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双保险 时近晌午,警察局就收到了一个邮包,里头赫然是那两件鱼雕,全是仿制品, 空心的。 邮包既无署名,也没有附带任何信件。但上头恐吓的意味十分浓厚,因为每 件鱼雕身上都被人狠狠地刻了四处刀痕,把精致的仿造品弄得面目全非,触目惊 心。 于天遥和洛天头一次亲眼目睹它的庐山真面目(即使那只是冒牌货):鱼雕 是十足的黑鲤鱼造型,无论是肥硕扭摆的鱼身,还是片片鱼鳞,统统都被漆成黑 色。除了鱼肚皮涨鼓鼓地显出富态外,一张鱼嘴也是夸张地撑开,足够容纳两根 手指头进去。两侧鱼鳍对称张开,坚韧有力的尾巴稍稍扭曲,摆出一副正要向上 鱼跃的姿势,稳稳地立在黑色的圆形底座上,暗合传说中鲤鱼跳龙门的形象。若 不是鱼身上的刀痕破坏了它的美感,简直就是件栩栩如生的艺术品。 “这个,什么意思?向我们示威?”警官回头问记者。 “我看是想以齐家四口为人质,”于天遥笑笑说,“嘿嘿,这位凶手同志对 我们的进展相当了解嘛。” “那你还笑得出来?没人性!” “开个玩笑罢了,看这样子,对方也没有找到那东西,正向我们求助呢。” “我们?你叫我上哪儿去弄那玩意儿?”洛天完全被搞糊涂了。 “事情明摆着的:昨晚上从金老头身上取走的那个也是冒牌货。当时时间仓 促,凶手不可能仔细查验,等到发现上当,悲剧已经酿成了。你别看金老头平日 里跟我们嘻嘻哈哈的,其实他倒是个精细人,他从一开始就把事情安排好了,东 西一定是被提前转移了。也就是说,金老头当时弄了个双保险,即使他自己抓不 到凶手,也不让对方得逞。现在凶手认定,那鱼雕被交到警方手上。” “这倒是个利好消息。”洛天在办公室内踱了一圈,“这至少说明,我们还 有机会。虽说失去了主动权,但至少还没有完全出局。” 于天遥点点头。 双方又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 “老头是够精明的,他摆了我们一道,然后自作聪明地拿着一个冒牌货去勾 引凶手。可结果呢?还不是稀里糊涂丢了性命。”警官冷静下来,不忘讽刺老头 的不智之举。 “但你不得不承认,顽固老头有股子侠义心肠。或许他认为,只要能干掉凶 手,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行。——凡事只求一个结果,这点倒和你挺相似的。”于 天遥忍不住讽刺。 “你别得意!老头的死,又留给我们一个新的难题,你倒说说看,那个电梯 之谜又是怎么回事?” “那东西暂时我还暂时没有结论。至少看得出来,电梯里的命案完成的非常 仓促,我不得不佩服凶手的勇气。对方有运气帮忙,如果我们早到一步,或者当 时有个什么人刚好撞破阴谋,结果必将截然不同。” “现实生活不存在假设。”警察局长不耐烦地挥挥手,又转换话题问:“当 务之急是找到那另一尊鱼雕。你有眉目了吗?” “没有,但我能感觉得出,正义女神的天平已经开始朝我们这边倾斜了。” “这是肯定的!”这名记者对正义必胜老是抱有成见,这令洛天有一股说不 出的恼怒,“不过你不觉得,事情会不会演变成这样——别在办公室里抽烟,听 我说——要是打从一开始,那尊鱼雕就根本不存在,或者说它只是个幌子,也可 能在它被仿制的过程中被工匠调换过了,那我们又该如何呢?”于天遥有些吃惊 地看着老同学,这点他倒从来未曾想过。洛天继续说道:“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 义。我们为了一对莫须有的鱼雕已经赔上两条人命,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嗯,那将会是场灾难。”于天遥首次赞同警官的假设,“但至少目前来看, 凶手已经认定,东西一定被交到警方手里。这一点倒是可资利用。” 洛天警惕地看了看他,说:“你的意思是,再叫我去弄个仿制品来?” “钓鱼,总要有个鱼饵嘛。”于天遥灿灿一笑,开始和警官讨价还价。 “这鱼杆我来提供,你去帮我找鱼饵。每个公民都有义务协助破案!” “警察局又不给我发工资,我对这类义务不感兴趣。” “我倒是觉得,同样的把戏,凶手不可能老是上钩。” “那也总比漫天撒网强,毕竟我们只需要钓到一条鱼就够了。” “来说点有用的吧。那么,谁才是真正操纵这一切的黑手?” “你们不是已经抓到一个嫌疑犯了,还不够?” “本来我也这么想。”警官苦笑着摇摇头。“很可惜那人也是个幌子。我们 已经调查清楚,那个人叫陆定天,三天前晚上八点半才入住南苑饭店的。从那个 地方直达齐家别墅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车程,而他自己又没有车子,也不可能坐出 租车,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个人的作案可能。除非他另有同伙。” 于天遥一点也没有惊诧,好像本来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有意无意地扫 了一眼桌上的鱼雕,云淡风清地说了一句:“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放 弃这么好的一个嫁祸对象。” “哦,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一大早,有个海峡工艺品公司组织了一 大批文化艺术品出境。你猜怎么的?其实是走私文物,刚好被我们海关逮个正着。 这还是姓陆的那小子提供的消息,也算是他戴罪立功。” 纵然他过去有罪,至少这次你们没抓到人家什么把柄。于天遥心里犯嘀咕, 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现在我们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那只漏网之鼠并没有参与到这起案子里头, 更不可能远隔万里杀人灭口。事实上那伙老鼠只是台面上挡子弹的工具,他们跟 那个黑客的走私计划摆在明处吸引我们的眼球,以便给真正的罪犯作案留出足够 的空挡。本来我倒是希望黑客之死给我们带来点转机。” 洛天警官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办案老手,以上分析说明他至少懂得迷途知返。 于天遥敲敲桌面表示认同。 “凶手如此大费周章的行动,目的只有一个。结论显而易见,凶手一定是某 个我们所熟悉的人。至少,这个人一开始就会被我们盯上。” 警官迟疑了一下,发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还是怀疑,那一家子人有问题。” “你得告诉我,他们昨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你不是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 洛天把手头的鱼雕推到一旁,翻翻手头的记录。“他们家的保姆证实,昨晚 上七点钟,也就是一家人刚吃过晚饭以后,有三个人出去了。其中,齐伟国搭他 哥哥的车子去了大学城图书馆,而那个姓温的女人则独自开车去了趟医院。两部 私家车同时出发,穿过一条大马路以后就分道扬镳了。而那个齐老头的那个独生 女,好像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后来她男朋友也来了,从晚上八点到九点之前这么 一段时间两人一直呆在一块儿。所以说,基本上已经能够排除这两个人的嫌疑。” 于天遥皱皱眉。“从齐家别墅,到望经大厦,需要多少时间?” “不到一刻钟的车程。” “那从大厦到郊外那个黑客老窝呢?” “不到二十分钟,但起码需要一刻钟时间。也就是说,一连串行动没有半个 小时绝对不够。而且,这还没算上作案时间呢。” 于天遥点点头,警官继续说。 “齐显国把他弟弟带到图书馆门口,就掉头回自己公司了。后来他自己解释 说公务繁忙,他得把老头子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好。直到晚上十点以后才回到 家。” “有谁能给他作证?” “值班保安确定说,他在七点半把车开进公司的,这是三点两线之间最快的 速度。好几个临时加班的同事也能给他作证。但他们后来都早早地离开了办公室。 最后一个能给他作证的保安也在九点不到的时候开溜了,即使是周末,这也比他 预定的下班时间早了近十分钟。” 也就是说,八点五十分以后,齐显国的行踪无人知晓。记者摸摸下巴,仔细 揣摩着。 “而那个一心想要成为艺术家的齐伟国,情形更加糟糕。虽说他每个周末都 会去一次图书馆,并且偶尔还会借上一两本莫名其妙的图书。但除了图书馆的电 脑系统显示,八点半这小子有过一次借书记录之外,几乎没人对他有印象。按照 他本人自己的描述,昨晚上他借书之后还磨蹭了一会,一直呆到八点三刻图书馆 关门,然后沿着滨江公园走上一段路,搭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到家时间大概 是九点一刻。” 要是没有坐公交车,倒很可能挤出大量时间来。于天遥暗想。 “至于温玉惠的情形则比较简单。她抵达医院大约花了半个小时,这说明她 开车非常谨慎,比平常人多花几分钟可以理解,谁能保证自己不遇上几盏红灯呢?” 洛天似乎已经认定这个女人不可能涉案。“有一大票医生病人能够作证,她在八 点四十的时候才从办公室出来,驱车回家。中途还特意拐到豆浆店买了几份夜宵, 票据显示当时的准确时间是九点零八分。等她回到家里已经快九点半了,看来她 开车的速度还不是一般的慢。” 记者不冷不热地追问:“三个人的行踪基本上摸清了,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 调查他们?” “我想过了,这一连串的作案,只要是人干的,没有半个小时绝对拿不下来。 谁有这个时间,谁就是凶手。当然,我们还是会继续盯住那几个人。”洛天重申 了他的观点,但他强调:“问题在于,就算我们推断出某个人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也未必能够确保那个人就一定是凶手。关键在于,找到有说服力的证物。” 于天遥终于明白了警官的困惑。说到底,洛天看重的其实还是作案的凶器。 只好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说了句“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及时通知我”,就告 辞出门。 时间已过午后一点。 于天遥钻进他那辆保时捷,发了会呆,然后独自一个人穿过开明街大道,与 历史悠久的鼓楼擦肩而过,然后拐进落日星辰公寓。外头的天气跟记者的心情一 样,始终阴沉着,偶尔会夹杂上一阵暖风,倒也是出门旅游的好天气。这个盛夏 的褥热来得比往年早,但去得也快,像是特意给即将到来的台风天气让路。 于天遥把车子停好,顺便往门口邮箱里瞅了一眼,里头空空如也。他无奈地 摇摇头,随即若无其事地朝自己那间屋子走去。 “我吃过饭了,回来拿件东西。” 一进门,他就冲里头喊了一嗓子,然后在自己的卧室和书房转了一圈,随后 又爬上通往阁楼的旋转楼梯,依旧没有任何收获。他毫不气馁地回到大厅,这当 口邝小冉出现在大厅里,问他找什么。 “我说,东西在哪儿?”于天遥直截了当地问。 “什么东西?”小冉一脸天真烂漫。 “鱼雕,我是指一个黑色的鱼雕。” “什么?” “别跟我绕圈子,就是那个邮包。” “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真的在你这儿?”男人来了精神。 “你给个理由先。”小冉坚持着。 “我就知道,早上警局收到两个冒牌货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猜,这正品的 鱼雕肯定被人收起来了。金老头没什么亲戚,狐朋狗友倒是不少,碰到危机时刻 没几个靠得住。既然没有交给警察,更不可能给齐家那些子女,说不定其中还真 有个杀人凶手。算来算去也就我这个倒霉蛋跟他走得近,至少记者这块招牌骗骗 信用还挺管用的。——这回我真的被他拉下水了,这烂摊子本来就很棘手。—— 好了,你的好奇心满足够了没有?快告诉我东西在哪儿。” 女孩坐着没动,笑嘻嘻地问他:“你还真打算把东西送回去?” “你这是什么话?”男人微微有些怒气。 女孩有些脸红,吞吞吐吐地答了句:“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应该值不少钱。” 于天遥笑了,敲敲对方的小脑瓜:“这东西在我手上分文不值。再者说,金 老头生前对我还算不错,我也不想让洛天为难,他们两个都算是我的朋友。既然 大家朋友一场,我总得为他们讨点利息回来。我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凶手,那家伙 太狡猾了,要是没有这样一个鱼饵恐怕还很难钓上。——你就别老是想着钱了, 我不是常对你说,作贼要有良心嘛!你就当行行好,让我加点赌注,把这场游戏 继续玩下去。” 小冉咬咬嘴唇,低声道:“我看了早上的报纸,已经搭进去两条人命了,真 可怕!万一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乌鸦嘴!”男人忍不住笑骂道。“别担心,宝贝儿,不会有事的。我可不 会像金老头那样冒傻气,你只管把东西交给我就是。其他的,我会处理妥当的。” “但是,不是有警方介入吗?” “警察么,也不过是穿警服的公务员。拿薪水他们当然最乐意,要碰上要拼 命的事情就没声音了!”于天遥觉得有必要让她认清现实:“他们把一切都调查 过了,连那天晚上出租车出没的数量都查的一清二楚,就是没有弄清楚到底那个 晚上发生了什么。照这个趋势看来,如果没什么靠得住的铁证,这桩怪事八成又 得变成悬案!” 女孩知道拗不过他,只好起身走到自己那间卧室。不一会,她就捧出来一个 长方形纸盒。男人拆开包装,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团密密麻麻的海绵,里头 包裹着那条黑色的鲤鱼——和他在警局里见过的那两个一模一样。于天遥把食指 伸进鱼嘴里,探了探,里头好像有个微小的洞口,跟警察局见到的那两个仿制品 完全不同。 “嘿嘿,宝贝儿,你可立了一个大功。有这个在手,局面又扳回来了。” 邝小冉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这世上,真的存在杀人于无形的谋杀手段吗? 原先我以为那个只是武侠小说里的情节。” “给你一个提示,金老头死在某种无形无色的毒气之下。不过任何案子都有 它的特殊性,同一种手法不一定所有人都适用。等这案子一了结,我就告诉你全 部。” 小冉素知,于天遥在结案之前向来不会透露任何东西。只好暂时打消自己的 好奇心。 “我早上已经跟你提过昨晚的案情了。”只听男人又说:“本来我心里已经 有了底,但今天洛天一说那几个人的行踪,又把我弄懵了。来,开动你聪明的小 脑袋瓜,帮我参谋参谋,这其中到底有何奥妙。”他又把中午警官说过的话原原 本本转述了一遍。末了,才说:“算来算去,作案的肯定是这三个人之一。还有, 我一直吃不准那段悔罪书的动机何在。很显然,时间是最关键的筹码。杀人需要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极为宝贵,每一寸光阴都必须用在刀刃上。凶手为啥 还要写那份悔罪书呢?这是我暂时没有想通的问题。” 小冉调皮地眨眨眼睛,心说是不是又想考较她的推理水平,遂装出一副本小 姐今天没空的架势。“先说好,有什么奖励?”这句话意在提醒对方,雇佣劳工 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你要是能提供有价值性的点子,晚上请你吃哈根达斯。”话一出口,于天 遥才发现自己好像上当了。“别给我捣蛋,我们现在正坐在火山口上呢。该死的 金老头,扔给我个烫手山芋。” 女孩嘟起嘴想了一阵,随口问:“会不会是有人制造虚假证明?” “不太可能吧。”于天遥犹豫着说。 “谁说不可能呢。”小冉马上摆出一副专家级口吻。“首先,昨天晚上那个 落网的嫌疑犯第一个可以排除。那个时候逃跑都来不及,谁还有这份心情去写这 份貌似遗书的鬼东西呢?” “这个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于天遥很不满意:“我关心的是,为什 么要多此一举?” “那我就不清楚了,嗯,总之应该是想要掩护自己的身份之类的吧?或者说, 误导警方走向歧途?” “你是说,它本身就是个圈套?”于天遥已经把握到了她的意思。 “按照这份悔罪书,谁最有可能犯罪呢?” “齐显国。”于天遥毫不犹豫地说。昨晚九点以后行踪不明的齐显国最有可 能是凶手。但很有可能这也是圈套的一部分。恰恰是这过于明显的事实,才让他 觉得总有某个地方不对劲。 “那么你相信吗?” “只能说凶手运气太好。这其中需要太多的巧合。假如说值班保安不偷懒, 假如说金老头的决战地点不选在那个大厦里,假如说警方再早一点发现那个黑客 的老窝,接下来的计划就会泡汤。” “谁说不是呢?它对谁最有利,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我猜,是不是某个人 觉得自身安全系数不够,才需要多此一举、嫁祸给他人呢?”女孩言简意赅地说 着,尽量不把话说死,好留下转圜余地。 凶手的话不足采信,这是连洛天都懂得的粗浅道理。不过于天遥还是觉得, 邝小冉的推理水平有了很大进步,至少今天算是超常发挥,为他拨开了迷雾。他 回忆了一下那封悔罪书内容,不由得眉开眼笑:“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我终于 知道那个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写下这份悔罪书的。那人分明在强调:‘我是先 杀了金奇,再干掉黑客。’这也符合我们正常的逻辑判断,但凶手一味强调这一 点就有问题了。” “反其道而行之,孺子可教也。”女孩的这句话把于天遥弄得啼笑皆非。 “有为数不少的密室案件都会发生这样类似的倒置情节。”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于天遥马上联想到几部含有密室的侦探小说名著。“明明是案件已经发生了,但 被拖延到很晚才被人发现,所以被不知前因后果的人们推崇为神奇。其实说穿了, 也就是利用错觉呈现一种因果倒置的视觉效果。”这何尝不是所有侦探小说惯用 的叙事模式。 “小家伙很有长进嘛!最近又翻了什么书,说来听听。”小冉洋洋得意,一 副无可奉告的表情。于天遥有一种想要亲吻对方的冲动,她的点子太可爱了。 “你说得不错,事实的真相可能和我们已知的刚好相反,悔罪书对谁最有利谁就 是凶手。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胜利在望。哈根达斯是伟大的动力! “为今之计,是尽快获取证物。”他突然想起,刚才关于倒置的话题,似乎 是自己在某一本小说里的批注,没想到今天被她翻了出来,活学活用。 “一切顺利的话,我看今晚就能把事情解决掉。”于天遥满意地拍拍对方肩 头,准备出门。“哈根达斯跑不掉的,明天还是后天,日子随便你挑。”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