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斩得过“葡京”? 一个星期转眼过去了。 星期五的下午,向前给刘大江打电话:“大哥,周末了,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劳逸结合嘛。这个星期听说您连麻将都没有打一场,何必搞得那么紧张?” “也是噢……去哪里?” “还不是老地方!” 刘大江心里一惊,想,这个家伙胆子真是够大的,都什么时候了,水急鱼跳, 还敢邀了自己到澳门赌钱! 向前见他好一会没有了声音,不是平时那样“闻鸡起舞”的快速反应,又催道 :“陪您散散心而已,顺便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没什么问题的。您在家闷着,反而 引起别人的怀疑,认为您心里虚了呢。” “也是哦。这倒是个理由。问题是,我们的行动,不会像过去那么自由了吧? 这几天风声好像有点紧……” “这样吧,一刻钟以后,您带着他们几个,到办公楼的屋顶平台上来,我来接 您。” 刘大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在空军呆过的向前,开得一手好飞机。他属于那种即将成为蓝天之子却最终被 淘汰下来的那一部份人,严格的综合素质考核他未能过关。这让他抱憾终身,未能 开着苏30或歼7 在长天巡狩,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伤痛和一个不可重复的梦! 天龙警方因为经费充足,在向前的力主下,在全国率先购置了两架直升巡逻机, 每天在天龙的上空轮番巡逻。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以比汽车快得多的速度到达现场。 这个创举一度被新闻界炒得沸沸扬扬,一些有条件的像上海、武汉等城市都纷 纷模仿。大连的薄熙来也想来点创新而又不愿意模仿别人,就搞了一个“女骑警”, 让一些警服光鲜笔挺的美女警察骑了高头大马在街头巡逻,成为这个号称“北方明 珠”的海滨城市一道亮丽的风景。风头显然压倒了直升机。 对大连的做法,向前颇不买账,与外地同行交谈的时候,常常如此笑言:“他 们怎么处理马屎马尿?牲畜不可能像人一样憋得住,一旦在大街上拉起来,那些美 女警官岂不成了捡马屎接马尿的马倌,哈哈哈哈?” 他敢开这样的玩笑,当然自有他的底气和绝活。令区内外各界为之大跌眼镜的 是,每当直升机在万人注目下从天而降的时候,从驾驶员座位上走下来的,常常不 是年轻的专业驾驶员,而是40多岁的公安局长向前! 40多岁的成熟男人,穿上一身漂亮的连体飞行服,头盔平端在右手上,软底皮 靴迈出标准的军人步伐,这样的镜头,是所有的新闻媒体都抢着要发的最佳时尚资 讯! …… 刘大江知道,一刻钟以后,肯定是向前亲自驾驶飞机降落在屋顶平台来接他。 此前他已经两次从这里登机飞上蓝天了。 一次是飞机刚买来的时候,出于好奇,他乘机巡视自己管辖的领地。 另一次是从澳门回来得晚了,要赶到省城参加常委会,让向前派飞机送的他。 那一次飞机直接降落在常委会议室外面的草坪上,让其他常委震惊了一大把。 第一次乘机,是向前亲自为他驾机。当时他还对向前的技术有点担心。向前在 飞机上告诉他,他开以手动为主的苏制米格战斗机的时候,现在培训的驾驶员还没 有出生。现在的飞机自动化程度非常高,开起来就像玩傻瓜相机那样,焦距、亮度、 对比度都不用管的。他还打了个比喻给刘大江听:如果自己在飞行中突遭不测,地 面上的指挥者也可以用摇控技术保证这架飞机正常飞行,安全着陆! “难怪,”当时他就说,“你这家伙开起飞机来,就像开汽车那样平常。哪一 天有空了,我也来开着玩玩。” “那你得先把汽车开会着,”向前也笑道,“你连汽车都不敢开,还敢开飞机 呀,哈哈。” 因此向前此刻的提议,不意外,也不新鲜。 上飞机以后,有一个问题他不得不问向前:“飞往澳门的手续有问题吗?” “我们早就跟港、澳两地的警方签署了文件,三方互通有无。问题是,澳门弹 丸之地,他们也许永远都不需要配备飞机,实际上那是一个单边协议!哈哈哈……” 当晚,一干人等在葡京仍旧像过去那样,狂赌了一个通宵,其他的人玩百家乐、 苹果机、吃角子老虎,刘大江则由向前亲自陪着进包厢玩大的,国际流行的“21点”。 天亮前一干人等才睡下。 不同的是,这个晚上,刘大江感觉不如过去那样放得开,心里老像有点什么事 没有办。尽管手气意外的奇好,一个晚上赢了900 多万,当场让随从人员到吧台去 买两只大号手提箱来装钱,是这么多年来数得着的几次好手气之一,他也没有什么 感觉! 天亮前上床的时候,以往常的习惯,他会痛痛快快冲个凉,然后与与陪床的美 女尽情做上一次,再酣然入梦。这一次,他连澡都懒得洗了,仅脱下外面的衣裤, 倒头便睡,让身边的美女很是讶异。 午饭前,刘大江第一个醒来,叫秘书把其他人都叫了起来。大家一块到餐厅的 包厢里吃午饭。 吃过饭,刘大江说:“其他人自由活动,我和老向研究一下事情。” 两个人回到刘大江的房间里。 向前关紧了房门,又在房间里仔细检查起来,看有没有监听和录像装置。 “怎么样,”刘大江问,“压力越来越大了吧?看你这样子,简直草木皆兵!” 向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检查完毕再谈。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做完这件事,才回答刘大江:“我有什么压力?有您这棵 大树撑着,天塌下来也砸不到我呀。我跟了您,大哥,我的牌,就全押到您身上了 嘛!” “也不可以轻敌!不要以为省委常委这顶帽子是万能的,风雨欲来风满楼,真 让人抓了把柄,该坐牢的,还得坐牢,该杀头的,也得杀头。成克杰还不硬哪,广 西王,中央都要让着他三分的,到头来怎么样?小命不都给玩掉了!”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整个工作组,基本没有太多的进展,至少有4 个小组 在抓瞎,家属和相关人员,对工作组都统一采取了的回避态度,招呼打得比较到位, 钱也拿得足,这样对方的调查就根本深入不下去,让赵俊很着急。” “是吗?那就好。只要有人提出钱不够,就可以再加,退财折灾嘛,值!好钢 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刻,怎能手紧?” “应该问题不是很大吧!按您的意思,每个案子,我都亲自打了招呼。每一个 接受调查的人,包括我们所有的办案人员,还有当事人的主要社会关系,都必须按 管委会已经认定的口径对外提供情况。谁要是不负责任乱讲话,搞出了麻烦,影响 到天龙在国际国内的形象,以及咱们开发区改革开放的进程,谁就要负政治责任, 严重的还要追究刑事责任!死者家属的钱,一户已经给到了100 万,这个数字已经 够可观了,暂时可以不考虑追加的问题。” “这事办得不错!赵俊他们确实在抓瞎。来了这么些日子了,开大会,跑调查, 找人谈话,搞得风生水起,就是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实质性的力度。这种事要是让我 来办,保证比他办得扎实有力。” “但也有点小麻烦。” “什么?” “工作组那个姓丁的小混混,您有印象吧?就是那个任何正常人看起来都特不 顺眼的家伙,有点讨嫌!我已经预感到,将来我和大哥您如果有什么事,问题不会 出在别哪里,一定出在这个人的身上。” “怎么啦?” “他抓住陈静的事不放,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当然也就他这条线有点麻 烦。” “证实了吗?” “应该是这样。天龙娱乐城的林老板,那个他* 松包,可能向姓丁的讲了一些 事情,他可是知情者哩。” “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你懂吧。陈静虽然不是那些死鬼们当中的关 键人物,但只要顺着这条线摸到你我的身上,麻烦就大了。那个姓丁的小子,我有 印象,不怎么起眼,但我一开始就感觉这家伙的眼睛特别毒,看起人来让人心里发 毛!” “大哥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呀?那个人可能不一般,可能有些来头,绝对不是普 通的警察!我下面的人已经跟他交过手了,很不好对付!” “发现了问题,就要引起高度的重视,绝不可掉以轻心。要抓主要矛盾,要抓 住方向性的东西。” “您的意思是……大哥?” “咳呀兄弟,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这样子讲话?怎么办,难道还要我重新 教你吗?幼稚!” “您不是说对工作组的人,不能随便采取行动吗?” “那也要看情况,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呢。任何情况下,人的自保意识总是摆 在第一位的。如果不是要全力保住咱们兄弟的一切,已经死掉那些人,就会都好好 地活着,我不会让你冒那么大的风险的。” “我明白了,大哥。我会好好把握的。回天龙以后,我会立即抓住主要矛盾, 把功夫下足!我就不相信,以我掌握的全部警力,再加上香港那边过来的职业人员, 还制服不了一个姓丁的。只要大哥你有了这句话,我那边事情就好办了。” 这番谈话结束以后,刘大江有一种浑身轻快的感觉,又忍不住再次杀上赌场。 心里头没有了包袱,他出手更加潇洒大度。他想难得有一回这么好的手气,玩 就玩他个痛快,看看在手气如此之好的情况下,一次究竟能够斩葡京这个大财主多 少钱。这个可恨的葡京,已经像一个冷酷的海盗一样,从自己手里斩走上亿的钱了。 目前自己所面临的尴尬处境,葡京有很大的责任呢! 孰料隔日如隔世。在这个周末的后来两天里,他不仅把赢到手的900 万全部输 掉,还贴上了随从人员带过来的两手提箱的钱,也是好几百万!这个数字在内地可 以买断上百个国有企业职工的一生工龄,让每一个工人由国家职工变为失业者! 飞机往回飞的时候,只剩下几个光零零的人。最后的几只空皮箱,也被喜欢从 高处扔东西的刘大江大笑着从飞机上扔进了大海。 但他心情不错。输赢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了。那沉甸甸的两手提箱 钱,在他的心目中,与那些本身没有任何价值的聚炳烯制作的筹码是一样的。 只要这一次能够平安过关,能够继续稳稳地呆在管委会主任这个位置上,他所 能掌握和调动的钱,这一辈子都输不完!几百万?小事!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