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准就下手 诈骗屡成功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沈厂长这个人原来是国营企业的一个常务副厂长, 企业改制后与人合伙购买了这个濒临倒闭的工厂,成了法人代表。企业起死回生后, 生产效益不错,规模也不断扩大。受国际次贷风暴和金融危机的影响,企业开始走 下坡路,生产形势不容乐观。但不至于连工人的养老金保险等费用都没有,他是耍 癞皮根本不想上缴。 工人们找过他,他根本不屑一顾。谁敢“造反”坚决卷铺盖走人。但他却害怕 舆论,吐沫星子能淹死人,他懂得这个道理。无巧不成书,这家报社曾经给他曝过 光,带来不少麻烦。所以,当记者要曝光时,他出打钞票这张牌,息事宁人。 徐志刚是瞎猫碰生死耗子,走了狗屎运,得了便宜又卖乖。有了这次的甜头, 他不打无准备之仗,多次出手,成熟一个搞他一个,屡屡得手。 他的城府越来越深,敲诈手段也越来越天衣无缝。但有一点是遵循的,那就是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撤兵,绝不硬来,免得被人识破天机,有去无回。另外一方 面,就是决不上第二次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来无影去无踪。他是为了保全自己, 不想坐牢。 手里有了钱,他心里就痒痒,吃香的喝辣的,挥霍无度。寂寞时,像一条发情 的公狗,找小姐寻欢作乐。 这一天,他来到一个洗浴中心,全套服务后,领走一个小姐,到一个四星级宾 馆包了一个房间,一晚上折腾个没完,因为他是一个性虐待狂。他对女人的这种仇 恨是从后娘进门后不久就产生了,他曾经暗暗发誓,一辈子也不结婚,但有了钱就 要糟蹋女人。你说这哪跟哪啊,但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想当初在锦州 时,一个卖淫女经不住他性虐待,不但骂了他,还打了他几个耳光子。这一下子可 惹怒了他,把对后娘的仇恨一下子宣泄到这个卖淫女身上。那个卖淫女可惨了,不 但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还一分钱也没拿到。 满足性欲后,他从四星级宾馆又回到巢穴。吃过了早饭,他下意识地拿起了报 纸,一则关于环保方面的文章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狡黠地笑了,又有了主意。 他夹着公文包,上街购买了一个数码照相机,然后坐上出租车,直奔西郊一家 化工厂。下了车,记下了这家化工厂的名称,然后像特务似的忽隐忽现,围着厂区 转悠。他拍下了数张满目疮痍的厂区面貌,和流入河里又臭又黑的废水排放物。紧 接着,他来到厂大门传达室,向门卫亮了身份。看门老人见他是记者,警惕地问他 干啥,他说:“我们报社接到群众反映,你们化工厂污染严重,应该停业整顿,我 是先来实地勘察的,有话明天与你们厂长交涉。” 这老头急了,因为厂长就是他的儿子,他低三下四地说:“这位记者同志,我 们厂小,效益不好,你可得多包涵呐。环保局已经来过了,我们也停业整顿了,损 失不小啊。” 徐志刚见风使舵,说:“我也去过区环保局了,情况我知道。有什么话,明天 再说。请你转告厂长,我明天上午来。”说完,拍屁股走人。 看门老头见记者走了,回过头来把记者明天要来的情况告诉了儿子。 回到老巢,他忙乎开了,打开破笔记本电脑,把报纸上关于环保方面的词汇统 统搬了过来,移花接木,并充实了一些严厉的措辞,以《这样的化工厂还能让它存 在吗?》为题,予以曝光。 当第二天上午来到这个化工厂时,那个老头告诉他厂长有事很忙,没空接待, 让他明后天再来,把他气得够呛。他吃了闭门羹,很是懊恼。他心里骂道:狗日的 老东西,拿老子开涮不是,你当我是大款呐,打的不要钱啊。他知道那个厂长是有 意躲着自己,不想见记者,怕若麻烦。他脑子一转,有了主意。 “老大爷,厂长不在没关系,反正我们报社和环保局对你们厂都调查过了,我 的这篇文章明天就见报。本来是征求意见来的,不见也罢,我走了,你们可别后悔。” 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篇稿子来,故意在老头面前扬了一扬。 老头又急了,让他等一等。一个电话打过去,他接到了回话,让记者立即到办 公室来。 “记者同志,厂长把事撂下了,同意现在就见你,走吧,跟我到厂部去。” 走在厂区的路上,老头对他说:“记者同志,张春来厂长是我的儿子,大学毕 业后就在这个厂工作,因为是学化工的,已经十多年了。我不让他承包这个破烂厂, 他非要承包,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你千万手下留情,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会 让他听你们的。” “老人家,好说,好说。我们记者吃着一碗饭也不容易,整天跑东走西的,还 要受人白眼,都说我们是软刀子杀人,曝一个光就让人家受不了。我们也难啊,几 天不出稿子,就要喝西北风去,工资不高,奖金又低,全指望有分量的稿件了。你 老人家就理解我们吧,谁愿意到处捅马蜂窝呢。” 说着说着,到了厂长办公室。老头介绍过后,与儿子耳语了几句,出去了。握 过手后,徐志刚拿出记者工作证递给了厂长,说:“请张厂长验明我的身份,现在 冒充我们记者的骗子太多,诈骗案件屡屡发生,我们可被了不少黑锅。” 这位大学生厂长还真的很认真,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看出什么破绽,笑嘻嘻 地说:“您是名报记者,岂能与骗子混为一谈。请坐,有话直说。” “张厂长,你是化工学专业的,无论是文化知识还是专业知识,都是一流的, 能够承包这个乡办工厂,没有这个金刚钻哪敢揽这个瓷器活。有魄力,有胆识,不 愧是当代大学生,敢想敢干,佩服。” 这个比徐志刚大几岁的厂长见这位记者这么了解自己,又听到了赞扬,放松了 戒心。他谦虚地说:“汤记者,不瞒你说,化工这个行业又苦又累又脏,还有危险, 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呀。我之所以选择了这个行业,不仅是学的这个专业,更重要 的是想干一番事业。当然了,我来自农村,穷怕了,想翻身呀,谁不想过上好日子 呢。我比不上你们记者,职业崇高,受人尊敬。” 徐志刚听了张厂长一番话,觉得他是在诉苦,又好像是在投石问路,有点不耐 烦了,但不好单刀直入,因为面对的是一个大学生厂长,人家可比自己见得世面多 了。再说了,言多必失,还是少显摆自己为好。 “张厂长,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是环保局与我们报社联系的,要我们曝光, 说他们来过几次了,你们就是不整改,我也是受主编派遣,不得而为之。你是明白 人,其道理不用我费口舌了。” “汤记者,我们厂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条件很差,效益也不太好,要投资几百 万元处理污水问题,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是承包经营。关于环保问题,我已经向 发包方反映过了,希望能共同治理,未果。要是停产整顿,我就要跳黄河了。” 徐志刚拿出稿件和照片放在桌子上,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张厂长,这 些文章和材料是我们调查组莉莉同志负责搞出来的,我负责审稿和实地核查,看来 情况属实。你看一下,如果没有大的出入,就可以定稿了。至于见不见报,听了你 的情况说明,我很同情,但我回到报社不好交待,这可为难我了。” “有商量的余地吗?”张厂长试探地问。 “这怎么说呢,送稿是我的权力,发稿是主编的权利。” 张厂长沉思良久,还是不言语。这时老头又来了,把儿子叫了出去,问明情况 后说:“你死心眼呐,出点血给点好处费,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就不相信,天下 没有不吃腥的猫。这个记者昨天就递话给我,说他工资不高,奖金又低,还不是来 敲竹杠子的。” “老爸,我正在试探他呢,就不知道这个家伙胃口有多大。” “我看有三千块钱就能打发了,他来的时候坐的出租车,一定是一个穷记者。 要是坐专车,那胃口才大呢。” “好了,我有数了。” 你别看这老头是看门的,在农村做过赤脚医生,还当过代课教师,阅历还是蛮 丰富的。他的儿子虽然很精明,但最看不惯不劳而获的人,尤其看不惯记者,像苍 蝇似的叮住你不放。其实,化工产品利润很大,自己承包这么多年,钱也没少赚, 就是很吝啬,管自己的部门也太多了,没少出血。今天又来了一个记者,还要出血, 他有点不情愿。既然父亲发话了,他还是要按照惯例办。唉,潜规则哟,害死人哟。 回到老板椅上坐定,他笑着说:“汤记者,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的材料我留下 来做一个警示,争取早日整改到位。我是明人不说暗话,你帮我一把,我是不会亏 待你的。” 徐志刚知道今天遇到强对手了,不好强攻,于是说:“那好,材料你留下,我 这就走,你考虑好了给我回个话,这是我的名片。”说完起身装样要走。 “汤记者,别忙走。你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稿子就不要发了,你所有 的费用由我报销,咱们今天两清,今后谁也不找谁的麻烦,咱们都不容易啊。”说 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千元递给他。他没接,转身就走。张厂长一看情况不妙,一边 喊着请留步,一边回到抽屉旁,又拿出一叠钱,小跑几步把钱塞到他的口袋里。徐 志刚笑了,一本正经地说:“今天两清了,我们报社不会再来了,再见。” “汤记者,好走啊。”张厂长回头数了数抽屉里的现金,才发现给了四千多元, 叹了口气。看到桌子上的稿件和照片,一把抓过来撕得粉碎。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