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谜中谜 海洲东方律师事务所在一幢充满着古典风格的德式洋楼里,林枫和欧阳云驱车 来到洋楼门口,后面跟上来一辆轿车,林枫和欧阳云下车,欧阳云小声对林枫说: “你看,又跟上来一辆。” 林枫也觉得奇怪:“怎么回事,我去看看。” 欧阳云拦住他说:“算了吧,肯定是警察,他们是在保护你。” 林枫说怎么会呢,他们怎么知道我没有走啊。 欧阳云说他们是什么人啊,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话刚一落音刘冰冰就给她 打来了手机,欧阳云把手机交给林枫:“你看,说到谁谁就到,刘冰冰。” 林枫疑惑地接听电话:“喂,我是林枫,噢,你好你好,是是,我没走成,北 京下大雾,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啊!……噢,我知道了,我,我现在马上要去见陈 律师,那好,那我们在陈律师那儿见,好,再见。” 欧阳云见林枫一脸困惑,得意地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林枫困惑无减:“他们也许是在保护我吧。” 欧阳云非常清醒:“你错了,他们是在怀疑跟踪我!” 律师事务所办公室,陈东方正在打电话,欧阳云和林枫推门进来,陈东方连忙 站起来和她们热情握手,陈东方说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 林枫说这是老天留他,不过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机场碰到了陈东方,陈律师给 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增强了他打这个官司的决心和信心。林枫说他要尽快赶回北 京去,他问陈东方,他在海洲需要呆几天? 陈东方说最多两天,林枫非常高兴。 陈东方说今天把所有的情况都理清楚,晚上他把起诉书准备好,明天上午就可 以去法院起诉,他希望林枫能亲自去,这样让法院留下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也显 得林枫对这个案子的重视和对法院的尊重。这样,林枫明天下午如果想走就可以走 了,等到开庭前他会通知林枫,他还是希望林枫能来海洲亲自出庭打这个官司,这 样他们的胜率就会更大。 林枫说他一定来。 这时刘冰冰赶来了,他们相互问候后,刘冰冰把林枫请到会议室单独交谈,林 枫先说他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刘冰冰说什么问题?林枫说你们是不是在跟踪监控 我们?刘冰冰说我们是在保护你们。 林枫说你们不是在怀疑欧阳云吗? 刘冰冰说是。林枫说这是为什么,有什么根据? 刘冰冰说如果没有根据,他们是不会随便怀疑一个人的。她问林枫对欧阳云的 印象如何?林枫说不管印象如何他都不会相信欧阳云会是罪犯。 刘冰冰说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枫和林枫的小提琴,当然也是为了 社会的安定。林枫打断刘冰冰,直截了当地问:“这个我明白,你想要我做什么?” 刘冰冰停顿了片刻说:“配合我们,调查欧阳云。” 林枫愣了,迟钝地问:“什么?!配合?怎么配合?” 刘冰冰说很简单,不需要他做什么,只是给他戴上监听话筒,通过他和欧阳云 的谈话寻找发现线索。林枫第一反应是不行,但是第二反应却是可以。因为他的下 意识里已经有了非常强烈的想了解欧阳云底细的欲望,银行大劫案和小提琴被盗案 是个谜,欧阳云也是个谜,这不是谜中谜吗?所以当刘冰冰说服他时,他的回答让 刘冰冰看到了希望,林枫说:“那好吧,让我想想……” 秦江山和盛梅兰在实验台上给动物做药物试验。秦江山全神贯注,汗水流淌。 盛梅兰掏出自己的手绢想给秦江山擦汗,但又停住,把手绢递给他。秦江山顺手接 过手绢擦去脸上的汗水走下实验台,拿起水杯大口喝水。秦江山和盛梅兰长长对视 了一眼,虽然他们各自都明白这时心里最想说什么话,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他们的话题当然就是工作了。秦江山问盛梅兰这种药的使用难道在国内没有临 床资料?盛梅兰说应该有,但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即使有也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找 到,而且还不是第一手资料。秦江山说那也应该同时找这个临床资料啊,盛梅兰说 她已经派人找了,但是她相信秦江山能解决这个问题。秦江山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盛梅兰说是,因为了解他。 秦江山又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感觉到盛梅兰还是原来的盛梅兰。他不由想起 了当年欧阳云怀孕后,他和盛梅兰分手前那个刻骨铭心的黄昏。那天是秦江山所面 临的一次最痛苦的情感选择。那天他告诉盛梅兰,欧阳云很快就要生孩子了,欧阳 云天天都在盘问他,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说欧阳云现在正怀着他的孩子,如 果让她知道了这一切,就麻烦了。所以他想在欧阳生孩子之前,暂时不再和盛梅兰 来往。盛梅兰听了秦江山的话非常伤心,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孩子?秦江山说他 反对这样早就要孩子,可是欧阳云一家坚持要这个孩子。欧阳云的母亲和外婆都出 来做主,他根本就做不了主是否要这个孩子。他觉得自己活得非常悲哀,就像个傻 子似的受别人的主宰。秦江山最后保证等欧阳云把孩子生下来后,就和她谈离婚的 事情。盛梅兰问她能答应离婚吗?秦江山说不管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不管她是否答 应离婚,他爱的永远都是盛梅兰。 但是秦江山没能和欧阳云离婚,可是就在他现在和欧阳云再次爆发感情危机时, 盛梅兰又坐在了他的身旁,他感到了命运的奇特和神秘。盛梅兰显然也在他们重逢 的那一刹那就发现了秦江山和欧阳云的情感危机,同时也感到了她和秦江山那份并 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情感,还是那么顽固地留存在他们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 滴血液里。 “你怎么睡在实验室里?昨晚没回家?”盛梅兰关切地问道。 “啊,噢,是,昨天实验做晚了,就没回去。”秦江山明显是在说谎,他还狗 尾续貂地又补了一句:“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今天是周末,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做什么?”盛梅兰又问。 “啊,噢,我要看些资料。”秦江山继续说谎。 “欧阳云出了事,你不在家照顾她?”盛梅兰不相信他的谎言,秦江山知道再 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说了实话:“她不在家,又去陪那个大音乐家林枫了。” 盛梅兰有些疑惑:“你们不是早就和好了吗?” 秦江山实话实说:“和好?那只是表面现象……” 盛梅兰有些伤感:“都怪我不好,是我使你们的生活变成这样。” 秦江山倒是开朗:“不谈过去了,你不是说一切从现在开始吗?” 盛梅兰不免感慨:“好吧,一切从现在开始……” 海滨咖啡厅里,女招待给临海而坐的欧阳云和林枫送上咖啡,林枫嚼着口香糖, 显得有些心神不定,咖啡厅外街道的监控警车里,刘冰冰和警察在侦听他们的谈话, 他们的声音非常清晰…… “刘冰冰和你谈了什么?” “我问她了,是不是在跟踪监控我们,是不是在怀疑你。她说是在保护我们, 没有别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他们还在怀疑你。” “那你呢?”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怀疑。” “为什么?” “直觉,还有我对你的了解。” “你现在更想了解我是吗?” “是的。” “你还想听我说下去吗?” “当然,哦,对不起,我去一下,马上就来……”监控警车里,林枫说话的声 音变成了脚步声,这时林枫已经走进了卫生间。他解开衬衣,把口香糖粘在微型话 筒上。监控警车里,刘冰冰在监听,突然什么声音都没了。他们神情有些疑惑:怎 么回事?怎么没声音了? 刘冰冰拿起望远镜透过车窗向外望去: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林 枫和欧阳云正在交谈。刘冰冰命令部下赶快调整监听设备,但是他们依旧听不到任 何声音。刘冰冰十分恼火地骂了一句:“妈的,见鬼了!” 旁边的警察看了她一眼,刘冰冰更火了:“看什么!快干!” 咖啡厅里,欧阳云在向林枫讲述她的往事,欧阳云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她凝望着林枫说:“那时的我特别脆弱,我想不管秦江山做了什么,我绝不能放弃 他,我一定要把他重新拉回到我的身边。我痛苦地等待,容忍他和盛梅兰继续来往, 希望能感动他们,使他们自动分离,可以说那时我们两个女人都在争夺秦江山。” “那秦江山呢?” “秦江山说他离不开盛梅兰。” “为什么?” “秦江山说他明白我怀着孩子不容易,他也知道对不起我。他这样做的确伤害 了我,可是他这几年天天都在忍受我母亲和外婆对他的不满指责,他处处都感到压 抑和约束。他说他从未感受到过家的温暖,家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痛苦的代名词。他 不愿回家也不敢回家,他每天的神经都高度地紧张。他在我面前从来就没有感到自 己是个真正的男人!而他在盛梅兰面前就感到自己像个男人!因为盛梅兰尊重他, 更重要的是她爱他!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盛梅兰面前暴露他自己,他在她面前活得 很轻松,她欣赏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缺点。他说他们两个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他 们有着相同的血型,相同的爱好,相同的饮食习惯,甚至还有着心灵的感应,也许 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秦江山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崇高和最美的一种感情, 他说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世界会有这么多的文学家要用那么多的篇幅和诗句去描绘和 赞美这种感情。他现在可是真正领略到了这种感情的美妙和神奇!他说也许我会骂 他指责他,但是他都不会在乎。” “那你怎么办?” “我当时问秦江山你这么爱她,是不是因为她比我漂亮?他说是的。不过不只 是因为她比我漂亮,最重要的是她比我更能理解他,更能给他以温情和作为一个女 人能给予一个男人的一切。而这一切他在我身上却从未感受到,而他在盛梅兰那里 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美好和自由,盛梅兰是那样的善解人意, 当然她也是那么的美!” “他要和你离婚?” “是的,但那时我坚决不肯离婚。” “那他怎么办呢?” “他说现在我和她就像站在两头拉一根绳子,就看谁的力量大了!” “那最后还是你的力量大?” “是的。当时我说,好吧江山,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离开她。也许我现在的力 量是没有她大,但我就不相信会永远输给她。我就是要和她比,看看究竟谁的力量 大!你说,我那时是不是很可怜也很世俗?” 林枫说可以说是很可怜,但是那不能说就是世俗。因为尽管你们欧家曾经是一 个非常富有的书香豪门,但是到你们这一代已经不如从前了。虽然你身上有家族的 遗传,但是历史和现实不是一回事。存在决定意识,你那时所处的环境决定了你的 行为,这是非常正常的。你没有必要为过去的言行责备自己,人在不同的生存环境 中会有完全不同的行为。人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和空间变化而变化,不但年龄、容 貌会发生变化,而且性格、言行都会发生变化。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就已经不一样 了,我想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变化。不过未来你的家族遗传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好处, 人的基本素质对他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有一句老话,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你一定能继承你们欧家的传统,并且会发扬下去…… 欧阳云说你真是这样认为,还是为了安慰我?林枫说这当然是我真实的想法, 不过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安慰。欧阳云说过去的一切虽然都过去了,但是现在的一切 又开始了。她说她现在有一种预感,盛梅兰和秦江山的旧情将会春风吹又生。林枫 说真会这样吗?欧阳云说肯定会。因为他们那时爱得太深,而现在他和秦江山又处 在新的感情的危机之中。 “你和秦江山不能和好吗?” “是的,我已经无法忍受现在这种生活了。”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和好的呢?那时都能和好,现在为什么不可以呢?”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现在不是那时,那时也不是现在。” “那,那时为什么会和好呢?” “那是一个奇迹。” “奇迹?” “是,你还想听我的故事?” “是,越来越想。” “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这些故事。” “因为你一个人已经装载不下这个沉重的故事,你需要和一个你能信任的人一 起分担它。” “你不会把我的故事告诉别人吧?” “不会,我的生活圈里没有认识你的人。” “不,有认识我的人。” “谁?” “警察,张国栋,刘冰冰。” “这?我,我怎么会告诉他们?!” “因为他们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那个罪犯。” “我绝对不相信你会是罪犯!” “可是你现在非常想知道我的故事,不管我是不是罪犯,是这样吗?” “是,是的,我非常想知道你说的是个什么样的奇迹。” “那真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奇迹,我生完女儿乐乐后不久,突然变得漂亮了起 来,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秦江山和盛梅兰、我的母亲和外婆、还有所有认识我的 人都感到非常吃惊,他们都不敢相信那时的我就是他们过去非常熟悉的欧阳云……” “是吗,这真是个奇迹,那这个奇迹是怎么发生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因为你想告诉我。” “那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奇迹,也是一个应该永远保密的奇迹。”欧阳云望着 林枫,欲言又止,林枫期待地看着欧阳云,这时一个侍者走到林枫身边请他去柜台 听电话,林枫有些疑惑,而且是很不情愿地起身去接听电话,欧阳云也有些疑惑: “谁会往这里给林枫打电话?”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