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败垂成 3 天过去了。随着天龙问题越来越清楚地浮出水面,林珏终于再也沉不住气, 急不可耐地要求丁东与她一道,尽快向赵俊汇报并通报他们所掌握的这一些情况。 “再拖下去,怕拖出新麻烦来。”她不无忧虑地对丁东说,“照顾领导的面子, 还是不如帮他们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没有面子是一时的事,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 是他们最迫切的。再说,这是一场生死大搏斗呵,还顾及什么面子问题?” “那就赶紧汇报吧,听你的。其实我坚持拖这么久,也不完全是所谓面子问题, 还有个时机的问题在里面,这是最主要的。” 玩得正轩畅的丁东,有点悻悻然。以他的本意,他还想把问题挖得更深一点, 甚至把活计干得差不多了再说。更何况,这样疯狂的玩法,这样让他动情的玩法, 长这么大还没有碰到过哩!作为职业警察,注定了一生中永远都是办不完的案子, 而真正可以让人动心的爱情,一个人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他特别的在乎 自己的情感之旅中与林珏的这次邂逅!在这个短暂的时刻里,他对爱情的重视,超 过了对职业的热爱! 好不容易把赵俊、周国平和两位相关组员弄到赵俊房间的客厅里,由丁、林二 人相继汇报他们这一段的工作。 正如丁、林二人所料,刚汇报了5 分钟,赵俊就震惊得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十 分冲动地说:“林珏,丁东,感谢你们这些天的出色工作,要不,我们还把刘大江 作为这次调查行动的主要依靠对像哩。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还有那个向前。那个 人一开始我就感到很不地道,老是阴阳怪气的,让人估摸不透的样子。难怪我们每 一个小组的调查工作,都很难深入下去的,有的还严重受阻。” 周国平插话说:“是啊,大家有话都不敢说,连受害者家属都守口如瓶,像受 过威胁似的。非常的不正常!” “包括我亲自负责的俞正刚一案,这么多天了,我还只是看见了冰山的一角, 再深入下去,已经感觉到了很大的难度。”赵俊叹道,“哪里晓得,我们是在与狼 共舞呵,哪一天,连我们的人都要被他们吃掉的呀!” 后来他差不多是含着眼泪听完详细汇报的。 那曲折恐怖、险象环生、令人扼腕的一幕又一幕,从丁东和林珏的口里像滔滔 江河一样流出来,一泻千里,强烈地撞击着这两位领导者的心房。如果不是林珏也 在场,如果不是他们的叙说准确、细致得无可挑剔,会很难令他们置信的。 他们的叙说结束了好一会,赵俊还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沉浸在一种包含着 深深的自责和愧疚的思索之中!最后,他一拳捶在茶几上,把茶几上的玻璃捶得碎 了一地。 “我操!”他像一头被激怒了非洲雄狮一样猛跳起来。 周国平说:“你们,怎么不早一点把这些情况向赵书记报告呢?这可是你们的 不对呀!” “不要责怪他们,他们的想法没有错,他们做得很对!”赵俊狠狠地瞪了周国 平一眼,“你不想一想,我们还在与狼共舞,打狼的人能够把他们的计划透露给我 们这些狼友吗?” 丁东说:“色情网站上的网友都自称为狼友,嘿嘿……” 林珏赶快阻止他:“丁东你少贫点好不好,也不看看场合!” 可这个时候的赵俊,已经顾不上计较丁东的任何东西了。即便丁东指着他这个 省委常委的鼻子大骂,他也会笑咪咪地接受的!这个一直在他心目中被认为猥琐不 堪、上不得台面的年轻人,形象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在那一短暂的时刻,他甚至在 考虑,自己是不是该退下来了?他感觉到钢蓝色的历史天空上,有白金色的小新星 正在升起来!像历史书一样曾经稳稳地属于自己这一代的那个页面,即将翻过去! 立即召开工作组全体会议,宣布三条决定: 第一,立即停止刘大江的工作,住到工作组驻地来,对其实行双规,随时接受 调查。他的工作暂由另外一位副主任代替,直到审查结束。 第二,以陈静一案为调查中心,以刘大江为突破口,对系列命案实行并案调查。 林珏和丁东为调查行动的总牵头人,有权调动工作组的一切。 第三,请省武警调派一支部队进驻天龙,协助工作组工作,必须保证从现在起, 不再有新的命案发生! 没有人对赵俊的决定表示不同意见,相反,大家对林、丁二人的工作都很服气。 两个年轻人,特别是丁东,通过赵俊前所未有过的高度评价、全面介绍,终于让所 有的人对他们重新认识、或者说刮目相看了。 早已摩拳擦掌的丁东,终于有了展示自己超常本领的机会和平台了。27岁的他, 条分缕析,调兵遣将,对天龙系列命案重新作了一整套调查方案。其中最关键的一 条,就是要向那些死者的亲属和相关知情人员广为宣传,告诉他们天龙的历史即将 翻开新的一页,让他们打消顾虑,积极提供情况,配合工作组的调查。特别是要想 办法让他们明白,天龙的政坛,不再是铁板一块了,刘大江、向前的兄弟搭档,就 要玩完了! 人们都感到,至此,向犯罪份子宣战的号角,才算是正式吹响了。抓住了刘大 江这个牛鼻子,天龙系列命案大白于天下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 到了这个时候,工作组整体作战的功能,才真正体现出来。赵俊指示协助他总 揽全局的周国平,毫无保留地向丁东提供了其他各小组人员在一段日子里收集到的 全部情况。同时,所有人员再度紧急出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掀起一场深入调查走 访的热浪! 交到丁东手中的资料和情况,一个比较有价值的内容,就是由国家有关部门提 供的刘大江与向前在澳门葡京大赌场豪赌的录象。 画面上的刘大江和向前,都是西门革履,一派的大富豪之气。两个随从人员为 他们提着两只大大的金属边的钱箱。身边还有一大群衣着暴露的美女相伴,与两个 大贪官形成左搂右抱之势,完全失去了他们这个年龄、地位所应有的羞耻之心。 “这两个狗日的!王八蛋……”尽管赵俊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个录象了,再看 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我崽也!你们看那些美女,真他* 漂亮,简直像电影明星一样。你们看那一 个,就是那一个,亲像了章子怡!嗯,不对,比章子怡还性感!可惜了呀!难怪我 们这些穷哥们找对象那么困难,好的都被他们搞掉了嘛,我操!”这是丁东的评价。 身边的人听了都笑。 最让大家震惊的,莫过于他们打开钱箱换筹码的那一幕:印着首任美国总统华 盛顿头像、一千元面值的美元,一迭一迭,整齐地排放在钱箱里,全都是刚从银行 里取出来的崭新的票子,没有上百万,也有好几十万。 俗话,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跳神。随从人员居然也牛气得很,有个家 伙不假思索,端起箱子,哗地就把一箱子钱全倒到赌场宽大的收钱台上,然后泰然 自若地抽上了香烟。 后面的镜头是分别在大户室里拍摄的,是两个人各自漫长的豪赌过程。与他们 打对手赛的,大多数是来自欧美国家的外国人。玩的是国际通行的“21点”,也不 用翻译,工作人员的操作手法和赌客亮牌的结果,还有跟与不跟的手势,就是他们 当中一种共同的语言。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自然,那么的得心应手,表明进到大户室的,没有菜鸟, 也表明刘、向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豪赌了。 看完这段录象,赵俊补充说:“据国家有关部门不完全统计,刘大江和向前两 个人仅在澳门赌博一项,就耗资上亿,这在全国都是挂得上号的典型!” “马上把刘大江控制起来,”丁东用谦逊的口气向赵俊建议说,“突击审讯, 由高院的领导具体负责,林珏同志作为未来的公诉人,参与审讯。” “好,就这样办。”义愤之中,赵俊担下了这个很重的担子。按理来讲,刘大 江作为省委常委,动他是必须经过省委主要领导点头同意的,甚至要报请中央批准。 但这个时候,赵俊怒火攻心,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斩后奏吧,一切责任由我来承 担!” 谁知天有不测之风云。 当负责去带刘大江的周国平副组长和林珏快速赶到管委会时,他们被告知:半 小时前,刘大江登上了飞往北京的班机,他要为开发区成立15周年亲赴北京请客。 周国平还带回来这样一个信息:当他们去找刘大江的时候,在区管委会机关遇 到了公安局长向前。因为同在政法战线,周国平与向前曾经有过一面之交,算是熟 人了。向前把他们二人强拉到一家茶楼喝了一杯茶,聊了一会天。 在这个过程中,向前赤裸裸地提出来:“刘主任的意思,为了维护开发区的特 区之特,管委会给工作组每人一笔数额比较大的外勤补助加辛苦费,请工作组立即 撤出天龙!天龙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还有这样的事呀?”如果事情不是从老周口里说出来,赵俊是难以置信的, “简直他娘的混帐呵。” “逼上梁山了,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反正他们的钱多,用钱来捱,退财折灾嘛。” 丁东说,“捱得过就捱,捱不过就跑,这是当今通行的规律呵。” 接着他笑问:“我们这个工作组,每个人值多少钱呀?” 周国平轻蔑地答道:“每人10万,赵书记和我,还可以适当多一点,就这个行 情!” “这个价开低了嘛,每人一百万还差不多,哈哈哈。”丁东笑得不亦乐乎。 周国平示意丁东注意赵俊的脸色。 赵俊双手叉腰,脸朝着窗外辽阔的海天,牙齿咬得格格响,脸色铁青:“他就 是跑到九州外国,我也要把他追回来。丁东,可以考虑到北京抓捕嘛,采取主动。 等到他真跑了,再要抓回来就会很费力。” “不必!”丁东显得胸有成竹,“他暂时还不会跑的。为什么呢?他还没有到 最后失望的关头。他目前还是抱的侥幸过关的心理。希望通过北京的关系逃过这一 劫。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丁东的分析非常准确,仅仅在北京呆了一天,刘大江便飞回了天龙。一派的潇 洒自如甚至有点趾高气扬,却给赵俊的工作组带来了灭顶之灾。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