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星期二上午,尼可拉斯·伊斯特尔一早就到了陪审员休息室,这时露·戴尔 刚开始煮第一壶咖啡,把每天供应的新鲜面包圈和糖纳子齐齐整整地放在一只大 盘子里。盘子旁边放着一套崭新的杯碟。尼可拉斯曾经抱怨过,说他最讨厌用塑 料杯子喝咖啡,恰好还有两名陪审员抱有类似的偏见。于是他们提出了几个要求, 并且马上就获得了法官大人的首肯。 看见尼可拉斯走进房间,露·戴尔立即快手快脚干完了手上的活。尽管他愉 快地笑着向她招呼,几天来发生的那几次小小的冲突,却使她余怒未消。他倒了 一杯咖啡,打开了一张报纸。 不出尼可拉斯所料,退休上校佛兰克·赫雷拉刚过8 点就到了休息室,几乎 提前了整整1 小时。他手里抓着两份报纸,其中之一便是《华尔街日报》。他本 想一个人在此清清静静地看看报,但看见尼可拉斯,却还是勉强朝他笑了笑。 “早上好,上校。”尼可拉斯热情地招呼道,“你来得真早呀。” “你也不晚哪。” “是的,我睡不着。老梦到尼古丁和发了黑的肺。”尼可拉斯一边读着体育 消息,一边说。 赫雷拉搅着咖啡,在桌子对面坐下:“我当兵的时候,抽过10年烟。”他坐 得笔直,挺胸收肩,目光平视一副时刻准备跳起来立正的姿势,“可我还是自觉 地戒掉啦” “有些人就是戒不了,例如雅各布·伍德。” 上校不屑地咕哝了一声打开一张报纸。对他来说,改掉一个不良的习惯,是 再简单不过的事,关键在于毅力。只要脑袋下了命令,身体啥事儿都能干成。 尼可拉斯翻过了一页报纸,问道:“你是为什么戒烟的呢?” “因为吸烟没有好处。这并不需要天才,谁都明白嘛。香烟会要你的命的。” 在开庭前进行的书面调查中,这位退休上校如果也这么直言不讳。他就不会 坐在现在这个地方了。那些问题尼可拉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上校对吸烟现在如 此反感,或许只能说明一点,他很想当这个陪审员。他是个退休的老兵,大概打 高尔夫已经打得厌倦,对自己的老婆也已经感到腻味,因而想找点儿事情干干, 而且他显然对某种事心怀不满。 “如此说来。你是认为应该禁烟的了?”尼可拉斯问道。这个问题他已经自 问自答了成百上千遍,而且对每一种可能的回答,都已准备好合适的对付办法。 赫雷拉上校慢慢地放下报纸,又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大口咖啡。 “否。我认为人们应该有点头脑,不要在几乎30年当中每天都抽3 包烟。这 能指望有什么好结果?健康的身体?”他的语调充满讽刺。毫无疑问,他来担任 陪审员时,早已是成竹在脚,有了固定的看法。 “你是什么时候才有这种见解的?” “你怎么这么笨!有这种看法是很平常的嘛。”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法庭事前审查那会儿,你本该把你的看法表达出来 的。” “什么法庭审查?” “挑选陪审员的时候,不是问过我们许多这样的问题吗?我可记不得你曾经 吭过气。” “当时不想说。” “你应该说。” 赫雷拉脸变得通红,直想反驳,却又犹豫了起来。伊斯特尔这个家伙毕竟懂 得法律,至少比陪审团其余的人懂得多。自己或许的确是干了一件错事,而伊斯 特尔或许有法子打个小报告,把自己逐出陪审团,从而让人看不起,甚至被关进 监牢,或者遭到罚款。 可接着他的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他们不应该讨论本案,不是吗?那么 伊斯特尔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向法官报告呢?他要是把在陪审团休息室听到的东西 报告给法官,那他自己就难免会遇到麻烦。一想到此,赫雷拉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我来猜猜看。你大概是想使劲儿让陪审团作出对原告有利的裁决,叫被告 付出大笔的惩罚性赔偿吧?” “不对,赫雷拉先生。我和你不同,还没有一定的看法呢。我们才听了3 个 证人的证词,而且全是原告方面的证人,所以有许多证人还没有作证呢。我想我 将在听完双方证人的证词以后,再理出头错,得出结论。我想宣誓的时候,我们 就是这徉保证的。” “对,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的看法不是固定不变的,真的。”他突然对 报纸的社论产生了兴趣。 这时,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霍尔曼·格里姆斯先生拿着手杖在前面探路, 迈步跨进房来。他的身后跟着露·戴尔和格里姆斯太太。尼可拉斯像平时一样连 忙起立,去为这位陪审团团长倒咖啡。现在,这已是固定不变的仪式。 费奇眼睛不离电话机,一直等到上午9 点,她曾提到过今天可能来电话。 她不仅是玩把戏,而且显然有时还要说谎,但他再不愿瞪着大眼盯着瞧,因 而便锁好房间,踱进监视室。他手下的两名陪审员咨询顾问,正坐在黑暗中凝视 着墙壁上打出的扭曲的图像,等着呆在法庭里的麦克阿多进行必要的调节。不知 是谁踢着了他那只皮包,摄像机移动了10英尺,使1 号,2 号,7 号和8 号陪审 员处于错头之外,只有米莉·杜勃雷和她身后的莉基·科尔曼半隐半现。 陪审团刚刚坐下才两分钟,因而麦克阿多钉在自己的位子上无法使用手机。 而且,他也并不知道某位仁兄的大脚在桌子底下踢动了他的皮包。费奇对着屏幕 狠狠地骂了一声,又转身回到办公室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一个衣冠楚楚的信差。 信差在街上一路飞奔,来到法院大楼,像其他许多年轻助手或律师帮办一样走进 法庭,把纸条塞给了被告律师团。 随着摄像机一寸一寸向左面移动,屏幕上又出现了陪审席的全景。只是由于 麦克阿多用力过猛,杰里·费尔南德斯和6 号陪审员安琪·魏斯的面孔被切去了 一半。费奇又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得等到法庭上午休庭的时光,才能和麦克阿 多通话。布朗斯基博士在一夜的休息之后,精力充沛,已为就香烟的恶果进行又 一整天深思熟虑的演说作好了充分准备。在讨论过香烟中的致癌物质和尼古丁后, 他如今要谈的是具有兴奋作用的化合物。罗尔与他一问一答,一唱一和。 烟草燃烧时产生的烟含有多种化合物阿摩尼亚,挥发性酸,乙醛,酚和酮, 对于孔膜有着一定的刺激作用。布朗斯基又一次走下证人席,站到一张新近印制 的半身剖面图前。展现在陪审团面前这张图上的是人的呼吸道,咽喉,支气管和 肺。在人体的这些部位,吸进体内的香烟刺激贴膜的分泌物,同时还通过阻滞支 气管管壁上纤毛的活动使钻液排出的速度减缓。 布朗斯基对于将医药术语限制在普通人能够听懂的水平,十分擅长。他用缓 慢的语速解释着人将香烟吸进体内以后对支气管产生的影响。又有两幅巨大的彩 图挂到了审讯台前的架子上,布朗斯基拿着指示棒继续往下讲。他向陪审团解释 道,支气管的乳膜上长着头发丝一样细的纤维这些叫作纤毛的纤维,像波浪一般 地一起运动,控制着粘膜表面粘液的流速,几乎能将吸进肺中的所有尘埃和细菌 全部排出。 而吸烟当然是使这一过程遭受到严重的破坏。布朗斯基和罗尔在确信陪审员 们对这一切都已完全领悟后,又迅速转入了下一个题目。开始对香烟如何刺激粘 膜、从而对呼吸系统造成种种损害进行同样精确的解释。 他们就这样不停地谈论着粘液、粘膜和纤毛。 人们看到的第一个呵欠,是坐在后排的杰里·费尔南德斯的“产品”,周一 他在一个赌场里呆了个通宵,一边看橄榄球比赛,一边饮酒,而且喝得比他自己 希望的还多。他每天吸两包香烟,尽管知道这种嗜好对健康有害,但现在,他却 实在想抽它一支。 打呵欠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到了11点30分,哈金法官不得不宣布休庭,给他 们两个钟头的时间,去享用那已经是望眼欲穿的午餐。 让陪审员们在比洛克西市中心溜达溜达,这本来是尼可拉斯的主意,他在星 期一给哈金法官写信提出了这个建议。把他们整天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吸不着新 鲜的空气,看来确实有点儿荒唐。让他们在人行道上走走,难不成他们的生命会 受到威胁?他们会遭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歹徒的袭击?叫露·戴尔女士和威列 斯警卫跟着他们,规定一条路线,譬如说,走6 到8 个街区,再像平时那样禁止 他们与任何人交谈。在午饭后逛半个小时,对消化也有帮助嘛。这个想法看来并 无害处,事实上,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哈金法官还把它的发明权据为己有。 但是尼可拉斯曾让露·戴尔看过他给法官的信。因而在吃过午饭,她宣布这 一外出散步的计划时,特别点明这要归功于伊斯特尔先生,是他给法官写信提出 的建议。于是一个似乎微不足道的想法,结果却赢得了无尽的赞美。 这一天气温宜人,空气清新,树头的枝叶正加速改变自己的颜色。露·戴尔 和威列斯领头,费尔南德斯、卷毛狗、斯泰拉·赫利克和安琪·魏斯殿后。这4 杆烟枪吞云吐雾,充分享受着香烟的美滋美味。让布朗斯基和他的粘膜粘液统统 见鬼去吧!让佛里克和他那几张伍德先生黑乎乎的肺的照片统统见鬼去吧!他们 现在已置身户外,沐浴着阳光,呼吸着带着咸味的空气,处于美妙的环境之中, 他们可得美美地吸上一支。 与此同时,多伊尔和一个名叫乔·波依的当地侦探,正奉费奇之命,从远处 偷偷拍下这一行人的照片。 随着下午的时光慢慢消逝,布朗斯基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他那深入浅出的 才能消失得无影无踪,陪审员们也已完全放弃了竭力想听个明白的努力。那些显 然十分昂贵的精制的图表,全都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人体的各种器官、化合物 和毒性物质也都稀里糊涂乱成一锅粥。用不着倾听那些接受过超级训练、索取高 得令人厌恶的报酬的陪审员咨询专家的高见,谁都可以看出陪审员们已经腻烦至 极,罗尔正在干着律师们无法避免的一件蠢事:“杀伤过度。” 法官大人在4 点钟便早早宣布退庭,说是他需要两小时的时间举行听证会, 处理几件动议和一些与陪审团无关的事。他在打发走陪审员们以前,又照例声色 俱厉地发出一通警告,这些警告他们如今早已熟记,因而只当耳边风,他的话音 刚落,他们己高兴不迭地溜出法庭。 能够早点儿离开,隆尼·谢弗更是分外欢喜。他直接驱车去他的超市。10分 钟以后他已在店后他专用的一块地方停好车,三步并成两步穿过仓库走进店堂, 想出其不意逮住一个上班打瞌睡的不守店规的包装工。他的办公室在二楼,底下 便是奶制品和肉类货架,通过一面单向透明玻璃镜,他可以看到下面店堂的大部 分地方。 在这家公司的17个连锁店中,隆尼是唯一的黑人经理。他年薪4 万,有医疗 保险和一笔不算多也不算少的退休金,而且再过3 个月就可以得到晋升。种种迹 象使他相信:他将会提升到地区监督这一级,假如在他的经理任期内业绩显著的 话。他被告知说,公司急于提拔一位黑人。但是这一切封官许愿,当然都没有写 成文字。他办公室的门从早到晚总是敞着,而且总有一个下手在里面呆着。一位 经理助理迎上前来和他打了招呼后,用头朝一扇门指了指。 “我们有客人,”他皱着眉说。 隆尼迟疑了一下,目光朝那扇紧闭着的门望去。这扇门后面是一个大房间, 生日晚会,职工大会,接待上司等等活动全在里面进行。 “什么人?”他问。 “从总部来的。他们要见你。” 隆尼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边敲边走进房间。这毕竟是他管的店嘛。在桌子 的一头,在一堆文件和打印件中间,坐着3 位男人,袖子全都卷到了肘部。一见 隆尼,他们全都别别扭扭地站了起来。 “隆尼,看到你很高兴。”说话的人名叫特洛依·哈德莱,是公司一位老板 的儿子,也是隆尼认识的唯一的一个。他们拉了拉手,哈德莱为另外两人匆匆作 了介绍。隆尼只记得他们一个叫肯,一个叫本。至于他们的姓,隆尼要到以后才 能搞清。根据事前的计划,他们让隆尼坐在哈德莱热情地让出的位子上,左边是 肯,右边是本。 特洛依起了个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儿紧张不安:“陪审员干得怎么 样?” “痛苦不堪。” “不出所料,听着,隆尼,夏洛特市有一家拥有许多连锁店的大公司,名叫 超级之家。肯和本就是这家公司派来的。由于种种原因,我爸爸和叔叔已经决定 把公司卖给超级之家,17家连锁店一股脑儿卖光,还有3 个仓库。” 隆尼发现肯和本在全神贯注地观察他的反应,于是便板着面孔不动声色,甚 至还轻轻地耸了耸肩仿佛说“卖就卖吧”。可事实上,他却感到颇为震惊。 “为什么?”他费力地问。 “原因有很多很多,我只说主要的两条。我爸爸今年68岁了,而艾尔呢,又 刚刚动过手术,这你是知道的。第二个原因是,超级之家出的价很有吸引力。” 他摩擦着双手,似乎已迫不及待地要花掉这笔将要到手的钱,“这可是出售的大 好时机呀,隆尼,千载难逢哪!” “这太意外了。我怎么也不——” “你说得是呀,隆尼。这一行毕竟干了40年了嘛。从最初一个小小的水果摊 头,发展到今天这样在5 个州都有连锁店的大公司,不易啊!再说啦,咱们去年 的营业额,高达6 千万美元呢。他们居然会认输,把公司卖掉,真是谁都难以理 解啊!”特洛依尽管如此悲壮慷慨,却一点儿也不能令人信服。他是个没有头脑 的笨蛋,一个纨绔子弟,成天玩高尔夫球,却又拼命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格尽职 守的公司头儿脑儿。他的父亲和叔叔如今要把公司出售,是因为用不了几年,他 就会执掌公司大权,他们40年兢兢业业用汗水创下的家产,届时便会让他在花天 酒地中挥霍干净。 无人接腔,谈话出现了停顿,本和肯仍旧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隆尼。本大约四 十五六岁,口袋里插着几支廉价的圆殊笔。肯要年轻点儿,面孔瘦削,目光严肃, 穿着讲究,是个经理型的人物。 隆尼朝他们瞟了一眼,他意识到自己显然该讲点儿什么事。 “这个店将要关闭吗?”他没精打采地问。 特洛依一听立即跳了起来:“你是问你将会怎么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隆尼,你的情况我该说的都已跟他们说过啦,而且我已向他们推荐,让你照样当 你的经理。”对此,本和肯二人都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特洛依伸手拿起外套,说道:“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我的事啦。我出去 一会儿,你们自己谈谈透吧。”眼睛一眨,特洛依已经跑出房间。 不知是何缘故,他一离开,肯和本的脸上就出现了笑容。隆尼问道:“你们 两位有名片吗?” “当然,”二人一起答道。他们从袋里掏出名片,从桌上推到隆尼面前。 年轻一点的肯看来是个负责人。他首先开了口:“先介绍一点儿我们公司的 情况,我们总公司在夏洛特有80家连锁店,分布在南卡罗林纳、北长罗林纳和乔 治亚。超级之家是列斯廷食品公司的一个子公司。列斯廷集团总部设在斯卡代尔, 去年的销售收入为20亿美元。是家上市公司,全国证券商协会自动报价表上有它 的股票价格。或许你听说过它的名字。我是超级之家经营副总裁。这一位本则是 地区副总裁。我们计划向南方和西方发展,而哈德莱兄弟公司看来颇有吸引力, 所以我们才到了这里。” “那么,你们想把这个店继续开下去?” “对,至少目前是如此。”他朝本瞟了一眼。似乎是说这个回答意味深长。 “怎么安排我?”隆尼问。 二人一听高兴得几乎是步调一致地在倚子上扭动起来。本从口袋里拔出一支 圆珠笔,准备记录,而肯则专司发言:“哎,你得明白,谢弗先生——” “请叫我隆尼。” “好,隆尼。你知道,公司购并总会引起一些变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有 些职位得撤掉,有些得新设,有些人则必须调动。” “我的职位你们作何打算?”隆尼逼问道。他觉得事情不妙,急子弄个明白。 肯故意拿起一份文件,装出一副仔细阅读的模样:“哦,”他翻着文件说, “你过去的表现很不错嘛。” “而且还有人为你作了有力的举荐呢。”本帮腔道。 “我们很乐意请你继续担任经理。至少目前是如此。” “目前如此?你这是什么意思?‘’肯把文件慢慢放到桌上,双手托着下领 :”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吧,隆尼。我们觉得你以后可以到我们公司任职。“ “我们公司比你现在这一家强多啦。”本附和道。两人一拉一唱,配合得十 分歌契,“工资高,分红多,购买本公司股票还可以优惠,好处不要太多啊。” “隆尼,本和我本人真感到不好意思,目前咱们公司里还没有一个非洲裔的 美国人担任管理职位。我们以及我们的老板都很想改变这种状况,而且想立刻改 变。我们希望从你开始。” 隆尼仔细观察着他们面部的表情,心里有成百上千个问题。一瞬间,他已从 失业的边缘,跃上了晋升的通道:“我没有学士学位呀。有一种规定——” “没有什么规定不规定的,”肯说,“你不是读过两年大专嘛。再说,需要 的话,你还可以读完大学嘛,全部费用由我们公司负担。” 隆尼不禁露出了笑容,一半是因为悬着的心现在可以放下,同时也因为在他 面前展示的这锦绣前程。可是他仍旧决定谨填从事。和他打交道的毕竟是两位从 未谋面的陌生人。 “请继续说下去,”他说。 肯早已是胸有成竹:“我们已经研究过哈德莱兄弟公司的人事情况。嗯,我 得坦白地说,大多数中上层管理干部不久就得另谋高就。可是,我们发现了你, 以及摩贝耳的另一个年轻人。我们想请你们二位尽快来夏洛特,和我们一起待几 天,会会公可里的人员,了解了解公司的情况,然后我们再来谈以后的安排。不 过,我可得事先给你提醒,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比洛克西这个地方,假如你想 晋升的话。你必须乐意接受调动” “我乐意。” “我想你会的。你何时可以飞来夏洛特呢?” 露·戴尔在他们身后关上陪审员休息室房门的身影,突然在隆尼的脑海中闪 过,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嗯,我现在给捆在法庭上脱不 开身了。当陪审员。特洛依肯定告诉过你们了吧。” 肯和本的脸上露出了惶惑不解的神情:“这不就是一两天的事嘛!” “哪里呀,这件案子要审1 个月,现在刚刚才是第二个星期呢。” “1 个月?”本接过话头问道,“什么案子要审这么久?” “一个老烟枪的遗孀起诉烟草公司。” 肯和本的反应几乎完全相同;他们对这样的诉讼持何态度,一看便知。 “我尽量设法脱出身来,”隆尼说。他想缓和一下气氛。 “产品责任诉讼?”肯厌恶地问。 “差不离。” “还要拖3 个星期?” “他们是这么说的。可我不信他们能把我钉在那儿,”他无力地说。 有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吱声。本打开一包布里斯托尔牌香烟,点了一支。 “官司官司,”他咬牙切齿地说,“每一个礼拜都有人跟我们打官司,有的 笨蛋自己走路摔了跤,却要怪吃的醋或者葡萄不好。上个月在洛杉矶一个私人晚 会上,一只汽水瓶自动爆炸。你猜猜看是谁卖给他们汽水的?谁受到了起诉,要 求赔偿1000万?是我们,和那家制瓶公司。产品责任!”他喷出一个烟团,接着 就迅速地咬着拇指指甲,义愤填膺,“雅典有个70岁的老太婆,据说在抬手取一 听擦家具的油时闪了腰。她的律师居然说她有权得到200 万美元的赔偿费。” 肯朝本瞪了一眼,示意他立即闭嘴,可是一碰到这样的话题本显然容易光火 :“这帮臭律师!”他说,一缕缕香烟不停地从鼻孔里向外冒,“去年我们为产 品责任保险付了300 万美元呢!要不是这些饿狼似的律师,我们就不会把钱大把 大把朝水里丢!” 肯斥道:“你有完没有?” “对不起。” “周末去行不行?”隆尼急切地问道,“从星期五下午一直到星期天晚上, 我都有空。” “我们想到一块儿啦。咱们这样办。我们在星期六上午派一架专机来,把你 和你太太接到夏洛特参观总公司,见见我们的上司。他们大多数人在周六反正都 是上班工作的。这个周末你看行吗?” “行。” “敲定啦!飞机我来安排” “你肯定这不会和审案的时间发生冲突?” ‘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