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溅蓝天 登上2 楼,这里全是金碧辉煌的包厢,不下几十个。一些仅用毛巾裹着下部的 女子,听到枪响后纷纷从温柔之乡的房间里冲出来,在过道上慌慌张张地走动,惊 叫着东张西望。白花花的奶子和肚皮,在灯影下晃动,令人眼花缭乱。 到哪里去找向前呀,这么多房间,这么多人? 他突然灵机一动,一伸手捞住一个胖胖的、光着两只大白奶子乱窜的女子,用 枪顶着她的脸,厉声道:“看见公安局向局长吗?他进了哪个房间?” 女子吓得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紧紧盯着近在咫尺 的枪。紧捏着的毛巾从手指间脱落下去,上下都变得一丝不挂了,赤裸的身体像一 只巨大的冬瓜! 丁东一松手,胖冬瓜咕咚一声瘫到地下去了。 他转身又挡住一个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女子,捏着她的胳膊问:“你……”却 发现这女子直摇头耸肩,嘴里哇拉哇拉怪叫一气。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外国女人, 赤裸的胸脯上长满了成片的褐色斑点,难看死了。 他只好把她扔开了,又抓住一个光着屁股尖叫着乱跑的瘦小中国女子,用枪指 着她的脸问:“看见向局长吗?快说,不说我一枪打死你!” 这个女子也吓浑身乱颤,可她用手朝楼顶指了指。 丁东明白了。一把推开这个女子,撒腿就朝楼顶奔去,脚步快得像刮过一阵风。 这个楼是日本式平房,只有两层,走完楼梯,就到了屋顶平台。 冲出楼梯间,眼前的情景,再一次令丁东大吃一惊。只见平台上,停了一架标 有“天龙警察”中英文字样的直升飞机。蓝白相间的中国警用色彩,在艳丽的阳光 下格外打眼。 作为一个成功的高新技术开发区,经费充裕的天龙公安局拥有两架直升飞机, 这个事情在丁东没有来天龙之前,就从报纸上看到了报道。来天龙之后,常看见两 架直升机在城市的上空巡逻,或者遥望着它们当中的一架,向某一个地点快速赶过 去。他对向前的大手笔,心里也暗暗佩服过。特别是从天龙电视台《天龙新闻》的 片头上,看到向前一身飞行服从驾驶舱豪气十足走下来的画面,他相信这个向前绝 非等闲之辈! 可又有谁会知道,这个曾经让向前和整个天龙警方名噪一时的直升机,今天会 成为它的主人逃命的工具呢? 机顶上的螺旋浆叶片,刚刚开始转动。透过舷窗可以看见,是向前亲自在驾驶, 没有另外的飞行员。 “看来他真的是想要逃了!”丁东想,“连飞行员都不带!亲自驾机,表明他 早有准备。可他将逃向哪里去呢?他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呢……除非过境!对了,他 一定是打的过境的主意!” 从天龙越过窄窄的海湾,就可以抵达境外,境内外的警方,据说平日都有这种 自由飞行的合作,媒体对此也有过公开报道的。警察要飞过界,在中国别的地区, 目前还不可思议,在这里,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真要让向前跑过去了,那种大海 捞针式的缉捕就麻烦得很。即使不出境,要缉捕向前这样一名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 力的高级警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丁东一阵风似地狂奔过去。 飞机开始上升。 他边跑边快速思考,要不要用枪打,把飞机击落?不行,向前这样的罪犯,暂 时还不能死,要扳倒刘大江那棵大树,暂时还得留向前一命!因此必须生擒向前! 飞机起落架的底部,已经悬空两米来高了。螺旋浆巨大的风力,迎面朝丁东扑 来。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当机立断,再犹豫黄花菜就凉了! 借助一段距离助跑的冲劲,他使出浑身上下全部的力量,一个冲刺,跳起来双 手抓住了直升飞机通用的撬式起落架。 升空中的向前,感觉到丁东追上来了。而且受起落架的影响,机身明显地向下 一沉。但升空中的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 丁东利用这个短暂的空档,翻身上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舱门的把手并用力拉 开了舱门。 他奋力向机舱内攀去。 这时候已经完成了升空操作的向前,让飞机保持在自动巡航状态,腾出手来对 付丁东。他左手放在操纵杆上,右手抄起座位边一根铁条,向丁东真正地“劈头盖 脑”砸来。 他的脸上,浮现着一缕阴冷的微笑。此刻的他,一点慌乱的感觉都没有!他在 心里想,你姓丁的再厉害,也不过学着电影里成龙、史泰龙、施瓦辛格的搞法,爬 上我的飞机。可我会像电影里的罪犯那样,轻易让你获得理想化的结果吗!爬上飞 机,制服对手,大功告成,那只不过是弱智的导演虚构的狗屁电影,我手中的铁条, 才是无情的现实。不信打你不死,这个坏我大事的兔崽子!自己把脖子伸到我的断 头台下,这样的机会,到哪里去找哇? 此刻的丁东,根本无法躲避,只能硬着头皮任他一顿乱砸。顿时,鲜血从他的 头上、脸上、肩上、手上喷涌出来,整个的人成了一个血人!强烈的痛楚和愤怒, 让他的面部扭曲得完全变了形,看上去十分可怕! 令向前吃惊和恐惧的是,如此猛烈的打击,却没有阻止丁东攀进舱内的动作。 仿佛自己挥动的铁条,打到的不是丁东,不是一个正常的、活生生的人,而是别的 什么。如此猛烈的打击,对于被打击者来说,已经完全失效了!这让向前忽然感觉 到了强烈的可怕!他感到自己面对的,宛如电影里看到的刀枪不入的机器人警察! 作为一名总是在与刀枪和罪犯打交道的警官,他做过无数次类似于眼前这样的 恐怖恶梦。梦中,面对着来取他性命的人,他双手握枪,拚命射击。可是,所有的 子弹都打光了,对方却刀枪不入,毫发无损。他很多次都从这样的恶梦中惊醒过来, 心脏狂跳,一身大汗! 这些日子,他也耳闻过丁东的超人功夫;几分钟之前,他还目睹了湖南帮8 条 汉子败在丁东手下的场面,他已经彻底相信丁东不是一名普通的警官。可一个人再 厉害,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经受得了铁条反复捶头的致命击打呀! 此刻的他,不禁颤抖着心灵在想,难道那些个恶梦,都要印证在今天吗?难道 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先兆、预示吗?作为党和国家的一名公安局长,从意识形态 方面来讲,他本来还算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可此刻,他对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模糊 了认识! 他不知道的重要一点就是,在过去的训练中,丁东所经受过的类似于眼前这一 幕的死亡性打击,已经是千百次了!就像电视综艺节目里的那些奇人异事一样,金 枪刺喉、大锤砸腹、滚钉板、趟火圈,那些奇人高手全都不在话下,令人啧啧稀奇! 丁东的训练则是先从头撞沙袋开始,直至撞砖墙、撞钢板、撞石岩……千百次的死 亡打击,已经使他成为一个打不死的人,一个“未来战士”那样的铁人,一个中国 的“机器人警察”! 转眼间,“血人”扑到了向前的身上。 要论动手,本来向前根本不是丁东的对手,末路的疯狂和垂死的挣扎,让他意 识到自己必须同丁东进行你死我活的最后较量!最让他拥有信心的,是丁东身上的 血,至少已经流失了上千CC。也就是说,已经损失了总量的八分之一!他很清楚, 任何一个人,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一旦失血过多,就会像汽车没有了油肯定要熄 火一样,最终的结果,不是休克,就是猝死! 天气不错,日上中天,阳光普照,万里长空碧澄如洗。一点影响飞行的气流也 没有,飞机平稳地自动飞行着,仿佛依旧在进行常规性巡逻。地面上的人们,一点 也看不出平稳上升的飞机上,正在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两个人相互紧紧地纠缠着对方的身体,寸步不让。 两个人都在苦苦寻觅和等待击倒对方的时间与机会。 两个人的手指,都深深地陷入了对方的皮肉。 两个人的鲜血,把机舱里染得殷红一片…… 终于,向前吃不住劲了。他感觉到丁东的手指,像锋利的刀刃,已经透过皮肉, 即将触到他狂跳的心脏,迫使他不得不率先松弛了下来。“我认输,我,我,我承 认失败。” 丁东当然是求之不得。失血过多,这么多年的特别训练与行动,这是第一次感 觉到自己特别的累,特别的乏,简直有些支持不住了。 他看着向前那张鹰隼般的脸,耽心他还会玩新的花招,他在几近昏迷的状态中 力图让自己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果然,向前使出了最后的绝招!这时候他的身体在扭打中已经与丁东换了位, 位于敞开的舱门边,面对着丁东,背向着舱门。当两个人的身体刚刚分开的时候, 他咬牙切齿地一笑:“我是真的失败了,再见了,哈哈!”说完朝后一仰身,向舱 门外倒去。 丁东本能地一伸手想抓住他,但他只看到了向前那张仿佛被定格了的邪恶笑脸, 以及一刹那他那平躺着悬浮在天空中的身体。 向前一定以为丁东无法驾驶这架飞机,最终,丁东也会像他那样从空中坠落, 因此临死前还调侃地向丁东说再见。他一直为自己作为一个公安局长能够驾驶飞机 而自豪至极,这在全国的公安局长当中很有可能是唯一的。从一百万个能开汽车的 人里面,还找不到一个能够开飞机的人!他估计丁东能够把这架飞机安全降落下去 的可能性是极小的! 这个工于心计的人,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其实一生有很多东西并没有弄明白, 却至死还自以为得计。 连战斗机都驾驶过的丁东,这样的小飞机,哪里会在话下? 他一直看着向前罪恶的躯体完全坠落到大海边的沙地上,弹起来老高,又再次 重重地坠落下去,才把头抬起来,用血肉模糊的眼睛去看仪表盘。 只是当他把飞机降落在城市坚实的土地上之后,他已经不能自己从飞机上下来 了。是接到他的空中电话后赶过来的林珏和救护人员,把他从飞机上抬下来的。他 已经完全昏迷了。 心急火燎登上飞机的林珏,看着满身是血面目全非不省人事的丁东,止不住哇 哇大哭,惊天动地,情真意切,令身边的人们个个揪心不已。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