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镜 在一间堆满了杂物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里, 有一张床,床上有两个人,两个完 全赤裸的男人和女人。 他趴在她的身上,挥汗如流的作着人类繁殖工作必须做的动作。 用木板简易搭起来的床像经不住蹂躏般发出痛苦的“吱吱”怪叫。 她受得住,此刻她正像章鱼一样的四肢紧紧的缠着男人,享受着他一次次冲击 的力度,她甚至希望他能够再猛烈一些,再深入一些。因为她听说,男人越猛,生 儿子的机率越大。 他很结实也很年轻,身上除了肌肉之外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可是他像冲击一 个坚实的碉堡一样,没有两下很快阵亡了。 女人还没有完全享受到,伟大的繁衍后代的动作就已停止。 可是她不怪他,现在是凌晨四点,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在晨勃的时候性交时间 能超过十分钟,除非他不正常或者是外星球来的异种,否则就是那种可以将牛皮吹 上宇宙的杂毛! 她从心里觉得只要他开心她就开心。 其实有这样想法的女人是伟大的。 在这个世上,如果不用别的方式或者性爱道具,男人仅凭自己蛮干,永远也不 可能真正的满足一个女人,这就是为什么在情趣店里女性使用的道具那么多的原因。 如果这时候女人对你说满足,十有十是假的,但是是伟大的。因为那的的确确是爱! 他趴在她的身上大口的喘着气,然后感觉到某些地方开始一寸寸卷缩成原来的 样子慢慢滑出森林。 之后,他躺到了床上。 她起身后穿上衣服,然后慢慢的摸着路,在一个破皮衣柜里找出了一套他穿的 衣服。 他看着她,再看着那套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充满了感激,他 发自肺腑的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是他的妻子,他很爱她,尽管她是一个瞎子。 第一次和她做爱看到她连续的翻白眼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粗暴,吓的 他差点没叫救护车把她送医院,而实际上那只是她非常享受的表现。 不过从那次以后,她就再也不敢睁开眼睛和他做爱,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眼眶里 几乎没有黑色,她很担心把他吓萎了!!她还指望着他能很快让自己怀上孩子。 他穿衣服时,她把昨天晚上的剩饭倒在锅里,放了点水煮开。然后在一个几乎 是有些陈旧的破铝锅里拿出了一碗昨晚没有吃完的酱豆干,说是一碗,其实也只有 一点点。 她把饭盛在碗里然后用手示意他来吃。 是的,她还是个哑巴! 每次看到她做这样的事情,他都想上去帮忙,可是她不允许,甚至在第一次他 去帮助她的时候发了火,还打碎了一个碗。因为她是个很自立的女人,尽管有些偏 执,也知道自己天生残疾,但她不服输,她要让他感觉到所有正常女人可以做的事 情,她也同样能做。 看着她,他的眼睛里又一次充满了泪水。可他还要装作习惯了一样笑出声音说 :“给你爷们端过来。” 她也笑了笑,熟练的一手端起稀饭,一手端着菜碗走过来放到床上,然后她听 到他喝稀饭的声音。 他故意喝的很大声,还故意打个噶证明自己吃的很饱。因为他知道昨天晚上留 下来的剩饭只够一个人吃,如果不这样,锅里面的那丁点她还会盛来给他!如果盛 来,她就要饿一上午的肚子! 他站了起来,笑着说:“好了,我去做事了,你再睡一会儿。” 他明明知道她看不见,可还是像怕被她看见一样背着她落泪,然后一瘸一拐的 走出房间。 是的,他是个瘸子! 她好像可以看到他走一样,目送着……直到听不见声音以后,她再开始收拾他 吃的碗筷。 然后她发现菜碗里居然还有菜,他几乎就没有动菜!! 她就用他的碗盛了几乎是水的稀饭,夹着那些他没有吃完的菜吃了起来,她知 道,他是因为看到饭太少了,怕自己饿到,所以把菜留了下来。 一想到这,她终于流出了眼泪…… 天朦朦亮,烟雾缭绕。 他来到东湖公园后摇着一艘破旧的船在湖面上,时不时把一根上沿绑着网的长 竹伸到水里……他是河道清洁工,每天他都要很早来这里坐上这艘破船用这根捞网 打捞湖面上的漂浮物。 国家规定的双休日对于他来说是种奢侈,城镇规定最低工资是800 元,可他只 有450 元一个月,而且没有任何奖金和保障!如果有一天他动不了了,他的妻子就 会跟着挨饿,说不定到那时还有孩子! 一想到这些,他就想大声的嚎叫。 他压抑住了,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把情绪压在胸中,因为,他只是个平凡的 人,他知道生存在这个几乎有些险恶的社会里的艰辛,他无能为力,更何况他还是 残疾。 每次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那条瘸腿时,他都很愤怒,愤怒到想上前去把那 个人的腿打断!每当有这种暴力倾向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妻子,然后慢 慢平静下来。 他知道有很多人都把自己当狗一样看待,但在他眼里,有些人连狗,甚至连狗 屎都不如。 在这样的社会里,长着狗眼的人太多,特别是那些说穷不穷说富不富的杂碎! 他看过很多有钱人和真正的穷人来这里散步时都很文明,反而是那些半富不穷的人 的素质最差,就是这种阶级的人才会真正的与一个残废计较,甚至打骂。 —— 他把捞网伸出去捞起一件白色的东西,这是他今天第七次捞起垃圾,前几次分 别是两个矿泉水瓶,两个盒饭盒子,一个黑色塑料袋和一张上面还黏着青黄鼻涕的 面巾纸! 这次是什么?他把那个白色的东西倒在船体里,拿起一看——我草他吗,居然 是卫生巾!! 这是哪个天杀的龌龊女人跑到公园里面换卫生巾啊,妈的逼,上面还有令人作 呕的分泌物,居然还粘附着几根卷毛!。 他无语的摇摇头,诅咒这个女人生儿子没屁眼之后又开始划着船在湖面上打捞 …… 破船渐渐接近跨河桥。 这时,他看到靠近桥桩的那个地方有个黑黑的漂浮物,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然后他习惯性的伸出捞网网住那团黑色往回拖。 沉,往回一用力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沉,那绝不是一般的垃圾。他甚至开始幻 想着,也许那是个大提包,里面装着大把大把的“红皮”——幻想产生动力,他几 乎有些兴奋的将那东西越拖越近,越拖越近…… 他一只手把网收回来,另一只快速的抓住那团黑色,然后用力一提! 他的脸忽然像下了一层厚厚的霜一样瞬间苍白,并发出了像女人一样的尖叫! “妈妈呀!! 他手上提起的赫然是一个死人头! 黎明前的夜,一望无尽的黑与寂。 我像游魂一样在网络里孤独的飘着,长着红眼睛的七月始终没有出现。 灯朦胧,眼更朦胧。 我使劲的搓揉着双眼,努力不让上眼皮和下眼皮接触,因为我知道它们现在像 分开许久的恋人一样饥渴难耐,一旦靠在一起,便会亲密的交融无发自拔。 一想到再过一小时就差不多要天亮,有种大功即将告成的慰藉感。 这时,我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我回头看见推开门的是小玲。我朝她笑了笑, 想问她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可是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 因为我发现小玲有些不对劲! 她赤着脚停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睛无神而焕散,仿佛雾一般迷惘… … 我惊讶了,看着她的表情,我几乎能肯定她是在梦游? 天哪,难道说这些天来一直梦游的是她?不是我? 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我一样,她推开门停了一下便慢慢的走了进来。 就在她的一只光脚踏进这间房的同时,灯光发出“滋啦”一声并不安的闪了一 下。我的心也开始不安起来。 她慢慢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开始梳头。你无法想像,她梳头的动作 实在非常缓慢,缓慢到好像就是要梳给你看。 夜本来就静,小玲一进来,空气里充满了浮躁的气息。 我的目光完全被梳齿来回的从长发间滑下吸引住、心也在不停的纠结。 —— “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啊?”小玲头也不回忽然开口说话。 灯光“滋”的一声又突然闪了一下! 我听人说过,对一个正在梦游的人千万不要说话,更不能大声呼唤,科学依据 是,梦游的人突然被叫醒时看到环境不对, 会受到极度惊吓导致生病, 严重时会发 生死亡现象。 我静静的坐着不敢回答。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小玲依然背朝着我继续梳着她的长发。 她是在和我说话吗? 还是不敢回答她的问题,但是我准备走过去看看,我要确定她究竟是不是在梦 游? 几乎是有些发抖的站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害怕,但是我有一种不安的 感觉,随着自己慢慢靠近小玲,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终于,我站在了小玲的背后,一眼看到镜子里有一个女人在梳头。 可那根本就不是小玲的脸!!! 镜子里的女人突然停止梳头的动作,双眼往上一翻,看着我突然尖叫:“不是 问你话吗?究竟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浑身一颤。 而这一瞬间,我终于记起来了,是的,那张脸竟然是我在墓地的一个墓碑上看 到过的照片里的女人。 是她,我可以肯定,而且我还确定她就是这些日子以来做的恶梦里的那个女鬼。 做梦!一定又是在做梦!也许是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也许我此刻正趴在电脑 桌上做这个梦。 为了证实一下是不是在做梦,我狠狠的用牙咬着嘴唇。 痛! 我很希望眼前看到的一幕是做梦。可是当体会到了咬破嘴唇的那阵刺痛和血液 流进喉咙的腥味时,我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然后开始慌乱,恐惧感如潮水般袭来。 不知道背对着我在梳头的是不是小玲,我也不敢去看,但是我确定,至少镜子 里的那个绝对不是! 我只知道到现在为止坐在镜子前的人一直没有停止过梳头的动作,而镜子里面 的那个不仅停下了手中的梳子,还侧过脸来死死的看着我。 我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想法,是不是自己和何伟他们那天在墓地抹牛眼泪,不经 意间把她带回来了?这些日子以来出的事是不是和她有关?七月看到的是不是她? 实际上她长的并不可怕,甚至还长的挺漂亮,在镜子里如果一动不动,和在墓 地看到的遗照没有区别。可她凿实是个已经睡在地里的人啊。一想到镜子里的人是 具已经躺在冰冷的墓地里腐烂且露出森森白骨的尸体时,心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激烈 的跳动。 还好想起了七月说她好像对我还没有什么恶意,否则我现在一定会夺门而出。 可就在我还有些宽慰的时侯,突然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她看着我,阴笑着 突然把脑袋从镜子里伸了出来! 镜子没有碎,我的心碎了。我紧张的一屁股摔在地上,双脚拼命的蹬着地面直 到靠到墙。 此刻,镜子里的女人已经将大半个身体伸出了镜子,并勾着身体顺着梳妆台爬 到地上,一边看着我一边慢慢的往我这边爬过来。 其实人生当中,每个人都有发神经的时候,就像我一样,明知道是鬼却偏偏在 那恐惧的一刻迎难而上并对着正在爬过来的女人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这句话问出,那个女鬼居然停止了向我爬来的动作,而且还显得很奇怪的问 :“你不认识我?” 我缩在墙角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认识你?” 女鬼:“我叫思思。”说完话,女鬼又开始朝我爬了过来。 “等等,等等。”我紧张的喊到:“我真的不认识你。” “什么?你把我从墓地带回来居然说不认识我?”那个女鬼听了我的回答突然 呲牙裂嘴,眼睛邪恶的暴睁一下就爬到我面前尖伸出手用力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挣扎,我拼命的挣扎,就在感觉喉咙快被掐断的时候,也许是强大的求生欲望 促使我猛的一脚踹了过去……我实在没想到,我这一脚过去,女鬼竟消失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正感到庆幸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那就 是我的前面正坐着一个背朝着我的人。而且从我的这个角度看,镜子里根本没有她 的镜像。 是人就应该有镜像,这是常识,所以说这个背对着我穿着小玲睡衣的女人一定 不是人。而且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看到她正在慢慢的转动脑袋! 已经经历了一次与鬼的搏斗,这一次我虽然有些紧张,但已不像刚才那么尖锐。 还好,她转过脸来之后,我看到的至少不是一张鬼脸。说实话那的确是小玲的 脸,可是我不相信她是小玲。她看着我:“你怎么坐在地上啊?”说完她就走了过 来。 “你别过来。”我虽然不怎么害怕,但是面对眼前这个长的像小玲的鬼走过来 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停了一下:“怎么了?”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镇定的笑了起来:“你别玩我了,你就算能变成小玲的 样子,也不能改变你是鬼的事实。” 她一脸的无辜和不解:“你发什么神经?” 我:“鬼照镜子是没有影像的。” 她:“你是说你看到我在镜子里没有影像?” 我:“是的,所以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别再来烦我了。” 她忽然很冷静的看着我,脸色越来越苍白,之后突然大叫着跑了过来一把抓住 我的手:“你个神经病,你倒是看看我有没有影像。” 她拉着我跑到镜子前。 一看镜子,我顿时全身冰冷——镜子里确实有小玲的影像,可是没有我的! 看到镜子里没有我的影像,小玲突然放开了我的手,一脸惊恐的后退着:“为 什么没有你的?”然后她往我刚刚靠着的墙边看去,立刻脸色煞白,又发出了一声 尖吼:“你在那里。” 我立刻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刹时间我的毛发真的竖了起来——我看到了刚才 看到的那个女鬼正掐着一个人的脖子,而那个人就是我。 惊恐与愤怒同时占据了我的大脑,在这个恐惧到想吐的时候,我居然想到刚才 那个女鬼是被我一脚踢消失的,然后我发疯似的不顾一切的朝还在掐着我的那个女 鬼一脚踹了过去……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