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即合 县城有一个绰号叫“一撮毛”的无业人员,年龄比朱喜旺大几岁,因偷窃被判 刑,前不久才从劳改农场释放回来。一日,一撮毛在城里一个小饭店独自饮酒吃饭。 正饮着酒,朱喜旺拎着他那个宝贝手提录放机走了进来,一屁股坐下,点了两个菜 就吃了起来。一撮毛看见对面桌上的这个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职业”习惯告诉自 己,这小子八成也是一个小痞子。想到这儿,一撮毛搭腔:“喂,哥们,怎么光吃 菜不喝酒啊?” 朱喜旺听见对面有人跟自己说话,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头发茬极短的人,脸瘦得 象个猴子似的,尤其是他左腮下面的一撮毛发特别醒目,也特别让人讨厌。他又想 笑,又想骂,心里还直嘀咕:瞧你那个死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他妈的多 管闲事,管老子喝不喝酒的,又没吃你的,想到这儿,他没搭腔,继续吃饭。 “喂,兄弟,我跟你说话呢,一个人吃饭多没劲。来,过来,陪我喝两杯,我 请客。”一撮毛看见这个人没有理睬自己,感到很没面子,就又补了一句。 朱喜旺看见这个丑八怪再三与自己打招呼,又看见他桌上的大鱼大肉,就索性 扔下自己快吃完的剩菜走了过来,然后说:“我不认识你,你请我喝的什么酒?” “哈……,什么认识不认识的,坐下来喝两杯不就认识了吗。”一撮毛说完又 吆喝服务员上了几个菜。 朱喜旺坐下后,一撮毛给他斟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说:“哥们,先别问为什 么,咱们先干了这一杯。”说完,一撮毛一仰脖子杯底朝天。 朱喜旺好长时间没有闻到酒香味了,他看见丑八怪先干了,口水直往肚子里咽, 他索性也来了一个一口闷。烈酒穿肠过,啊!好舒服呀。 “好样的,俗话说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今天有你这个新弟兄陪我喝酒, 我兴趣来了,来,咱们把剩下的大半瓶干了,谁不喝谁就不是爷们。” “老兄,既然你请我喝酒,我们素不相识,叫我怎么称呼你啊,你是干啥的呀?” “哟嗬,你小子倒像个查户口的,问的到是直接了当。好,既然是结交朋友,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叫戚志海,是大跃进那一年生的,本县城人,因手脚不利索, 叫警察给逮进去了,这不,才出来没几天。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的大名早就没人叫 了,别人都叫我一撮毛,我不忌讳。哥们,你叫啥啊,能透个底吗?” 沉思了一会儿,朱喜旺答道:“大哥,我是营寨人,我叫朱喜旺,是六十年代 初生的。我在乡下没法混了,到县城来找碗饭吃。我没猜错的话跟你是同行。不过, 我比你幸运,公安关了我几个月就把我放了。” “老弟啊,我没看错,你刚才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你是一个生活没着落的人。 你看你吃饭的那个样子,就好像是偷来的似的。” “行啊,大哥,那咱们是臭味相投了。今天认识大哥是我的福份,来,我敬你 一杯。” “好,不醉不归。干” 俗话说:“人跟人好,鬼跟鬼好,苍蝇跟个烂腿好。”你瞧这两个素不相识的 社会人渣,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很快就混到一起了。 酒足饭饱后,一撮毛邀请道:朱老弟,难得我今天高兴,走,陪我回家去,咱 哥俩好好聊聊。”说着还直打饱嗝。 “好,陪你回家,陪你回家,走,咱们走。”正愁居无定所的朱喜旺满口应道。 朱喜旺扶着一撮毛摇摇晃晃地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撮毛的家。 朱喜旺见到一撮毛的父母,便亲热的叫起了叔叔阿姨,并说一撮毛喝多了,是 送他回家的。 一撮毛的父亲是个老工人,看见儿子又喝多了,没好气的说:“你喝那么多猫 尿干什么,你能不能找点正经事干干呀。” 一撮毛顶嘴道:“我没本事,我没用,你有本事给我找个工作呀。” “行了,行了,上床睡觉吧,别惹你爸不高兴了,少说两句行不行。”母亲劝 道。 “大叔,您别生气,过几天我帮他找份工作。”朱喜旺讨好卖乖的说。 “我说年青人,你是谁呀?你能帮助我儿子找一份工作嘛?”一撮毛父亲急切 的问。 “大叔,我是营寨人,在县城干了好几年了,认识几个朋友,找个临时工干干 没问题,放心吧。” “那感情好,有事做,他就不会胡来了。”一撮毛母亲说。 朱喜旺并不是吹牛皮,因为他知道找一个苦力活很容易,就不知道一撮毛愿不 愿意干,反正先答应下来再说,否则自己到哪儿去住呢。 朱喜旺很会哄人,向一撮毛的父母表示,要让一撮毛走正道,凭本事吃饭。他 的热心,他的一言一行颇受一撮毛父母的赞赏和欢迎。他“接受”了邀请,老皮甘 味的住了下来,而且一住就是好长时间。他自己似乎成了一撮毛家庭中的一员。 朱喜旺没有食言,他和一撮毛真的找了一份工作——码头搬运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