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锁头 两个月前 漆黑的夜,星辰若隐若现。 风很大,吹得苏家大宅门口的柳树“哗!哗!”作响。 除了风吹树的声音外,只剩下巡夜人老何头打更的声音。 “今夜风大,小心火烛”老何头用他缺乏底气的声音沙哑地喊着。老何头左手 提着灯笼和锣,右手提了个锣锤,颤颤巍巍地从远处走来,黑夜似乎吞噬了老何头 那瘦小的身体,灯笼仿佛悬浮在空中自动摇曳向前。 老何头用看似艰难的步伐在苏家大宅周围巡视了四周,转完四圈后,抬头看了 看挂在大门梁上的“苏宅”大匾,虽然根本看不见上面的字,但是老何头却能感受 到它的存在,每当此时老何头总是幻想自己已经成为苏家的大管家,过上令人羡慕 的“上等”生活,不再为饥饱奔波,不在受人欺凌嘲笑,老婆也不会和这里真正的 大管家逃跑。想到这里,干瘦的脸上有了一丝“满足”地笑容。这是他每天晚上巡 夜的惯例,此时也是他一天中最真实幸福的时刻,因为在幻想中老何头才感觉到自 己的存在,自己生活的幸福。 老何头步履蹒跚的消失在巷子的尽头。突然从苏宅墙边的柳树上跃下一个人, 跃下后,蹲在高墙上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轻轻地爬下墙,看上去这个人对苏家环境 非常熟悉,蹑手蹑脚地穿过外宅和后面的花池,直接来到苏大户的卧房门外,蹲下 身子,耳朵贴近门向里面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这人慢慢的站起身来从怀里取出 一根很细的竹管,“扑”的一声扎破窗纸,向屋里吹了一阵,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一 把锁头,“咔嗒”一声,从外面把门锁上,接着蹲下身子,又向里面听了听确认没 有动静后,回手从身后拿出一瓶油轻轻地洒在门上…… 次日清晨,苏宅的大门口围满了百姓。 县太爷林天金看着眼前烧塌了的卧房,又看了看摆放在地上的两具烧焦的尸体, 转身看了看站在身后一个个垂头耷脑的苏宅家人,最后目光落在管家苏江的脸上: “苏管家,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着火的”。 “回禀老爷,今天凌晨,是小的去茅房时才发现的” “着这么大的火你们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县太爷林天金目光如炬地盯着管家苏 江。 “回禀老爷,昨天小的和他们晚上喝了点酒,睡的比较死,确实没有发现”苏 江说着咽了口唾液回道:“再说我们老爷有令,晚上是不允许我们下人到后面打扰 的,除非老爷叫我们,否则我们都不过来”。 “哦”县太爷林天金沉思了片刻:“你们老爷为什么不让你们到后堂啊!”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次老爷喝醉了,说后面有很多他收藏的古书, 怕丢了,所以才不让我们过去”。 林天金向衙役一摆手,:“你们仔细搜搜,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是”衙役应声道 “你们老爷可有什么仇家?”林天金接着问管家苏江。 苏江抬头看了看这位新上任的县太爷:“回禀老爷,我们老爷为人善良,在县 里是有名的大善人,我想不会有仇人的”。 “你们老爷可有儿女” “有,我们老爷有一位小姐,前几天去舅爷家了” “可有通知她” “通知了,小人已经派人去了” “大人,有发现”这时一个衙役从地上拾起一把烧黑的锁头。 林天金快步上前,接过锁头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叫过管家苏江:“这可是你家 的锁头” “不是,我家的锁头,都是老爷从京城”吴记锁行“订回来的,这个不是”苏 江用袖子擦了擦锁上的黑色,看过后交换给林天金。 林天金接过锁头,感觉本该平滑的锁头表面好象有被刻划过的痕迹。 “去那块蘸水的布来”林天金对苏江说 “哦”苏江转身打发一个家人去拿。 这时大门外一阵骚动,守门的一个衙役带着一位女子跑了进来。 管家苏江一看,连忙迎了过去:“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他……” 女子看了一眼地上烧焦的两具尸体,扑到上面大哭起来。 “老爷,这位就是我们小姐苏巧”苏江给县太爷介绍道 林天金看着苏巧痛哭的背影,走过去轻轻道:“苏小姐,请先结哀,本官有话 要问”。 小姐苏巧好象根本没听见一样继续痛哭。这时候管家苏江连忙过来:“小姐, 新上任的县太爷有话要问你”。 苏巧这才站起身来,取出手帕擦了擦哭红的双眼,向县太爷轻轻做了个揖: “小女子苏巧,见过大老爷”。 “苏小姐,本官问你,你父母平时可有嗜酒的习惯”林天金根据刚才仵做的报 告,说苏大户和老婆一定是在饮酒过多被烟熏晕后烧死的。 “回禀老爷,家父母虽有饮酒的习惯,但决不会过量的,只是有时候我父亲高 兴就与家母少饮几杯”。 林天金看了看这位县里首富的千金:“那我再问你,你父母可有什么仇人” “家父母平时为人和善,很少得罪外人,应该没有什么仇家” “哦”林天金看了一眼苏巧 “你可肯定这是你的父母” “是的,大人,我父亲的右手缺少一指,我肯定这是我的父母” 这时家丁拿湿布,双手递给林天金:“大人,您要的布” 林天金接过布,在锁头上面用力的来回擦拭一遍,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发现 在锁头的右下脚刻着一个仇字,虽然经过火烧,但依然能感觉出是新刻上的。 “苏小姐,本官在问你一次,你父母真的没有仇家,哪怕是在生意上的” “回大人,家父母生意虽然作的很广,但一直秉着童叟无欺的信条,所以在生 意上也没什么仇家!” 林天金紧琐双眉,没有仇家,那这把锁上的字难道没有关联? 一个衙役把巡夜的老何头带过来…… “老爷,这是本县的夜巡老何头” “小人参见大老爷”老何头低头哆哆嗦嗦就要下跪。 “不用”林天金忙弯腰扶起老何头 “老人家,我有话问你,你昨夜巡查到这里大约是几更” 老何头毫不思索的道:“四更左右”。 “哦,老人家你怎么能这么确定”林天金有些怀疑的问道 “回禀大人,小人已经巡夜30年了,每天什么时间到那里都在心里面装着,决 不会错的”。 “哦”林天金心想看来起火时是在四更以后了。 “苏管家,那你是几点起夜的哪?”。 “回大人,小的大约五更左右,因那时天已经有点亮了”。 林天金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锁头。 “好,苏小姐请放心,本官一定会查清此事,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完转身对管 家苏江道:“未查请此事之前,孔左和柯大会留在府上保护现场,还要请苏管家给 安排一间客房” “多…多谢大人”。苏巧说 “请大人放心,小的会安排好两位官爷的”苏江答道 “孔左、柯大你们两人听清,没有本老爷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后堂, 知道吗?”“请老爷放心,小的们一定会保护好现场”孔左、柯大其声答道。 “苏管家,本官暂且回去,你先为你家老爷办后事吧!还有,有什么新的线索, 立刻报之本官” “是,大人”苏江抱拳作揖道。 林天金挥手向衙役们一摆:“回府”。 苏江送走县太爷林天金,安排好两位衙役后,连忙来到小姐苏巧的房间。 “小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可要多保重身体呀!我看还是先把老爷和夫人安 葬了吧!现在正是伏天时间长了怕……”苏江对留泪的苏巧说 苏巧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在苏家已经25年的老家人,“江叔,您就做主吧,我现 在…心很乱”。苏巧哽咽道 “好,小姐,那我就先为老爷、夫人准备后事了!”苏江说 苏巧“恩”了一声 苏江抬头看了眼抽泣的苏巧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