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张像硫酸泼过的人脸 我们——我,水颖和萧达,比和布莱德约好的时间晚了一天到达那个非洲中 部,处于热带雨林边缘的偏僻小村落。 迟到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找不到交通工具去到那个小村落。 我们首先到了离那个小村落最近的一个小镇上,但在那里,根本没人愿意带 我们去那个名字古怪的村落。所有的人一听到我们要去那个小村落,就立即像躲 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也有一两个好心的人,劝我们千万不要去那个恐怖的地方, 但问到为什么说那里恐怖,谁也不肯说,仿佛说出来都会让他们不堪忍受那种恐 惧感。 最后,我们终于在镇外拦到了一辆吉普车,开车的一看就是亚洲人。当我们 说要去那个热带雨林边的小村落时,车主爽快地让我们上了车,原来,他也是去 那里的。 从在车中的交谈里得知,他是韩国人,也是被布莱德邀请去参加这次布莱德 组织的私人考察的。 这样一说,大家不免自我介绍一番,于是,我们倒于见布莱德之前先行认识 了。 韩国人叫宋成俊。 说起来,看过《咒城》的朋友一定都知道,我是一个写手,水颖是我最好的 朋友,学考古的,在一座大学里当助教,而她的导师是国内著名的考古学家,布 莱德就是水颖导师的朋友。 萧达是我们在去咒城探险时认识的,他是美国人,但自从到中国后,他就给 自己取了一个中国的名字——萧达。萧达也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对很多神秘的事 件有兴趣,他在美国时就认识布莱德,布莱德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莎莎的情 人。 我们到达小村落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了。 这个村落不算小了,但是和村落后面那莽莽的森林比起来,小村落就如同巨 人脚边的一只小蚂蚁。 离村落不远处架着几个帐逢,那就是布莱德组织的私人考察团。 宋成俊的吉普车停在帐逢前的空地上,车一停,就有几个人从帐逢里走了出 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白人,他一边走向我们一边在嘴里大声地 喊着:“欢迎欢迎!欢迎各位光临!美丽而神秘的热带雨林正在等着你们呢!” “这个人就是布莱德。”萧达小声地对我说。 萧达认识布莱德自不必说,水颖也是和布莱德见过面的,只有我,屡次听到 布莱德的大名,却从来没有见过,不过这次一见,倒和我想象中差的不是太远。 布莱德和宋成俊握了握手寒暄过后,然后就一把拉过萧达,用力地拍着萧达 的肩,放声大笑起来。 萧达给了布莱德一拳,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小心点,有美女要和你算 账呢。” “哦?”布莱德眼睛转向我和水颖,然后放开萧达,一脸坏笑地走过来, “嗨!我猜你就是紫约吧?”布莱德望向我说。 “哼,这还用猜,用脚趾头也可以想的出来啊。”我不屑地耸了一下鼻头。 “对啊,我就是用脚趾头想出来的啊!”布莱德故意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 地对我说。 “哼,你少贫嘴啦,你把我们吓着啦,看看你怎么赔偿吧?”水颖气哼哼的 样子。也不怪她生气,那些可怖的照片确实把我和水颖吓的够呛,当然,最主要 的是,我和水颖来之前就商量好要对付布莱德。据萧达透露,布莱德随身带着一 些考古得来的小玩艺儿,可能会是我和水颖比较喜欢的。 “哎呀,小水颖,你越长越漂亮了。”布莱德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对着水 颖用夸张的声调说。 “你少来这套,你不补偿我被惊吓的损失,我和你没完!”水颖一改平时淑 女作风,这时像一个不讲理的小女孩。 “唉,要不是事先知道,我准以为他是个商人。”我用母语小声地对水颖说。 萧达站在布莱德背后,看着布莱德被我和水颖一唱一合地缠着,偷偷地乐, 他是被我和水颖整多了,这次看布莱德被整,有些幸灾乐祸。 布莱德最终不得不把随身带的那些考古时得来的一些小玩艺儿送给我和水颖, 这正是我和水颖的目的,水颖得到一串石头手链,石头上刻着细小的不明的花纹, 中间是用粗麻线穿在一起的。而我则得到了一把骨制的小刀,刀做的很精美,有 半尺来长,很锋利,手柄处用粗绳缠住,外面有木制刀鞘,刀鞘上和刀吞口处还 有很细的花纹,居然是两只叠在一起的青蛙。 “这刀一定是什么动物的腿骨磨的。”仔细地欣赏把玩过刀后,从制刀的骨 头的密度,长度,刀刃和背间细微的弧度,我这样判断。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不过,你可能猜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腿骨。”布莱德神 秘地一笑。 “切,难不成是人的腿骨么?”我随口说出来的这句话,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哈,聪明的孩子,你猜的真不错,这是人的股骨磨制而成的。”布莱德说 完拍手大笑,我却吓了一跳,手里拿着那把骨刀,不知道是拿着好,还是像淑女 们一样尖叫一声给扔了。 镇定了一下,我对布莱德说,“你少吓我,吓我我也不会把这把刀还给你的。” “真是人的股骨磨制的。”布莱德收回笑脸,很认真地说,“这是我所考察 中了解到的某个古老民族的一种习俗,当两个相爱的年青人,如果其中有一个不 幸身亡的话,活着的一个,就会在爱人下葬前,把他(她)的腿骨取出来,并磨 制成刀,随身带着,一是表示相思之意,二是希望爱人的灵魂会附在刀上,三是 爱人附在刀上的灵魂能庇护持刀的人。” “啊!”我和水颖几乎是同时叫起来的,“你是说这骨刀上还附有死人的魂 灵?” “嘘!”布莱德用手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附在骨刀上的魂灵,是刀 的守护之灵,他在沉睡中,不要把他吵醒。” “切,不要神神鬼鬼的好不好?”水颖不满地哼了一声,但声音里也透着微 微的不安。 “我哪有神神鬼鬼的?”布莱德耸了耸肩,有点无辜地说,“这个习俗是真 的,这个古老民族认为把死去的爱人股骨磨制成刀,死去爱人的魂灵就会附在刀 上,这只是这个民族的一种信念,是不是真的,那就在于你们自己相信不相信了。 而且这把刀的骨头是取自于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以这个民族的信念,这把刀给 女性用是最好的。” 忽然,我感觉握在手中的骨刀好像轻轻颤抖了一下似的,仿佛是想它的新主 人说些什么。 放下行李,我和水颖就跑向营地不远处的森林。 “小心点!别乱跑,会迷路的!”布莱德大声地警告我们。 村落的后面有一条小路,直通森林里,我们沿着那条小路向森林里走去。 森林里是各种参天大树,很多有几人合抱粗,已经不知道在地球上生长了多 久,经历了多少岁月了。地上铺着一层落叶,还有高大的蕨类和不知名的小草。 有些树木的表面根,铺成网状,以狰狞的姿态牢牢地抓住土地,还有一些树 的支柱根居然比树的主干还粗,一眼望去,很难分出树的主干和支柱根来。许多 树的树干上寄生着藤类和一些草本寄生植物,让粗糙的树干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生 机。 森林的深处植物更茂盛,却也因此光线幽暗。 热带雨林是我所向往的神秘和美丽之地,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真正站在这 片美丽的热带雨林的边缘时,我却有着强烈的不安。 森林中有种不同的寂静,可是,森林里为什么会这样的寂静呢?森林中有许 多的动物,这些动物,难道,这些动物都是不会鸣叫的吗? 想到这里,我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片格外寂静的森林,让我有种不祥的感觉。 忽然,森林里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音,仿佛有一只什么动物正穿过雨林中茂 盛的植物向我们靠近,那决不会是人,因为从那声音里我听出,那是动物四脚着 地轻轻奔跑的声音。 水颖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我看见她的脸色苍白。 “哗!”声音来自我们的身左侧,我转过脸去,看见一丛高大的木本蕨被分 开来,后面露出一张人脸来。 “啊!”虽然看清是一个人,但我和水颖还是吓得尖叫了起来。 那简直不是一张人的脸! 那张脸像是用硫酸泼过一样! 那人头上光秃秃的,长着几小绺稀落的可以数过来的头发,头上和脸上长着 几个极难看的肉疙瘩,而且头脸部多处有疤痕粘连,使得头脸看上去严重变形。 那人的眼睛一只没有了上眼皮,整个眼球突出在外面,而另一只则因为眼角处的 眼皮有粘连,使得眼睛成了一条细缝。鼻子处更像一个肉球,看不出鼻孔在哪里, 而嘴,已经没了上下嘴唇,只有一个空洞,里面露出上下两排牙齿。 就在我和水颖受惊吓,一时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那丛木本蕨的后面,又出现 了一个当地土著人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层层叠起,以至于看不清五官,但在皱纹下 那双深陷的眼睛却发出令人发寒的光。这个老太婆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老巫婆。 那老太婆的嘴里不知道咕噜着什么,然后转过身向森林里走去。 那么老的老太婆,行动却比我这样的年轻人还要敏捷,我并没有看见她腰腿 有什么动作,她就在森林里茂盛的草丛中穿行而过了。 那个极丑陋的人,用那没有眼皮的眼睛狠狠地盯了我们一会,然后跟在那个 老太婆的身后,向着森林里跑去,在他转身奔跑,到隐在树后不见的那一瞬间, 我看见他是手脚并用地在地上跑的,如同森林里的野兽一般。 那是一个人吗? 我和水颖脸色苍白,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快速地向森林外走去。 快走出森林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身边有一棵树很特别,只见树干的下半截, 约一人多高处向下开始,树皮上有道整齐的疤痕,使得那些疤痕看上去像是树上 开的一道门,而那块像门一样形状的树皮仿佛曾经被剥离过树身,然后再把树皮 放回原来的位置,让它们再长合在一起。 什么人这么残忍?居然把树皮给剥了呢? 这样想着,我抬手摸了摸那棵可怜的树,植物的生命力真强,这些树皮已经 长合在一起了,而它虽然受了这样的伤,但枝叶却还是那么茂盛。 在晚餐的时间,终于见着了布莱德组织的私人考察团的所有成员。 一行加上向导共十二人。 布莱德和他的助手巴利;布莱德的朋友——据布莱德介绍,他就是曾经来非 洲旅游并拍下森林里金字塔形建筑和那组死人照片的安格斯;盖尔,安格斯的朋 友,也是著名考古学家,有着很丰富的考古和探险经历;凯特,一个女医生,也 是布莱德的朋友,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医生会参加这次私人考察,也许是为了我 们的身体作保障吧;保罗还是在校学生,考古系,也算是布莱德的学生;还有给 我们搭车的韩国人宋成俊,他是一个生物学家,曾多次进入热带雨林地区进行生 物研究,这次难得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最后是水颖、萧达和我。 还有两个被布莱德雇用作向导的当地人,其中一个就是这小村里的。他们的 名字古怪而又难念,于是我决定就叫他们一号和二号。 晚餐上大家对森林里金字塔形状的建筑做出不同的推测,甚至还引起小小的 争论,但每个人都是愉悦而好奇的。 在那时,我们根本不知道森林的深处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这一行人。 现在想起,那一张张脸孔仍能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我真有预知能 力,早能预知到森林深处那要命的危险的话,我想,怎么样我也会阻止这一行人 的进入的,但是,可惜我没有,而且我还和他们一起去经历了那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