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玛丽咏啪地关上日记。 她迫不及待地想读下去,但是她正内急,得先去轻松一下。出于好奇,她还是 先翻看了几张,跃入眼帘的都是些惊人的字眼,还有金字塔下的一幕……激烈争执 …… 玛丽咏刚想把书放在椅子上去找厕所,又立刻转了个念头。她还是宁愿把日记 和那串钥匙都随身带着。 贝拉雪兹厅进口处的一扇门发出吱嘎声。 玛丽咏转过头,正准备作解释,却不见一个人影,门是关着的。 风时断时续地从缝隙里吹进来,整个修道院里回响着嘘嘘的喘气声,或许罪魁 祸首就是风? 别胡思乱想了…… 玛丽咏走出门,又穿过一个悬空菜园,从那儿,她能俯瞰到镇子和海湾的一部 分。 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一小堆沙子。 她内急得厉害,在这儿小解的念头一闪,但立刻又被她打消,倒不是因为不好 意思,她是担心被人撞上。 玛丽咏走下台阶,迷失在修道院不见尽头的走廊里。透过圆花窗、尖拱窗和城 堡枪眼,鬼魅般黯淡的光引导着她的脚步。 在一根立柱前,她猛然止住脚步,嗖地转了个身,发现自己刚刚才从这儿走过。 转身时,她察觉到远处有动静。当她定睛仔细看时,人影却已经消失了。 她只辨认出一顶风帽的样子,就像兄弟会的修士们戴的那种,其他什么也没看 清,体态、举止,更不用说面容。 有人看见她了? 如果是的话,修士本该停下,至少得和她打个招呼,她这样想道。 “他不会责怪你跑到这儿来,还会给你指点厕所在哪儿……”一个小声音在她 心上说道。 玛丽咏赶过去,走上台阶,爬上花岗岩天桥,那人就在这儿消失的,她钻进一 扇拱门。 她急急忙忙地穿过下一个厅,朝着唯一的楼梯走去,她追踪的那人只能从这儿 走。 走下螺旋梯,她在一扇窗前停下歇口气,发现下面是个长条形的内院。 那条人影飞速前行,根本认不出是谁,他浑身被一件黑袍遮盖住,头上戴着风 帽,远看,像是僧侣的服饰。 玛丽咏加快脚步,终于走到外面,她喘着粗气。 再也不见她追踪之人的影子。 她越想越觉得那人不是在行走,而是在匆忙逃离。 你想得太多了……是这个侦探故事让你昏了头…… 玛丽咏大声喘着气。 真像是历险记啊! 嗯,其实……历险记,这也太言过其实…… 她想到塞尔吉修士,想到他担心她太无聊,要她找些事。 好吧,还是要看到好的一面,有危险的时候,连小便也不急了…… 内院通警卫厅,玛丽咏穿堂而过,高兴地发现外面检票亭里空无一人,售票员 在里面喝着咖啡取暖,应该还有一两个导游,即使不一定有游客上门,他们还是不 得不在这儿守候一天。她走出城堡回家 上完洗手间,她热了杯茶,端着茶,坐到转角沙发上,继续读她手中的日记。 想到这个服饰神秘的人逃跑的样子,她心里很好奇。 修士们是不是习惯走路时戴着风帽? 她没有这个印象……不过一切都有可能。 她初到时就收到一条谜语;接着,又有人秘密造访她的住处;然后,又有刚才 那个奇怪的人。不管怎么说,这发生的一切自然而然让她心生疑窦! 当然,出谜语 是孩子气的做法,闯入她的住处可能也是出于善意,为了她的安全。可是,把这些 事全都累积在一起,玛丽咏倒觉得确实有些咄咄逼人。 是这个地方的缘故,它让你变得大惊小怪,就是说,比以前的你更加有过之无 不及。 迟早,她会发现自己跟踪的那个修士与她根本没关系,不过是偶然经过那儿, 又正好有急事,才显得这样形迹可疑。 “门发出吱嘎声……就在我读日记的那个厅里。我起身时,门发出响声,好像 有人在偷看我,为了不让我发现所以才退避开去。 “从这个假设可以看出,有人在修道院的走廊里跟踪我,监视我……目的是什 么? 兄弟会答应把我藏起来,不是对我进行监禁,这不是他们的任务,我不该乱猜。” 玛丽咏摇晃了一下脑袋,她想得太多了。 该换换脑筋了,重新沉浸到二十年代的埃及中去。 坐在沙发上,她想了一下冰箱里还剩些什么,记起有点儿准备午饭吃的炒蔬菜。 一切就绪,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她整天都有空。 有空读日记。 还没读几个字,她就又站起身,把花几推到门前。 “好啦,”她说,“这样,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玛丽咏斜躺在长窗下,一只手里握着一杯茶,另一只手里握着那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