万阿姨。” 爬过狭窄黑暗的楼梯,沈嘉月打开寝室的大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寝室里很 暗,没有灯光,静悄悄的,女生们似乎都睡着了。 沈嘉月走到水房,拉亮灯,脱下早已湿透了的衣裙,半裸的身体雪白雪白的, 起伏有致,在朦胧的黄色灯光映照下仿佛一座洁净的白瓷器,白得耀眼。她看了一 眼镜中的胴体,颇有得色,低下头,用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两分钟后,沈嘉月擦干了头发,准备卧室里寻衣服穿。一抬头,却看到一个人 影站在光影交错的地方,斜倚着水房的门口,嘴角微微翘起,冷冷地望着她。 竟然是苏雅! 沈嘉月陡然一惊。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苏雅,沈嘉月的好心情就无影无踪了。苏雅身上的那股 气势,压抑得她难以呼吸。所有的自信与骄傲,在苏雅面前都变得可笑起来。 苏雅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么晚,苏雅为什么还没睡?她这样望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