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苏舒的喉咙仿佛在拉风车般,呼呼直响。 苏雅仿佛雕像般直直地站在那里,枕头、衣服、被单一件件扔在她的身上。 终于,苏舒扔完了床上的东西,只剩下一床她提不动的被子,看着苏雅还是那 样直直地站在对面,她两腿一矮,竟然跪了下去:“求求你,别杀我,放过我……” 滚烫的泪水悄悄滑过苏雅的脸颊,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苏舒,身体仿佛被抽空 了,只剩下满肚子的悲伤。 李忧尘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类抑郁症和被迫害妄想症,如 果不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李忧尘一上班,就被苏雅缠住了。他走到哪,苏雅就跟到哪,也不说 话,拿眼睛哀求李忧尘。他进卫生间,苏雅就守在门口等他。 李忧尘实在拿她没办法,找了个清静没人的地方,对苏雅说:“你到底想怎样?” 苏雅咬了咬牙,嘴里蹦出三个字:“做手术!” 李忧尘苦着脸解释:“我说过了,你妹妹的身体不适宜做手术。何况,目前国 内还不具备做清醒开颅手术的医疗条件。” 苏雅瞪着李忧尘:“我不管,你来做手术!” 李忧尘问:“如果手术失败了呢?” “手术失败?”一道凛凛寒光从苏雅眼中射向李忧尘,“如果手术失败,我就 杀了你,给我妹妹陪葬!” 李忧尘还是第一次看到像苏雅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变得如此凶狠,他饶有兴致 地看着苏雅,微微一笑:“我早就说过了,你的心理太压抑了,很容易变得偏激, 我建议你还是做一次全面的心理辅导。至于你妹妹,她的头疼症、抑郁症、妄想症 三者交错在一起,互为因果,一时之间急也不急来的。” 苏雅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是开玩笑的!你不彻底治好我妹妹,我就和你同归 于尽!” 李忧尘仿佛看着一个怪物般,对着苏雅打量了半天,叹了口气:“好吧,如果 你能说服你妹妹配合的话,我不妨一试。” 苏雅这才露出笑脸:“没问题,你答应了,可别反悔!” 李忧尘摇摇头:“你快去说服你妹妹吧,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 苏雅转身去苏舒病房,李忧尘在背后叫:“苏雅!” 苏雅扭过头来:“什么事?” 李忧尘笑:“你笑的时候很好看,比你板着脸要好看十倍!” 苏雅脸颊微微发烧,加快了脚步。 没多长时间,苏雅就说服了妹妹。事实上,苏舒也被头疼折磨得痛不欲生,连 自杀的心思都起了。在清醒的时候,她还是想彻底根治,恢复健康。 苏雅还担心她接受不了清醒开颅手术的残酷,苏舒却坦然一笑:“一个人,连 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恐惧的?” 苏雅放下心,找到李忧尘商量。因为第二附属医院都不会承担清醒开颅手术的 医疗责任,苏雅只能先给苏舒办理离院手续,买齐手术所需的医疗器械,到李忧尘 家做手术。 为防止停电,苏雅还特意买了大功率的蓄电池。找不到护士,苏雅只好自己上 阵。好在她本身就是医学院的学生,知道手术时护士应该如何工作,只是缺乏点经 验而已。 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动手术。苏舒的头发被剪掉了,成了光头,躺在手 术台上,头部被支架固定起来,无法动弹。李忧尘在苏舒的头部手术区周围打了几 针麻醉针,做局部麻醉。 显然,麻醉针很疼,苏舒的脸不时抽搐,痛得泪水都流出来了。戴着口罩的苏 雅走过来对着苏舒点了点头,示意她坚强点。 李忧尘用药水在苏舒的头部划出手术区域。苏雅不断地在苏舒头部上方的支架 上铺消毒棉巾,铺了一层又一层,盖住了苏舒的脸。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李忧尘开始正式手术。他划开苏舒的头皮,慢慢地掀起来, 用头皮夹固定。苏舒的头顶上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大洞,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颅骨,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红色的血管和黄色的脑髓。 苏舒坐在那里,神情自若,没有一点痛苦,只是有些无聊。 李忧尘拿起钻子开始钻孔,吸血导管发出“吱吱”声,钻子深深地钻进苏舒的 颅骨里,取出来,再钻,先后钻了四个孔。 然后,李忧尘将线锯钢丝从一个孔中伸入,又从另一个孔中拉出,然后来回拉。 线锯钢线发出的声音很小,苏舒听在耳中,格外地刺耳。不一会儿,两孔间的颅骨 被锯断。用同样的方法,将这块巴掌大小的颅骨四面都锯断,从苏舒的头颅里取出 来。 现在,可以看到苏舒大脑里面的硬脑膜了。李忧尘用特制的手术刀切开硬脑膜, 露出血管密布的脑组织,随着苏舒的呼吸起伏。 李忧尘拿着双极电凝,用电流来刺激大脑皮层,细长的仪器尖端在大脑皮层上 来回探索,寻找淤血和肿块。他很小心地试探,不断地和苏舒对话,让苏舒说话、 做手部动作、数数,来确认切除淤血和肿块是否会损害她的大脑功能区皮层。 李忧尘告诉苏舒:“我准备切除淤血和肿块,如果你感觉不舒服,马上告诉我, 听清楚了吗?” 苏舒回答:“听清楚了,好的。” 李忧尘开始用吸引器一点一点地将发现的淤血和肿块分离、吸掉,然后用双极 电凝在分离处烧焦止血。李忧尘找到了四个肿块,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它们顺利切 除下来。每个肿块都很小,只有蚕豆大,却压制着苏舒的神经系统,令她痛苦不堪。 “苏舒,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苏舒说:“好像没什么问题。” “你再做做手部的动作,试试能不能进行加减乘除运算。” 苏舒将手掌握紧,又张开,心中默算了一下,说:“没问题。” 李忧尘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苏雅给他擦汗。 接下来的工作要轻松多了,往脑组织里填入生理盐水,缝合硬脑膜,安好颅骨, 缝合头皮,一切缓慢而有序地进行着。 最后,撤掉消毒棉巾,整个手术结束。苏雅扶着苏舒躺到床上,休息了半个小 时,就可以和常人一样行动。 李忧尘到卧室里换了衣服,笑嘻嘻地走出来,给警犬小黑松绑。因为怕小黑出 来捣乱,干扰手术,李忧尘特意把它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嘴巴都被胶布封住了。 小黑松绑后,对着苏雅和苏舒“汪汪”直叫。显然,它认为她们两人是罪魁祸 首,却对亲手捆绑自己的主人李忧尘没有一点怨恨。 苏雅才不怕小黑:“叫什么叫,再叫,把你煮了吃!” 苏舒没好气地说:“好吵!” 李忧尘牵着小黑到处面去打牙祭。 苏舒说:“姐,把我的手机给我。” “做什么?” “我想打电话给寝室的同学。” 苏雅找出苏舒的手机给她。 苏舒接过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了,一脸兴奋地说:“月月,我的病彻底治 好了,已经出院了。我好想你们,你们想不想我?什么?你也很想我?呵呵,我马 上去找你们,大家聚一聚……” 苏雅皱了皱眉,打断苏舒的通话,问:“你在给谁打电话?” 苏舒被打断通话,有些不高兴:“沈嘉月啊,怎么了?” 苏雅打了个寒战说:“沈嘉月?她一个星期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