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吞毒资 朱喜旺是什么人?一个狡猾的老狐狸,见风使舵是他闯荡江湖的一贯伎俩。他 混到现在,可算上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物了,他不想在黑道上久混下去,他深知,常 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他虽然跟阿三干了不少坏事,但杀人越货,贩枪贩 毒之事,他离得远远的,他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从来不冲在前面,他总是给自己 留条后路。 羽毛逐渐丰满的朱喜旺,又开始考虑开溜的事情了。他始终抱着一个信念:交 人不交心,好景不长在,要想保自己,何处不留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才能保全 自己。他骨子里根本无视阿三那些什么帮规,那是你一厢情愿。如果自己连自己是 规矩都搞不懂,还能混到现在?他一想起与阿三所干的坏事,心里就直发毛,一旦 被公安抓住,哪一件坏事不让你坐几年牢。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打算早日离开阿 三这个亡命之徒。 朱喜旺主意打定便等待时机,他一如既往地跟随阿三左右,不露声色的厮混着, 可内心早已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了。 1993年秋的一个夜晚,在一个县城的小旅馆里,阿三把几个贴身的弟兄们找来, 给他们交待一个新的任务。他说:“弟兄们,今晚咱们有一笔境外生意要做,希望 大家精诚合作,行动时要确保万无一失,如果咱们失手了,都得掉脑袋,听清楚了 吗?” “是,知道了。”大家异口同声道。 “小黑,这个箱子由你保管,如果有闪失,你知道后果。”阿三瞪着眼睛说。 “大哥,你放心,我掉脑袋也不会丢了箱子。”朱喜旺应道。 “铁头,大洋马,你们俩给小黑当护卫,如果出了事,你们俩也跑不了。” “是。”铁头和大洋马应道。 “就这样吧,我带几个弟兄去边境接头,然后到这儿汇合,你们就在旅馆里待 命,到时我会与你们联系的。” 阿三带着几个人走了。朱喜旺他们三人留在旅馆里待命。 朱喜旺把沉甸甸的密码箱放在床里边,用毛巾被盖着,自己合衣躺在床上。此 时,他的心速加快,呼吸加重,一个恶念在头脑中产生,他闭目养神,心里琢磨着 :我是看到死亡向我招手呢?还是看到希望向我微笑呢?都说不准。他妈的,这个 阿三鬼的很,办事从不交底。是阿三考验我吗?不像!我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他没 有理由不信任我呀。要不,那就真是一桩大买卖,否则,阿三不会叫两个人当我的 护卫的。想到这儿,他灵机一动,对铁头说:“铁头,你替我保管一下箱子,我去 撒泡尿。” “小黑,箱子里可装着二百万呐,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要上厕所,小弟我陪 你去。阿三交待了,箱子不准离你的手,咱哥们不能坏了规矩。”铁头说。 朱喜旺一阵窃喜,他一句话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没劳什么神就知道箱子里 果然是现金,而且这么多,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不露声色的又对铁头说:“那好,你陪我去方便一下吧。” 上完厕所,他们又回到床上。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朱喜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睡也不敢睡 :一是怕外面来人惹麻烦;二是怕铁头和大洋马生歹念;三是自已盘算着怎么对待 这二百万元。三者皆有因,但后者是他最关心的。 外面的秋风吹得呜呜的响着,吹得朱喜旺心烦意乱的。沉思良久,他心里暗自 道:“他妈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古人云之有理啊。现在财神爷已经向我招手 了,我干吗要拒绝呢,干吗要装傻大帽呢。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吞下这笔巨款, 然后远走高飞,这可是下半辈子都用不完的钱呐。 心怀鬼胎的朱喜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在寻找开溜的机会。他不时的看着手 腕上的夜光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怎么阿三还不来个信呢?难道他们遇到 了麻烦,难道他们没接上头,难道……朱喜旺不敢再想下去了,也不想再耽搁下去 了。他曾想干掉铁头和大洋马,然后逃之夭夭,但自己身单力薄手无缚鸡之力,恐 怕对付不了亡命之徒铁头和力大无穷的大洋马,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怎么办呢?他心急火燎的再三问自己,这时,冷尿热屁的生理现象帮了他的忙, 血压升高手冰凉的朱喜旺的膀胱又胀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又想起了要上厕所。对, 上厕所是最好的理由,他们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如果没有意外,我就可以神不知鬼 不觉地来一个金蝉脱壳。 咳!咳!咳!朱喜旺连着干咳几声,震得房间声音回荡,大洋马照样打他的呼 噜。铁头只是翻了一个身又睡了。这两个二十几岁的亡命之徒太困了,好像是睡着 了。 “喂!铁头,铁头。”没人应。 “喂!大洋马,大洋马。”还是没人应。 朱喜旺见没人应答,还是不敢冒然行事,就用屁股在床上颠屁墩,把床弄的吱 吱响,那两个护卫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这时,朱喜旺铤而走险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先没带箱子,而是空手离开 房间。他先上了一趟厕所,把惊吓出来的一泡尿撒完。然后跑到旅馆外面东张西望 了一气,除了一个旅馆男服务员在敞开的值班室睡觉外,整个旅馆寂静极了。 朱喜旺像个夜猫子,左闪右拐的迅速回到了房间。他打开门,在门边足足站了 五分钟,这次他听得真切,不但听到大洋马那有节奏的呼噜声,也听到了铁头轻轻 的小呼噜声。为了进一步核实这两人是否真的睡着了,他又故伎重演干咳了两声, 他们俩人仍然睡得像死猪一样。其实,是时间给了朱喜旺天赐良机。因为凌晨1 点 到凌晨4 点是人们最好睡的时候。从生理上讲,是人们深睡的时间段。 做了一系列“侦察”工作和假动作后,朱喜旺认为最佳机会到了,他心里在呐 喊:“天助我也。”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提起那只密码箱,蹑手蹑脚 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次溜了出来,并随手带好门,然后从容不迫地走过服务员值班室 直奔门外。 出了旅馆门,朱喜旺拼命地往大街方向跑,跑得脚底生风,跑得头发都竖了起 来,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当看到路边一辆出租轿车后,他脚步慢了下来,上 前敲了几下挡风玻璃,打嗑睡的司机摇下挡风车门玻璃,打着哈欠问道:“先生, 上哪?” “到长途客运车站。”朱喜旺镇定地说。 几分钟后,朱喜旺在长途客运站下了车,不是去候车,而是钻进另一辆出租车, 然后向东驶去。到了另外一个县城,他又换乘一辆出租车…… 朱喜旺这种“甩尾巴”的乘车方式,确实颇费心机。经过若干次换车后,他长 途跋涉十几个小时,最后到了广西南宁。直到他住进了一家高级宾馆,才舒了一口 气。 住进“总统”套房后,他有了安全感。他把客房反锁起来后,迫不急待地拿起 弹簧刀,三下五除三地撬开了保险箱,他望着一摞摞崭新的百元人民币,笑逐颜开, 满床打滚。兴奋好一阵之后,他清点“战利品”,不错,铁头说的是真话,整整二 百万元。 这天晚上,他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朱喜旺把钱锁进柜子里,然后吃了一点服务员送来的早餐,就上街去 了。 在商场里,朱喜旺购买了高级西服和皮鞋、内衣,还重新购买了一只保险箱。 回到宾馆后,他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澡,把自己重新包装一下。钱也换了箱。 下午,他又去购置了一款高档手机,并更换了手机号码。接着,他又花高价置 办了一个“快证”,摇身一变,又成了温州人,名叫刘智旺。 第三天,他来到了一家工商银行,把大部分赃款都存了起来,是全国联网的随 时可取的存单,并且设置了密码。 朱喜旺现在“脱胎换骨”了,旧的衣服和破损的密码箱被他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之前搞的假身份证被他烧掉了,一身名贵的西服和皮鞋穿在身上,显得气派和尊贵。 这一切都办好以后,朱喜旺感到彻底的轻松了,而且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他坐 在豪华的沙发上,心里暗自道:“我朱喜旺苦熬了这么多年,今天有出头之日了, 这真要感谢阿三对我的信任,我这一辈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我现在是百万富翁 了,真他妈的过瘾。哈……你这个自称老大的没脑子的阿三,你也有被骗的时候, 你也会在阴沟里翻船。老子就不遵守你那个狗屁的什么规矩,老子就是黑吃黑了, 怎么样?你还不是干瞪眼。他似乎看到了阿三暴跳如雷的样子,他又似乎看到了铁 头和大洋马被阿三“家法”的情景,他快乐极了,他对自己的“杰作”感到一万个 满意。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朱喜旺希望自己把戏演下去,演得越像越好。像什么呢? 当然是大款啦,或是商人、老板什么的。对了,现在的干部不是流行考察吗?我有 这么多钱,为什么不考察考察呢?考察什么呢?自己回答不上来。管它呢,先“周 游列国”吧。 结了帐,朱喜旺毫无目标的来到了飞机场,他想尽快离开南宁。先飞吧,飞上 海,飞北京,飞……飞的口袋没钱了,就到银行去取,然后继续潇洒,东游西逛。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