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第十二章 大诉讼,婚案与盗案 海洲商业街一家临街的银行人来人往,张国栋驾驶警车急驶到银行门口停下, 张国栋和几个刑警走下警车快步走进银行大门,走进银行地下保险寄存箱库,张国 栋和刑警们快步走到一排已经站着警察和银行人员的保险箱柜前,刘冰冰迎上来报 告:“张队,找到了,就是这个箱子。” 张国栋说干得漂亮,马上下令打开。银行人员打开一道锁,刑警用查缴的那把 钥匙打开第二道锁,刑警拉出保险箱的箱屉,上面盖着一块布,刑警抽掉盖布,箱 屉里放着张国栋们希望看见的东西———两把手枪和几十叠万元人民币,还有其他 作案工具。张国栋和刘冰冰震惊而又激动地瞪大了双眼,照相机的闪光灯对着箱屉 里的物品频频闪亮,张国栋和刘冰冰知道这个重大突破离胜利已经不远了。 海洲公安局刑警队里,张国栋拿起一把手枪,向全队介绍案情:“大家看这把 手枪,这就是罪犯存放在银行保险箱里的作案武器,它就是曾经制造四年前南岛市 火车站枪杀一名警察和一名联防队员的凶器,当年手持这把手枪杀人逃跑的罪犯竟 然还在我们眼皮底下继续犯罪,连续制造了银行血案和船厂血案!现在,这个杀人 恶魔他终于彻底现出了原形!刘冰冰,你具体介绍一下是怎么确定这个罪犯的!” 刘冰冰站起来,拿起那把手枪,神情凝重地说:“四年前我在警校学习时到南 岛市火车站实习,就在结束实习那天遇到了这个案子,不过当时我不在现场。当时 罪犯被检查时突然掏枪射击,我们的人两死一伤,罪犯跑了!但是他没有来得及抢 走检查时缴出的身份证,这个身份证是真实的。我大诉讼,婚案与盗案见过这个身 份证,但是照片很小,印象不是很深,加上因为实习结束了要参加考试我没有参加 追捕行动,所以就没有再接触过这个案子,但是我知道这个案子一直没有破掉。当 银行抢劫案发生后,我就觉得逃犯的画像有点面熟,好像见过这个罪犯,但是想不 起来他到底是谁。当我们发现这两把手枪后,我突然想到了这起火车站枪杀案,因 为当时罪犯使用的也是一把五四式手枪,而且我也终于想起来,画像上的罪犯非常 像身份证上的那个罪犯,这一切都在当年的案卷中和这把枪的痕迹鉴定中得到了证 实!另外我在网上也查到了这个罪犯的情况,他的情况就是南岛市局提供的,他就 是南岛车站血案、银行血案、造船厂血案的主犯阿林!他的真名叫雷大林!” 刘冰冰在幻灯机在白幕上放映出罪犯雷大林的所有资料照片——— 火车站血案现场照片…… 银行血案现场照片…… 造船厂血案现场照片…… 雷大林身份证照片,雷大林生活照片…… 刘冰冰把幻灯定格在雷大林的照片上,神情非常严峻地总结说:“雷大林是一 个非常狡诈残忍的惯犯。当年抓捕他的时候,我们牺牲了一个警察,但还是让他跑 掉了!现在他竟然敢再次到海洲并且连续制造血案,这说明他知道灯下黑的道理, 也可见他的胆量,所以我们在抓捕他的时候一定要谨慎!我们决不能让他在海洲跑 掉,一定要抓住他,也为我们的战友报仇!” 刘冰冰说到这里,突然泪花闪动,声音哽咽。张国栋有些奇怪,好像感觉到了 什么,但他这时也无法证实他的猜想,于是下达命令:“雷大林到现在没有来取存 放在银行的手枪和五十万巨款,可能是因为我们在医院治疗和审讯唐军,他发现这 里有警力所以不敢妄动。我们现在把唐军撤走,撤掉医院的警力。整个行动兵分四 组,一组负责监控医院,二组负责监控银行,三组去湖北雷大林的老家寻找线索, 四组在海洲继续查找线索,立即行动!” 海洲大酒店咖啡厅,林枫和欧阳云走进来,他们在两个小时前已经到了海洲, 现在他们要和陈东方律师在酒店咖啡厅见面。陈东方这时已经坐在这里等了一会了, 他看见林枫和欧阳云走过来就站起来挥手致意。林枫和欧阳云快步走过去和他握手 相见。陈东方和欧阳云握手的时候觉得眼睛一亮,欧阳云明显的变化让他略显惊讶, 他好像从他们俩人出双入对的默契中也感觉到了一些内容,但是陈东方没有隐藏自 己的感觉,非常坦率地赞美了欧阳云:“欧阳小姐,你可真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 欧阳云说谢谢,陈律师过奖了。陈东方说没有过奖,真是气质高雅,非常漂亮。 他们三人说着落座,陈东方马上把一叠诉讼文件递给林枫,并对林枫说这是他的代 理词,请林枫仔细看看有什么问题。林枫非常认真地看了一遍后,顺手很自然地就 把代理词交给了欧阳云,欧阳云马上看了起来,陈东方敏感地发现了他们的关系确 实已经不同一般。林枫倒是没有注意到陈东方的神情变化,问陈东方:“代理词写 得很好,不过我想听你说说你的突破口是什么?” 陈东方喝了一口咖啡,思路非常清晰地说:“我们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就是要抓 住海洲宾馆的过错,他们的过错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你小提琴是在你晚上入睡 时被人开门入室盗窃的,而宾馆的服务人员和保安人员的失职使客人遭受了损失, 这是宾馆的过错。第二,你住的宾馆房间没有反锁装置,使得罪犯可以用钥匙打开 门入室盗窃,这也是宾馆的过错。第三,罪犯是用宾馆房间的钥匙开门入室盗窃的, 不是用特殊开门工具打开的,这点我已经从公安局得到了证实,这是他们痕迹鉴定, 宾馆没有管理好自己的钥匙,使它流落到犯罪分子的手里并造成了客人的损失,这 更是宾馆的过错。有过错就必须赔偿由于过错给客人造成的损失,这就是法律。” “那么你认为法院会判定宾馆承担多大的损失呢?”林枫问。陈东方停顿了一 下,非常实际地说:“林枫先生,我说过你的这个官司非常特殊,诉讼的实际标的 也很大,我很难说法院会如何裁决。另外,你认为你的这把小提琴到底应该值多少 钱?” “这个我也很难说,如果一定要用钱来定价,那需要有国际评估机构来进行评 估鉴定,我估计应该不会低于180 万美元。”林枫也非常客观地回答。 “那好,那我们先不提这个问题。我们只要求宾馆赔偿你的小提琴,不提具体 数目。先把这个问题交给法院,只要法院判定宾馆有过错并判他们赔偿你的小提琴, 这个问题就好办了。这样我们也就获得了小提琴在海洲宾馆被盗的证据,你在美国 要求保险赔付也就有了根据。不过我认为这个官司不是一审就能打赢的,我们要作 二审,甚至再审的准备。”陈东方态度依然非常客观。 林枫问这是为什么。陈东方说因为我们不能否认会有地方保护主义,而且宾馆 也会抓住一些看起来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来为他们开脱过错和责任。另外宾馆的代理 律师是陆海星,他也许会给制造一些麻烦。林枫问会有什么麻烦?他们会有什么理 由?陈东方又停顿了一下,这次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一口说:“麻烦和理由吗, 我现在还说不好,但是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要是没有一些特殊手段他不会代理这 个官司。我们要好好分析一下,至于他们的申辩理由吗有三个:第一,他们认为你 是一个人住在宾馆……” 陈东方正要说出他的顾虑,沙院长和小陈向他们打着招呼走过来,林枫他们只 好先停止了讨论,站起来与沙院长相见。他们相互致意,并相互介绍了一下后坐了 下来。 沙院长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林枫说官司马上就要开庭了,所以就赶回来 了。沙院长说陈律师是海洲的十大律师,希望能打赢这场官司。欧阳云说陈律师已 经作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陈东方说他会竭尽全力打好这场官司。 陈永明说林枫先生你就放心吧,这个官司一定能打赢。 陈东方说好像你是法官你说了算啊! 陈永明说怎么打不赢啊? 陈东方说我没说打不赢,但是要打赢这场官司不容易。 林枫和欧阳云不由对视了一下,沙院长和陈永明也有些意外,林枫不由问陈东 方:“那你接着说,他们,他们有什么理由?” “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会如实告诉你的。”陈东方很谨慎地说道,这使林枫 和欧阳云不由都感到了一种隐隐的不安…… 夜深了,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十二点,窗外飘来海关的钟声,乐乐已经睡着了, 而欧阳云和秦江山在灯下对坐,相对无语…… 欧阳云看着一直不说话的秦江山,终于忍不住了,但是她还是非常冷静地问秦 江山:“你这是怎么了,我们要这样坐到天亮吗?” 秦江山依然沉默不语,欧阳云有点生气了:“是你要谈的,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明天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欧阳,我们不能不离婚吗?”秦江山终于开口了。 “不能。”欧阳云很坚定地回答。 “欧阳,是我错了,是我不好,希望你还能像过去那样,在那样的情况下你都 不愿意和我离婚,你……”秦江山几乎是在向欧阳云哀求了,但是欧阳云依然非常 坚定,不过她的声音还是非常轻柔,她说:“不,是我错了,是我不好。过去的一 切都是我错了,现在的一切也是我的错。但是不管是谁的错,我们现在必须面对现 实。现实就是我们必须分手了,我们已经没有继续生活的可能了……” 秦江山急忙阻止她说:“不,我们完全可以……” 欧阳云也马上打断他:“江山,你让我把话说完!” 秦江山只好让步:“好,那,那你说吧。” 欧阳云突然问了一个令秦江山非常吃惊的问题:“江山,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 和盛梅兰有了恋情后还那样抓住你不放,没有和你离婚吗?” 秦江山愣了片刻后说:“我当然知道啊。” 欧阳云非常坚决地说:“不,你不知道!” 秦江山呆住了,问道:“那,那是为什么?” 欧阳云望着秦江山一脸迷惑的样子,终于把压在心中多年的最真实的思想都倾 泻了出来:“江山,你完全知道我们的婚姻是我母亲一手操办的,那时我们都是孩 子,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爱情。我是为了我妈妈才和你结婚的,而你是因为有了一个 我们这样的家庭才和我结婚的。你知道,我父母的婚姻是他们领导包办的,我母亲 当时并不喜欢我的父亲,爸爸以前有过一次婚姻,又比妈妈大十几岁,而且当时有 许多年轻有为的知识分子追求我妈妈,所以妈妈非常勉强地嫁给了我父亲。结婚后 他们的生活过得很不愉快,由于妈妈自己的婚姻并不幸福,她就希望自己女儿不要 向她那样,所以她要包办我们的婚姻,这是一场可悲的轮回,与其说她在为她女儿 找对象不如说她是在为自己找对象,她为我找对象是为了补偿自己不成功的婚姻。 这是她的潜意识,也是她的动力。我们结婚后,她在潜意识中把你当成了她的丈夫, 对你产生了非常高的要求。但是你却让她失望了,于是她就后悔了。但是她又不敢 承认她的选择的失败和错误,她也不敢面对她生活得很不幸福的女儿。所以当你和 盛梅兰有了恋情之后她感到了她的精神上的第二次失败,也深深感到对不起她最心 爱的女儿,所以她的精神也就崩溃了,她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秦江山听呆了,虽然他不太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但是他也感觉到了它的真实和 客观,所以他现在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欧阳云看出了他心里的不安,没有让他继 续疑惑,而是让他更加明白,她更加平静地说:“江山,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就是 要告诉你,过去我对你有怨恨,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妈妈的死是她自己的悲剧, 也可以说是时代的悲剧,我不再怨恨你了,也不应该怨恨你,我还要代表我妈妈向 你表示歉意,我要把所有埋在心里的话都向你说完。江山,在我们生活的日子里,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也有非常自私的地方,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所以在你和盛 梅兰有了恋情之后,我才感到了是我和我的家庭把你逼上了这场本来不会发生的婚 外恋。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知道我母亲非常非常伤心难过,所以我为了弥补我的过 错,为了不让我的母亲伤心绝望,我才那样不顾一切忍受那场让我心碎的苦难,把 你拉回我的身边……”秦江山被欧阳云这样真实的坦言震撼了,他几乎要流泪了, 他不敢再听下去了,他说:“欧阳,你别说了,别说了,我……” “不,我要说,我要说!”欧阳云也泪水盈盈,一泻到底:“江山,过去的日 子我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今天我郑重向你道歉。但是我们不能再一起生活下去 了,我们还是朋友,还是乐乐的父母,或许我们还会有许多事情要一起去做。希望 你能理解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心里话,也希望你能有更加快乐更加有意义的生活… …” 欧阳云以为她的这番真情实感的话能让秦江山明白一切而放弃他们的婚姻生活,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秦江山却走进了另一个极端,他坚决不肯离婚,也非常坦率非 常坚决地说:“谢谢你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放 弃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婚姻。如果说过去是你错了,但是我也错了,不管怎样我当时 不应该在你怀孕的时候还那样对待你。是的,我们结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爱情,你 我实际上都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真正的初恋,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所以当一种自然的 恋情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会难以抗拒,可是现在我们都已经成熟了,过去的一切也 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应该正视现实,正视我们的家庭,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 也应该重新开始……” 欧阳云苦笑了一下,慢慢地说:“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吗?你不觉得 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吗?你不认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吗?你不认为我们的感 情已经彻底破裂了吗?我们在一起生活还会有什么意义?你是应该正视现实,正视 现在的这个现实!” 秦江山突然喊起来:“不,这不是现实,我不离婚!” 欧阳云呆望着他片刻,然后问:“要是法院判定我们离婚呢?” 秦江山的嗓门依然很大,说那就上诉,要求改判!欧阳云非常不理解地问这是 为什么?秦江山大声说:“因为我不能没有你!因为乐乐不能没有你!因为我不能 让我这样漂亮迷人的太太成为别人的女人!” “你……” “我怎么了我?!” “你变态!” “是!是!我变态!我就是变态!我不离婚!!就是不离!不离!!!” “你小声点,别吵醒乐乐!” 这时房间里传出乐乐惊醒的哭声,欧阳云急忙走向乐乐房间,她在门口又站住, 回过头轻声但又非常坚定地告诉秦江山:“那就让法律来裁决吧!” 海洲滨海区人民法院的小型法庭里,欧阳云和秦江山对坐在原告和被告席上, 三位法官坐在审判席上,两排旁听席上空无一人。庭审开始了,法官问欧阳云的离 婚理由是什么?欧阳云说理由很简单:“第一,婚姻基础不好,婚后感情生活一直 有问题,不仅给我们自己造成了痛苦,也给我双方的家庭造成了不幸,我不愿再承 受这种痛苦和不幸,不愿再这样生活下去。第二,我们之间本来就不理想的感情现 在已经彻底破裂,秦江山在不久前已经向法院提出了离婚申请,而且在他要和我离 婚的前后还深深伤害了我的感情,给我在精神上和名誉上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使我无法再和他一起生活下去。第三,既然他已经向我提出了离婚并且已开庭审理, 不管他后来撤诉还是现在不愿离婚,这已经说明他自己都认为无法和我再继续生活 下去,所以我更没有必要维持这种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以上三点理由,就是我必 须和他离婚的理由。” 法官问那么在财产分割上你有什么要求呢? 欧阳云说:“孩子共同抚养,我不愿意孩子单独判给哪一方,虽然我们离婚了, 但是她还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共同抚养,抚养的方法可以商量。我现在住的房 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他的父母也留给他房子了,所以我的房子应该归我所有,他 的房子归他所有。至于其他财产,可以平分,但是我的钢琴和我祖辈留下来的东西 归我所有。” 法官问秦江山,为什么起诉离婚后又撤诉?为什么现在又不愿意离婚? 秦江山说他不认为他们的感情已经破裂,也根本没有彻底破裂。他们完全可以 尽释前嫌,他们过去也曾遇到了很大的问题但还是和好如初了,所以他认为没有必 要离婚。法官问欧阳云:“你觉得你们可以和好如初吗?” 欧阳云坚定地否认:“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欧阳云了, 当时我们就没有和好如初,现在更不可能和好如初了。” 秦江山欲言无词,法官欲说无语,欧阳云欲哭无泪,庭审在几乎是在一种非常 无奈的情境中开始又在一种非常悲凉的气氛结束。欧阳云回到酒店后,她一头扑进 林枫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哭得非常伤心…… 海洲医院寄存箱厅,病人在开锁取物,外线在监控…… 海洲银行保险箱厅,存者在开锁取物,外线在监控…… 海洲公安局刑警队,张国栋在接听电话、刘冰冰走进来向他汇报一个非常重要 的发现, 她兴奋地告诉张国栋那个装银行保险箱钥匙的信封有线索了!刘冰冰说这种信 封是海洲新华印刷厂印制的,不过本市有六个不同的学院都印制了这种信封,但是 海洲音乐学院也印制了这样的信封。如果这个信封是音乐学院的,那欧阳云的嫌疑 就增大了! 张国栋说马上把信封送痕迹检验中心鉴定,刘冰冰说已经送去了。张国栋非常 高兴地夸了刘冰冰几句,并突然对她说:“我们是不是把视线扩大,对音乐学院的 人员进行一次排查,我总觉得小提琴被盗一定和音乐学院有关系,欧阳云可能有问 题,那个司机小陈会不会有问题呢?还有那个沙院长呢?” 刘冰冰有些吃惊地望着张国栋,她没有想到张国栋突然又把怀疑视线扩大到陈 永明和沙院长身上,但是她也不觉得张国栋的怀疑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这好像不 太可能,所以她想了想说:“我们不是已经把他们排除了吗?沙院长会有什么问题 呢?陈永明也没有任何迹象与犯罪事实有关,再说我们现在也没有力量进行这样的 大排查呀,我看还是从欧阳云入手为好。” 张国栋没有接着说话,他觉得刘冰冰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陈永明和沙院长会 有什么问题吗?这是不太可能。还是应该把重点放在欧阳云身上。不过对陈永明和 沙院长还是要调查一下。张国栋想清楚后说:“这样吧,陈永明和沙院长我来负责, 我会找机会调查的,把他们彻底排除掉我们也就踏实了,你主要还是对付欧阳云, 她有消息了吗?” 刘冰冰说她和林枫已经到了海洲,张国栋问他们是一起到的吗? 刘冰冰说据机场外线报告,林枫和欧阳云是昨天下午乘同一架航班到达海洲的。 她拿出几张外线拍到的照片递给张国栋说:“你看,他们两个好像很亲热,关系不 一般啊。” “他们回来打官司?”张国栋看了一下照片好像没什么反应,很正常地问了一 句。刘冰冰说是的,欧阳云今天打离婚官司,林枫明天打小提琴官司。 张国栋说等他们把官司都打完再找他们谈,明天我们一起旁听林枫小提琴被盗 案的庭审,或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线索。刘冰冰说陈东方要她明天准备为林枫和 欧阳云出庭作证,所以不能旁听。 “要你作证,作什么证?”张国栋很奇怪地问。刘冰冰说主要是证明欧阳云不 是小提琴案的嫌疑对象,如果欧阳云是嫌疑对象,那她为林枫所作的证词就会丧失 法律效力。 张国栋说可欧阳云的确是我们的怀疑对象啊! 刘冰冰说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 张国栋好像有点心情不快:“既然是陈东方的事,那你看着办吧。” 刘冰冰连忙解释:“这不是陈东方的事,是林枫先生的事,他要是能打赢这场 官司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难道你不觉得林枫和欧阳云好像有什么变化吗,我担心 这场官司他们会出什么问题。” “你是担心你的律师朋友会出什么问题吧!”张国栋忍不住又莫名其妙地冒了 一句,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吃陈东方的醋,于是他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并且说完就走了:“林枫和欧阳云肯定是有了特殊关系,这对我们的侦破没有坏处, 不过你不能透露林枫小提琴被盗案的情况!” 秦江山坐在海边礁石上,拿着法院的离婚判决书,呆望着波涛起伏的大海。盛 梅兰走到他的身边,秦江山不由长叹了一口心中的闷气。盛梅兰问法院怎么判的? 秦江山说判离婚了。盛梅兰问为什么? 秦江山说法院认为他们的婚姻已经彻底破裂,如果继续维持,会对夫妻双方和 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法院认为这样的婚姻应该解除。 盛梅兰问秦江山是不是要上诉。秦江山说是的他一定要上诉,他不服这个判决! 他说他们的婚姻根本没有破裂,他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盛梅兰问秦江山:“欧阳 云究竟为什么这样坚决离婚,是因为我们的过去,还是她真的爱上了林枫?”秦江 山说这些原因都有,也许还要复杂,但是欧阳肯定是和林枫有了恋情,现在这是主 要原因。盛梅兰问:“你能肯定他们有恋情吗?” “我能看出来,就像那时她能看出我有恋情一样。”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找林枫谈谈!” “江山,我觉得你不应该去,你这样还不如欧阳云,那时欧阳云可没来找过我, 你如果去,我会非常失望。” “梅兰,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问你?” “你说吧。” “你离婚了吗?” “和你一样,正在离婚。” “天哪,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在离婚?!” “这很简单,我们这个时代是中国历史上变化最快的时代,社会经济的飞速发 展使人的思想观念和道德情操发生了急剧变化,社会结构的变革和社会工作的流动 多变也使家庭的结构变得很不稳定,当然还有其他很多原因……” “那你为什么现在离婚?” “我回国了,不走了,可他不会回来了,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不能挽回了吗?” “是,也没有必要挽回了。” “我明白了……” 海洲大酒店,欧阳云推门走进酒店大门,走向电梯,忽然有一个男人从后面跟 上了欧阳云,好像是陆海星,但是欧阳云并没有在意。她走进电梯,那个男人跟进 电梯,电梯门关上后,男人转过头来,欧阳云不由呆住了,果然是陆海星站在她的 面前!欧阳云非常恼火地质问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想失去你。” “你太过分了,我告诉你,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了,法院不是判你们离婚了吗,我们自由了!” “你是一个律师,可是你怎么像个流氓!” “怎么,你是不是还想给我一个耳光,把吧,想打你就打吧,我愿意。”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欧阳云愤怒地大叫起来,陆海星不由害怕起来。这 时电梯门开了,欧阳云冲出电梯,跑向林枫的房间,哭着扑进林枫的怀里,林枫急 忙问出了什么事情?欧阳云向林枫诉说刚才发生的事情,林枫听了非常愤怒,但他 还没有来得及安慰欧阳云就听到有人敲门,他们不由有些奇怪,林枫走到门前透过 猫眼往外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陆海星。他不由又想起了陆海星欺骗欺负欧阳云的 那一夜,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对这个人的厌恶和愤恨,他怒火燃烧,猛然打开房门, 陆海星吓了一大跳。 “陆海星!你要干什么?”林枫第一次直呼其名,愤怒中异常冷峻。 “林枫先生,”陆海星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找了一个借口说:“我们明天 就要在法庭上见了,我想告诉你,我为海洲宾馆做代理律师是我律师的职业需要, 请你不要介意。但是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理解,因为你会打输这场官司。 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你还是撤诉为好,不然要是打输了官司多没面子啊。” 林枫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陆律师,我已经听清楚了,如果没有别 的事,你可以走了。” 陆海星说他还有别的事要说,林枫说那你就说吧,陆海星说我可以进屋说吗? 林枫本想拒绝,但是他担心陆海星会到处去说闲话,所以就让陆海星进了房间,他 见欧阳云坐在沙发上就说:“欧阳小姐,你能回避一下吗?陆律师有事要和我单独 谈谈。” 欧阳云站起来擦了一下眼泪愤恨地说:“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我没有必要回避, 我劝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也没有权利对林枫先生说三道四!你出去!” 陆海星笑嘻嘻地问:“林枫先生,我听谁的?” 欧阳云急了:“陆海星,你凭什么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出去?” 陆海星还是笑嘻嘻地问:“林枫先生,我出去吗?” 欧阳云火了:“你!!!你简直是,是……” 林枫压住欧阳云激动的情绪,非常冷静地说:“你别生气,也别着急,让他说, 你也别回避。陆律师,可以吗?” 陆海星依然笑着说:“好吧,不过欧阳,你听了不要激动不要生气。” 欧阳云还想说什么,林枫又拦住她对陆海星说:“好了,你快说吧!” 陆海星自己坐了下来还点燃了一支烟,显然他要说些很难听的话,果然他的话 让林枫和欧阳云都感到了他的卑劣,他说:“林枫先生,我想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欧阳云和秦江山的离婚案法院已经判离婚了,她现在应该说已经自由了。欧阳云也 肯定已经告诉过你,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和她应该会有非常美 满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卷入我们这个小城市里小人物自己的感情纠葛。你是 大人物,你应该有高尚的情操和宽阔的胸怀,你会有更好更美的爱情。你的世界不 在这里,你应该远离这里,你说是吗?” 林枫还没有开口,欧阳云就再也压不住了,她怒斥陆海星:“陆海星,我真没 有想到你怎么会这么卑鄙!谁会和你有美满的生活?你太放肆了!这里是林枫的故 乡,你有什么资格要他远离他的故乡?” “你看你看,激动了吧?生气了吧?我说让你回避一下么!”陆海星依旧是笑 脸相对,但是已经有点皮笑肉不笑了。林枫很有风度,不过他的话说到了陆海星的 痛处:“你是一个律师,你更应该有一个做人的标准和原则,难道你觉得你现在的 所作所为像一个正常人吗?” 陆海星终于不笑了:“我是不像一个正常人,可是你们像正常人吗?林枫先生, 你如果还想做一个正常人,如果你想打赢这场官司,你就离开,离开你身边的这个 女人,我就不会让你身败名裂,我就可以帮你打赢这场官司,你明白了吗,林枫先 生?” 林枫笑了:“我明白了。欧阳,你现在回避一下。” 欧阳云不明白林枫要干什么,但是她还是慢慢走进套房的卧室,林枫走到陆海 星面前死死盯住他,陆海星有些害怕了:“你,你要干什么?” “你要让我在法庭上身败名裂是吗?” “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会的。” “陆律师,你看见我这双手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音乐家、指挥家、钢琴家、小提琴 家。对我来说我的这双手是非常重要非常值钱的,它是我的艺术生命,没有它就没 有我的艺术生涯,你知道我的这双手在美国的保险费是多少钱吗?”林枫的问题让 陆海星有点懵了,他呆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不知道吧?告诉你吧,三百万美元!”林枫笑着说道,陆海星更呆了, 林枫又笑着说:“怎么,想不到吧?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陆海星好像完全糊涂了,但是他觉得要出什么事了,所以他有些紧张不安,更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林枫见陆海星这副模样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一字一句地 说:“陆律师,反正现在我要身败名裂了,反正我的官司要打输了,反正我要丢人 现眼了,我也就不在乎我的这双手了,我就拿我这双手的保险金来养老了,你就去 找你的医院吧!” 林枫话音刚落,他突然猛地对着陆海星的呆脸打出一记狠狠的直拳,把他重重 地打倒在地上,陆海星捂住脸大叫起来:“啊!哎呀,你,你打人啊!” 欧阳云闻声冲出门来,看见陆海星倒在地上,一时不知所措。林枫揉了揉自己 的手,拿起电话问陆海星:“律师先生,要报警吗?” 陆海星捂住眼睛咿呀乱叫,林枫咔嚓挂掉电话! 海洲中级人民法院民事法庭里,林枫诉海洲宾馆的案子终于开庭了。原告林枫 和代理律师陈东方,被告海洲宾馆庄经理和代理律师陆海星在法庭上陈述了自己的 诉讼理由和要求。陆海星的一只眼睛罩着纱布和眼罩,二百人左右的旁听席座无虚 席。张国栋穿着便衣戴着墨镜坐在后排,五六台电视台的摄像机在录像。五位法官 高坐在审判台上,审判长宣布:“原告被告进行了法庭陈述,法庭进行了法庭调查, 现在双方就林枫先生小提琴是否在海洲宾馆被盗和由此产生的责任问题展开法庭辩 论。” 陈东方马上展开了他的锐利攻势:“刚才被告律师在法庭陈述和法庭调查时反 复强调这份宾馆住宿登记单的重要作用,说林枫先生没有按照登记单上的规定把贵 重物品交给宾馆保管,所以丢失了东西宾馆没有责任,这个说法是完全没有法律依 据的。我们知道,宾馆的这种住宿登记单实际上是宾馆与客人之间签订的一份格式 合同,但是这份格式合同是否合理合法是问题的关键,而海洲宾馆制定这份格式合 同明显是一种推卸宾馆管理责任的不合法行为,是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和利益的不 合法行为。因为宾馆的客人在宾馆客房睡觉时被人入室盗窃,这完全是宾馆的责任, 宾馆绝对没有理由说因为客人没有把贵重物品交给宾馆保管自己就没有责任。这对 于客人来说显然是不平等条约,难道客人在宾馆房间睡觉,还要把随身携带的贵重 物品交给宾馆保管吗?如果这样的话宾馆就应该在大门口和每间客房立一个警示牌 :本店晚上极不安全,请客人在入睡前把各种贵重物品全部寄存到宾馆柜台,否则 如果小偷入室盗窃丢失贵重物品本店概不负责!丢了性命我们更加不管!” 法庭全场哄堂大笑,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议论声,陆海星和被告庄经理面面 相觑,难堪难辩,陈东方立刻乘胜追击:“我从大家的掌声中听出了一个共同的心 愿,那就是我们每一个消费者都希望自己的合法权利得到真正的保障!我们再想一 下,假如宾馆遇到了火警等突发事件,客人的东西在混乱中丢失了贵重物品,难道 宾馆也没有任何责任吗?所以这个条约对客人来说显然是不平等条约!所以在这种 格式合同中,不平等条约就是无效条约,因而这份合同也就是无效合同,这是法律 的原则所决定的,而不是宾馆的意志可以左右的!” 全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议论喝彩声,陈东方接着说:“我还要说明的是, 就是这样一份合同,宾馆人员在让林枫先生签字时根本没有告诉他登记单上的内容, 也没有要他看一看再签字,而是自己在有无贵重物品一栏里自己擅自添上了一个‘ 无’字,大家请看!” 法庭人员打开投影机,屏幕上投映出巨大的宾馆登记单,陈东方走到投影屏幕 前,用笔指着那个有无贵重物品栏中的“无”字,他接着说:“这是宾馆前台接待 小姐的笔迹,这份登记单上除了林枫先生的签字之外全是接待小姐所填写的,而且 这位小姐已经在警方的调查笔录上承认了她没有向林枫说明登记单的内容就让他签 字了。另外,海洲音乐学院沙院长和欧阳云老师也作了证明。这种行为是侵犯了消 费者的知情权,宾馆的责任更加不可推卸!当然,林枫先生小提琴失窃最主要的原 因是宾馆的管理混乱所造成的。林枫先生住宿的房间虽然是套间,也是宾馆最好的 房间,但是房间却没有反扣装置,导致了盗窃者用宾馆的钥匙打开房门入室盗窃。 而且案发当晚宾馆的值班人员几乎都在睡觉,宾馆内部保安形同虚设。这些都有警 方的现场调查记录为证,所以所有这些都是宾馆在管理方面的过错。如果林枫先生 当时醒过来,那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关于这一点林枫先生最有切身体会, 请他说一说宾馆到底有什么过错!” 林枫对陈东方的表现非常满意,受陈东方的感染和影响,他的话说得也非常精 彩,他说:“陈律师其实已经非常明确地指出了宾馆的责任和过错了,如果我自己 来总结一下,我认为他们有三个方面的过错:第一,我的小提琴是在我晚上熟睡时 被外人开门入室盗窃的,而几乎都在睡觉的宾馆值班人员和保安人员没有发现罪犯 出入宾馆并盗走客人物品,这是一错。第二,我住的房间没有反锁装置,使得罪犯 可以用钥匙打开门入室盗窃,这是二错。第三,入室盗窃者是用宾馆房间的钥匙开 门入室盗窃的,不是用特殊开门工具打开的,这一点警方的痕迹鉴定已经证实,这 是宾馆没有管理好自己的钥匙,使它流落到犯罪分子的手里并造成了我的损失,这 是三错。民法通则规定,有过错一方必须赔偿由于过错给另一方造成的损失,这就 是我们国家的法律!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特别是通过新闻媒体告诉广大观众,消 费者住宾馆被盗的事件已经是很普遍的现象,但是消费者获得合理赔偿的结果几乎 没有,这对于我们今天改革开放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现象。我希望这次庭审能够改变 这种现象,使我们的法律能够在最大的范围内制裁不合法的经营后果,真正保护我 们广大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让公正的法律成为人民利益的保护神!” 全场再一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林枫和陈东方兴奋地握手相贺,张国栋也非常 起劲地鼓掌,他觉得林枫说得很有普遍典型的社会意义。庄经理非常垂头丧气,但 陆海星的独眼里露出阴暗的冷光,他似乎非常冷静,用一句时髦的话来形容,他好 像有能力展开绝地反击。 法官们相互交换了一下意见,主审法官控制了一下热闹的场面,问被告律师陆 海星:“现在是法庭辩论,你们没有话说吗?” “有,当然有。”陆海星果然开始了绝地反击:“刚才原告律师的慷慨陈词好 像过于情绪化了,并且脱离了我们今天辩论的焦点。我暂且不说这份合同是不是合 理合法,是不是不平等条约,接待小姐的行为是不是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这都 不是本案的焦点。那么本案的焦点是什么呢?我在法庭陈述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 本案的焦点是林枫先生的小提琴是不是在海洲宾馆被盗的,林枫先生是不是把小提 琴带进了海洲宾馆的客房!” 全场响起了一片议论声,陆海星似乎有些得意。陈东方和林枫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枫不慌不忙向陆海星反击:“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好像是说我在说谎,谎称 小提琴在宾馆被盗!” 全场又响起一片议论声,陆海星揉了揉伤眼不说话,陈东方说:“你是不是认 为林枫先生的小提琴不是在宾馆被盗的?你是不是认为林枫先生根本没有把小提琴 带进海洲宾馆客房?”陆海星独眼看着陈东方和林枫,又揉了一下伤眼还不说话, 陈东方对法官说:“审判长,我认为被告律师必须回答这个问题,是还是不是。” “被告律师,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是还是不是。”审判长支持陈东方的请求, 陆海星眨了眨眼睛说:“是,我是这样认为!” 全场又是一片议论,陈东方胸有成竹站了起来说:“那好!审判长,民事诉讼 的原则是谁主张谁举证,既然被告律师这样认为这样主张,那就请被告律师出示林 枫小提琴不是在宾馆被盗的证据,出示林枫先生没有把小提琴带进宾馆房间的证据!” 陆海星突然变得非常沉着:“有,我当然有这方面的证据,不过我想陈律师恐 怕没有这方面的证据。这个问题已经很清楚了,因为我有证据,证明林枫小提琴在 宾馆被盗的证据不足,证明林枫把小提琴带进宾馆房间的证据不足!这是海洲宾馆 服务员向我出具的证明,她们都没有看见林枫将小提琴带进宾馆。另外我请求法庭 准许我就这个问题询问原告证人欧阳云。” 全场议论四起,林枫显得有些不安,陈东方朝他递了一个眼神,意示他不要担 心紧张,但是审判长却同意了陆海星的请求,他说:“准许询问,请原告证人欧阳 云到场。” 欧阳云在全场听众和摄像机的注视下走到证人席,她的神情很镇定,但是面对 陆海星,她心里还是非常地愤恨。陆海星好像也非常镇定,他突然问欧阳云一个问 题:“你是不是在案发当晚给林枫先生提供了安眠药?” 欧阳云说是的,那是林枫先生提出来要的。 陆海星说你不要解释,你只须回答是和不是。陈东方马上提出抗议:“审判长, 我反对,这不是正常的询问!” 审判长却不支持陈东方的合理抗议,大声说:“反对无效,继续询问。” 陈东方和林枫有些紧张不安地对视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欧阳云,欧阳云也有 点紧张,全场一片安静,陆海星站起来走到欧阳云面前,问:“你是不是在案发当 晚给林枫先生提供了安眠药?” “是。”欧阳云只好如实回答,陆海星又问:“你是不是一个人送林枫先生进 的宾馆房间?” 欧阳云如实回答:“是。”陆海星又问:“你是不是有一把和林枫小提琴非常 相像的意大利小提琴?”欧阳云还是如实回答:“是。”陆海星突然话题一转: “你是不是正在和你的丈夫上诉离婚?” 陈东方马上又提出抗议:“审判长,我反对,这是证人的个人私事,与本案无 关!”陆海星也马上申辩:“不!审判长,这个问题与本案有直接关系,它关系到 证人的资格问题!”陈东方坚决地反对:“我反对!审判长,证人的婚姻问题与证 人的资格没有关系!”陆海星也紧追不舍地坚持:“不,我认为有非常重要的关系!” 审判长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反对无效,继续询问。”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林枫和陈东方非常惊讶地看着审判长,欧阳云则冷眼怒射 陆海星。这时的陆海星非常得意,但是他不敢看欧阳云,他避开欧阳云的目光问: “你,你是不是正在和你的丈夫上诉离婚?” 欧阳云:“是,昨天已经开庭,你想知道结果吗?” 陆海星:“不,这不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你最近是不是去了北京?” 欧阳云:“我是去了北京,我在北京还见到了你!” 陆海星看了一眼欧阳云说:“是,我见到了你,你在北京住了多长时间?住在 什么地方?” 欧阳云:“你!你……” 全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陈东方激愤地走到法庭中间对法官们说:“我提请 法庭注意,这样询问证人已经属于不正常状态,我的证人已经无法承受被告律师这 种侵犯个人隐私的无端询问,而且被告律师和证人欧阳云过去是熟人,这样的询问 是极不正常的,请求法庭停止询问!” 陆海星:“我还有一个问题就结束提问,这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审判长:“准许。” 陈东方:“我抗议,这是对司法公正的藐视和侵犯!” 审判长:“抗议无效,继续询问!” 全场一片哗然,惊叹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对法官的公正感到了疑惑陆海星在 这样的气氛中继续逼问欧阳云:“你是不是在北京见过林枫先生?” 欧阳云:“……是,见过!” 陆海星:“好,我的问题提完了,非常感谢法庭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想法庭完 全不需要我来分析就可以把我提的五个问题联系在一起,从而得出一个非常重要的 事实:欧阳云没有为林枫先生作证的资格,她的证言肯定是谎言。因为证人和原告 林枫先生有不正常的关系,而且欧阳云是警方调查小提琴盗窃案的嫌疑对像,她更 没有为林枫作证的资格!” 全场一片哗然,哗然后是一片寂静,法官们都有些不太自在。林枫、欧阳云、 陈东方都冷冷盯着陆海星,他有些胆怯和后怕。陈东方站起来,感慨地说:“我真 不明白,在这神圣法庭竟会上演一场闹剧!我不明白法庭为什么会给被告律师这样 一种机会?但愿这是你们的失误,好在现场的摄像机都记录下了这个罕见的过程, 我想这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结论!关于林枫和欧阳云的关系,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 诉大家,林枫和欧阳云认识的第一天晚上小提琴就被盗了。欧阳云第二天在警方的 调查笔录上回答和今天的证词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所以现在不管他们的关系怎么发 展这都和证人的资格没有任何关系。我想音乐学院的沙院长可以为此作证,但是没 有必要,因为这个证词太无聊了,有损艺术家们的形象。不过现在我要请我的另一 个证人,证明欧阳云不是警方的嫌疑对象,她就是海洲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刘冰冰。 审判长,我想你不会再拒绝我的这个正当请求吧?” 审判长毫无表情地说:“请证人到场!” 欧阳云走下证人席,刘冰冰快步走上证人席,全场又是一片议论,他们大概没 有想到会有一个警察出庭作证,这场官司真是精彩! 陈东方问:“证人刘冰冰,你能证明欧阳云不是你们的嫌疑对象吗?” 刘冰冰因为没有看到刚才法庭所发生的一切,所以她的心态是非常平稳也是非 常客观的,她说:“我能证明,我们曾经调查过欧阳云,但是现在不是我们的嫌疑 对象。即使一个人是我们的嫌疑对象,但是在没有成为犯罪嫌疑人被逮捕之前,她 同样具有在法庭作证的权利,就是被判刑入狱,她同样具有作证的权利。只要她的 证言是真实的,她就应该是合格的证人!” 全场为她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刘冰冰感到非常意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 的话为什么会得到如此强烈的反响,当然后来她明白了。林枫在掌声中走到法庭中 间,他环视了一下全场后说:“在这里,我只想说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 说这句话,但是我如果不说,我觉得对不起我自己的良知,因为我也是海洲的后代。 我不是政治家,也不是社会学家,但是我知道:法律不管在什么地方,应该都是公 正的!法庭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应该是神圣的!我希望海洲的法庭对我也应该是公 正的,我也是海洲人!” 全场一片沉静,突然爆发出长时间海潮般的掌声…… 西山陵园,林枫和欧阳云捧着鲜花走到已经整修完好的林枫祖墓前,把鲜花敬 献在墓碑前,林枫和欧阳云的手拉在一起,凝望着鲜花和墓碑,他们在两家祖墓中 间的树林中依偎在一起,欧阳云问林枫:“你明天就要走?” 林枫说:“是的,意大利小提琴音乐周就要开幕了,你的小提琴的鉴定也快有 结果了,这里的官司也打完了,我该回去了,你呢?” 欧阳云说她想再住几天,把有些问题再处理一下。林枫说也好,有些问题是要 处理好,不然以后会有很多麻烦。欧阳云说她真没想到陆海星会在法庭上这样胡闹, 简直是太无耻了!林枫说要不是陈东方律师预料到他会来这一手,要是没有刘冰冰 出庭作证,他就得逞了。 欧阳云说陈东方真是个好律师,她接着又问这场官司的前景如何,林枫说陈东 方认为我们现在就应该做好上诉高院进行二审的准备,同时应该给海洲人大领导写 信,利用我的名声和这个案子在国内外影响对法院施加压力,要求审判客观公正, 实事求是。 “这么说,我们一审要输?”欧阳云非常吃惊地问道。 “有这个可能。”林枫有些忧郁地说:“陈东方有一种预感,中院很可能会以 种种含混不清的理由判宾馆没有过错,并且会以证人的身份来认定小提琴在宾馆丢 失的证据不足。陈东方说这个案子的最大的对手不是海洲宾馆,也不是陆海星,而 是地方保护主义。当法院有了陆海星现在的这一通胡乱搅和,搅乱了局面,法院就 有可能会利用这种局面让地方保护主义的势力占据主动,所以我们真正的对手是受 地方保护主义影响的法院!” “那,那司法公正在哪里?法律的尊严又在哪里?”欧阳云不由急了。 “我也是这样问陈律师的。可是他说,海洲的各级法院在绝大部分案件的审判 上应该说是执法公正的,但是也和其他许多地方的法院一样,一遇到会影响到地方 声誉的对外官司时,地方保护主义就可能会动摇司法公正。如果法院判你赢,一是 证明了盗窃案的存在,二是表明警方破案不力,三是使海洲宾馆因赔偿你的损失而 产生经济和声誉的损失,他们认为这一切都会对海洲的形象和利益不利,所以他们 只要有机会就会判你输,这就是现实。”林枫把陈东方对他说的话作了一个高度概 括,非常清晰地告诉了欧阳云,又很现实地问了她一句:“我想你在法庭上已经感 受到了这一点。” “是的,我感受到了。那,那我们怎么办?”欧阳云担心地问道。 “我和陈东方商量好了,”林枫胸有成竹地说:“第一,准备好二审的全部材 料,以充分的证据彻底否定陆海星提出来的所谓理由;第二,给海洲人大常委会主 要领导写信,把我们刚才说的话都要写进去,主要针对地方保护主义,要求司法公 正;第三,在信中强调海洲是我的故乡,我是来为故乡服务和寻根问祖的时候出事 的;第四,在信中强调这个案子在海外的影响,因为对外开放是当前海洲的一项重 要工作,领导的眼光毕竟要高一些,人大有权对司法实施监督。” “太好了!不过,陆海星在法庭上说的那些关于我和你的事情和这个官司有什 么关系吗?”欧阳云还是有点担心地问。林枫说:“陈东方在法庭辩论时已经说清 楚了,他说陆海星所说的一切都是推理,而推理在法庭上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民事 审判的原则是谁主张谁举证,他没有任何证据。不过我们的关系现在对外的确还是 要非常谨慎,还是不能表露出来,否则会对我们产生不利的影响。对秦江山也不要 再说什么了,他要是和陆海星说些什么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欧阳云感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秦江山说他要找我面谈。”林枫的话让欧阳云大为吃惊, 她没有想到秦江山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她不敢相信地问“什么,他要和你面谈?!” “是,一小时后。”林枫看了一下手表,非常肯定地说道。欧阳云不由呆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秦江山竟然会找林枫面谈……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