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开门见山地告诉你,所有的人都生还了下来。 换一个说法。所有人都生还了,除了那个在裹尸布里的家伙。他从一具骸骨变 成了一堆骨灰。 杰克的手烧伤了,眉毛也烧焦了,但是大体情况还算好。 皮尔文斯流了很多血,几根肋骨和脚骨都折断了。她的脾发生了粉碎性错位, 脚踝也需要器件来固定。但是她已经在渐渐地恢复,而且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危险 期。 但是那辆雪铁龙汽车却无法再复原了。它的那些零部件卖废品都不值几个钱。 皮尔文斯整整一天都没有知觉。后来,案情的真相才被一点点地揭开。 案情慢慢地展开了。就像赖安推断的那样,卡普兰和布奇提供的信息也在发生 一些变化。 我对案情出于直觉的判断和理解都是正确的。弗瑞斯和皮尔文斯是这个案件里 的关键人物。布奇在她位于圣·劳伦德的公寓里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储藏室 里有一件男子的睡袍。另外,他还在药箱里发现了比克牌一次性刮胡刀和博朗牌牙 刷。 皮尔文斯在弗瑞斯的犹太人用品进口公司开始工作后不久,和弗瑞斯之间就产 生了微妙的感情。几年之后,她开始向弗瑞斯施加压力,要他同米里亚姆离婚。在 这个问题上,弗瑞斯一直在拖延时间。与此同时,她还加强了对公司业务的控制。 皮尔文斯对仓库的运营情况非常熟悉。从布奇由加拿大发过来的调查报告里我 们得知:她知道并参与了与之有关的一切事情。她偷听到弗瑞斯给卡普兰打电话, 让他做那具马撒大骸骨的中介人。她还偷听了弗瑞斯和莫瑞斯纽神父以及托亚·布 罗特尼克的谈话,了解到了那具骸骨的历史。她对弗瑞斯在这件事情上独断专行而 把她排除在外的行为感到非常气愤。 不久以前,她还偷听到弗瑞斯给一个旅游代理机构打的电话,那一次,弗瑞斯 正准备带他的妻子到阳光明媚的佛罗里达去度假。她失去了心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 草。弗瑞斯把她丢在一边,而自己正在筹备做一桩很大的交易,与此同时,他正试 图拯救他的婚姻。皮尔文斯当时很想知道,在她的情人心中她和米里亚姆孰轻孰重。 厌倦了负罪感,或者是厌倦了要在情人和妻子之间周旋的生活方式,弗瑞斯决 定断绝和皮尔文斯的暧昧关系。尽管他自己的这个进口公司遇到了一些比较严重的 问题,但总的来说,还算运转得不错。他与米里亚姆的关系也正在改善。他不再需 要皮尔文斯了。可以肯定的是,公司遇到了很严重的财务问题,但是卖出那具骸骨 就可以使公司渡过难关。而且要是能够解雇皮尔文斯就更好了。弗瑞斯承诺给她6 个月的薪水来买断合同,然后让她走人。 弗瑞斯在佛罗里达州的海滩度假的那个星期里,接到了皮尔文斯的第一个电话, 她乞求他再考虑一下。弗瑞斯三言两语就把电话挂了。她这次真正感到被人抛弃了。 她丢了情人,也丢了工作。 皮尔文斯在打往布卡酒店的第二个电话里开始威胁弗瑞斯。她很清楚那具骸骨 和它的价值。她想要从这桩生意中分一杯羹,否则就要向米里亚姆揭发他们之间的 奸情,或者通知那具骸骨的管理当局。弗瑞斯嘲笑了她。 皮尔文斯越想越生气。她帮助弗瑞斯拓展事业,她还和他上了床。而现在她就 像一堆一周前剩下的垃圾一样被扔掉。把他出卖给警方,或者把他们偷情的事情告 诉他的妻子,这样就能对他造成伤害,但是她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 这种伤害是远远不够的。弗瑞斯必须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她看过电视里的csI 犯罪实录、《法律和秩序》节目,以及《纽约重案组》,于是皮尔文斯决定雇佣一 个杀手,干掉弗瑞斯,然后接手他的生意。 身为一个生活环境单纯的犹太女子,她和外界根本没有什么交往。她不认识什 么杀手。她能打电话去找谁? 卡普兰有过前科,而且正在从事一些非法的勾当。皮 尔文斯从仓库的电话联系人的地址里查到了他的电话号码。 卡普兰是个重罪犯,没错,不过他却不是杀手。他知道她是一个傻瓜并且看到 了一个赚钱的机会。他拿了皮尔文斯的钱,但是没有为她做事。 被蔑视的情人。被抛弃的生意伙伴。被欺骗了的顾客。皮尔文斯已经怒火中烧 了。盛怒之下,她决定要开始行动了。她知道邻居在汽车里放了一把枪,于是就偷 走了那把枪,亲手杀死了弗瑞斯。 然而,她的愤怒让她无法理智地进行思考。在朝弗瑞斯的颅腔里射了两发子弹 之后,皮尔文斯把手枪塞到他的手中,握着他的手又向脑袋里射了一枪。 很多警察在电视节目中都讨论过作案手段,皮尔文斯可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她认为法医们看到这些自杀造成的伤口,就会注意到他手中握着的枪,从而作 出弗瑞斯自杀的结论。只是,皮尔文斯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她留下了凶器,但是 却拿走了弹壳,这就让我们排除了任何自杀的可能。 最后,加拿大警方在储藏室里发现了一块弹片,那是子弹射穿头骨时留下的。 他们还从外面走廊的墙壁里挖出了另外一颗子弹。由于较早射出的子弹是在储藏室 的顶板上被发现的,而却在弗瑞斯的头中发现了它的弹片,这就表明了一共射了3 枪。根据弹道学的还原推理理论可知,弗瑞斯是在面向墙壁的时候被击中的。在皮 尔文斯走进储藏室并绕到他身后的时候,他很可能没有察觉到她的谋杀企图。 柯特尼接下来又做了些什么? 在“解决”弗瑞斯的过程中,她所表现出来的冷 静甚至令她自己都很吃惊。一不做,二不休,她不再躲藏,而且想要拿回她损失了 的那些钱。皮尔文斯订了到以色列的机票,用的名字是詹娜·皮尔文斯,这是她到 加拿大之前,在突尼斯护照上写的名字。名字上的这一点差别使得她躲过了机场安 检。 她了解到弗瑞斯曾经给布罗特尼克打过电话,于是皮尔文斯就造访了以色列古 文物局,宣称她是代表她的老板来确认一下付款方式的。但是更多的不公正待遇在 等待着她。布罗特尼克没有收到马撒大骸骨,皮尔文斯就骗他说她知道谁拿走了骸 骨,如果布罗特尼克用钱或者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做交易的话,她就把骸骨交给他。 布罗特尼克给她看了那些裹尸布和骸骨。在确定了这些骸骨非同寻常的潜在价值后, 皮尔文斯再次出手了,这一次,她又猎取到了一副新的骸骨。 卡普兰的故事比较简单。米里亚姆·弗瑞斯一向都很善良,即使在他服刑期间, 她仍然还是做他的朋友。米里亚姆给他送巧克力,给他写信,我们在卡普兰的公寓 里发现的那张便条,就是米里亚姆鼓励他保持正直和忠诚的许多信中的一封。 卡普兰从皮尔文斯那里得知了她和弗瑞斯之间的事情。在她同卡普兰联系想要 杀死她的老板的时候,他就产生了第一个疑问。在他们谈判的过程中,卡普兰逐渐 确信皮尔文斯是一个背信弃义而且没有良心的人。他认为,如果事情关乎自身,皮 尔文斯就会放出一个烟幕弹来保全自己。还有谁比那个遭到背叛的妻子更加脆弱可 怜? 由于害怕皮尔文斯会把罪恶之手伸向米里亚姆,卡普兰就偷偷地把马克斯的照 片给了我,想让我们从另外一个方向进行调查。 卡普兰也害怕自己会遭到皮尔文斯的算计,或者结果比这还要严重。毕竟她已 经在筹划谋杀她的情人了。如果真是她把弗瑞斯杀掉的,那么她为什么不把曾经欺 骗过她,卷走了她3000美元的家伙也干掉? 与此同时,卡普兰的密友立特维克也开 始生卡普兰的气了,因为卡普兰曾经许诺过要把那具马撒大骸骨卖给他,而他却没 有兑现诺言。其实和皮尔文斯一样,卡普兰也看到了这样一个可以双倍赚钱的机会。 于是卡普兰打算溜出加拿大,到以色列来解决他和立特维克之间的争端。于是他同 样也订了飞往以色列的机票。 为什么布罗特尼克会偷走裹尸布里的骸骨? 在这一点上,杰克很可能说对了。 布罗特尼克在纽约读研究生的时候就是个天才。他还没有念完博士学位就已经 在知名的学术期刊上发表文章了,接着又发表了一部300 页的著作——始于塔木德 时代的关于《拉巴传道书》的拉比解经法。随后工作邀请就像迦南的酒一样向他涌 来。布罗特尼克迁居到以色列,结了婚,接连得到了挖掘那些令人垂涎的古遗址的 许可。那里的世界全都是属于他的。 他的一个属下也对他投怀送抱。他们的恋情草率地开始,狼狈地结束。布罗特 尼克的妻子离开了他,他的情人也离开了他。 也许是因为尴尬,也许是出于孤独,或者是沮丧,在离婚之后,布罗特尼克大 部分时间里都比较闲散。他也曾组织过几次挖掘活动,发表了几篇文章。然后在哈 马加德的古浴池里进行了一些小小的挖掘工作。从那以后,整整20年,他一直没什 么大作为。 弗瑞斯的电话对他来说就像天堂里降临的甘露一般。马撒大骸骨已经失踪了40 多年。他在以色列多年的考古工作中也曾听说过关于这具骸骨的传言。这个人从卡 普兰或者弗瑞斯告诉他的事情里只能推断出一点东西,或者还可以从同事之间的流 言中自己进行判断。那具骸骨是一世纪罗马辖区里一位重要的巴勒斯坦人? 或是圣 经中的一个显赫人物? 布罗特尼克一定是想到了他的未来有可能像好莱坞的广告牌 那样,从此开始闪亮起来。 但是那滴甘露却因为弗瑞斯的死而化为乌有。然而,不久后,希望重现,我打 来了电话。我有那具马撒大骸骨。这是新的曙光。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布罗特尼 克发现了一条可以让他颓废的职业生涯重新振作起来,或是让他银行的存款急速膨 胀的捷径,于是,就像赖安所认为的那样,布罗特尼克重新对马撒大骸骨和2001号 墓穴进行了研究。后来,马克斯又一次和他失之交臂。 杰克和我过去告诉他骸骨被偷了,布罗特尼克非常沮丧。他未来的希望破灭了。 和皮尔文斯一样,这位天才面对失望无计可施,随即生出了邪念。 不久以后。他就看到了更多的甘露。一份文件被不经意地留在了施乐复印机里。 布罗特尼克偷看了盖特兹的报告,而且自己还复印了一份。一世纪墓葬的裹尸布? 还有可能存在人类的遗骸? 被杰克·卓姆发现了? 卓姆那小子关于耶稣家族墓穴的 理论是怎样的? 布罗特尼克很清楚杰克的理论和我发现的裹尸布里面隐藏着怎样的 惊世内幕。就算他没有了马撒大骸骨,持有裹尸布里的骸骨对于他来说有同样的效 果。于是他就带了一个开门闩的工具,潜入了贝特·哈尼那,等着杰克离开家。 这一切都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杰克去做什么了呢? 正如他一开始说的那样。他驱车到他工作的考古遗址处, 发现考古阻碍者已经对那里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最后,他不得不请来警察。在他离 开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也没有时间再去拜访盖特兹或布罗姆了。警察们到 了事发地点,要求查看他考古工作的授权书,而杰克把它放在了家里。 回到公寓,他把口袋里的东西放在了他一贯摆放的地方,然后去翻那张泰尔皮 特的挖掘许可证。然后,他发现了敞开着的壁橱门,里面的裹尸布骸骨也不见了。 杰克大怒,他没有锁门就飞速冲了出去。他想要一次就把这两件事情全部搞定。他 先绕到区警察局的总部,提交了那份许可证,然后就直奔布罗特尼克的办公室。 我在他之前到达了洛克菲勒博物馆,而他在储藏室里发现了我。 结果——裹尸布烧成了灰烬。 布罗特尼克死了。 卡普兰获释。 皮尔文斯将因为杀害布罗特尼克而在以色列被起诉。过些时间再被引渡出以色 列? 也许吧。 还有马克斯呢? 考古阻碍者的代表们承认,在弗里德曼施加的巨大压力之下, 他们已经交出并且重新埋葬了马撒大骸骨。无论是对他们用拇指夹上刑,被绞死, 还是被起诉,他们都不会说出埋葬骸骨的地点。他们说,这些刑罚他们早就听说过 了。 对他们而言,这其实是令人畏惧的犹太法典,以及哈拉卡圣典上提到的刑罚。 最后,考古学家们请求在他们的监管下临时性地查看马克斯,结果被他们强硬 地拒绝了。 所以,只有三件东西残留了下来。卡普兰一开始给我的照片。拿去做DNA 测试 的骸骨样本。我在蒙特利尔实验室里拍的照片。 然而,马克斯却不见了。 第四十一章 现在是星期二,也就是爆炸之后的的第四天。赖安和我准备搭乘午夜的班机返 回蒙特利尔。在离开以色列之前,我们决定做一次最后的游览。 我发现自己又一次坐车穿过耶利哥大道。赖安和我经过了以神秘主义宗派的信 徒、坟墓以及羊皮卷而著称的库姆兰会社;经过了以景色迷人的海滩和温泉疗养区 而著名的英格迪。在我们的左边,钴绿色的死海朝着约旦延伸过去。在我们的右手 边,是一条由一座座单独的小山丘和岩顶山组成的弯弯曲曲的风景线。 最后我看到了它,荒凉的红映衬着美丽的蓝天。希律王的城堡就位于死海沙漠 的边缘地带。 赖安转了个弯。两公里之后,我们把车子驶入了一块空地,停了下来。有一些 标志牌正提醒着游客,这一路沿途有酒店、商店、卫生间。 “坐缆车还是走蛇形小道? ”我问。 “山路是不是很陡峭啊? ” “小菜一碟。” “为什么叫它蛇形小道呢? ” “山路盘旋得有些厉害。”别人已经告诉过我,说步行上山很累人,一路上灰 尘很厉害,况且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我当时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们坐缆车上去,然后再去看看风景,怎么样? ” “这样很没用哦。”我微笑了。 “想当年罗马军团用了七个月才爬到山顶呢。” “他们在和叛乱者的小分队打仗。” “那都是细枝末节,细枝末节而已。” 马撒大山在以色列是游客最多的旅游胜地,但是那天却没有人满为患。。赖安 买了票,我们坐进一辆空着的缆车。到了山顶,我们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楼梯爬了 上去,然后这个古老的遗址就蔓生在我们前面了。 我顿时感到肃然起敬,罗马、叛乱者、拜占庭帝国、拿撒勒人? 我正站在这块 土地上。在欧洲人还没有看到这片新世界的时候,这片土壤就已经开始在这里延伸 了。 我看着曾经一度是城墙的那些遗物,现在它们只有肩膀那么高了,这些古老的 石头已经有些风干了,而且颜色发白。我的目光被城墙之内的那些荒野盆地吸引住 了。莫哈韦沙漠式的干旱,到处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它们在贫瘠的土地上顽强地生 长。它们开着紫色的花。这是一种扎根于一片荒芜之中的美丽,这种美丽震撼人心。 我想起了那些士兵、修士,还有整个的家族、一切的供奉和祭品。我思绪万千。 这一切是怎么样的? 又是为什么? 我身旁的赖安看了看方向图。在我们头顶上方, 一面以色列国旗正在风中猎猎飘扬。 我们参观了仓库房,指挥官的军营,还有耶丁发现了耶稣“家人”的北边那座 宫殿。那里有拜占庭教堂、浴池和犹太教堂。 我们从一群游客身边走了过去,一对讲德语的夫妇、一群有家长带领的学校游 览团,还有一些故作颓废的十多岁的孩子,衣服背后印着反恐游戏的图案。 绕着围墙,做了最“标准”的一圈游览之后,我和赖安往回走,朝着山峰的南 边走去。其他的游人都不敢冒险走这条路。 我看了看手中那本小册子里面的图示。南边的这个大本营和城墙在图示上都有 标注。图上还有一个蓄水池、一个巨大的池塘。但是没有一个词提到那座墓穴。 我在城墙跟前停了下来,充满敬畏地看着这片沙地,看着这些泛着模糊微光的 岩石,这一片沉默的山石被无数世代的风雨冲刷成了一片轮廓分明的岩层。 我指着山下荒凉的大地上那一块微微可以看得清的正方形区域。 “你看到那里的轮廓了吗? ” 赖安点点头,双肘搭在我旁边的护栏上。 “那是一个罗马军队的扎营地。” 我向前探出身去,往左边伸长了脖子。它果然就在那儿。 一个黑色的洞口横刺在绝壁之中。 “那就是那个墓穴。”我快要控制不住我的声音了。 我盯着那个黑色的洞口看着,就如同被施了催眠术一般。赖安知道我此刻的感 受。他轻轻抚过我的后背,把胳膊放在我的肩头。 “有没有什么理论能说明‘他’到底是谁? ” 我举起双手,做了个“谁又知道? ”的手势。 “你猜猜? ” “马克斯是大约两千年前的一个男人,死亡年龄在40到60多岁。他和其他20多 个人一起被埋到这下面的坟墓里。”我指着那片城墙说,“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人 的牙齿被安到了他的下颚里。很可能只是错误地安到了上面。这是一个幸运的错误。 否则的话,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墓穴里的人和杰克发现的裹尸布坟墓里那个家族之 间的联系了。” “你说的坟墓就是杰克所说的那个耶稣家族之墓吗? ” “是的。所以马克斯很可能就是拿撒勒人,而不是叛乱者。” “杰克非常确定这个坟墓就是神圣家族的坟墓。” “因为名字能够对应得上。藏尸罐的装饰风格也都一样。而且裹尸布的年代也 符合他的推论。”我踢了踢一块石头,“杰克很确定,雅各藏尸罐就是从那个坟墓 里出土的。” “你确定吗? ” “我被算计了。” “什么意思? ” 我想了一会儿。我是什么意思呢? “他可能是对的。这是一个无法理解的概念。 在3 个共同谱写了巴勒斯坦历史的宗教团体中,它们都更多地依靠神灵的神秘和精 神信仰来创建他们自己的宗教法则,而不是依靠科学和理性。那些历史因素一直在 用不同的方式把这些法则和那些受到普遍接受的正统派观点交织在一起。然而那些 缺乏一致性的历史因素却一直得不到认可。” “你说的因素就是那些影响,杰克认为它们是汲沦谷那些坟墓对基督信条产生 的潜在影响。也许玛利亚并非一直保持着处女之身。也许耶稣有一些兄弟姐妹,他 甚至还有了后代。也许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后,被裹在裹尸布里埋进了坟墓。” 我朝着我们下面的那个墓穴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2001号墓穴和备受敬畏的犹太历史要素来说,也是一样的情形。也 许在一世纪叛乱时期,马撒大并非只是被犹太叛乱者们所占领。也许早期的基督徒 们也在这上面驻扎着。似乎有点悲剧性,我所知道的是,我们无法从裹尸布里的骸 骨中提取到:DNA 样本。特别是有一点很清楚:在山上的这座坟墓里,至少有一具 骸骨和杰克在山下发现的那座坟墓里的骸骨之间有着血缘关系。” 赖安想了想,然后说:“那么,就算DNA 检测把一颗马撒大山上的牙齿和汲沦 谷坟墓联系了起来,但是你想想马克斯的再次出现和裹尸布里面那些骸骨的出现, 它们之间只相隔几个星期,这会不会只是个单纯的巧合? ” “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这颗牙齿毫无疑问是2001号墓穴里某个家伙的,而且 被错误地安到了马克斯身上。在这整个传奇般的事件中,马克斯可能只是个信息携 带者,而本身并不是什么信息。很有意思,我对于那颗牙齿到底属于谁的好奇程度 甚至超过了想要知道马克斯是谁的程度。” “我和你可不一样。” “这一切都是从马克斯开始的。但是马克斯有可能仅仅是运气极好而被埋到了 一个最高等级的坟墓里。” “我还是不明白。” “因为马克斯的坟墓位于2001号墓穴的后面,他的身体并没有被野兽侵扰过。 很可能他的尸身保持得很完整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掩埋方式和别人不同,也不是因 为他的社会地位比其他人要尊贵,而仅仅是因为他被埋葬到了离洞口很远的地下。 但是既然它是惟一一具完好无损的骸骨,人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它很特别。有人把 它运出了以色列。兰纳把它偷了出来。弗瑞斯和莫瑞斯纽把它藏了起来。到了最后, 马克斯最大的贡献可能就是它完整地保存了下来,然后把我们引领到了那颗奇怪的 臼齿面前。” “把马撒大和汲沦谷的坟墓联系起来想想看,杰克有没有得到关于那颗牙齿是 谁的结论? ” “墓穴里有很多尸体。杰克正在想那是不是耶稣侄子的牙齿,也许是耶稣某个 姐姐生下来的孩子的。线粒体DNA 只能显示出母系家族的遗传序列。” “不会是某个姐妹弟兄的? ” “不太可能。题词上面提到了犹大、约瑟夫、雅各,如果那口藏尸罐是真的, 那么就还有玛利亚和萨乐美。西门是几年之后才死去的。” 我们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我先开了口:“很有意思,是马克斯引发了所有的事 情。兰纳把它从基督耶稣博物馆偷了出来,因为他相信乔伊斯关于羊皮卷的理论, 相信关于耶稣在马撒大山上活了下来的理论。结果证明,乔伊斯关于耶稣的说法可 能是正确的,这里的耶稣是某些叫耶稣的人,但是他关于马克斯的说法却是错误的。 根据圣经的说法,马克斯不可能是拿撒勒城的那个在30多岁就死去了的耶稣。马克 斯的年龄和圣经里的说法不吻合,而且他的线粒体DNA 把他和汲沦谷坟墓之外的某 个人联系了起来,他们之间有母系遗传关系。 但是这个马克斯有可能是耶稣的某个侄子。” “格罗赛特的羊皮卷应该是某个叫耶稣的人——雅各之子——写的。” “正是如此。但是那颗牙齿也可能属于耶稣某个侄子。根据贝格伦的说法,这 颗牙齿的主人死亡年龄在35到40岁之问。如果耶稣的某个姐妹嫁给了一个叫做雅各 的人,而且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就会遗传她的线粒体DNA 。 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那段时间里,那么牙齿的年龄问题 就可以符合他的理论。这颗牙齿的主人可能是某个叫耶稣——雅各之子——的人。 咳,赖安。那堆骸骨中某个男人可能叫耶稣。我们是永远无法得知的了。” “耶丁的报告和那本书里提到的出土于200l号墓穴里的那具骸骨又是谁呢? ” “还是一样的回答。那不是马克斯,也不是那颗牙齿的主人。但是很有可能是 坟墓里那一堆骸骨中的某个男子。” 赖安听到我这样说以后,马上做了接下来的评论。 “其中的问题就是,无论那颗牙齿是谁的,如果杰克关于雅各藏尸罐的理论是 正确的,那么同理可知他关于汲沦谷坟墓和圣族家庭的那些理论也是正确的,他认 为的那颗牙齿在围攻期间出现在拿撒勒城马撒大山上的墓穴里也是有可能的o R 有 一个事实和以色列本地人对马撒大山的描述不一致。” “应该说有很多事实不一致。特别是以色列的神学家们,他们认为把拿撒勒城 和马撒大联系起来简直是在亵渎圣物。你想想,他们甚至拒绝讨论墓穴里的骸骨, 他们还拒绝对骸骨做进一步的检测。” 我转过身去,朝着最北角上的那座山头比划着。 “在西边,那里有一个很小的纪念碑,就在罗马军队驻扎地的山顶上,就是在 那个地方,所有的马撒大骸骨都于1969年被重新埋葬了。2001号墓穴里的人骨本来 可以被挖出来的,但是以色列人都不愿意这样做。” “那么那具裹尸布里的骸骨呢? ” “我们是永远无从知晓了。如果杰克能够拿那些样本去做DNA 检测或是其他的 测验,也许就能通过电子显微镜看到跟骨上的损伤情况。而现在,我们所持有的就 只是我在墓槽里拍的那几张龌龊照片了。” “那么,盖特兹发现的那些头发还有那些骨头样本又是什么情况呢? ” “那些头发或许某一天还能研究出点什么来。那些骨头的颗粒就仅仅比灰尘大 一些。我很奇怪,盖特兹居然发现了它们。” “杰克没有留下一部分裹尸布里的骸骨吗? ” “他根本没有机会这样做。” “他是不是打算要申请对雅各藏尸罐里的骸骨进行DNA 检测? ” “他提交了一份申请报告。但是以色列当局拒绝了他,而且骸骨是在他们手中。 你知道杰克的性格,他会坚持下去的。” “雅各藏尸罐可能是赝品。” “有可能是。”我同意道。 “杰克的理论也可能是错误的。” “有可能。” 赖安把我紧紧地抱到怀里。他知道我正努力掩饰我内心的负罪感和失落感。马 克斯不见了,可能永远地被埋葬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坟墓里。2001号墓穴里的骸骨也 不在了,被改葬在某个以色列最神圣的纪念碑之下。裹尸布里的人骨也不见了,它 在一场恶性的燃油大火之中被彻底烧毁了。 我们站了很久,凝视着远方浩瀚天际的那一方忧郁的边缘。空空如也,死气沉 沉。 几年来,我一直在听说我们这颗星球上的各种冲突观点,我也不可能充耳不闻。 在《赞美诗》这本书中,耶路撒冷被称为“上帝之城”。撒迦利亚把这个城市 叫做“真理之城”。谁的上帝? 谁的真理? “拉芒什今天打来了电话。”我的思绪 回到了这个我可以控制的世界里来。 “那个老家伙怎么样? ” “他知道我星期一要回去很是开心。” “你已经离开了一个半星期,他当然高兴了。” “他还告诉了我一些不好的消息。他们挖出了莫瑞斯纽的尸体。发现塞维·莫 瑞斯纽的确是死于心脏供血困难。” “你说的是修道院里的那个神父? ” 我点点头。“他死于冠心病。” “凶手不是虎视眈眈的基地分子? ” “他只是心肌不太好,也许还因为那具骸骨的重新出现加重了他的心肌压力。” “你说的倒是提醒了我。弗里德曼获得了一些很惊人的消息。他把那个女仆给 你的便条拿到哈那尼女士那里去了,最后知道了发生在你房间里的那起洗劫案的始 末。其实那个叫霍斯曼·沃阿姆德的家伙是酒店里的一个厨师,他一直在和他的女 友,也就是酒店里的某个女服务员交往。这个女人想要做点坏事来栽赃给这个家伙。 于是她翻乱了你的房间,然后诬陷了那个家伙。当时你的门没有上锁。” “真是讽刺啊。我们还想了一些很惊世骇俗的理论来解释弗瑞斯谋杀案件,还 有马克斯被盗一案。我们还以为是那些激进的犹太教徒们干的,是基督叛乱者们干 的,是伊斯兰教的基地分子们干的。 “到了最后,原来这一切都是仇恨和贪欲造成的。这两个因素自古以来就一直 是很多案子的罪魁祸首,没有什么国家秘密,没有什么圣战,没有那些对教义和信 条进行彻底颠覆的事件。我们只是揭穿了这起谋杀案的作案方法,而且还找到了杀 手。我本来可以高兴一阵了,但是不知何故,最后的两个星期以来我发现那起谋杀 案看上去再寻常不过,几乎和查理斯·贝勒马尔那起谋杀案一样不值一提。” “你是说那个烂醉如泥、从烟囱里挖出来的牛仔? ” “是的。正当我们在这个巨大的舞台上寻找我们要找的‘小主角’时,我却被 那些监视工作困住了。在我看来谋杀者是谁几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还好我们都抓住了最佳时机。” “我读了一本叫《千年民意调查》的书。研究人员在60个国家里抽样调查,一 共调查了全世界范围内的12亿人口,他们想要知道人们对于神知道多少。87%的受 调查者都认为他们自己是某种宗教组织的一部分。有31%的人相信他们自己所信奉 的宗教就是惟一正确的信仰。” 赖安这样说。我接看说:“但是他们有可能错了,赖安。除掉那些宗教仪式、 各个教派的言词,甚至包括那些惊人的学说,其实每一种宗教几乎都在说同一件事 情。佛教、道教、索罗亚斯德教、锡克教、萨满教都一样,没有什么差别。你可以 自由选择。” “你让我听得不知所云,亲爱的。” “圣经旧约、圣经、古兰经,每一种都能为人们提供一种寻求灵魂的安宁、寻 求希望、寻求爱,以及控制人性欲的方法,而且每一种都声称它们是直接从神那里 得到的秘笈,只是‘信使’不同。它们都想要提供一种有规律的、精神层面上的生 活模式,但是不知为何,其中某些信息被扭曲了,就像是人体内的细胞发生了癌变 一样。一些自作主张的宗教领导者们为他们自己的信仰划定了正确和错误的边界, 那些位于边界之外的人就被贴上了异教徒的标签,于是领导者们就号召虔诚的人们 去攻击异教徒。然而我认为真正的宗教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是对的,甜心,但是长期以来,警察都一直在尽力抑制各种犯罪行 为。我不认为我会向这个世界上的宗教组织低头。回到加拿大那边,又有一些值得 我们好好研究的尸体陈列在停尸房里了。我们做好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可以了。 而且,你知道,我们能做得非常出色。”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平原。它的美丽是如此摄人心魄,这片土地上充满了如此 之多的争斗。最后,我恋恋不舍地和赖安一起离开了城墙。 别了,以色列。我祈祷你获得永世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