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清您原谅,我要介入您的工作,”帕科‘科尔特斯开始说,他想不让自己过 于盛气凌人。“我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但是您如果想知道为 什么我岳父汽车里有我的指纹的话.我无法对您解释。也许我是从车内开门,让我 岳母进来。应该问的是,我为什么镇定地作那个案子。这样能得到什么? 我妻子从 六个月前就不与她父亲讲话了,正因为这一点她变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天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有人因为工作上的事进行报复或者我岳父为某人花费了一个工 作日,这样的事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也可能有人劫持了他,让他把他拉到那个村子。 那附近不卖毒品? 有人钻进他车里,对他说拉他走。盗贼偷窃殡仪馆装着死人的车, 直到最后才发现那是送葬车,这种事我们不是见过上百次吗? 你们是严格执法的, 应该提审我岳母,丈夫死了,她是主要受益者,她将大大松口气,这一点你们想象 不到,因为我岳父是个坏人,把她变成了一个不幸的人。或者提审我妻子。或者也 有可能是他的同事干了那事……” “够了! ”警察所长没有从文件上抬起眼睛,看样子也没昕帕科。科尔特斯的 话。“那是个什么团伙,研究并谋划完美罪行? 我们已经和您的同伙谈过,他们都 指认您是头头。 多么无耻呀,医生,律师,银行职员……“ “……警察。”帕科补充说。 警察所长用目光寻找站在门口注视审问的检察官,半笑着,好像对他说,“我 们已经掌握了”。 不过,谁也不知道从哪里继续下去。 “我们已经审问过路纳大街警察所的洛伦索·马拉维亚斯……” “一个好朋友……”帕科说。 “商业咖啡馆里,所有人肯定都是奇怪的人。” 帕科意识到那个人要采取严厉措施。 “我要提醒你,”堂安赫尔用威胁的口气说,“我们已经知道,是你们所有人 搞了这起凶案,你是指挥。” 他又用“你”相称了,我们知道,这是留给证明有罪人的称呼。 “我们没有半点怀疑,我们不会放过你。我们要一个一个审问你们。你们最终 将倒下去。你们将犯一个大错,我们已经找到一个证据。大厦将倒塌。事情总是这 样的。由于你们读了许多小说,罪犯将落进监狱。” “您讲完了? ‘’帕科非常严肃地问道。”您知道我的理论是怎样的吗? 我不 知道谁可能杀了我的岳父,也不知道为什么杀他,对于杀他的人,我对他完全理解, 并且非常敬佩,因为我在想他会从杀人中得到什么好处,很可能得不到任何好处, 除了把一个坏人从这个世界上除掉之外,我还想不到在这桩凶杀案中还有别的动机。 就是说·是善举。这是从一个方面讲的。警务功勋奖章应该授予杀人凶手,而不是 堂路易斯。从另一方面讲,如果是您领导这个案子的调查,而又没有找到那些罪犯 ……“ “哈哈,你怎么知道凶手不止一个? ” “警察所长,请您不要威逼我。让我把那句话说完。我是说,您如果找不到那 些罪犯或那个罪犯,就不要抱幻想了。之所以是一桩完美罪行.并不是因为某某人 找不到那个作案人或那些作案人,而是因为没有具体方法把案子展现开来。您理解 我这些话的意思吗? ” 甚至都没有把他送到法官那里。那次审问之后便把他放了.没有任何罪名,但 有一个警告是非常明确的,即水远用“你”称呼他。 “帕吉多(”帕吉多“是”帕科“的小指词,有轻蔑之意。),你认为自己很 聪明。可是,你最终要落入监狱的。” 他从那个地方带走的全部凌辱,可耻的声名和声名的可耻,全聚于那个不祥的 “帕吉多”。 第一例私自脱离AcP 聚谈会的是玛尔普莱小姐,她也是第一个被叫到警察所提 供供词的。 她的司机把她送到那里。那天她特意穿了件皱绸衣服,玫瑰色,非常漂亮. 她 认为自己正在经历着她那样喜欢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某部小说的场景。提问由同一 个警察所长,即堂安赫尔主持。 “夫人.我们知道您与那个密谋没有关系,但是您如果向我们提供……” 玛尔普莱平静地吸了一口气。 “……我们知道你们那个团伙使用……” “所长先生,什么团伙? ” “就是你们在商业咖啡馆的那个团伙。” “团伙! 可是,我这几年一直去那里,那是最为清白……” “夫人,那是您的看法。团伙的危险就在于表面看不出,就连在里面的人都不 知道自己参与了进去。所以,我们很难发现它们,摧毁它们,将头头关进监狱。我 们已经知道,那个团伙——当然哕,没有您,您只不过是它的不在现场犯罪人中的 一个——在搞一个罪行代理公司,他们称其为完美的罪行……” “他们? ” “对,佛朗西斯科·科尔特斯……” “山姆? 山姆·斯帕德? ” “谁是山姆·斯帕德? 又出来一个? ” 堂安赫尔看了一眼身边的官员,十分惊恐,想看看他是否知道得多一些。 “山姆是帕科。”玛尔普莱澄清说。 “对,是帕科·科尔特斯,绰号叫埃斯佩……”助理检察官看了一眼事先准备 的纸条,证实说。 “好。”堂安赫尔继续说,“他是负责的。我们跟踪他已经好长时间了。” “我的上帝! ”玛尔普莱说,她已经惊恐万状。“怎么可能呢? ” “事情就是这样,夫人。一个精神病患者和一个声名扫地的狂躁病患者。” “可他很有魅力…… “精神病患者都是这样。但请您不要忘记,找在谈好几桩杀人案子,一直没有 搞清楚,我们怀疑这些案子的后面,可能他在……” 这个善良女人佩戴的首饰一起抖动起来,仿佛是粒粒流沙,要把她吞食。 “不会的! ” “完全可能,夫人! 好几桩凶案。还不算堂路易斯这桩凶案。” 可怜的玛尔普莱小姐像海鸥一样尖叫了一声。 警察所长的脑袋庄重地抖动了下,他的断言证实了。 他认为施加的压力足够了,应该对那位夫人发起最后进攻了。 “您向我们提供的任何情况,都将是很有用的。他经常对你们谈起受害人吗? ” “什么受害人? ” 连警察所长都开始发现,那个如此有教养的可怜、不幸女人还有一点儿迟钝, 因为连一半事情都不了解…… “您喜欢侦探小说吗? ”玛尔普莱小姐问。 “当然哕,夫人。”堂安赫尔含糊不清地说。 “可这儿除了山姆之外再没有别的受害人了。” “好,可是,发生凶杀案的前几天,他对你们谈起过他岳父吗? ” “没有,先生。在那儿,谁都不谈自己的事。在案发以前我几乎不知道那位先 生是山姆的岳父,案子也是听别人讲的。” 玛尔普莱小姐离开那个办公室,双腿有些颤抖,心里颇为惧怕。她都没有力气 把事情讲给丈夫。 “你想想看。一个精神病患者。我们给他当不在现场犯罪的罪犯。利用我们给 他出主意、提供想法。他可能作了好几桩凶案,警察一直跟踪,寻找线索。神圣的 上帝哟! 他,还有聚谈会的几个人。我怀疑马尔洛维和尼录。我对厨师没有好印象, 身边总放着几把刀。马尔洛维整天把手枪的话题挂在嘴上。太可怕了。一想到我有 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人……” 一个寒战使她前臂的茸细汗毛竖立起来。 那天下午,她给布朗神父打了电话。 “堂贝尼格诺,我可以在电话里做忏悔吗? ” “我说,那么急呀? ” “我对您讲的,应该看做忏悔的秘密。我对您讲的事,只能您知道我知道。我 刚刚从警察那里回来。对我进行了审问。” 她对神父讲了审问的每一个细节,一个细节也没有遗漏,为自己从容地走出审 问室感到自豪,她一直表现得像个机敏女人…… “而我如果对您讲实话的话,那可是我一直怀疑的。我不知道他岳父的案子里 的确切情况,但我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您还记得他那么长时间没来商业咖啡馆吧 ? 整天睡大觉,到了晚上,醉醺醺地到那种地方,找三陪小姐。山姆的岳父堂路易 斯一心想让他女儿好,看见女儿再次陷入争吵之中感到痛心。夫妻间的事,堂贝尼 格诺,您知道,有点什么就闹得满城风雨。我从来不喜欢介入那种事情之中,不过, 说心里话,这日子我发现可怜的山姆很占怪。判若两人。” 布朗神父还想多知道点细节,尽量让玛尔普莱小姐平静下来;不过,玛尔普莱 小姐已经拿定主意,退出ACP 聚谈会,接着,神父给山姆的最好朋友莫得斯托扣了 电话。 “奠得斯托,我想请你转告帕科,或者干脆对你说r 吧,在这困难的时刻,你 们完全可以指望得到我精神上的帮助。” “困难时刻,为什么? ” 由于他不能打破电话忏悔的秘密,便抓住无人称形式讲述得到的消息。 “我得知可怜的帕科卷入了十分可疑的事端中。不是这两个月,而是前几个月, 他发生危机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呀.肯定地说,他起码患了突发性精神狂乱症。” “……突发性的? ” “对。你不知道我身上压着怎样的灾难呀。好几天不能睡觉。已经对ACP 聚谈 会全体成员展开调查。由于我不能把主教辖区卷人到那里面,这一点你应该理解, 我不得不停止去那儿。如果问你,我请你这样说,我参加聚谈会和出席会议都是= 天打龟两天晒网,另外,事实也是这样。你能做到吗? ” “可是,他们已经把帕科放了。我刚刚和他谈过话呀.” “我知道。我认为放了他,是因为他们知道他将给他们引出其他牵连的人。他 们盼望他出的错越少越好。事情不能再明显了。不只是那桩凶案,看来,还有另外 八桩,都有了证据。” 只几个小时工夫,对于帕科·科尔特斯的重大指控就像突如其来的巨震,使ACP 聚谈会那面敏感的蜘蛛网抖动不止。 这消息通过两条渠道到达波埃和马尔洛维的家,即马格利特和亨娜这两个人的 渠道,而且都是人工邮路完成的,因为那两个朋友共居的房子还没有电话。 第一个来的是亨娜。他们仍然时而见面。波埃比任何时候都严肃、沉默,他说 很怀念那些日子欣赏日落的情景。 亨娜温情地责备他:不怀念我? 也怀念她。但是,波埃几乎对他自己没了那种 亲情。他生活得不好,但没对一个人讲过。 在玛尔普莱小姐提供供词那天下午,由于使用警察行话,两个检察官登上亨娜 的顶楼。 那是波埃大学注册时填报的地址。他们本来向马格利特问一句,后者就可以把 他们引到波埃的现住址,但警察所终究是由钟情官僚政治的官员组成的,干起上作 来不着急,恰如罪犯喜欢捷径那样喜欢绕弯子。 亨娜看见那两个警察——一个穿便衣.一个着制服——。吓了一大跳。 有那么一秒钟,亨娜的脑海里涌现出上百个不幸或灾难的场景,这不幸和灾难 总是同她现在的生活和她经常交往的朋友联系在一起:她的丈夫,海洛因,为了获 取海洛因而采取的不总是正当的捞钱方式……这就像人们说的那样,一个人临死之 前,他生活中的每一刻一秒钟之内的事情都在眼前闪过,亨娜眼前也闪过了,但那 是她未来的每一刻:她想到了在西班牙某座监狱度过的生活,想到了她的末日、她 的死。如果那两个警察来搜查毒品,只需打开桌子上的小盒就够了,盒子里存放着 一块大麻,用锡纸包着……她有一点像似轻松的感觉,后颈有了点热气。也许她想 到,她两次无法结束的东西,最好让别人来一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