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个女孩名叫诗意 监控警车里,刘冰冰在和林枫通电话,刘冰冰非常着急:“林枫先生,麻烦你 现在去一下卫生间,你的话筒好像是出问题了,我们马上派人去里面,给你换一个。” 林枫连忙说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林枫挂断电话,和欧阳云打了一个招呼示意 她等等。他快步走进卫生间,紧张快速地解开衬衣拿掉话筒上的口香糖扔进垃圾桶 里。这时给林枫戴话筒的便衣警察走进卫生间,刘冰冰突然又听见了监听话筒非常 清晰的声音,她不由又骂了一句:“妈的,真是见鬼了!” 这时,陈东方匆匆走进酒店大堂,走进咖啡厅。欧阳云看见他起身相迎,陈东 方问林枫在哪里?欧阳云说他去卫生间了。这时林枫走了过来,他见陈东方神色有 些异样,不由马上就问:“出什么事了,陈律师?” 陈东方直率地说:“林枫先生,陆律师来找过我,说你这起案子已经委托给海 星律师事务所了,他问我为什么要抢他的生意?话说得很不好听啊!” 林枫听了非常生气,连忙解释:“哦,对不起,陈律师,是这样的,开始我是 找过陆律师咨询过,但我并没有请他来担任我的律师,他没有权利这样问你!”陈 东方问欧阳云:“陆海星不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不过我和林枫先生是偶然碰到陆海星的。”欧阳云解释说:“而且林 枫先生也只是向他咨询了一下,可是后来林枫先生觉得陆律师不合适代理这个官司, 林枫先生已经向他解释清楚了,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干?” 陈东方说明白了,他说:“我和陆律师也是朋友,又是同行,我怕有什么误会。 请林枫先生不要介意。”林枫说我不介意,我是担心你介意。欧阳云说我马上就给 陆海星打电话,让他不要再抱任何幻想! 林枫问陈东方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法院起诉了? 陈东方说现在还要做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有充分的举证,让宾馆处于 被动的局面,所以林枫先生小提琴被盗要有一个很关键的证人,这个证人的证词就 是要证明林枫先生这把小提琴在被盗当晚是放在他下榻宾馆的房间里。欧阳云说她 可以为林枫先生作证。 陈东方说她当然可以为林枫先生作证,但如果还能找到另外一个证人出来作证 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林枫问难道有欧阳小姐作证还不行吗?陈东方说在法庭上如 果能有更多的人来证明这件事,就更具有说服力并且还能在整场官司中占据主动有 利地位。欧阳云问那还会有什么人能给林枫先生出庭作证呢? 陈东方说他已经问过刘冰冰,她说他们在调查此案的时候,宾馆服务员看见林 枫先生是在案发前的那天晚上把小提琴拿进房间里的,只要她自己没什么问题,不 被宾馆左右利用,她就应该出庭作证。 欧阳云有点不悦地问陈东方:“你是不是认为我给林枫先生作证没有说服力? 因为警方在这个案子上对我有所怀疑?” 陈东方连忙解释说:“欧阳小姐,你多虑了,我决不是这个意思,多找一个证 人为林枫先生作证,完全是为了要打赢这场官司。” 林枫也宽慰她说:“陈律师多找一个证人完全是从法律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 的,你不要误会了。” 欧阳云有些不太自在地说:“对不起,也许我是有些敏感,可是在林枫先生小 提琴被盗这个案子上我绝对是清白的。” 警车里,刘冰冰嘀咕了一句:“但愿如此……” 海洲海星律师事务所,办公桌前,陆海星坐在大转椅上翻阅着文件,助手走过 来把一叠信交给他:“陆主任,这是今天刚收到的信件。” 陆海星接过信看了一下,他突然又发火了:“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些信还要我 看吗?!” 助手立刻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解释:“你,你上次不是埋怨我没及时把信交给 你看吗?” 陆海星更加恼火了:“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样的信也要我看?我花这 么多钱雇你干什么?你说呀,我花钱雇你干什么?!”他说着把那叠信狠狠地扔在 地上,助手慌忙弯腰捡起信来:“我,我下次一定注意!” 陆海星大叫了起来:“下次?你已经没有下次了!你被解雇了!出去!” 助手被暴怒的陆海星吓呆了,这时电话铃响了,助手借陆海星接电话的机会溜 了出去。电话是欧阳云打来的,欧阳云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什么要去找陈律师。陆海 星说他有三个理由:第一他要证实一下林枫这个官司是不是找了陈律师代理;第二 关于这个官司林枫先生应该给他一个说法;第三他觉得有必要找陈律师了解一下该 官司的一些情况,这是对林枫先生负责。 欧阳云听了他的辩解非常反感,丝毫不给他留情,指责他说:“你去找陈律师 的目的很简单,你想让陈律师不要为林枫打官司,而你就是想代理林枫的官司,想 通过这个官司挣名挣钱!我告诉你,林枫先生选择陈律师作为他的代理律师是一件 非常正确的决定,你不适合为林枫先生打官司!” 陆海星听了欧阳云如此激烈的指责,觉得问题有些严重,连忙解释并想把话题 扯开:“欧阳,你看问题怎么这样偏颇,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呢?在林枫官司上你 怎么就这样糊涂?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利益着想!你难道还不明白?欧 阳,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解释一下!欧阳,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为林枫跟秦江山闹得这么僵,当初我只是想让秦江山别对你 控制得太紧。” 陆海星的话让欧阳云更加反感甚至恼怒,她顾不得此时林枫就在房间里也许是 忘了林枫就在她的身边,对着手机大声说:“陆海星,我告诉你,我和秦江山之间 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这跟林枫一点关系都没有!更重要的是, 这所有的一切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陆海星拿着电话张口结舌…… 欧阳云重重挂断电话,她突然意识到林枫就在身旁,她不由有点不太自在,喃 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 林枫平静地说:“不,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 海洲法院大楼庄严肃穆,陈东方、林枫和欧阳云走上台阶,他们去法院递交诉 状,没想到迎面碰上走出法院大楼的陆海星和庄经理。陆海星笑嘻嘻地问林枫他们 是不是来起诉?林枫说是啊,并问陆海星怎么也在这里?陆海星依旧笑嘻嘻地说法 院是律师的家呀他来应诉啊。庄经理避开他们也没有和陆海星打招呼就先走了,欧 阳云望着庄经理的背影说你不会是来替庄经理应诉吧?没想到陆海星竟然说是。他 见林枫他们都有点疑惑,就笑嘻嘻地解释说:“林枫先生,对不起,你既然不愿意 请我代理你的官司,庄经理他们自然就请我了,你不会介意吧?” 林枫心里非常吃惊,但表面却很平静地说:“当然不会介意啦。” 欧阳云却非常生气,她问陆海星:“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你明明清楚宾馆在这 件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为什么还要替他们打这场官司?你不是还要为林枫 先生打这场官司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不道德吗?” 陆海星又笑了:“为什么?这还不清楚吗?我这是为了生存!我是律师,这是 我的职责,这有什么不道德的?再说海洲宾馆的庄经理可不像你们这么说的,也许 庄经理他们胜诉的可能还很大呢?陈律师,你们需不需要和庄经理在私下谈谈,协 商解决算了?” 陈东方也笑了:“陆律师,我想林枫先生还是认为我们在法庭上谈谈比较好, 你说是吧,林枫先生。” 林枫也笑了,说:“是,你说的很好。” 陆海星终于不笑了,说:“那好吧,法庭上见!” 林枫幽默了一下:“好啊,不见不散。” 监控车里,头戴耳机的刘冰冰又嘀咕了一句:“嘿,还挺热闹……” 海洲酒店林枫套房里,林枫和欧阳云坐在沙发上,欧阳云低头不言,想着在法 院碰见陆海星心里就恼火。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海星竟会干出这么卑鄙的事情,可当 初怎么就一点没有看出他的本来面目,竟和他交往这么长的时间。她现在想起这件 事就觉得非常悔恨,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这也许就是像欧阳云这类女人致命的毛 病,当自己在生活上受到很大的挫折和伤害时,她就有些把握不住自己,她不愿意 自己独自去承受这份痛苦,她总希望有人听她倾诉,最后将自己心里的痛苦全部排 遣掉。这次遇见林枫和上次遇见陆海星一样都是欧阳云处在人生最痛苦的时期,上 次命运安排她和陆海星偶然相遇,由于欧阳云的脆弱,她险些陷入陆海星为她精心 设置的陷阱里。而她和林枫相遇会是怎样的结局呢?直觉告诉她林枫不同于她以前 接触过的任何一个男人,她有一种想向她倾诉一切的欲望和冲动。 林枫望着欧阳云,他现在越来越有兴趣知道欧阳云所说的那个奇迹是怎样发生 的。这决不是林枫想去探究欧阳云的隐私,而是林枫对眼前这位漂亮的女人产生了 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她的故事很吸引他,在他这么多年的音乐生涯中, 他的绝大多数的闲暇时间都在飞机上度过的。一会儿国内一会儿国外,他几乎已经 把整个世界都跑遍了。要不是这次回海洲给祖父祖母扫墓遭遇小提琴被盗这档子麻 烦事,他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像这样坐下来倾听一个女人向他诉说心里的秘密。这 种感觉很美好,也很奇妙。不过如果这个向他倾诉的人不是这个美丽性感的女人, 他还有这份兴趣吗?现在他知道欧阳云肯定又要向他说些什么。林枫见欧阳云低头 不语,就猜出欧阳云心里想什么,他当然不好直接问欧阳云和陆海星的事情,这毕 竟是一个女人最大的隐私。但今天陆海星的举动也的确令林枫没有想到,这似乎有 点向他示威的意思,这个陆海星他到底想干什么?是在干扰他打赢这场官司呢?还 是在吃他和欧阳云的醋?他和欧阳云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知道欧阳云会告诉他这 一切的。 果然,沉默良久的欧阳云终于开口了,她说得很轻也很慢,她说:“这个陆海 星,真是太卑鄙了……” 林枫突然做了一个手势要她先别说话,他又要去卫生间,欧阳云不由有些奇怪, 心里犯了下嘀咕:“怎么一谈正事他就要上厕所啊?” 林枫在卫生间里飞快地大嚼起口香糖,然后解开衣服把口香糖又粘在侦听话筒 上,嘴上嘀咕了一句:“天哪,差点就忘了!对不起了,警察同志。” 酒店门外监控车里,刘冰冰突然又听不见声音了,她又急了,大声喊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又没声音了?”另一位男警察也很奇怪说是啊怎么又没了?刘冰 冰马上冲着那边蹲在设备旁的男警察喊道:“你们的设备是怎么搞的,怎么一到关 键时候就出毛病?”男警察也莫名其妙地嘀咕起来:“会不会是林枫先生不配合呀?” 刘冰冰立刻说:“给他房间打电话!” 警察拨打酒店电话,林枫套房里,电话已经被摘机放到一旁,占线。 刘冰冰又打欧阳云的手机!但话筒回音:对不起,你拨打的手机没有应答。男 警察说手机没应答,电话又占线,肯定是林枫不配合,我们的设备不会总出一样的 问题!刘冰冰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林枫到底在干什么?!” 林枫这时在问欧阳云,这是一段精彩的内容,但警察们是听不见了,林枫问到 核心问题:“陆海星不是你小时候的朋友吗?” “是,我真恨老天,怎么会让我有这样一个朋友!” “好了,别再为他生气了。” “不,他不是让我生气,是他让我悔恨我的过失……” “你的过失?” “是的,可是如果当初秦江山不是那样对待我,我想我也决不会走到今天这一 步,决不会,我也决不会犯这个不该犯的错误!” “错误?”林枫有些惊讶欧阳云用错误这两个字。欧阳云说,“这个错误就是 我不该遇见陆海星并和他来往。”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你是应该有所感觉的,我想你能感觉到我和陆海星的关系不太正常……” “是,我是有这种感觉,你和他……?” “是,是的,由于我当时的特殊处境和意志薄弱,我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这使我感到终身的悔恨,也使我时常陷入痛苦之中不能自拔!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 应该怎样才能摆脱这一切!” “哦,是这样……” “你是不是感到有些意外?” “怎么说呢,意外,也不意外,恕我直言,这些天和你的来往,我多少也感觉 到了陆海星和你的关系有些微妙,作为一个现代人多少都会有自己情感方面的一些 经历,这并不会让人感到非常意外……” “可是我和陆海星的关系并不美好,它就像一个恶魔一样缠绕着我,让我难以 自拔,尽管现在我还在怀疑我是不是和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那,那你是怎么和他发生这一切的?” “就是在我说的那个让我突然美丽的奇迹发生以后不久,就是那个美丽的奇迹 让我和陆海星开始了一段不应该发生的往来……” “……我想象不出,你以前是什么形象,我非常想知道你美丽起来的奇迹是怎 样发生的?”林枫好奇地问。欧阳云沉默一会说:“你知道吗,很多年轻女人在生 了孩子之后会突然变得漂亮起来。尤其是生了女孩,民间有一种说法叫做生女儿养 妈。这种漂亮主要表现在女人显得丰腴迷人,很有风韵,也就是很有女人味。我也 许就是属于这种类型的女人,而且就在这时,我突然被车撞了,脸部受了轻伤。医 生建议我做一次整容手术,这样既能治好脸伤又能变得更加美丽漂亮,我接受了医 生的建议,做了整容手术……” “你,你整容了?!”林枫脱口惊问,欧阳云平静地承认:“是,当我整容后 半个月,我从姐姐家回来,去了秦江山的医院。所有的人都被我的变化惊呆了,尤 其是秦江山和盛梅兰,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那种难以置信的目光。” 林枫听呆了,欧阳云说她整过容,这是一个女人的绝对隐私。欧阳云能告诉林 枫,足见她对林枫的信任。看着欧阳云这张完美的面容,可以说看不出一丝整容的 痕迹,林枫不由得也惊叹整容师的高明。而这时的欧阳云突然显得有些茫然,告诉 林枫她自己整过容,欧阳云的确犹豫过,因为在她印象中好像男人不怎么接受整过 容的女人。但欧阳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向林枫隐瞒任何东西,她应该把最真实的自 己完全展现给林枫。所以她想好了,把这一切很坦然地告诉林枫,她想林枫一定能 理解他。可是看到林枫惊讶的神情,欧阳云有些后悔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了。 林枫见欧阳云好久没有说话,担心自己刚才的语气让欧阳云误解,他忙解释道 :“其实整容对一个现代女性算不了什么,这在西方是相当流行的,比如美国好莱 坞的好多大牌明星都施行过整容术,这是个观念的问题,在国内有好多传统的人不 接受整容,是因为他们觉得整容就是为了取悦某个人,其实原因远没有这么简单, 现在整容的女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欧阳云听林枫说了这番话后,心里释然了许多,她接过林枫的话说:“其实我 当时想去整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取悦秦江山,当然还有一层目的就是要和盛 梅兰较量,看看到底是谁更漂亮。现在想来那时真的是非常幼稚,所以我说那段日 子是我最幼稚最偏颇的一段生活。” 林枫理解地说道:“其实这很正常,许多女人都会像你这样。” 欧阳云慢慢说道:“是的,当我整容后,我第一个想见的就是盛梅兰,记得那 天我穿着一件湖蓝色衣裙到他们医院去,刚到门口就和秦江山、盛梅兰不期而遇。 他们看到我时都被我的样子惊呆了!盛梅兰有些难堪,我告诉她,我在怀孕时候曾 经对秦江山说过一句话,那就是我总有一天会比你更漂亮!我问盛梅兰,你知道我 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说的这句话吗?你知道我当时是怎样的痛苦吗?我曾在心里暗 暗发誓我生完孩子后一定要完全改变自己!于是在许多日子里,我徘徊在医院门口, 在暗中观察你,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使我丈夫会如此地迷恋你?是什么原因会 如此疯狂地爱着你?我在想我到底怎样做我丈夫才会回心转意,最后我终于下定决 心走进了整容医院,医生对我说你整容后会非常美丽,我对医生说你一定要把我变 得更加完美,我要让世上的人都认为我是最美丽的女人,我想我丈夫就是一块石头 也会被我感化!我当着他们的面一口气把我这几年心里想说的话全部倒了出来,毫 不保留地告诉了他们。可是他们对我的话都不敢相信!” “那他们一定非常震惊?”林枫禁不住问道。 “是,这番话让秦江山和盛梅兰都感到非常震惊。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的,我的话似乎让他们明白了,我以前是为别人活着,而从现在开始我要为自己活 着了。” 欧阳云说当她告诉了秦江山和盛梅兰这一切后,心里顿时轻松多了,她感到自 己以前是多么的软弱!为什么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呢?如果他们真 的相爱,她怎么可能把他们拉回到自己身边呢?这完全自作多情!生活教会了她坚 强,她想她再不会痛苦了,她已经彻底解脱了! 林枫问道:“这以后呢?” 欧阳云说:“这以后秦江山对我的态度开始转变了,他在心里忏悔着自己以前 对我做过的种种错事。他慢慢地爱上我了,但心里又有些割舍不了对盛梅兰那份情 感。但无论怎样我对他的那番苦心的确感动了秦江山,加上我的容貌已经超过了盛 梅兰,我想这对他还是有决定作用的。” 欧阳云说这话并没有夸大自己美丽的意思,她的确是男人最心仪的那种女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秦江山和好后,她并没有感到一丝的轻松和欢乐,反而更加 的烦躁和不安。她自己都无法解释她那时的心态,就连和秦江山做爱时她都觉得很 别扭。她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秦江山?怀孕时的那份要夺回丈夫的感觉已经荡然 无存。在她的感觉中秦江山还在和盛梅兰来往,这是欧阳云无法忍受的,秦江山和 盛梅兰拥抱的情景永远定格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就在她感到最烦恼的时候遇见了陆海星。陆海星是她哥哥少年时期的同学, 那次偶然的相遇,多少令她有些兴奋,因为陆海星毕竟是她孩童时心里朦胧喜欢过 的男人,那次相遇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后来陆海星告诉她,从那次 偶然相遇后,他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欧阳云眺望远处的大海眼神显得朦胧迷离,林枫注视着欧阳云,不由得有些痴 迷了,他情不自禁地叹道:“怪不得陆海星见着你就迷上你了,你的确太美了,不 过我相信你以后会比现在更美……” “是吗,可是我现在真后悔当时我的突然美丽,我也担心这种美丽还会给我带 来什么样的不幸和烦恼。”欧阳云忧郁地说,林枫想了想说:“是,美丽女人总是 有复杂的人生经历,有的幸福有的不幸。有句话还很不好听,叫做自古红颜多薄命, 不过美丽还是女人最大的幸福。” 欧阳云不同意林枫的观点:“不,女人美丽是男人最大的幸福。” 林枫同意她的感受:“你说得也对,陆海星就是想获得这种幸福。” 欧阳云的眼神又复杂起来,她缓缓说道:“是的,他就是这样。对陆海星发起 的求爱攻势,我并没有理会。也许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很开放的人,可实际上我是 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特别是品尝到被秦江山和盛梅兰之间的恋情伤害之后,我是 很难接受这样一种感情方式的。我那时尽量地回避着陆海星,要不是后来我母亲突 然地离开我,而且陆海星的母亲也是在这一天去世,我想我永远不会掉进陆海星编 织的情网之中。” “什么,你母亲和他的母亲同时去世了?”林枫惊问。 “是的。”欧阳云望着深邃的大海平静地说:“我母亲的死太意外了,我当时 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母亲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但她却没有什么严重致命的病, 因此我们就忽略了她心理方面的疾病。母亲的性格非常忧郁,自从我父亲死后,母 亲就没有快乐过。她本可以重新寻找到新的生活,可是为了外婆,她放弃了应该属 于她的工作和幸福,成天呆在家里伺候外婆。她心里本来就很烦,加上外婆年龄大 了,尽给母亲出难题,她觉得自己身体还不如外婆好,她肯定活不过外婆。病痛折 磨着她,心理上的压力更让她难以承受,还有医疗费不能全部报销的沉重负担。种 种压力就像压在母亲头上的三座大山使她喘不过气来,她生命中已经不能承受之重, 于是便选择了死亡。而就在我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我又意外地见到了陆海星。他告 诉我他的母亲也去世了,陆海星的母亲和我母亲是在同一天去世的,这使我感到震 惊。这也许是一个巧合,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或许是同病相怜吧,所以我们就有了一 种相互的关心……” “然后你们就慢慢走到一起?” “是的,”欧阳云忧郁无奈地说:“当时我感到特别孤独,在那样一种心境里 我更容易想起秦江山与盛梅兰之间的事情,于是我就更加痛苦和生气。我觉得自己 是陷进了一个痛苦的深渊里不能自拔,我多想找一个人倾诉内心的不幸和痛苦。我 想陆海星和我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知己,又是我哥哥的同学,向他倾诉这一切也 许比较合适。我想凭借陆海星使我摆脱生活中的不幸和痛苦,更想借助陆海星的社 会力量来改变我当时的生存状况。可我没想到当我走出了第一步后,就被他死死缠 住,被他疯狂的情感所纠缠,那是在秦江山突然要求去援藏之后发生的事情。” 援藏这件事是最直接的导火线。因为秦江山是和盛梅兰一块去的,这使欧阳云 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曾极力反对秦江山去援藏,但秦江山却一意孤行, 硬是踏上了西行的路程。这令欧阳云心里十分伤心,她没想到秦江山至今对盛梅兰 还藕断丝连,这是欧阳云最不能接受的。就在秦江山去援藏的第二天,陆海星约欧 阳云去了他们儿时一起生活过的小城清河湾拉赞助,她万万没想到陆海星会用非常 卑鄙的手段欺骗了她…… 清河湾那一夜,让欧阳云明白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古话的真正含义。虽 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失身,但是她已经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正派清白的女人了。 尽管她和陆海星有过童年的真情,但这一切不能让她觉得有理由被陆海星拥入怀抱。 但是当她看到故乡的清河湾时,她还是触景生情地想到少女时的浪漫,她还是想起 和陆海星一块背诵过的那首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诗:“小树颤抖着,当小鸟在上面 飞。我的心也颤抖着,当我想到了你。我想到了你,娇小的姑娘,你是最大的金刚 石,在全世界上!” 林枫见欧阳云许久没有说话,他已经明白他们在清河湾发生了什么,他无法继 续再问这个问题,而是转了个话题问道:“从清河湾回来后,陆海星还继续纠缠你 吗?” 欧阳云说是的:“从清河湾回来后,他就没有停止过对我猛烈的追逐,我那时 仿佛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不能自拔。我知道和陆海星继续交往下去将是一个永 远的错误,但那时我已经完全被他控制。我很孤独,除了陆海星我几乎没有别的朋 友。我非常想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以为可以借助陆海星的社会关系,拓宽自己的 社会空间,同时也可以改善我那时窘迫的生活。” “你达到目的了吗?”林枫问道。 “这只是我的梦想,”欧阳云伤感地说:“而陆海星就是利用了我的这一想法 把我掌握在他的手心里。其实最让我受不了的是秦江山援藏回来后,对我和陆海星 关系产生了怀疑。” 林枫有些不解地问道:“秦江山不是还爱着盛梅兰吗?他怎么会这么在意你和 陆海星之间的关系?” 欧阳云说出了这个问题的谜底:“援藏回来后,盛梅兰就去了美国和她的丈夫 团聚,秦江山就失去了精神支柱,于是他来了个180 度的大转弯,对我进行变态的 跟踪和无端的猜忌,所以我说跟秦江山之间来了一个大轮回。” 林枫好像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是这样……” 海上的落日将海洲大酒店映照得一片通红,欧阳云伫立在窗前凝视着海面上的 落日,眼里充满了晶莹的眼泪,林枫站在她的身边安慰道:“你不用太伤心了,其 实你也有值得欣慰的地方,至少你的生活就像大海那样丰富多彩,充满了神秘感吧 ……” 欧阳云对林枫的话非常感激,她此时心里完全明白了林枫就是她今生今世要寻 找的那个男人,她已经向他完全袒露了自己那颗赤裸的心,她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于是欧阳云感慨道:“也许是吧,大海里的秘密太多了。但它是深邃和隐秘的,它 能包容别人也能忍受自己。它可以把所有的秘密都隐藏起来不告诉任何人,而我不 能,我心里的秘密就像是一个毒瘤,我非要把它挖出来心里才痛快!这几年来我保 守着这些秘密,几乎都要发疯了。现在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向你诉说了我心底的全部 秘密,你会认为我是一个非常脆弱、非常……非常那样的女人吗?你会因此看不起 我吗?” 林枫连忙说:“不不,我决不会看不起你!欧阳,你我都成了真挚的好朋友, 你告诉我心里的秘密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其实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向别人宣泄自己心 中的秘密和痛苦,每一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遭遇,你的人生经历没有 什么会让我感到你有什么品质问题……” “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你的故事讲完了!可是我怎么也看不出现在的你是一个经历了这么多 心灵创伤的女人,都说岁月留痕,而你的脸上怎么就一点也没有留下痛苦的痕迹呢?” “痕迹都留在我心里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面对两个男人的纠缠, 我感到心力交瘁,巨大的心理负荷几乎将我毁灭,我不敢向任何人倾吐我心里的隐 痛,我在犹疑和矛盾中痛苦地徘徊着……” “秦江山从西藏回来后,你是不是更想摆脱陆海星的纠缠了?” “是的,可是秦江山援藏回海洲后,就从医院调到了生物研究所。他的工作更 闲散了,因而也有更多的时间来跟踪我监视我,我几乎天天都要向他汇报我的行踪。 正是因为他的回来,我的生活才有了更多烦恼和痛苦。” 林枫点点头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在别人监控下过日子,非常容易产生逆 反心理,这无疑是又把你推向陆海星身边。” 欧阳云说是的:“就在我万般无奈的时候,我想求助于菩萨,希望大慈大悲的 菩萨能帮我解除心灵的痛苦。于是有一天我终于走进了一座寺庙,在虔诚地拜跪后, 我抽了一根签,没想到签上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失落极了,跑到我母亲的 墓前痛哭了一场,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几乎绝望的第二天我遇见了你!” “是吗?你去寺庙的第二天就是我来海洲的那天。” “是的,我也没想到人生的起伏变幻是这么的巨大,你的出现将改变我一生的 命运,至少我不会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了!” “欧阳,我向你保证,我决不让你再回到过去的那种生活中,我也决不允许再 有人伤害你!”林枫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这也好像不太像他说的话。 “你这是在怜悯我、同情我吗?”欧阳云问道。 “不,不不,这不是怜悯,是怜爱。”林枫终于说出了这句很难回答的话,这 是因为他这时突然想起了一首邓丽君唱过的歌词:“一个女孩,名叫诗意,心中有 无数秘密。因为世上难逢知己,她必须寻寻觅觅。她以为她脸上没有露出痕迹,在 她的脸上早已经写着孤寂。”在林枫这样年纪男人的眼里,欧阳云好像还是个女孩, 所以他说:“生活中有许多漂亮女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遭受不幸与创伤,但 是她们还会获得幸福和快乐,因为付出了就会收获……” 欧阳云现在的确有点像那个歌里的女孩,她说“你让我在精神上得到了解脱和 安慰,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人可以倾吐这一切,只有你值得我信赖,我心灵中的一 切隐秘你都知道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惟一可以相信的人。”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你不会再怀疑我是罪犯吧?” “我没有怀疑过啊。” “不,你怀疑过,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怀疑。” “可是我再也不会怀疑了,你是好人,我会把我的感觉告诉他们的。” “告诉谁?警察?” “是。” “他们是不是让你监视我?” “是,不过也是我自己很想了解你。” “我告诉你我过去的一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我知道,你是要告诉我,你不是盗琴的罪犯。” “是的。” “你要是罪犯,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你要是罪犯,你也不会让我把你 的小提琴带回北京去。” “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走。” “那你带上我的小提琴吧,你需要它……” “好,我带上。”林枫感激地说道,欧阳云避开林枫炽烈的目光,站起来走到 窗前茫然远望,她听到林枫轻轻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林枫坐在沙发椅上向她伸 出手,她不由自主慢慢走到林枫身边,林枫握住她的手,她就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腿 上,虽然他们没有拥抱,但是他们都听见了自己和对方的心跳,他们就这样默默无 语一直坐到离别时分……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