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相 1 “凶……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华生的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说著。 “阿一,真凶到底是谁呢?” 美雪问。 “先是僧正,然后是乱步、史宾塞、玛丽亚……他们都在一天之中,先后被残暴冷酷的 杀人魔给杀害了……” 金田一的眼光慢慢移向那位关键性人物的身上,仔细注意著他的一举一动。 那位关键性人物的眼光非常冷峻,从他的脸上根本读不出半点感情。 金田一缓缓伸出手,然后指向对方大声说:“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阿瑟!” “你说什么?” 史东大叫一声,然后像躲避瘟疫似地离开阿瑟的身旁。 华生也用极为震惊的眼神看著阿瑟,双手还不住地颤抖著。 阿瑟的眼底在刹那间燃起一股熊熊的火焰,但是,那诡异莫名的火焰却只是一闪而逝, 取而代之的是她装模作样、惊讶又疑惑不解的表情。 “我为什么非杀了他们不可呢?我和他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同金田一所说的,我 确实是和他们一起参与杀人计划,但是我一直为了那件事而后悔不已,我怎么可能重蹈覆 辙,再做那种没天良的事呢?我根本没有理由要杀他们啊!而且我心里面一直想见到乱 步……“ 阿瑟说著说著,眼眶泛起泪水。 “你不是真的阿瑟。” 金田一直截了当地说。 一瞬间,大家都搞不清楚金田一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一迳地沈默不语。 “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瑟一改原先惊慌的样子,沈稳地问金田一。 “你和那位曾经参与杀人计划的『阿瑟』不是同一个人。” 阿瑟没有回答金田一,她只是目露凶光地看著他。 “这个『阿瑟』……和那个阿瑟不是同一个人?” 史东困惑地问。 金田一点点头。 “没错,她是在某个时间内完全取代了原先的阿瑟,你们这七个人只用电脑彼此互相连 络,而且你们只知道彼此自我介绍的名字……这中间有人甚至使用了假名,就算中途有人闯 进去,只要能好好地与大家应对,还是不会被发现的,就算是有一点点矛盾的地方,大家也 会认为那是同一个人,而不会特别注意到前后的差异之处。” “那……那么在这里的阿瑟……” 华生用抖动的手指著阿瑟。 “没错!她恐怕是为了报复你们而冒名进来的复仇者!” 金田一说完便看著阿瑟。 阿瑟只是不高兴地说:“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这么说?你不要自己随随便便 加以想像,就如此诬赖我。” “我当然有证据!” 金田一神色自若地说,话中的坚定口气教人不寒而栗。 2 “你说什么?” 阿瑟歪著头,讶异地发出尖叫声。 金田一看了她一眼,再以眼神向美雪示意。 美雪把已经放在桌上的电脑盖子打开,插入电源准备启动。 不久,美雪就把先前她和阿一看过的通信纪录画面叫出来了。 “请你们看看这个。” 金田一把电脑萤幕转向华生和史东,然后自己站在旁边。 “这些对话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语毕,金田一轮流看著史东和华生。 “这确实是去年夏天前大家的通话纪录,因为那时候我的眼镜破了,看萤幕看得非常辛 苦,所以我印象非常深刻。” 华生说。 “没错!你们看电脑上的日期……” 金田一指著画面下方。 “去年的六月四日。” 阿瑟在一旁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证据在里面呢?我也记得很清 楚,那天因为玛丽亚的洗澡水放好了,所以她还先离开呢!” 阿瑟边说边把眼光往下面的内容看。 “那么,阿瑟,请问你那天一直和大家聊到几点呢?” 阿瑟镇定地想了几秒后说:“我忘记了,何况那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情,如果连那种事 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话,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金田一顿不以为然地摇著头。 “不是!你不是不记得……因为你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纪录,这个时候的阿瑟根本不是 你,而是另外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对话里的阿瑟是那个加入『电脑山庄』,并且在两个月后 担任杀害神原秋男的人,你是后来才顶替她的。” “你拿出证据啊!” 眼前的阿瑟首次露出焦躁不安的样子。 金田一像是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一般,他继续问著阿瑟:“你不是以自己的好眼力而自 豪吗?而且左右眼视力都是1。5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 “还有,你曾在我和美雪面前用右手写字,你看这是那时候的纸条。” 金田一从夹克内层的口袋里拿出纸条来,纸条里工整地写著使用电脑通讯时必备的器 材。 “没错啊!我是用右手写的,这有什么不对或可疑的地方吗?” “当然有!” 金田一斩钉截铁地说。 “依我的推测,出现在这个对话里的阿瑟,是个『左撇子而且戴著眼镜或隐形眼镜的女 孩子』。” “咦?” 阿瑟把自己的记忆推往遥远模糊的那一刻,她似乎想极力梭寻出什么事情似地思考著。 “你、你是什么意思?” 顷刻间,阿瑟的脸色大变。 看到她的表情,金田一更有自信了。 “美雪,你能不能把对话的这个部份读一下?” 金田一指著电脑萤幕的某一处说。 于是美雪念了起来:“<华生>书上提到左手有预防针注射的痕迹而成为办案的线索,这 似乎有点牵强,事实上也有人在右手上打预防针啊!<史宾塞>我也有同感,不过我还是打在 左手。你看,啊!我忘了你们看不到。<玛丽亚>是啊!不过一般来说,大多数的人都是打在 左手上,我也是打在左手上。虽然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不过真的是好痛,我到现在还怀恨在 心呢!我是不是有点令人讨厌?<乱步>我也一样打在左手,不过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预防 针一定要打在左手上呢?<史东>因为大人要我们不要乱动,但是我们总是不听。我想如果打 在右手上的话,可能会妨害行动。<阿瑟>我也不会把预防针打在惯用手上……” “美雪,就是这里!” 金田一打断美雪的朗读声音。 “就是这个部份,阿瑟在这段对话中使用了『惯用手』这个词汇!” “那又怎么样?就算右手是惯用手的人,也会用这个词啊!” 阿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虽是如此,她脸上却露出焦虑的神情。 金田一见状,更加充满自信说:“但是,那个时候其他的人都用『右手』这个词,只有 乱步说『我也一样……』还说『为什么预防针要打在左手上?』而没有提到『右手』,之后 的史东也说『右手』……怎么样?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从整段对话来看,阿瑟特别用 『惯用手』这个不是很自然的词汇,她为什么不说:『我也没有把预防针打在右手上』? 这是因为阿瑟它是个左撇子,应该要把预防针打在右手上才对,如此一来,她就不能和 大家一样说出『我也没有把预防针打在右手上』这样的对话。 可是如果说出『我没有把预防针打在左手上』的话,会和大家的对话有点不搭轧,何况 乱步还特别提出『为什么预防针要打在左手上』的问题,所以为了和大家有一鼻孔出气的感 觉,阿瑟故意用『惯用手』这个词汇来避重就轻。 “大家都对金田一条理分明的推论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有阿瑟还想出声反驳。金田一虽 然感受到阿瑟的反应,但是仍不松口地继续说:“另外,我还有一个疑问,是有关后面一 点……阿瑟的对话。” 这次金田一自己读著电脑萤幕上显示的对话内容。 “『<阿瑟>原来是这样啊!医生,你的眼睛不太好喔!你裸视几度?』华生接著说:『连 1。0都不到!』 虽然华生接得十分顺口,但是我却觉得『裸视』这个词有点奇怪。 虽然就字面上而言,并没有不通的地方,而且裸视的意思就是指没戴眼镜或隐形眼镜的 情况下的视力。 华生,这个词汇是不是在眼镜行或医院眼科里比较常使用呢? ”“嗯…… 是这样没错…… “华生回答时,还不时地看著默默不语的阿瑟。”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和华生不一样,我的视力也很好,所以从没去过眼镜行。 对我而言,『裸视』这个词汇虽然可以使人明白,但我却不用这个词,因为比较陌生。 阿瑟,你两眼的视力都是1。 5 我想你的情形应该和我一样吧? ”“才不一样。 “这次阿瑟立刻回答。” 我的父母都戴眼镜,所以找常常听见『裸视』这个词汇。 ”“你的理由太牵强了,这种事只要我们稍加调查就会知道真相了。 “金田一不慌不忙地说。阿瑟用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神回答金田一:“我受够了,再也不 能忍受你用这种挑语病的方式来定我的罪……不管怎么说,反正我就是那个从一开始就加入 『电脑山庄』的阿瑟。” 她说话的语气渐渐变得暴躁,眼神也不似往常那般坚定。 “说什么我是从中途顶替进来的,开什么玩笑!那我问你,原来的阿瑟跑哪儿去了?” “死了。” 金田一一点也不迟疑地回答。 阿瑟不禁停止呼吸,说不出半个字来。 金田一继续说:“你在很早以前就杀死真的阿瑟了。” 其他人听见之后不禁浑身发抖,史东更吓得用手捂住嘴,美雪的眼睛也瞪得知铜铃般 大。 “怎、怎么会……阿一,你说的是真的吗?” 美雪看著自信满满的金田一。 金田一定定地看著阿瑟回答道:“那是我猜的。” 阿瑟一听,随即松了一口气,自信地说:“又是推测的?我不管你是不是名侦探的孙 子,但是请你别学人家玩侦探游戏好吗?那么一点小事也可以拿来大作文章,别忘了,我有 充份的不在场证明,僧正被杀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和乱步在这个休息室的。” “是……是啊!” 华生跟著附和道。 “僧正被杀时,我们各自从木屋出来,乱步也确实说过:『我一直和阿瑟在一起,阿瑟 不可能是凶手的。』 ”“怎么样? 金田一,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瑟把下巴抬得老高,充满自信地说。” 阿一…… “美雪担心地看著金田一。金田一看看不安的美雪,再笑著对阿瑟说:“你所谓的不在 场证明,我早已看出那不过是你的把戏罢了。” 3 “你……你说什么?” 阿瑟的表情再次因金田一的镇定推论而紧张起来。 金田一按著以强硬的语气说:“现在,我就明白说好了。杀死僧正的人当然是你,但是 在你下毒手杀人时,和乱步在一起的人并不是你,而是那个叫做『饭田文江』的死者,也就 是史宾塞。” “你……你千万则乱说话!乱步确实说过……和他在一起的是阿瑟,也就是我!” “他是这么说过,而那些话也巧妙地骗过我们。但是,和乱步在一起的人不是你,而是 史宾塞。史宾塞假装阿瑟的身分和乱步在一起,而乱步一直以为和他在一起的人是阿瑟。” 这一刻,阿瑟原来轻松的表情完全消失了。 金田一继续说:“那的确是安排得非常巧妙的不在场证明,利用人心的盲点,就像走钢 丝一样,必须把时间点抓得很好才行。这个不在场证明,应该是在『电脑山庄』成员决定到 这个山庄集合之后才有的念头吧!你早就注意到乱步和阿瑟,我是指原来的阿瑟两个人之间 满亲密的,于是你认为这一点应该可以有所利用。总之,乱步和阿瑟之间的情谊成了一个你 可以发挥的好题材,而这个最佳时机应该是史宾塞为你带来的吧!史宾塞平常在电脑上和乱 步像哥儿们一样……是不是这样呢?史东。” “啊……嗯……没错。” 史东怯生生地说。 “但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史宾塞是个女性。总而言之,与其说她对乱步的感情是友 情,不如说是接近爱情的感觉吧!我猜想,刚开始史宾塞是故意以男孩子的姿态参加你们的 电脑通信,最后却偷偷地以女孩子的心理喜欢上乱步;但是,一旦『电脑山庄』的成员在这 个山庄里集合,事情就无法像以前那样了,名字和个人的经历不是外表上可以判断得出来 的,但是性别却是一目了然、骗不了别人,史宾塞为此困扰不已,但另一方面,她又很想见 到乱步……就在这个时候,史宾塞用电脑和你连络,想找你商量这个问题,又或者是史宾塞 认为你对乱步也有意思,想找你坦白她的心意,于是对你提出和你互相交换名字的要求。你 当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所以你甚至对她说:『其实我的性别也是捏造的,事实上,阿瑟是 男性之类的话。』 ”“你是说…… 她们互相交换名字? “华生惊讶地说。金田一点点头,轻声道:“没错。” 金田一向看著他的阿瑟再次出击:“你和史宾塞透过电脑数次私下连络,然后你对她 说:『我给你机会,让你和乱步能单独相处。』 并要史宾塞在当天深夜再到休息室来。 与史宾塞达成共识之后,你再以阿瑟的身分约乱步,对他说:『我希望能有机会和你单 独相处,希望你晚一点再到山庄来,到休息室找我。』 所以昨天晚上我们要各自回木屋时,你对我们说:『我想等乱步。』 然后一个人留在休息室,其实你是立刻躲在休息室的某个角落,等待乱步和史宾塞两个 人出现,对不对? “金田一说到这里时,稍微停顿等待阿瑟的解释。但是她什么都没说,眼睛的深处还在 燃烧著顽强的抗拒意志。她在等待时机,想找出破绽,一举推翻金田一的说词。” 史宾塞和乱步做梦也没想到那次的会面,竟然是别人为了杀害自己所布下的不在场证 明。 他们也都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了,史宾塞先出现,然后是乱步,他们两个也如你的计划 一样聊得非常投机。 在这段时间,我们都以为阿瑟就是你,而乱步也以为和他在一起的史宾塞就是阿瑟,如 此的情况下,你就有了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当史宾塞代替你成为不在场证明时,你趁此机会将僧正杀害,这个时候的僧正,照预定 时间一样和其他三位正在通信,你当然也预估到了这样的情形,而且在史宾塞为你作了那样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之下,你想让我们知道凶手行凶的正确时间,而电脑上的通信完毕时间正 可以证明这一切。 你杀害僧正之后,让僧正的电脑维持开机的状态,而且为了让我们能顺利进入僧正的木 屋,还把窗帘拉开,把钥匙圈卡在门缝边上,然后再回到休息室去看乱步和史宾塞。 乱步和史宾塞正如同你所愿,还在休息室里愉快地谈天,你确定他们已经帮你做了充份 的不在场证明之后,于是你假装是玛丽亚,打电话到休息室给乱步,找个适当的理由要他们 各自回木屋,当乱步回到僧正被杀害的现场时,为了证明自己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告诉大 家:『我从半夜一点半左右,到接到玛丽亚的电话为止,都和阿瑟待在休息室。』 但是今天早上,我问玛丽亚这件事情的时候,玛丽亚却说她没有打电话给乱步。 照这样看来,那通电话是你打的,主要就是要让乱步和史宾塞两个人分开。 “金田一以咄咄逼人的态度一一说明细节,而一直保持冷静的阿瑟也似乎被金田一精 湛、确实的分析给驳倒了。尽管如此,阿瑟还是不露出任何放弃的样子,金田一也知道为什 么她的态度还能如此沈稳。能让她保持如此沈稳的态度,是因为她深信金田一没有任何证据 能证明她是有罪的;只要无法提出有力的证据,任何再合理的推断也不过是一种猜测而已。 阿瑟极力保持沈默,反而更有机会让自己了解金田一的推理,然后再想办法应付、反击。不 过金田一也另有打算,他手中还握有另一张王牌,至于在什么时候才是亮出王牌的最佳时 机,就必须好好考虑清楚了。只要那张王牌一亮出,就能让阿瑟没有任何招架之力,那么金 田一就赢定了。但是,如果时间估算错误,反而会让王牌失去效用。金田一一边慎重地选择 该说的话,一边用自己巧妙的推理压住阿瑟的气势。” 乱步和史宾塞因你的电话而结束谈话、各自回木屋,你趁这机会再度行动,也就是你所 犯下的第二件案子:杀害史宾塞。 ”“什么…… 杀害史宾塞? 难不成史宾塞在那时候就被…… “史东几乎承受不住金田一接二连三说出的”真相“。金田一点点头道:“没错!史宾 塞在那时候就被杀害了,对阿瑟来说,这个做为她不在场证明的史宾塞,能早日消失是再好 不过的事了,否则史宾塞假装是阿瑟的事情早晚都会被揭穿,与其东窗事发,不如早点杀人 灭口,以杜绝后患。”“金田一,为什么凶手要把史宾塞的尸体埋起来不让人发现?而其他尸 体却又不刻意掩埋,反而让其暴露在外呢?” 华生用眼睛的余光瞄著阿瑟。 “我想,大概是这样吧……” 金田一接著说:“凶手希望大家愈晚发现史宾塞是女性愈好,如果在乱步帮阿瑟做了不 在场证明之后,就立刻发现这具女尸原来是史宾塞的话,再从时间上推敲,可能就有人会注 意到她们互相交换名字的事情。她本来打算将尸体草率地理在雪堆下,接下来雪会将尸体整 个掩盖住。如此一来,尸体恐怕得等到警察做地毯式搜查时,或是明年春天雪融的时候才会 被发现,到那个时候,我和美雪如果还活著的话,也会告诉警察阿瑟有不在场证明,综合以 上各点,就算尸体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识破她的不在场证明布局。凶手的心思真是缜密 呀!不过不幸的是,偏偏让我们提前发现了史宾塞的尸体。” 金田一看著阿瑟,说出这番惊人的见解。 阿瑟用充满敌意的表情回答金田一:“你的想像力实在太丰富了,但如果仔细一想,就 会发现你根本是一派胡言!不管你到底推理出什么,对我们来说还是漏洞百出,对不对?华 生,你觉得怎么样?” 阿瑟吧话题丢给华生,而华生就像是正在上自己最感棘手的课程的学生,突然间被老师 这么一问,只有默默低头的份。 阿瑟极不耐烦地说:“好,原来你们都认为我是凶手,那我只好自己为自己辩驳了。首 先,如果事情真像金田一所假设的一样,乱步不是和我在一起,而是和史宾塞一起,那么乱 步也不见得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当作我不在场的证明啊!另外,你有什么证据一口咬定我和 史宾塞互相交换名字?而且你还说史宾塞喜欢乱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这不过是你 自己的猜测而已……还有不管我如何布局、制造不在场证明,你总要拿出一个证据来证明 吧!如果没有确实证据的话,就算是写推理侦探小说也不会有人看的。” 阿瑟口齿伶俐地说著。 从她的样子来看,一点也不像是刚见面时的那个高中小女生。 眼前这个女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的杀手。 金田一看见阿瑟已不再假装是被害者,并且从愤怒与焦躁中慢慢回到自己的真面目,他 觉得亮出王牌的时间似乎已经到了。 “怎么了?你无话可说了吧!” 阿瑟得意地说著。 金田一胸有成竹地笑一笑。 4 “其实那时候,乱步会说出『我和阿瑟在一起』的话,并不是随口说说的,那一切都是 你策划安排的,他不过是照你所导的戏一幕幕地演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瑟此时已失去笑容,脸色也有点泛白。 金田一继续说下去:“你杀死史宾塞、埋好她的尸体之后,立刻回到自己的木屋打电话 给我、华生还有乱步,而且你故意使用晚上玛丽亚所用的玩具改变你的声音,然后以『特洛 伊的木马』之名告诉大家僧正被杀了,于是我们四个人就照你的计划,全到僧正的木屋去 了,然后也发现了僧正的尸体。当然,我们会想起刚才的那通电话,而且我们每个人接到的 电话内容都不一样。我接到的是『乱步或华生两人其中一人杀死僧正』的电话;而华生,你 接到的电话里那个人跟你说什么呢?” 华生反应激烈地说:“我、我接到的电话……告诉我乱步杀了僧正,而乱步他接到的电 话却说……说……” 金田一焦急地打断有点口吃的华生:“华生,你接到的电话真是这样说的吗?” “嗯……是的。” 华生不明白金田一的用意,迷惑地点点头。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个『特洛伊的木马』:就是我们所说的凶手,他何必 要这样罗嗦地做这些事呢?为什么他要用『特洛伊的木马』的化名打电话告诉大家他所犯的 罪行?答案很简单,因为凶手要我们四个人在案发现场,互相举证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大家听到这里全都屏气凝神,尤其阿瑟更是说不出话来。 金田一加快速度说:“这个山庄的聚会,是以一群爱好侦探小说的同好所组的『电脑山 庄』为主,这件事情我和美雪也知道,所以当我们接到有人用『特洛伊的木马』的名义,而 且故意装出奇怪声音打来的电话,会以为是一个普通的余兴节目或是恶作剧,我最初也是这 么想的,但事实上,这就是凶手厉害的地方,我和美雪还有其他人多少还是会有些担心,不 过因为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而且又是深夜,所以并没有特别打电话给其他的成员,就直接 前往僧正的房间一探究竟,这是一般人很自然的心理。只不过一旦从窗户发现尸体,大家心 里还是会毛毛的,就连我和美雪也不敢贸然进入,不过有了华生和乱步在场,人多就比较不 害怕,而且也不好意思畏畏缩缩地逃离现场,大家就会进入命案现场。另外,凶手特地把窗 帘及浴室的门打开,连木屋入口的门也半开著,故意让我们知道凶手已经逃离现场,她的目 的就是为了怂恿我们进去木屋里,对不对?阿瑟。” 阿瑟闭口不回答,她的沈默让金田一认为是胜利的开始,反而采取更加猛烈的攻势道: “我们四个人进入僧正木屋后,注意到僧正的电脑还开著,而且从电脑的画面得知僧正在何 时结束电脑通信,也显示了他遇害的时间,这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受『特洛伊的木马』打 来的电话所影响,华生也许会认为乱步是凶手对不对?” 华生表情有点兴奋地说:“嗯,没错,『特洛伊的木马』告诉我乱步是凶手,当时我猜想 这个『特洛伊的木马』一定是我们成员中的一位,也许因为怕自己的身分被拆穿,所以才故 意改变声音打电话给我。” 金田一点点头。 “没错,乱步和华生互以为对方是凶手,所以华生说他在案发之时,正和玛丽亚、史东 用电脑连络,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当然乱步也急欲表明自己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他说自 己一直和阿瑟在一起,乱步说完之后,我立刻打电话给阿瑟,阿瑟装出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而且还十分惊讶,并对我说:『我一直和乱步在一起。』 证明乱步所言不假。 如此一来,你的不在场证明就完全成立了,那时候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如你料想中的一 样,而且根本不会怀疑你是杀人凶手…… 虽然我们所有的行为举动都是自发性的,但却是按照你所编写的剧本一步一步进行。 “金田一知道他的攻势应该步入最后的阶段,也是差不多该亮出王牌的时候了。他保持 高昂的情绪,继续说著:“阿瑟,那个时候你是在等乱步打电话给你吧!结果我也照你的意 思打了那通电话,当时我记得乱步接过电话以后,你们的交谈大概是这样吧!” 金田一将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唤出,把昨晚乱步说过的话再重复一次给大家听:“『是我, 我是乱步。』乱步在这里停顿一会儿,按著说:『你还好吧?对不起,半夜还吵你……』 接下来又停顿一阵…… 『嗯,我知道,那么就这样吧!待会儿见。』 说完之后,乱步就把电话挂断。 “除了阿瑟,其他的人都对金田一惊人的记忆力佩服不已。但是金田一根本不把这些事 放在心上。” 刚才那些停顿的地方应该是你在说话吧! 重点有两个地方,第一个是乱步说的『你还好吧?』 也许这个时候,乱步已经注意到阿瑟的声音改变了,他想可能是因为你已经睡著的关 系,所以声音会有点不一样。 本来乱步和假扮成阿瑟的史宾塞说话的机会也不多,而且声音透过电话之后,总是会有 点不一样。 其实,你根本无需担心他曾发现到这一点,但是从你所做的事情看来,你还是相当谨慎 小心的。 第二个重点是『嗯,我知道,那么就这样吧!待会儿见。』 这是乱步所说的话。 电话挂断之后,全员集合的地点就改在休息室了,我想你这时候可能会告诉乱步,不想 待在命案现场集合之类的话吧! 因为乱步以为史宾塞就是阿瑟,所以你要尽量避免在我们大家面前直接和乱步面对面, 而且这时你也正在找机会,想要解决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乱步,所以集合场所有必要改成休 息室,于是我猜想应该是因为你跟他说:『我不想去命案现场,那里好可怕呀!改到休息室 集合好不好?』 乱步那时才会说:『嗯,我知道……』 对不对? “突然间,阿瑟瞪大眼睛,那种表情就像是被金田一的推理给震慑住似的。她原先的自 信已经开始动摇,横在胸前的手也变得有些僵硬,嘴唇微微地颤动著。于是金田一一口气将 话说完:“阿瑟应该是个『不论怎么看,都是个柔弱的高中生。』也许你是故意照著她的个性 演下去。事实上,电脑通信只是靠文字在传递讯息,如果都只透过书信而不见面的话,就无 法了解彼此的个性,不过还是要和实际上有点不一样才会显得自然……之后我们就如你计划 中一样,改到休息室集合。而那个时候,你故意拜托乱步用电话联络其他人,好让他能多留 在命案现场,按著你再偷偷接近僧正的木屋,等乱步打完电话走出木屋后,就把他……杀 了!” 金田一将最后两个字说得十分强而有力。 阿瑟的声音有点发抖,可是仍然硬著嘴皮反驳:“你不要乱开玩笑,我根本没有杀乱 步,我没有理由杀害他啊!他是我一直想见的人……对了!那个时候乱步说了一句什么 『玛……』他是不是这么说的?搞不好凶手就是玛丽亚,那个人杀了三个人之后,自己也自 杀了,如果这么想的话,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就很清楚了吗?” “玛丽亚没有理由杀死那三个人,更没有理由自杀。” 金田一说完之后,阿瑟就瞪著他。 “那么乱步到底想说什么?” “照他说的听起来,应该是『玛丽亚』没错。” “所以凶手应该还是……” “不是,玛丽亚不是凶手!乱步被杀的那一瞬间,误把你看成是玛丽亚。” “你说什么?” “你仔细想想,僧正、乱步、华生、史东、玛丽亚、阿瑟,还有史宾塞,总共是四男三 女。乱步到死前都还以为史宾塞是个男的,所以他会认为山庄中是五男二女,结果刺死他的 人是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于是他死前曾经想过刺死自己的女人,一定是山庄中的两位 女性之一,除了刚才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阿瑟,另一个肯定是玛丽亚。” 金田一的论点让阿瑟丝毫没有任何空隙可辩驳,他看到这副情景,心里面不禁思忖 著…… (很好,差不多该亮出王牌了……) 金田一向美雪使了一个眼色,美雪立刻会意,便悄悄地溜出休息室。 阿瑟注意到金田一和美雪之间的小动作,便说:“干什么?你们打算做什么?” 接著,她转身准备去追美雪。 金田一立刻挡在她的前面。 “阿瑟,我话没说完呢!如果你中途离开,就表示你认罪罗!” 阿瑟的表情更加焦虑,她大声叫著:“证据在哪里?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定人的罪!证 据、证据、证据啊!给我看证据啊!” “你冷静一点,阿瑟!” 金田一淡淡地说。 “我现在就让你看证据。” 5 “咦?” 阿瑟大口喘著气,忿恨地瞪视金田一。 “看著我给你的证据吧!” 说完,金田一就从放在桌上的塑胶袋里拿出一条红色围巾,那是乱步的手织围巾。 接著金田一将围巾举高。 “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金田一说。 “那不是乱步的围巾吗?那又怎么样!” 阿瑟的声音开始发抖。 “刚发生杀人事件的时候,你、我,还有史东、华生一起去找乱步时,你是不是说过 『乱步围著红色围巾,而且身高满高的……』这句话吗?可是仔细一想却觉得有点奇怪,因 为当我们在僧正的木屋未和乱步碰面之前,我们、甚至是你,都应该不知道乱步围著围巾 啊!假定你真的和乱步在这个休息室碰面,而且乱步也曾说:『我和阿瑟分开回到自己的木 屋后,再来到僧正的木屋』…… 但是他的围巾是围在夹克里面,如果不是直接正面看见乱步本人的话,应该不知道才对 呀! “阿瑟尽可能压抑自己颤抖的声音。” 那…… 那个是…… 是因为我和乱步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他就围著围巾了啊! ”“对啊! 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就算觉得有点奇怪,也还不至于怀疑你。 你在不想被别人知道事情真相的压力之下,一不小心说溜了嘴,并故意在我们面前说出 乱步的穿著打扮,好让我们相信他一直和你在一起,结果反而把不应该是你会知道的事情给 说了出来,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如果那时候你注意到这一点的话,恐怕你就不会继续杀玛丽亚了,真是可惜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嘛! ”“其实,你是在动手杀乱步的时候看见他的围巾的。 ”“住口! 别说了,那个东西怎么称得上是证据? ”“如果你真这样认为的话,那么,我再说一件事给你听,这条围巾是你给乱步的对不 对? “金田一问得太突然,阿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你、你是什么意思? “她终于挤出一些话,双唇仍不住地颤抖著。” 我是在问你,这条围巾是不是你送给乱步的礼物?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阿瑟几乎无法呼吸,她内心的焦虑完全表现在脸上。金田一继续说著:“那么,这条 围巾是谁送给他的?” “金田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瑟反问金田一。“虽然乱步的围巾看来是手工编织的没错,不过,这到底是乱步来的 时候就戴著的,或是谁送他的……这都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阿瑟的声音变得 更加不稳定,此刻,她似乎已察觉到自己所说的事情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我想不可能是他 自己带来山庄的。”金田一回答道。“就心理上来说,应该不可能是这样,因为乱步和阿瑟透 过电脑通信,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恋爱中的情侣一样,在这种初次和阿瑟见面的日子,怎么可 能会围上其他人送的围巾呢?假定是他母亲送的,机会也不大啊!”“这根本就是你自己胡乱 想像的。”“不是的!”“那么是谁给的?”“是史宾塞!”“咦?”“这条围巾是史宾塞假扮成阿 瑟时送给乱步的礼物,是在你动手杀僧正时送的。”“才不是呢!”阿瑟的脸上再度浮现自信 的笑容。“哪里不对呢?”金田一反问阿瑟。“这是我送的。”“你说什么?”金田一立刻反 问。阿瑟看著围巾,声音显得有点异样。“对不起,我撒谎了,这条围巾是我送给他的,但 是我总觉得难以启齿……因为在不久后他就被杀了,而且围巾上还沾满了血,你们了解吗? 我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你说这是你亲手织的东西?”“是啊!”阿瑟彷佛又找回她的 自信一般,把下巴拾得高高的。“好吧!美雪。”金田一大叫一声后,门顿时打开,美雪的脸 从门后探了出来。“阿一,是这个没错吧!”美雪说完,就拿出一个大旅行袋。“没错,真是 太好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瑟不安地问著。“如同你所看到的,这是史宾塞 的东西。”金田一边说边拉开旅行袋的拉链,把手伸进去摸索。不久,在旅行袋的底部拿出 一个相当大的塑胶盒。“你们看!”金田一说完,大家全往塑胶盒里一看。金田一在大家面前 拿出一个像橘子般大小的红色毛线团。“毛线团?”美雪自言自语地说。“是的,这是帮乱步 打围巾所剩下来的毛线。”大家一听金田一这么说,全都楞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只有阿瑟一 个人把头仰起,闭上眼睛。金田一又说:“我想或许是因为大家突然决定要见面,所以史宾 塞为了赶在见面时,能把围巾送给乱步,于是连坐车子时,都不停地织著围巾……你们看, 这是棒针!”金田一再从袋中拿出一支棒针来。“如果把这团毛线和乱步的围巾送去□定,应 该是完全相同的东西,我想这应该可以算是证据了吧!刚才你说那是你打的围巾,似乎和实 情不符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阿瑟的身上。 阿瑟大大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似地说:“我投降了……” 这真是一句最凄凉的“败北宣言”! 6 “真是漂亮,你这个小男孩真不简单!” 阿瑟轻佻地说著,恢复她原来的真正模样。 金田一也轻松地说著:“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落入我的圈套里,只 好碰碰运气。” “你真不简单,竟然能把我昨天的行动说得那么正确……” “真的完全正确吗?” “嗯,除了一些极细微的地方之外,其他的部份完全都说中了。而且你的思考也极为敏 捷,我知道你是想藉著逐步推理来逼我认罪,还有我和乱步在电话里的对话,你简直就像是 亲耳听到了一样,我对你真是相当佩服,竟然能有那样丰富的想像力……” “其实我不光是靠想像力,我会如此肯定,是因为我十分确定你就是凶手,在这样的前 提之下,才能将许多问题一一解开。” “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凶手?” 阿瑟用手整整凌乱的头发。 “我在玛丽亚的电脑里看见通讯纪录后,才发现有矛盾的地方,那时我突然想到,说不 定另有一个阿瑟,于是我开始发现你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嗯,比方说,当乱步知道我是金田一耕功的孙子时,他的表情似乎是完全没听过这件 事的样子,这就有点奇怪了,我和美雪的事,不是应该由阿瑟最先告诉乱步的吗?为什么他 的样子似乎是完全不知道?所以我判定和乱步在一起的人,是从未见过我的史宾塞。” “原来如此……我从没想到这个细节。” 阿瑟把头仰得高高的。 “还有,我想来想去都觉得那条围巾应该是你送的才对,可是却一直没有听你说起送围 巾给乱步的事,难道是因为自己送的围巾沾满了血迹还围在死者脖上的关系吗?我想不会 吧!一般人是不会在意这一点的。” “你说的没错,我另在风雪中瞥见那条围巾,当时并末注意到那是一条手工编织的围 巾,只知道那是条红色的漂亮围巾。如果我注意到那是条手工编织的围巾,也许我会想到那 是史宾塞送给乱步的,如此一来……唉!那也是行不通的,从史宾塞的毛线团中还是可以推 敲出许多蛛丝马迹,我的行动还是会有破绽产生,失败!『特洛伊的木马』完全失败!哈 哈……” 阿瑟自嘲地大笑起来。 “阿瑟……你真的杀死了四个人吗?” 华生畏缩地间著。 阿瑟用充满憎恨的眼神看著华生说:“没错!他们都是我杀的,还有一个人,也就是真 正的阿瑟,她也被我杀了!” 华生矮胖的身子就像是落水狗般的震惊,他吓得脚步蹒跚地退了好几步。 “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吗?那个叫神原秋男的人……” 史东用发颤的声音问著阿瑟,因为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罪恶感,进而心生畏怯。 “你想知道?” 阿瑟说完就将视线往下一移,她将两手慢慢地交握著,然后从右手无名指上取下戒指。 接下来,她将戒指轻轻地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神原秋男……和我有婚约了,他是我的末婚夫。” 阿瑟说这话时,就像是雕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这些话就像正被拨弄的琴弦,不断震撼著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沧桑凄凉的音色,宛如杀人凶手的悲哀告白…… 7 阿瑟开始向大家诉说她的故事:“神原秋男是新来的高中级任老师,而我是他的学生。 当时的我实在是个乱七八糟的学生,无论是偷东西、打架啦!什么事情我都做过,甚至连禁 药我都可以弄到手,没有任何事能让我感到害怕。而神原似乎想改造我,不断苦口婆心地教 导我,但是我却觉得很不耐烦,对于他不厌其烦的教导,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最后,我因 为抽菸被学校抓到,学校对我处以退学的处分。趁著这个机会,我离家到pub工作,过了几 个星期,他竟然搬到我租屋的隔壁,甚至还自作主张帮我报名考大学,晚上还像爸爸一样在 门口等门,不论任何事,他对我都是关心备至……就这样,他开始成为我的家庭教师。” 阿瑟苍白的脸颊,不知何时突然红润起来,也许是那段甜蜜的回忆,使得她冰冻的心也 融化了。 她任由思绪飘向往日,脸上轻轻地浮起一抹微笑。 “从那时候起,他就悄悄进驻我的心了。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感情就不好,妈妈在外 面有了男人,爸爸整天不是工作就是搞女人,更差劲的是,他们把我交给□人带,甚至连陪 我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后来我不知不觉爱上神原,但是他不知道是人正经还是太木 讷,竟然完全不知我的感觉。最后在他的督促之下,我考上了公立大学,我的运气还不错, 有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可以支付我的学费,而他还是待我如学生一样,我想这样也好,平常 有人可以照顾我,我还是我,也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偶尔做做菜和他一起品□,生活 过得非常幸福。但是那样平静的生活却维持不到三年,他的学生被他打了一巴掌后,就脑出 血死了……” 她原本快乐的表情到这个时候突然消失无踪,只剩下哀愁包围著她。 “我告诉他说,那不是你的错,而且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啊!经过警方调查,证明那个学 生是病死的,但是他没办法听进去这些话。最令他难过的是,校方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使 得舆论都把矛头指向他,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变得非常讨厌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电视里演 的坏老师一样。自从辞去学校教职后,他的生活一直过得很不好,每到半夜都会听到像梦魇 一样的叫声,喝醉酒昏睡在公园里还差点被冻死,他的身心都凋零了,我也一样……” 阿瑟的表情变得很苦恼,不过顷刻间,她回复原来犹如雕像般的冷酷表情,继续轻轻地 说著:“不久,夏天结束了,我想你们应该也记得很清楚吧!” 她的眼光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射向史东和华生。 他们两个慌张地闪躲,阿瑟的脸上再度浮现冷笑。 “夏天酷热的天气,即使是夜晚也让人无法入睡。有一天半夜,神原按了我的门铃,我 飞快起身开门,因为他已经好几个月不曾我过我了,倘看到我只穿件丁恤和内裤的样子,还 笑笑说:『你那是什么样子!』 我忍不住抱著他哭了起来,他也回抱我,然后…… 我们亲吻……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似乎是我们的初吻,也是最后一次…… 他对我说:“我想通了,与其一直活在悔恨之中,不如积极地把自己的事做得更好。『他 告诉我,他接到一个想自杀的高中女生的电话,还说:『明天早上我会好好劝她,一定要让 她打消自杀的念头。』 然后又对我说:『有个东西我一定要先给你。』 就是这个戒指…… “她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著左手的戒指。” 那天晚上,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快乐的天堂和悲惨的地 狱竟只是一线之隔! 她突然张大眼睛,眼中燃烧著憎恨的怒火。金田一感觉事情并未因此结束,心里莫名升 起一股寒意…… 她继续说著:“隔天早上,我在他的房间等他回来,结果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我才知 道他死了…… 我立刻跑到离家不远的事故现场,只见电话亭中用白色粉笔画著代表尸体的位置,当我 了解那一切都是事实时,我简直要崩溃了,他的双亲都不在,所以所有遗物都归我;而警察 也认为那是一件意外事故,因此大致调查一下就结案了。 我从他当天穿的夹克口袋里,找到一张餐巾纸,上面有他当天打的电话号码,我想藉著 电话号码找到那个想自杀的女学生,阻止她自杀的念头,因为我想帮他完成他没有做完的 事。一直到那个时候,我还认为神原的死只是个意外罢了,纸上所记载的电话号码是附近一 家咖啡厅的,我把这件事和店里的人说,得知当天在店里接起电话的人是个高中女学生。 然而更令我错愕的是,店里的人说,当天那个女学生边讲电话边看著笔记本,而且手边 还抄写一些东西,而她穿的制服还是神原以前上课的学校制服。我想这绝对不是巧合,如果 她是刻意找神原来谈自杀的事情,那不是很奇怪吗?因为他被外界批评是一个对学生施加暴 力的老师,如果有学生想找老师谈心事,怎么可能会找上他呢? 这时我心中突然兴起一股奇怪的念头,我想,他的死真的是许多偶发事件同时发生而造 成的吗?于是我回到电话亭前的咖啡店,想找当时使用洗洁剂的工读生,但是他在事故发生 之后立刻辞职,而且工作期间只有两个星期。 我根本找不到他,且心中的疑惑愈来愈大,为什么那个学生只在事件发生前后的两个星 期里打工?为什么想自杀的女学生要边打电话边做纪录?是为了要向谁报告吗?我知道那个 女生惯用左手,而且戴著眼镜,身材略显矮胖,我决定要找出那个人。 那个高中女生的学校也就是我的母校,我回去找高一时的老师,告诉他我想看看学校里 学生的入学照片,当他知道我现在是一流大学的学生,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于是我 顺利地找了几张可能是那个学生的照片后,偷偷拍下照片请咖啡店里的人确认,后来又花了 几天的时间跟踪那名学生…… 我发现她经常进出电脑商店,所以就利用这点去接近她,我告诉她自己目前从事电脑相 关工作,然后把她带到我家里,一方面我们同为女性,再另一方面,她绝对不会料到自己有 危险,因此当我亮出刀子时,她竟然哭得尿湿了裤子。按著,我把她绑住后说出了神原的名 字,她吓得马上什么都招了,包括『电脑山庄』的事、还有杀人方法,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 我,我除了一边忍住怒气,还一边逼问她的身分证号码及电脑密码,我把电脑接上之后,赫 然发现她用阿瑟的名字和『电脑山庄』的人对话,当我渐渐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时,那个 阿瑟竟然对我说:『我做的事不过是把他找出来而已,我这样不算杀人吧?』 我听完它的话后,猜想其他『电脑山庄』的人一定也和她抱持相同的想法,一点也不认 为自己犯了罪。 哼! 神原因为这些人而死,我因为这些人而变得如此不幸,可是他们杀了他的感觉却比不上 杀了一条蛇…… 不! 我一定要将他们一个个都杀死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那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等我回过神后,阿瑟已经没气了,我的头昏沈沈 的,全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回复神智后,我在浴室里把阿瑟的尸体一一支解,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为另一 个人,转变后的我比原来的我更冷静,完全不在乎也不考虑其他的事,心里只想到如何解决 眼前这件事。 像我这种全身充满仇恨的人,就像是进入电脑程式中专门破坏程式的病毒,我就是『特 洛伊的木马』…… “阿瑟的表情时而狂怒,时而充满爱情的光辉,眼泪扑籁籁地落下,就像是初融的春雪 一般。阿瑟不是”特洛伊的木马“,只是个哀伤的女子。她并没有拭去泪珠,只是继续述说 著:“我租了一辆车将阿瑟的尸体载到公园的水池里丢弃,并将尸块放入塑胶袋里,还放了 一些石头进去,也许这几天她的尸体就会被发现了吧……我和她之间还有一种微妙关系,虽 然她是我亲手杀死的,不过我却借用她的名字继续活动著。” 她压抑著内心的痛苦,悲叹道:“从那时候起,我……就代替阿瑟进入『电脑山庄』,以 阿瑟留在电脑记忆中的对话为基准,很快就能天衣无缝地取代了原来的阿瑟……” 她说完之后,将两手伸进夹克口袋里,然后蹒跚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金田一的心突然震了一下,他把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的两只手,因为阿瑟的举止实 在很奇怪,虽然他想制止她,但是却无法出声。 她认为自己是杀人魔“特洛伊的木马”,只要稍一不谨慎,便会使她做出更不堪设想的 事情。 阿瑟突然回过头来,从夹克的两个口袋里拿出塑胶袋和一把刀,然后对著众人大叫:” 别动!” “那、那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史东想接近她,她却挥舞著手上的刀子,不让任何人靠近。 “别过来!只要我一划破塑胶袋就会产生氰酸钾,只要吸入一点点……就会去了你的小 命!” 史东和华生吓得跌坐在地板上。 “别做傻事!” 金田一说著往前冲去,但她还是挥舞著刀子。 “啊!我不是叫你们别过来吗?” 她满脸都是泪痕,然后看著华生和史东尖叫出声:“你们两个!” 他们两人的身体立刻僵直起来。 “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问我,我却要自己全部说出实情吗?” 华生和史东都没有回答,他们的脸早已失去血色,只能呆楞在一旁。 “你们不知道对不对?” 阿瑟嘲讽似地说著。 “我看我们这个游戏可能还有得玩呢!你们这些玩弄他人性命的人,如果知道我的悲 哀,知道神原的痛苦,也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什么史东、什么华生,根本都是虚构的世 界!你们分不清假想与现实,可是你们却在现实中杀了人,杀了那个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根本不知道发生那件事之后,他的内心有多痛苦,就随 随便便把他冠上一个罪名,他死了之后,竟然还有杂志说那是天意!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天 意……天意是什么?上天该惩罚的人还很多不是吗?他是在你们半开玩笑的情况下被杀害 的,所以我也可以杀了你们,在这个与现实世界隔绝的山庄里,不管是名字还是任何东西都 是假的,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 阿瑟非常愤怒,大家也只能任由她去发泄。 金田一祈求地叫道:“住手,别冲动,你不能再杀人了,如果你真的是冷酷的『特洛伊 的木马』,早就对大家下手了,对不对?我们非常了解你的心情,不论是『电脑山庄』的成 员,还是你已死去的爱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阿瑟抽抽噎噎地哭著,然后摇著头说:“不!还没结束……” “你错了,已经结束了,你看他们两个的表情。” 金田一指著跌坐在地板土、全身发抖、缩成一团的史东和华生。 “这两个人已经非常后悔,而且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行为也深深地悔悟了,他们已经知 道错了,你就别……” “不行,你别过来!” 金田一一步步接近她,阿瑟边喘著气边慢慢地往门口的地方靠近。 “对不起,金田一、美雪,我把你们两个也扯进来了……但是我别无选择,也没办法停 止……请你们原谅我,如果不杀了他们,我心中的憎恨永远不会消除,一定要用我的手…… 亲手杀了他们!” “住手啊!” 金田一用尽全身力气大叫。 8 正当阿瑟要用力将塑胶袋割破的时候,有一只粗壮的手臂适时制止她。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 那声音就像是抽了过量的烟而略显沙哑、暗沈。 “老……老兄!” 金田一惊讶地叫著。 剑持警官穿著登山用的黄色防寒夹克,用那双有力的手握住阿瑟纤细的双手,露出被菸 渍染黄的牙齿对金田一说:“金田一,你安全了。” “老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最近事情特别多,刚好昨天有一天的休假,所以就到我弟弟住的地方,结果听说你们 已到这附近来滑雪,可是却一直连络不上你们,打电话也没人接,心里觉得不安,所以连络 了当地的警察到这里看看。” 剑持警官说完,更加用力地握著阿瑟的双手。 “呜……” 阿瑟发出痛苦的哀号,手里的刀和塑胶袋都掉落在地上。 剑持押著阿瑟往金田一的方向慢慢走去,另外还有两位警察跟在剑持后面。 “警官,你没事吧?” 剑持并未回头,只是用头示意他们捡起地上的危险物品。 金田一这时才完全松了一口气。 “呼……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金田一问剑持。 “不久前才到的,我从窗户看见你们里面的情形,知道气氛有点不对,所以一直在外面 观望、等待时机,你要感谢我喔!哈哈哈……” “我的心脏都快停了。” 金田一说完,便往美雪的方向看去,美雪和他一样几尽虚脱。 “你……是杀人未遂的现行犯。” 剑持说完就放开阿瑟的手,于是她跌坐在地上伤心地嚎啕大哭。 史东和华生则怅然地望著阿瑟,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放心的样子,那苍白的面孔比起昨 天初见面时,更显得苍老十多岁。 “啊……呜……” 突然间,阿瑟的哭声变得更大更哀怨了。 她不停她哭著,就像是初生的婴儿一样。 不过,这也正足以证明她并不是丧心病狂,她那一度失去的良心似乎又回来了。 “雪……好像停了。” 剑持看著窗外说。 金田一慢慢地靠近窗边往外看,只见外面一片光亮。 今天早上,从这个窗户望出去的景色就像是广阔无边的荒凉沙漠;而现在,这个曾让人 觉得是封闭的死寂世界,又有春回大地的感觉,这样的转变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 恐怖与绝望,还有充满悲哀的死亡游戏,终于在这个时候划下句点。 “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 金田一看著美雪说。 美雪看著靠在窗户边的金田一,轻轻她笑了笑。 “阿一,明天大概可以滑雪了吧!” “你还真懂得享受。” 金田一搔著头说。 尾声山庄前排了一列前来支援的巡逻车。 “哼!我跟他们说只要来两辆车就够了,结果给我来了五辆车,这些乡下警察实在 是……” 剑持粗鲁地将菸蒂丢在雪地上。 “老兄,接下来要做什么?” 金田一问。 “你会继续留在这里□证吗?” 剑持一脸厌烦地说:“不!我还是先回到东京向上级报告,当他们知道东京的分尸案凶 手居然在这样的深山里落网,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而且,还有另外一件案子也需要重新 调查。” 史东和华生两人的行动虽未被限制,但是已经受到警方的监视了。 “那么,你是不能和我们一起滑雪罗?我觉得和警官滑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呀!” 美雪皱紧眉头看著剑持。 “唉!我也没办法,伸张正义的警察是没有休息的时间的。” 剑持有点无奈且夸大地说。 “警官!” 押著阿瑟进入巡逻车的警察叫著剑持。 “好吧!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剑持温柔地把手搭在金田一和美雪的肩膀上。 “请等一等!” 突然间,有人大叫出声。 “等等!巡逻车,请等一等……” 史东一边叫一边跑向载著阿瑟的巡逻车。 “喂!你回来,你要做什么?” 剑持制止上前阻止史东的警察,只见史东喘著气、吐著白烟站在车子旁边。 “请把窗户打开,我有话要对她说……” “把窗户打开!” 剑持对负责开车的警察说。 车窗一打开,史东就把双手攀在窗边说:“我……我自首!虽然现在才说这句话可能得 不到你的谅解,不过,我已经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杀了你的未婚夫……我想向你道歉,最 少我要用真实的自己面对你。” 史东的眼里合著泪水,几乎就快要流下来了。 始终沈默不语的阿瑟,眼中似乎也流露出一丝丝的暖意。 阿瑟发青的嘴唇慢慢地张开,用著嘶哑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吉行淳也。” “嗯……” “你、你呢?” 吉行生硬地问著阿瑟。 “我的名字叫做琢磨。” “琢磨,请你原谅我,请原谅我……” 琢磨听见吉行的话后,微微张开嘴,缓缓地说:“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警察先生, 请把车窗关起来好吗?” 警察看看剑持的意思,然后把电动窗关上,吉行慢慢地跟著巡逻车往前走了几步。 不久,车子的速度加快,顺著被白雪覆盖住的车道滑了出去,吉行一直在后面目送著车 子离去。 “喂!” 剑持轻轻拍著茫然不动的华生肩膀。 “你叫什么名字?” “喔,我……我叫泉健一。” “你的名字不错嘛!” “谢……谢谢您。” 有一个年纪稍大的便衣刑警叫道:“好了,你们也一起上车吧!警官还有许多问题要问 你们呢!” 吉行和泉健一一句话也波说,默默地跟著警察的后头走。 “这样吧!我们也一起走。” 金田一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是啊!” 美雪也伸了个懒腰。 “啊!” 连剑持也伸了一个大懒腰,不过样子像一只大熊就是了。 “好,一起坐车子吧!对了,我还有事要问你们。” “为什么你们会往这个山庄里住宿呢?” “那是因为阿一自作主张,说要到不是练习场的地方滑雪,结果害我们差点在山上冻死 呢!” 美雪说完,瞪著站在一旁的金田一。 “哈哈哈!你说的练习场以外的地方就是那里,现在这个时候是禁止滑雪的。” 剑持指著另一个方向说。 “就是嘛!阿一做事真是没有计划,老是率性而为。” “就是说呀!都是你不好,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装做一副没问题的样子!” “好了,你们俩真罗嗦!” 金田一被两个人集中炮火,攻击得有点招架不住。 “其实我也知道禁止滑雪的事啊!” “什么?你说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啊……” 金田一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竟然说溜嘴了。 “阿一,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美雪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金田一摆了一道。 “是啊!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看。” 剑持也好奇地问金田一。 “嗯……别说了啦!说来话长……哈哈哈!” 金田一又搔搔头。 剑持怀疑地追问:“你光是笑也没有用啊!你给我老实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剑持作势要掐金田一的脖子。 “呜呜……放开我啊!救命啊!杀人啦!警察快来啊!” “哈哈哈……阿一,你的脸都红了。” 美雪指著金田一笑说。 此刻,太阳正缓缓地滑落山头,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三人的笑脸上,所有可怕的一切都已 经过去了…… [摘自一月二十五日杂志中记事”长野县郊外高山上所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是一件对 推理小说极为讽刺的案件。 短短两天之中,便发生了四位年轻人的命案,外加两位幸存者和凶手,总共七位男女, 他们只是以假名互相交往的朋友。 据说他们是透过电脑网路而认识的朋友,彼此连对方的真名都不知道,却相约在人烟罕 至约山庄见面,于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件。 被杀害的人是假名僧正的贵志日出男(二十二岁)、假名乱步的辰巳哲男(二十岁)、假 名玛丽亚的浅香奈奈女(二十三岁)、假名史宾塞的饭田文江女(二十岁)。 而令人同感惊愕的杀人凶手是假名阿瑟的琢磨女(二十一岁),她就是轰动一时的公园 水池分尸案的凶手。 不过令人惊讶的事情还不止这些,在山庄被杀死的四个人,还有分尸案死者,假名为阿 瑟的A小姐(十八岁)及其他两位生还的“电脑山庄”成员,与去年夏天发生的高中老师意 外死亡事件有著极深的关联。 这件事要从国分寺北泉区的公用电话亭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