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司空谨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走向了成武的房间。 在成武的房间门口,四个人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门锁的插口。事情如同司空谨 所料想的一样,根本没有胶带的印子。 “看吧,小武,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根本没有人嫁祸你。”成文有些得 意了,阴冷地笑了起来。 于舒、鲁胜波也惊愕地望着成武。 “这个,怎么会没有呢?” 成武额头的虚汗滚滚地冒了出来,他手足无措地对着门的插口看了又看,然后 仍然在自我辩解地说:“一定是被犯人擦掉了,一定是这样的!” “擦掉了?”成文嘲笑般地说,“胶带的印子是不可能擦掉的。总之呢,就是 你偷走了我的画册,快点把它交出来吧!” “我没有!”成武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只好大声地否认。 “死到临头了还狡辩!” “请你们等一下,成武并不是犯人。”司空谨终于说出了这句最吸引人的话。 大家一致用惊疑的目光看向了他。 于舒问:“司空,你说成武不是犯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空谨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然后有条不紊地说开了:“大家想一想,如果成武 就是犯人的话,他是不可能会不一个不小心在外面把门上锁的,因为犯人为了掩饰 慌忙少做了某件事还有可能,但是多做了一件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对了,其实犯人 是故意在外面打上保险,让成武成为代罪犯人的!” “外面?”鲁胜波吃了一惊,然后严肃地问,“但是司空,我们在成武的房间 门锁插口上并没有发现胶带的印子,那么犯人是怎么把成文房间的门打上保险的呢?” “要在外面把锁的保险打上其实很简单,犯人只要用成文自己身上的钥匙就行 了。”司空谨眨了一下眼睛,带着满脸的自信。 “老哥的钥匙?”成武反问一声,有点不敢相信。 司空谨点了点头,说:“犯人事先利用我刚才所说的手法,进到成文的房间里 面,用成文身上的钥匙打开了书桌下的柜子,偷走了画册。然后在外面用成文的钥 匙把门锁上就行了。事情是不是出乎意料的简单?” 成文惊讶得张大了嘴:“这怎么可能呢?” “对呀,如果犯人真这么做的话,那么钥匙应该会丢在外面才对,但是成文身 上的钥匙却是在他自己的口袋里面的。你说这怎么可能嘛?除非犯人可以像投飞镖 一样,把钥匙扔进他的口袋。”于舒也紧张不安地问。 “就是说啊,这点我也不敢相信。虽然这么说我自己的嫌疑最大。”成武不知 不觉地赞同了于舒的看法。 “当然有可能,犯人只要用一根针和一段线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钥匙丢进成文 的口袋了。”司空谨立刻说。 “针和线?”鲁胜波怀疑地强调了一声。 成文也赶紧问:“针和线,跟我的钥匙是什么关系?” “大家跟我到成文的房间来,我马上就把手法演示给你们看。”司空谨说着, 就往前走了。 其他四个人连忙跟在了后面。 鲁胜波有些不解地问了:“我说司空谨,如果要演示手法的话,在成武的房间 就可以了,干嘛一定要去成文的房间?” “因为那里还留有犯人犯罪的证据。”司空谨没有回过头,径直走到了成文的 房间。 不久,五个人终于到了成文的房间,司空谨说:“成文,你现在像昨天一样躺 在床上。” 成文照着司空谨的话,平躺在了床上:“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把钥匙给我!成武跟我出来,其他人都在里面看着。” 其他人听了司空谨的话,于舒和鲁胜波站进了房间里面,靠在了成文旁边。而 成武仍然站在房间外面。 接着司空谨接过了成文的钥匙,然后他拿出一根穿好了很长的线的针,线的末 端打了个结。 司空谨先将针从成文裤子口袋的内侧穿过,然后把针线的另一头绑在了气窗栅 栏的钢筋柱子上面。司空谨又走出房间,把门锁上了。然后搬来一张椅子垫脚,从 气窗上解开了线,又把钥匙环穿过线。接着,钥匙顺着线滑到了成文裤子的口袋边, 司空谨再用手稍微抖了抖,钥匙便被抖进了成文的口袋里面。最后,他再用力一拉, 把线扯断了,收回了针线。 里面的三个人见了发出一声惊呼来:“进去了!” 接着司空谨让成武在外面打开了门,两个人也走进了房间。 “实验相当地成功。”司空谨不无得意地说,“关于犯人所使用这个手法的证 据还留在成文的口袋上。大家看,成文的口袋上还留有两个线头,一个是刚才我留 下的,另外的一个则是犯人留下的。” 成文看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高兴地鼓了一下掌,“真的有!原来是这样的。” “那么司空,真正的犯人会是谁呢?”成武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就问。 司空谨再次观察了几个人的脸色,这时另外两个人都开始微微地发起了抖。 司空谨停了好一会儿,说:“如果我的推理正确的话,犯人应该是知道成文有 很珍贵的画册的人才对。所以我认为犯人应该就是送过成文画册的人。对,这个人 就是你——于舒!” “什么?”所有的人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于舒。 于舒自己也被司空谨的话震撼得不能动弹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流动了。 好久,于舒在收敛了原本惊慌的神色,笑着:“司空,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没 有?” “我当然会有证据。我不是说过嘛,证据还在这个房间里面,只是你永远也不 会发现。”司空谨声音低沉了下来。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看到什么证据呢?”于舒仍然一脸憨笑,眼眼却四下转 动,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 司空谨指着桌套说:“大家看看这块桌套,是多么的不自然呐!” 成文、成武和鲁胜波全都看着桌套,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叫了 起来:“这个是?” “你们都怎么了?到底哪里不对劲了?”于舒好奇地问。 司空谨苦笑了一声:“你当然不会感觉到了。因为这块桌套有两面,一面是黄 色的,一面是蓝色的。昨天蓝色的一面一直露在外面,而现在却是黄色的一面露在 外面。这是因为犯人把画册偷出来之后,用桌套擦过了抽屉中可能会沾有指纹的地 方,但是把桌套放回去时却放反了。而且会犯这种错误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人。 因为……” 司空谨的声音越说越细,到最后甚至听不到了,可是他还是说完了最后几个字 :“因为你患有道尔顿症!” 道尔顿是第一个发现色盲症的人,也是第一个被发现患有色盲症的人,所以色 盲在学术上又叫道尔顿症。 “什么?于舒,这不会是真的吧?我们怎么不知道呢?”成文听了眼睛已经几 乎要掉出来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精通美术的人居然会患有色盲。 而于舒自卑羞愧地低下了头。 司空谨接着说:“昨天,你总共犯了两次错误。你那时和鲁胜波争论那副画时, 其实如果你知道了木桩的颜色,是不可能那么说的。还有就是给我们端茶时,成武 明明告诉你红茶杯是他的,可你还是把红茶杯递到了成文面前,因为你分不出茶杯 的颜色。” 或许于舒会穿得那么鲜艳也正是因为自己不能分辨颜色的关系。 司空谨又埋下了到想到于舒说过的话:『原来他曾经说过自己是因为身体因素 的限制才不能去理想的美术学校,也是这个原因啊。』 大家全都静静地看着于舒,然而于舒一点反应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于舒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唉,被你们发现了。是的,我是先天性的色盲患者,从小根本不能区别一种 颜色,我的世界只有黑和白,这也是为什么我只能画素描的原因。但是就算是这样, 也不能浇灭对艺术的热情!所以就算只有黑白,我也要渴望得到美的熏陶!” 于舒走到成文面前,瞪着成文,歇斯底里般地大叫起来:“可是你呢?你到底 知道些什么?你会选择美术只是因为听说名家的画能卖到多高的价钱而已!你这样 根本就是在践踏艺术,也是鄙视我的理想。没错,所以我才不能让那些珍贵的画册 存放在你所设置的黑暗的牢笼中,最后又被你遗忘!我不能!” 成文被于是舒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了。 最后于舒泄气地说:“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我这么热忠艺术,可是却不能 亲眼体会它的美妙,而像你这种人,却可以进入美术学校!” 像一片乌云压在天空中一样,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于舒,对不起!”成文小声地道歉。 “算了!”于舒紧闭上眼,长叹了口气,“尽管我这么说,可是我也知道,其 实人最想要的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如果我真的能看到五光十色的世界,或许我也根 本不会想这些吧。我马上就把那些画册送还给你!” 于舒说着,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开了一步。 “不用了!”成文却突然这么说。 于舒听了,愕然站在了那里。司空谨、鲁胜波和成武也一样不明白成文的话究 竟是什么意思。 成文面带愧色,笑了笑,说:“那本来就是你的,应该留给你。你说得没错, 我不配拥有那些东西。听了你的这番话,我终于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了。放心好了, 从今以后,我会带着你的理想一起努力的。因为是你让我知道,可以实现自己的梦 想是多么好的一件事!那些画册就留在你那里好吗,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够格拥 有它们的话,再赠送给我也不迟啊!就这么约定喽!” 成文说着眼角露出了笑容。 而于舒却直直地站在那里,眼中的热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最后他擦了一把,重重地点点头:“啊,约定了!” 声音很小,却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