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童年的记忆(6) 但现在让我们回到过去:我站在那里,厨房里一片寂静。我的沉默让这片寂 静也变得尖锐起来。这曾经是多么美妙的感觉,但是现在他们忍无可忍。母亲转 身穿过房间,弯下腰,闻了闻我的头发。 " 你的头发该洗了," 她说," 味道有些难闻。" 这一刻,我想要去拿回我的画图工具,我可以闻到我以前喜欢用的粉彩笔的 油墨味道。可我却走出厨房,来到了花园里,跨过栅栏,走过被遗弃的铁匠铺, 进入了树林中。一片令人愉悦的、灰绿色的黑暗笼罩着云杉树。我穿着棕色凉鞋, 踏在干燥的路上,见到了一片蚂蚁山,于是我用一根树枝戳着这座蚂蚁山,造成 了蚂蚁们的慌乱。我高兴极了,要知道在这个井井有条的社会中,如果你能制造 出一个可能需要好几周才能修复的灾难,那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这就是想要毁 灭一切的欲望! 当我用枝条在蚂蚁山里不停地捣来捣去的时候,我感到一种拥有权力的快感。 这感觉很好。我看了看周围,想找东西来喂它们,比如一只死老鼠之类的东西。 然后,我就可以站在那里,看着它们把死老鼠吃光。它们会不顾一切地开吃,把 刚刚遭受的灾难忘得一干二净,对它们来说,喂饱肚子是首要的,我确信这一点。 但是我没能找到任何食物,于是我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农舍前,坐在 前面的台阶上,猜想曾在这儿生活的人会有些什么故事。格斯特福和英格尔以及 他们的十二个孩子,尤诺、赛昆达、特瑞夫、复明、范玛、赛克萨斯、斯夫、奥 特、尼尔斯、提德曼、埃勒夫,还有托勒夫。这真是难以理解,但却是真的,他 们中没有一个还活在世上。 是的,就连我不相信的上帝都知道我已经看到安德烈斯了。我回想起那个可 怕的时刻,在那一刻我有一种想要摧毁他的欲望。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在窗玻璃 里反射出来的我的脸——一张邪恶的脸。我记得我那一刻的感觉,那是一种甜蜜 的负担,就像温热的油在我身体上滑行的感觉。当魔鬼握住蜡烛的那一刻,你将 变成一个可怕而邪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