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的与不该有的 小曲名叫曲谧波,1983年生的,还不满23岁,家境不怎么好,相貌也很平常。 用丁东的话来评价:“不丑,也不漂亮,不容易让人找到感觉……” 她从中学的优等生都不怎么愿意读的警官大学通讯专业毕业以后,被省公安厅 要来当了刑侦处的技术员。通讯专业是一个新兴的专业,近年来,随着通讯技术手 段的飞跃进步,公安部门也急需这样的专业人才,这样尽管学校不怎么好,就业却 是比较方便。以她的家境,换一个专业,是进不了省公安厅这样的单位的。 她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她在大学的4 年,最艰难的时候,每餐吃一个光馒头, 就一杯白开水。与那些每月要消耗掉父母成千上万人民币的富家子弟,形成了强烈 的反差! 这样的条件,再好的坯子,也是长不成美人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长不 成美人,却能够长成专家型的高材生。 苦难的经历,卑微的地位,最终凝聚成仇恨的经济反差,还让她变成了一个不 怎么爱说话、但心性极其孤傲、性格十分狷介、骨子里充满了自己的主意的人。这 样的人,同时往往容易走向偏执。思考问题的方式,不是开放型或者发散型的,从 来不晓得转弯,总是一条死胡同走到底…… 这些情况,都是林珏与她在极少的交谈中,零零散散地观察和了解到的。 确实,大家也都看得出来,这个小曲,与工作组的其他人很不相同,甚至给人 以格格不入的感觉。在工作组这么多日子,如果不是一日三餐大家都在一起相聚, 很多人会忽略她的存在,有些人至今没有听见她说过话,不知道这个讷讷的女孩子, 说话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 现在,这么一个很难引起大家注意的女孩子,竟然成了对手的突破口,丁东不 禁在心里佩服向前他们的高明——眼光和手段,还有效率,都是一流的! 在接到向小光报告后的翌日上午,按计划,林珏邀请小曲上街转一下,抽出空 档让丁东检查她使用的机器。 丁东看看走廊上差不多没有了人,从房间里悄悄走出来,用林珏留给他的钥匙, 打开了林珏的房间,同时从里面把门反锁上,还加了带链条的反扣。 这是一个双人大套间。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一个办公室,也叫商务室或者书 房,总共有3 个房间。 因为是女性居住,房间里洋溢着浓郁的芳香,一种混合型芳香。这给了丁东很 多的轻松感。有一次他也是这样打开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房间检查,差一点没被那家 伙房间里的臭气冲得吐。 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这些日子,丁东偶然来找林珏的时候,也总是发现小曲 有随手关门的习惯,因此丁东从来没有见过她办公室内部的样子。 他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一只形状有些特别、像钥匙又不是钥匙的金属条,伸进球 形碰锁的锁孔里,稍微转动了两下,门就开了。他随手按下了门旁墙壁上的电灯开 关。 两台监听仪器和一台与它们相连接的电脑,整齐地摆放在台子上。机器都在工 作,两台仪器的微型显示灯,一红一绿,都在一明一灭地闪烁着。 这种设备,丁东也有过一些了解,但没有实际操作过。但精通电脑的他,不觉 得是很难的事。既然仪器已经与电脑对接,那么只要操作电脑,就可以对仪器的工 作情况了解得八九不离十。那两台仪器只当是电脑的特殊主板,而电脑主板在连接 和设定好了之后,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操作者怎么去动的。 他在电脑前坐下来,点了点鼠标,自动黑屏的屏幕重新亮起来,显示出一行行 排列得很整齐的英文目录。 “为什么要用英文而不用汉字?”丁东想,“肯定是为了保密,对监听的结果 保密!这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而这种保密,对赵俊、林珏等人而言,是没有 意义的。赵俊可以肯定不懂英语,林珏的英语也不怎么好,读说写都有困难。一般 的服务员,也很少懂英语。那么就可能会有第二种解释,小曲只想让监听的结果由 她一个人来掌握。” 他边考虑边开始浏览。 首页是天龙高新技术开发区的部份干部的名字和手机号码,这些名单和号码, 肯定是赵俊他们指令小曲监听的,是辅助破案的必要手段。 他点击了一下刘大江的名字。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窗口显示,只有这一段时 间连续的日期,没有任何通话内容记载,仿佛这些日子里,刘大江的手机停机了。 他又点了一下向前的名字,也是同样的情况,屏幕上只留下一些孤零零的日期。 “这怎么可能?”丁东想,“即使是正常通话,也会留下一些记载呀,怎么会 都是完全的空白呢?” 他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她根本就没有对刘、向二人实施监听,或者是她把监 听的结果都删除掉了! 难怪这些日子,从来没有从她这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监听情况,倒是感到自己 这一方的情况,被对手们掌握得相当的好。他越来越相信,这套设备,已经为敌手 所用,成为敌手们追踪工作组的秘密眼睛。 他充满信心地开始下翻。 可把页面都翻尽了,也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采取这个行动之前,他相信,可能会在小曲的电脑上看到赵俊、自己、林珏乃 至工作组所有成员的名字。却事与愿违,什么都没有看见。 想了想,他想出两个主意。一个是打开其它文档,看小曲是否在其它文档里设 置了页面。一个是由电脑的路径进入仪器,直接从仪器上找。后者的难度大一点, 因为他毕竟不熟悉这套仪器的操作手段。 他先采取了第一个办法。他用最快的速度,把丁东二字的英文DINDONG 输入本 机自动搜索功能,然后把电脑的A 、B 、C 、D4个硬盘依次打开,让电脑自动搜索 每一个盘上的所有文档。 终于,他惊喜地看到,他所期望的东西出现了。 在D 盘一个标着“歌曲128 ”的文档里面,出现了工作组除小曲本人外其他9 个人的姓名和手机号码。 他立即点击自己的名字。 这些日子以来,也就是从进入天龙的头几天起,他为数不多的通话内容,这里 都有详尽准确的英文记录。 他不禁惊叹美国货的先进性能,这套设备,不但可以监听,而且可以同步翻译, 在监听的同时,把汉语语音转换成英文文字,并储存或打印。 再点击林珏的名字,所记下的内容,就长篇累牍了。特别是她老公与她通话的 内容,在这里都一清二楚。丁东想,如果是早些天,这些内容对我来说是非常宝贵 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现在让我看,我都不想去看。眼不见,心不烦。 把那些个七七八八芝麻皮屑看到心里去,会严重影响到自己情绪的!在感情问题上, 有时候糊涂一点比清醒要好!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飞快过去半个小时。他正准备离去,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是林珏打过来的。他心里格登了一下,有情况。边想就边收拾台子的东 西。 果然,林珏紧张万分地低声讲,小曲通过手机摇控装置,发现有人动她的机器, 赶回来并给赵书记打了电话,她人现在已经到了院子里。可能有人接到通知后,已 经上了3 楼。 这一层,丁东后悔自己没有想到,以至于弄出这样被动的局面。同时他也感觉 到,年轻的小曲,看似内敛,没有锋芒,实际上还蛮厉害的!难怪她敢于拿自己的 宝贵青春赌明天,充当对手们的卧底!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敲响了。 “怎么办?”他飞速思考,“打开门坦然面对,把情况都说清楚,会是一个什 么后果?想办法对付,暂时回避,又如何? 敲门的声音更加激烈,脚步声也越来越庞杂。 紧急中,他感到还是发挥自己的优势,暂时回避为上。 他飞快锁上办公室的门,疾步冲到客厅的后窗台前,推开铝合金玻璃窗,跳上 窗台,一只手抓住窗外头顶上的水泥挡雨板,回手把玻璃窗拉回到关闭状态。然后 一纵身从3 楼跳下,落在花树茂密的小楼后花园里。 不必担心他会不小心遭遇磕碰,这样的高空跳落,对他来讲实在太熟悉了。训 练中他被告知必须掌握两个关键:一个是在跳落过程中,把握住身体的重心,落地 时不能倾斜;第二是在双脚着地时,要回弹一次,减缓自由落体的加速度,不伤脚。 附带还有一个重要关键,就是要经常性地让自己从高处朝下跳,做到熟能生巧! 当进到房间里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顾及到窗口这边的时候,他已经快速绕过小 楼,从楼道两头的门,进入了小楼,与前厅焦急万状的林珏站到了一起。他微笑着, 把林珏的钥匙悄悄塞回到了她的手上。 “搭档就是搭档,我们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凑到林珏的耳边轻轻对她说, “报告林组长一个好消息,找到那只烂苹果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