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神秘失踪者(10) “您不舒服吗?” 卢本注意到女建筑师关切的眼神,她的手正扶着他的手臂。他笑不出来,但 终于他还是成功了。 “没事,最近压力有点大。” 她触电般拿开了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许是因为他的话语太过生硬。他讨厌别 人靠近他,大街上崇拜地望着他的羞涩女孩,画展上那些自以为是、迫切地想引 起他注意的女人们,他都不喜欢。她们怎么就不能明白这点呢? “这个房间得保持它原来的样子。”他说,在厨房中央慢慢转了一圈。 “好的,我也这么认为。” 他们的关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可以互相取笑,却又只与现实的利益相关。 她是他请来修整这座房子的建筑师,他对她别无所求。 他又看了一下其他的房间,一如以往,却还是越看越难以平复心中的激动。 这就是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寻找的房子,和他记忆中的那座房子多么相似啊。他又 跨上楼梯想再去阁楼看看,心跳得阵阵疼痛,他几乎能听到它强健的扑通声。 伊慕可? 塔尔海姆已经第三次被堵死在路上了,该死的。在经过两千米的走 走停停后,她终于决定不再白白地生气了,堵车时也可以干些其他的事。有人选 择观察周围的环境,有人对不同汽车的牌子和型号饶有兴致,也有人听收音机, 或者就干脆只是想些事情。 在公路上蜗牛般向前爬行时,她已经构思好了整个小说的框架。火车上并不 适合创作,因为总有一些噪音会源源不断地灌进她的耳中,但在汽车上不会有人 来打扰她,没有手机铃声,没有笔记本发出的尖利噪音,也没有人会把他靠窗的 座位当成自己的办公室般肆无忌惮。 事实上她并不急,她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花在路上。她最终还是会打开宾馆 的房门,享用她的晚餐,和当地的负责人通一会儿电话,然后捧一本书爬到床上 去这是治疗思乡病最好的办法。 也许她还会给洁蒂打个电话,又或者也许还是不打比较好。从某种程度上来 说,洁蒂是对的,她确实有点像过分操心的老母鸡了,作为母亲,她什么时候才 能摆脱这种总把一切想得过于糟糕的念头呢?等女儿长到五十岁吗?她又不是去 周游世界了,任何时候她们都还是可以联系到的啊,只要有什么事她都可以马上 赶回去,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理智告诉她自己表现得有些孩子气了,情感却 并不这么认为。 “如果你不想走就待在家里别走,”她母亲这样说,她总是干脆而直接,永 远不会像她那样顾虑重重,“你的钱已经够多了,没有人逼你去参加这次朗诵会。” 那她又为什么不肯放弃这次朗诵会呢? 因为巡回朗诵会的两面性吧。一方面那意味着一个人在宾馆房间里的寂寞与 煎熬,意味着不断变换地点又不断地遗忘,还有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下和人群的交 流;另一方面则是在现场朗诵时的愉悦,令她陶醉的出场那一刻,能让她浮想联 翩的各种对话,以及长长的几个小时和她的读者近距离的接触。 但最糟糕的是孤单,可同时它又深深吸引着伊慕可,她需要它。和在磨坊里 的独处完全不同,巡回途中的孤独才是完整的。她不会真正受到打扰,即便必须 与人交流,也只是一些短暂的片段,很快她就又可以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这样的寂寞总逼着伊慕可面对她心中不愿触碰的东西,对此,她现在也不想 多加思考。她打开收音机,调到了一个正在放送音乐的频道,手指随着音乐轻轻 打起了节拍。一切都很正常,她毫无理由担心。 麦克轻轻环住她,透过冬天的厚外套,伊尔卡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她 喜欢这温暖,喜欢他的身体,也喜欢他身上的气味。麦克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 她内心的人,只是她依然小心翼翼,通向她内心的大门只开了小小一道缝隙,任 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又无情地将它关闭。她认识麦克已经整整三年,却从未 放下过戒备。 她并不是不相信他,正好相反,他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只是不习惯,每一次 触碰、每一次坦率的对话都会让她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