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子里有烂苹果 深夜,丁东呆在房间里看“06超级女生”长沙赛区的10进7 。 4 大赛区当中,长沙赛区总是启动得最早。但参赛者的质量总不如其它3 个赛 区,不知道是为什么?湖南卫视自家的那个张亚飞,就不该出来凑这个热闹,她明 显降低了赛区的总体水平。女人脸蛋长得不好,就该在家里呆着,减少社会视觉污 染! …… 干了一辈子警察的老父亲,曾经反复向他讲过一条经验:越是紧张的时候,越 要想办法让自己放松,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思路清晰和情绪饱满。这条经验与他在魔 鬼训练营所接受的教程不谋而合,于是“举重若轻”这句话成了他的座右铭之一。 白天发生的事情,在他心里激起了万丈狂澜。得到千里之外信息的那一刻,他 真想操起马甲里的双枪,朝着那些牛鬼蛇神横扫一通,为众多无辜的冤魂报了血海 深仇!那一刻,年轻的他真的是血脉贲张! 当强劲的初夏海风把阵阵凉意带到城市,空气的温度急遽降下来以后,他又变 得冷静了许多。 他在房间里与林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睛老是没有离开被许飞、厉娜、 尚雯捷那一帮精灵般的美女牢牢占据的电视屏幕。 林珏在他的房间里一直待到深夜,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们之间的交往,已经不再有过多的障碍。搭档办案的关系,更是从根本上抵 挡住了世俗的眼光。他们又住在同一个楼层,两个人在两个房间之间,来来往往, 自由自在,丝毫的顾虑都没有。只是因为林珏与技术员小曲同住一个套间,不太方 便,更多的时间,是她过丁东这边来,两个人在房间里度过很长的时间。 他发现林珏是个电视迷。她比较喜欢《激情燃烧的岁月》、《血色浪漫》、《 福贵》、《亮剑》这一类风格的连续剧,遇到这些电视剧,即使早已经看过,还可 以津津有味地再看上一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通常都比较钟情赵薇、林心如、 范冰冰他们的青春偶像剧,包括野蛮女友全知贤之类的韩剧,她却对那一类的剧兴 趣不大。这一点可能与她的出身背景和职业特点有关,而这一点,又恰恰与丁东在 这方面的兴趣不谋而合。 唯一与丁东不同的是,“超级女生”她一眼都不看。“那不是艺术,也不是音 乐比赛,”她愤愤地评价说,“那是比谁最不怕丑,比女孩们不怕丑的胆量,比她 们背后的支持者哪一个钱多,是艺术的堕落!”因了田野的原故,“超级女生”其 实是她的一块心病! 丁东不迷电视剧,看得极少的几部连续剧,正好都是林珏特别喜爱的,于是他 们的话题就变得无穷无尽了—— “孙俪演得确实不错,”她说,“不过编剧的人有点弱智,军队子弟,根本不 是那回事。” “那不是过去年代的事了嘛。” “那又怎样?我老爸就是那个年代的,完全不是那个味。” 看《福贵》的时候,她的眼泪没有少流。丁东笑她是替古人担忧,眼泪全都是 白流。 她反驳说:“你是个农民,你的艺术细胞数为零!” 丁东便哈哈大笑。他们没有少打嘴巴官司。但最终总是林珏败下阵来,或者说 是退避三舍让着他。不为别的,主要是她总是贫不过他。三句话没说完,他就来痞 的了,痞得让林珏这个结过婚的妇女都听不下去。林珏送了他一个外号:天下第一 痞! 唯一还有点注意的,就是他们在一块的时候,房门总是大敞着,似乎欢迎任何 人的光临。这是细节,也是大节。开着门什么都好说,一男一女关着门在房间里, 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事实上,除了作为组长的赵俊,工作组的其他人似乎都很忙碌,没有人关心他 们的私事,更没有人光临他们的房间。这年头,即使这两个年轻人公然上了床,对 大多数人来说,也是一桩司空见惯的乐事——饭桌上多了一点谈资,枯寂的生活增 添一些亮色,有什么不好?又何必大惊小怪? 有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好象是以周国平为首吧,每天晚上,再晚也要打上两 三个小时的“斗地主”!这几个人对别人的私事就更不上心了。 “不打上几把,夜里睡都睡不踏实,第二天一点精神都没有!”周国平曾经在 饭厅里如此公开宣布。 赵俊对这一切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开始的时候,他还很注意本组男女之间的动 静,尽管10个人的工作组只有两位女性,但他还是不想惹出什么事来,总是很留心 男女的交往。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个了,案子进展的巨大压力,让他总有心力交瘁 之感。 如此一来,丁东与林珏的工作和生活,变得开心起来。特定的情境提供给了他 们一个充满感情色彩的小环境,一个色彩缤纷令人流连忘返的美丽世界,这是他们 两个当中任何一个在来天龙之前都不可能料到的! 无论是的自己房里还是在丁东房里,林珏总喜欢懒散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把两只雪白光洁的脚从拖鞋里拿出来,平伸到摆满了水果和干果、点心的茶几上, 边慢慢吃着东西,边看电视,或者聊天。天龙特产“酱板鸭”是她的最爱,来天龙 这些日子,她已经“消灭”了好几只酱板鸭了。有时候被辣得直哈气,眯眼歪嘴的, 样子十分的狼狈,她却照样乐此不疲。 唯独今夜气氛不同于往常。 已经有一个最低要求就是天龙不能再死人了,却偏偏又死了一个!尽管不是天 龙人,也没有死在天龙,但可以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的是,孙蓉的死,与天龙息 息相关! 此刻的丁东,其实根本无心看什么“超级女生”,他正在一遍又一遍绞尽脑汁 地思索着,描绘着—— 从时间上看,不会是天龙派过去的杀手,而成都当地的杀手;是在接到天龙方 面的命令之后去杀了孙蓉的。天龙方面一定知道林珏和汪雁成都之行的目的。林珏 得到有关孙蓉信息和成行前的过程,一切都是在茶楼里完成的。可以排除被窃听而 泄密的可能。汪雁百分之百地保证,整个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丁东、林珏之外的任 何一个人,秘密也不可能从这里泄漏出去。那么,唯一的泄密渠道,就只可能是手 机了。林珏的手机,被天龙方面的有关人员成功地窃听了。这正是丁东最担心的事 情,可他偏偏发生了,还铸成大错,后悔莫及! “手机的问题,必须从根本上解决好,”他对林珏说,“从现在起,我们的手 机要坚决停止使用。明天,我们要建议赵老爷子以工作组的名义,对天龙各家移动 通讯公司的技术部门进行控管;还有国安局、公安局等单位的无线通讯设备、监听 设备,也都要由我们的人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工作量会比较大,”林珏说,“我担心很难真正管好。” “工作组那么多人,与其大家都耗在这里拖时间,不如做一点具有实际意义的 事情。还有一个根本的办法,那就是咱们根本不用手机。我有手机情愿摆着不用, 他们的设备再好,又奈我之何?” 正说着,丁东的手机突然刺耳地响起。 向小光打过来一个电话:“刚刚听到一个情况,你们工作组的筐子里,有一只 烂苹果!丁大哥和林姐你们可要当心呵。” 丁东一惊:“你从哪里听到这个情况的?哦,不不不,电话里不能多说了。过 一刻钟,我们在哪里见个面,当面谈谈。” “行!” 放下电话,他把向小光的话告诉林珏听。并特别提出:“难怪我总感到,我们 的工作情况和行动,对手们似乎都掌握得很全面。特别是我们的行踪,基本上都在 他们的控制之中。” 林珏也很惊讶:“必须证实这个情况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就会对我们 的工作造成很大的损失和被动,必须立即采取措施。但这个情况不一定可靠,你的 感觉也不一定准确,甚至不能成为我们思考问题的依据。工作组的干部,都是赵书 记点名挑选的。据赵书记讲,这些人过去大都有过在一块办案的经历,彼此熟悉了 解。对了,好象,只有我们两个是新人。” “该不是指的我们两个当中的一个吧,那就是一个十分毒辣的离间计,想把我 们内部搞乱,让我们自己乱了阵脚!” 林珏笑起来:“你比我更像内奸,在赵书记他们那些人的眼里,一副不折不扣 的内奸样子嘛,哈哈。” “不要忘了,玛塔哈丽、川岛芳子,都是号称万人迷的美人蛇呵。”丁东反唇 相讥道。 “我又不是美人,美人蛇与我何干?” “可在我眼中,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晕!是当面吹捧呢,还是讽刺挖苦?” “好了,不说这些了,马上去见向小光,听听他的情况再说。” 10分钟以后,他们3 个人坐进了一家茶楼的包厢。这一回向小光似乎变聪明了 一点,一个小兄弟都没有带,受到丁东的赞扬。 “小光呵,现在我们最关心的,并不是你所讲的情况本身,而是你讲的这个情 况,究竟从何而来,这是我们急于要搞清楚的。这非常重要。”林珏说。 “这还不简单?告诉你们吧,是从我老爸那里偷听来的。我已经很多天没回家 了。今天很偶然回了一趟,我老妈不小心摔伤了脚,要我回家帮她一把。也很偶然 听到我老爸在书房里打电话。听得不完整,只听到了这么几句: 从现在起,你要适当多跟我联系一下,情况好象越来越紧了,你们这个工作组 不同于以往的工作组,挺厉害的! 特别是那个姓丁的年轻人,你要密切关注他的动向,这个人特别难得对付,你 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背景吗? 这次风险如果能够挺过去,我们会重谢你的。这次很关键,你不用考虑留后路。 如果身份暴露了,我们立刻送你过境,去国外定居! 丁东和林珏同时跳了起来。 “小光呵,这根本不是什么猜测呀,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呵。在我们工作组这 只筐子里,确实有一只烂苹果,一只稀烂稀烂的烂苹果!你给我们提供的这个情况, 太重要了,太有价值了!尽管我们一开始就有感觉,就做了一些必要的防护措施, 但根本没有想到问题会有这么严重,这么可怕!” 还是丁东先恢复平静:“这种电话,按理来说你老爸是不敢打的。他不怕我们 监听呵?事实上,小光呀,不瞒你说,电话监听手段我们是有的。这是法律允许范 围内的正常技侦手段。我们的设备,能够24小时全天候工作。为了做到万无一失, 我们甚至不依赖移动通讯公司,自备了更先进、更专业的设备。这一点,你老爸应 该是懂的,也是清楚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工作组操作监听设备的人,就是那只烂苹果,这足以 让你们最先进的设备完全失灵!”向小光顺着丁东的话脱口而出。 “你小子他* 简直就是个天才呀!”丁东一拍桌子,第二次跳起来,“我正在 这样想着,你就说出来了,不是天才是什么?小光呵,你们希望我做你们的大哥, 开始我还不怎么想做,眼下,我还够不够格做你们的大哥,已经成问题了?你真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呵。” “是小曲吗?”林珏美丽的大眼睛睁得滚圆滚圆,“是天天晚上跟我睡一个房 间的小曲吗?不会吧?不会是她吧?她从警校毕业还不到两年哪!” “那又怎么样?”丁东说,“从理论上讲,我从警样毕业也不到两年哪,你凭 直觉看得出来吗?这些日子,小曲收集到了对方多少有价值的通话材料呢?好象没 有哇!她的人连同设备,都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是的,是的,”向小光说,“有志不在年高嘛!” “如果小曲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卷了进去,那就太可惜了哇。要是情况属实的话, 那我真是想不通,是什么促使这么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卷进犯罪份子的漩涡当 中去的呢” “钱呗!”向小光说,“这年头,只有钱才是老大。有了钱,什么不能干,什 么不能有呵?有个大款想勾引一个当红的电视主持人,说给你五千块钱,你陪我睡 一个晚上,主持人嗤之以鼻。大款说那就五万吧,还是摇头。大款出到五十万,主 持人乖乖上了大款的床。事情就这么简单。那个什么小曲,也是这个道理。刘大江 的钱,多得恶。冲破了天,出到五百万一千万吧,你们估计她会怎么选择?再加上 出国定居的诱惑,我想她是会不顾一切的。而即使出到了一千万,也无损于刘大江 什么。天龙一年几百个亿在他手里捏着,他用出一千万,心理感觉可能与我们用出 一千元差不多。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办到呵?” “你讲得很有道理!”丁东说,“我想呵,这个事,我们也像其他事情一样, 暂时不公开,也不汇报,以免惊动我们的对手。等到我们把一切都查清后再说。必 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利用小曲和她的设备,迷惑一下我们的对手,让他们自动上 钩。小光呀,这一切,你都得以性命担保,给我保密呵。” “你放心吧丁大哥,我既然认了你这个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尽管放 心。” “你老爸那里……” “你也放心。我老爸是我老爸,我是我,我们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井水不犯河 水。我和我老爸之间的问题,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慢慢跟你们说,今天不想说这些了。” “我的妈呀,”林珏双手按到胸口,“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从此天天晚上要 和一个卧底睡在一个房间里,想着都不是滋味呀。” “这可是锻炼你心理素质最好的机会呀,”丁东看着她滑稽的样子,不禁大笑 起来,“哈哈哈。” “我可不需要这样的锻炼,我只是一个检察官。破案是你们公安的事,我的职 责是提起公诉,国家公诉。我更不想同什么卧底打交道。” “可你现在是省联合工作组的特别官员,对小曲的秘密调查,最佳人选只可能 是你,你已经别无选择,义不容辞!” “林姐,丁大哥说得没错,”向小光也掺和到他们的嘴皮子官司当中,“连我 都做到了大义灭亲,你当然只能是义不容辞嘛。”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