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7 月19日下午。 滚热的地气从柏油路上不停的冒出,一眼望去,好像连这个僻静的小村子都在 气流中开始晃动。午后的阳光已经不能用灿烂形容,如果现在有人站到太阳底下, 不出半个小时一个亚裔的非洲人立刻诞生。 所以过阴师正安心的睡着午觉,因为他相信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时段来找他,除 非是猪。 可就在他渐入梦乡的时候,屋外偏偏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过阴师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然后一脸气愤的对外吼着:“老子这里 又不是国营单位,用不着你提前来争表现?”他之所以愤怒是他以为敲门的是家就 住在村子里的徒弟。因为他在睡觉之前曾经告诉过徒弟两点钟再来,而且再三说过 如果自己那个时候还没有把门打开,就证明自己还睡着,不要敲门。 被他这么一吼,外面的敲门声像收到命令一样马上停止。 “欠骂的货。”过阴师心里暗骂了一声然后又准备躺下。 “咚咚咚……” 一连串急切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过阴师毛了,他大吼着:“你他妈的学习积 极性这么高是吧。”他一边骂着一边柱起拐杖向外走去:“老子今天就传你衣钵, 先送你副双拐。” 他气呼呼的打开门。 当然不是他徒弟,如果他有脑子或者冷静去想的话就能想到,平日徒弟既听话 又老实,就算是让他把刚结婚的老婆送来给他过一夜都有可能,怎么可能会忤逆他 的叮嘱。 过阴师眼前站着的是个男人,一个趴在地上加根尾巴就像猪的男人。 男人苦笑看着过阴师说:“我还很健全,你送我双拐也没用。” 过阴师勉强笑了笑:“你有事?” 男人笑着回答:“当然有事。” 说完,男人突然出手如电般袭向过阴师…… *** 7 月20日,星期三,上午九点,青山精神康复中心。 莫院长在办公室里仔细的看着自己刚刚写完的诊断报告,他是个工作严谨的人, 对待一份权威性的报告他绝不容忍自己有丝毫的错漏。就在他感到满意的时候,办 公室的门响起。 把手上的诊断报告放进桌上的文件夹后他立刻走去开门。 打开门,他差点没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这个人当然是韦一凡,只不过现在的韦一凡看上去比上一次看到时憔悴了许多, 而且还黑了不少。 莫院长笑着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韦一凡一边走进去一边叹着气:“都他妈是为了这件案子跑来跑去。” “哈哈。” 韦一凡:“这都怪我小学时后的语文老师,从那个时候就一直说我长大了能当 警察,说警察有多威风。” 莫院长:“警察本来就很威风。” “威风个屁。”韦一凡埋怨到:“喝风还差不多,一天到晚四处乱跑,连家都 顾不了。” “这倒是真的。”莫院长:“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韦一凡:“没什么事,就是心里烦,想找你倾诉一下。” 莫院长:“你有什么好烦的?” 韦一凡摇了摇头忽然问:“黄丽的病情怎么样了?” 莫院长:“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她的精神状况还好。” “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韦一凡:“我保证,我只是去看看她,不会乱说话。” 莫院长想了一会儿:“好吧。” 黄丽的气色很好,虽然穿着病号的衣服,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精神有问题的 病人。莫院长陪着韦一凡进来的时候,她正站在窗台前看外面的风景。 经过莫院长确认她没有自杀倾向,而且思维还比较清晰之后,她就被分到了这 间有窗户的病房。 韦一凡一走进去就被黄丽认了出来。黄丽几乎像个孩童一样的跳跃:“韦警官 来了。” 韦一凡笑了笑:“你还能认出我?” 黄丽:“当然了,虽然我住在这里,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是神经病。” 韦一凡无语的笑了笑,然后他看到莫院长也笑了。 黄丽神秘的对韦一凡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韦一凡:“哦?” 黄丽:“你一定在想,说自己没有神经病的病人一定就是有问题的对不对?” 这一说倒让韦一凡有些怔住了,说实话韦一凡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怔了半 天然后问:“那你为什么不让莫院长放你出去?” 黄丽忽然很失落的回答:“因为外面有鬼。” 韦一凡听完又笑了:“那好,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黄丽:“完蛋了,韦警官你的记性真差。” 韦一凡故意装出忘了的样子:“我真的忘了。” 黄丽叹了一下:“好吧,你记好了,我叫萧扬。” 莫院长拍了拍韦一凡的肩:“韦警官,你看萧扬的气色不错吧,我说过她现在 过的很开心。” 韦一凡当然懂莫院长话里的意思,他笑着说:“气色是很不错,可惜她根本不 叫萧扬,萧扬前天已经死了。” 黄丽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怔的满头雾水一把扯住莫院长:“他刚才说什么?是不 是说我死了?” 莫院长斜了韦一凡一眼,然后笑着对黄丽说:“韦警官在和你开玩笑呢。” “是吗?”黄丽神经质的问韦一凡。 看到黄丽瞬间变得有些痴癫,韦一凡立即尴尬的点头,一连说出七八个‘是。 ’ “走吧。”莫院长拉着韦一凡往外走,并关上病房的门。 一关上门,莫院长的脸就拉了下来边走边质问韦一凡:“什么情况,不是说了 不乱说话的吗?” “我没有乱说话。”韦一凡叹了叹忽然说:“萧扬真的死了。” 回到办公室后,韦一凡向莫院长倾诉着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并讲述了前天发 生的事情。 当讲到萧扬拿刀剁谢雨珊的时候,莫院长两眼瞪的老大。 “怎么会这样?”莫院长满脸疑惑的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韦一凡:“萧扬为什 么会剁谢雨珊?” 韦一凡慢慢的回答:“如果没猜错,他疯了,在谢雨珊拿刀给他的那一刻他就 疯了。我想他当时一定以为谢雨珊拿着刀是对他不利,所以接过刀后就把她剁了。” 莫院长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接下来呢?” 韦一凡:“接下来他当然是要来杀我。” 莫院长:“那你是怎么逃脱的?难道是他又清醒了才放了你?” 韦一凡摇摇头:“不是,而且就算他是清醒的也会杀了我。” 莫院长:“这我就搞不懂了,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你被吓的当场呕吐,而且双腿 发软根本跑不了。” 韦一凡:“是。” 莫院长:“难道你还有还手的机会?” 韦一凡:“没有,事实上当时看到他扬起了刀砍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被乱 刀剁死的准备。” 莫院长:“可是你还活着。” 韦一凡:“是的,我还活着。” 莫院长摸着脑袋:“按理讲你应该死了。” 韦一凡笑着点点头:“如果要按理讲,我不仅死了而且死的会非常难看。” 莫院长:“我有些糊涂了。” 韦一凡大笑了一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才我说过的话?” 莫院长莫名奇妙的看着韦一凡,他不理解韦一凡为什么会这么问。 韦一凡:“我说过我当场呕吐过。” 莫院长:“是。” 韦一凡:“可是你知道我吐出来了什么?” 莫院长眼睛冒出了光:“什么?” 韦一凡一字一字的说:“粉条。” 莫院长:“三块五一碗的?” 韦一凡摇摇头:“五块的,大碗的。” 莫院长:“你这么能吃?” 韦一凡:“你看我的体型就应该知道。” 莫院长:“你是不是全吃完了?” 韦一凡:“一根不剩。” 莫院长:“那你是不是又全部吐出来了?” 韦一凡:“绝对全部吐了出来,当时恨不能把胃都一起吐出来。” 莫院长:“你当时站在楼梯上,所以你当然也是吐在楼梯的台阶上?” 韦一凡:“是。” 莫院长:“粉条应该很滑是不是?” 韦一凡:“是,而且沾了胃黏液的粉条更滑。” 莫院长:“所以,我猜想当萧扬扬起刀砍下来的时候,他至少有一只脚刚好踩 在粉条上?” 韦一凡:“继续说下去。” 莫院长:“然后他失去重心,就开始跌倒,然后你趁这个机会逃跑了。” 韦一凡忽然摇了摇头:“你还是错了。” 莫院长:“为什么?” 韦一凡:“你忘了我当时吓的根本连动都动不了,怎么可能逃跑?” 莫院长:“你把我弄糊涂了。” 韦一凡忽然问:“你中学的时侯有没有学过物理?” 莫院长:“学过,而且成绩非常好。” 韦一凡:“那你应该可以想的出萧扬是以什么样的姿式摔倒。” 莫院长:“如果在同一时间滑倒的话,他的重心应该是在运行状态的右手上, 因为他当时正用尽全力的挥刀砍下来。”他忽然像想通了什么一样跳了起来:“我 知道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的刀应该先着地,然后身子才开始扑面倒下,所以我 想他有可能是摔倒的时候撞到了那把刀。” 韦一凡哈哈大笑到:“不是有可能,萧扬是真真切切的用脖子撞上了刃口朝上 的菜刀。” 莫院长:“那把刀锋不锋利?” 韦一凡:“十足的生铁打造,而且看样子不久前还打磨过。” 莫院长:“那他一定死的很惨。” 韦一凡点点头:“刀刃的三分之二都切进了脖子。” 莫院长联想起当时的画面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韦一凡叹了口气:“不过总算结束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里充满 了哀伤的情绪。 “就是为这样的事情烦?”莫院长笑了笑:“你他妈也太多愁善感了吧。” 韦一凡:“不是多愁善感,而是感到悲哀。” “悲哀?”莫院长:“听你讲的整个案子,我倒不觉得里面的人有哪个是悲哀 的?比如林雪,她喜欢萧扬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不该妄图利用萧扬家发现的那 具尸体来吓唬黄丽,所以她死就死在自己的妒忌心上。” 韦一凡轻轻的点了点头。 莫院长:“还有张思同,他爱林雪也没有错,但他不该用威胁林雪的方式来得 到她的肉体更不该去害人,从道义上来说,他对萧扬不义对林雪不仁,所以他整个 人彻头彻尾就像他的三七分一样看了就让人恶心,简置就是大便两坨。” 韦一凡:“那你怎么评价何伟和谢雨珊?” 莫院长:“何伟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我猜想他在大学的时候也一定看过或听过 关于心理学的课程,所以他很早就发现了谢雨珊对他催眠,也许他不想揭穿,也可 能是他明知是催眠却不知道怎么去抵挡,所以一直也没能阻止谢雨珊的疯狂。” 韦一凡:“有道理。” “如果说在你说的案子里最悲哀的莫过于他。”莫院长接着说:“为了保住谢 雨珊,除了不惜自悔形象,而且连命都不要,这种男人如果还活着,绝对是很受女 人欢迎好到令人发指的男人。” 韦一凡笑了笑:“但是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傻逼。” “哈哈,就算是傻逼,也是一个好傻逼。”莫院长又说:“谢雨珊从小就失去 父亲缺少父爱,她的心里一定还有着像孤儿一样的阴影。” 韦一凡:“你知不知道,其实在省医学院那里我们根本没有调查到关于她用催 眠术让两个男同学自杀的资料。” 莫院长:“哦?” 韦一凡:“一切都是从学生们那里了解来的情况。所谓无风不起浪,我相信她 确实有过那样的经历,这也可以证实她一直有着病态的心理。她爱上萧扬并不是爱 萧扬这个人,是因为听了萧扬的故事后,产生了变态的同情。” 莫院长点了点头:“我想她从来也没有想过,结束她生命的竟然是萧扬。” 韦一凡看着莫院长:“其实萧扬是一个一直被生活被工作被婚姻压抑的人,他 长时间把所有的积怨都忍在心底却在一瞬间暴发,不仅杀掉了前妻小玲,而且在神 智不清的情况下把女儿甚至连母亲都给劈死了。” 莫院长接过韦一凡的话:“所以他一直很痛苦,经常会出现黄丽就是小玲的幻 觉,也经常会梦到小玲来索命;他把所有痛苦的经历哪怕是梦和幻觉都植入到黄丽 的意识里,说是为了报复黄丽,其实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韦一凡:“不错。” 莫院长:“不过他以为只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黄丽的身上自己会好过一些, 但即使是如此,他心里也不会好过。因为,他只不过是自己的潜意识在欺骗自己的 主意识而已。通俗讲就是自欺欺人。如果他清醒,那么他必然还生活在痛苦当中, 甚至还会对黄丽产生愧疚。” 韦一凡笑了笑对莫院长说:“分析的够专业。” 莫院长:“所以说这件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该死的人。” “不对。”韦一凡突然摇着头说:“至少徐林的死是不应该的。” 莫院长疑问:“为什么?他不是杀了自己的女儿吗?” “不是,他犯的只是知情不报。”韦一凡晃了晃脑袋:“他在他老婆死的那天 晚上向我们说出了实情。” 莫院长:“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韦一凡:“是的,其实他女儿小美是被他老婆淹死在马桶里的。” 莫院长一惊:“怎么会这样?” 韦一凡:“因为他老婆得了白血病。” 莫院长一听就明白了:“白血病会导致人精神失常产生强烈的妄想症状,有时 还会令病人做出极端的事情。” 韦一凡:“还有一个原因。” 莫院长:“什么原因?” 韦一凡:“别人说他老婆不正常有可能是因为中邪了,所以就劝他到处寻找偏 方。后来听说乡下有个”过阴师“可以查出是什么毛病,他就带着老婆和女儿去了。 没想到到了那里以后,”过阴师“胡说八道说是因为小美,说小美的身体里有另外 一种寄生的灵体,这种寄生的灵体也是从母体里产出来的。从那以后,他的老婆变 的越来越疯。导致最后咬断小美的手指塞进她的喉咙里,还撞碎她的头盖骨……” “该死的过阴师。”莫院长恨恨的骂了一声然后说:“如果我猜的没错把视频 放到电脑里的还是她。” 韦一凡点头:“是的,一切都是她发病脑子里产生的强烈幻觉,所以清醒以后 还误以为是徐林做的。” 莫院长:“既然是他老婆杀的,他为什么要自杀?” 韦一凡:“我想他正是因为心里对妻子和女儿充满了愧疚而无心恋世。” “他的死的确很不应该,简置就是个人间悲剧。”莫院长同意他的看法,忽然 问:“那你觉得何超该不该死?” 韦一凡笑了笑说:“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看,像何超那种总是妄图给别人 戴绿帽子的人就是全死光也不会有人觉得可惜。” “哈哈。”莫院长大笑起来:“说的不错,色字头上一把刀。” 韦一凡:“不过除了死之外,他活着的时候就得到了报应。” 莫院长:“什么报应?” 韦一凡:“他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何超在外面一次也许只搞一个女人,而他 老婆却不止一个。” 莫院长:“有多少?” 韦一凡:“三个。” “三个?你是说一次三个?”莫院长动容到:“那怎么搞?” 然后韦一凡像那三个鸭子一样指了三个位置给莫院长看。莫院长立即脸色大变 并惊呼:“我草,这个世界太他妈疯狂了。” “是疯狂。”韦一凡:“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他老婆究竟是花钱买享受,还是 买罪受。” 莫院长思索了一下“她也许是用这种方法来报复何超,买个心里平衡罢了。” 韦一凡点着头:“所以这就告诫我们,婚后千万不要在外面乱来,因为谁也不 知道乱来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莫院长呵呵一笑:“说的是。” 韦一凡慢慢的说:“其实除了徐林之外,在我看来,黄丽才是最悲哀的。” 莫院长:“为什么这么说?” 韦一凡叹息着反问:“有什么比一个人明明还活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还 痛苦的事情?” 莫院长听完后愣了半天然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韦一凡:“相信在单独看她写的回忆录时,很多人会以为最后在精神病院里的 是萧扬。” 莫院长也叹了一声:“林雪死的那天晚上开始,她就彻底变成了萧扬的影子。” 韦一凡:“她还有一个悲哀的地方。” 莫院长:“哦?” 韦一凡慢慢的说:“我昨天去过她的老家,发现她还是在一个单亲家庭环境下 长大的半个孤儿。” 莫院长:“她没有母亲还是父亲?” 韦一凡:“父亲。”他接着说:“黄丽的母亲说她还挺着大肚子的时候丈夫就 死了。也就是说从一生下来,黄丽就没有看过自己的父亲。” 莫院长:“怪不得你说她悲哀,一个从小就没有接受过父爱的人已经够悲惨了, 还他妈碰上一个丧心病狂一心要致她于死地的丈夫,想想也确实是可怜。”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廊里传来了尖锐的嚎叫声。 听到后莫院长立刻冲韦一凡说:“等下再聊,我先出去看看。”然后打开门关 也不关就急匆匆的向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跑了出去。其实一听声音他就知道是哪个病 人又在发病了,当他赶到那个病人的病房后,病人已经被注射了镇定剂,情绪已经 慢慢稳定下来。 “舒琴,怎么回事?”莫院长把一名叫舒琴的护理叫出病房外责问。 舒琴解释:“我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她把眼罩拿掉了。” 莫院长:“怎么可能?” 舒琴也奇怪到:“我也不知道。” 莫院长眼神犀利的看着舒琴:“我知道你很想辞职不干,但是请你不要搞这样 的恶作剧来证明自己想走的决心。” 舒琴:“我没有。” 莫院长:“好了,我现在告诉你,我同意你的辞职,但是请你站好你的最后一 班岗。” 听到这么一句承诺,舒琴不再争辩,并有些开心的“嗯”了一声。 之后,莫院长又转身走回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坐位上。 “怎么了?”韦一凡灭掉在等莫院长回来后抽的第二根烟屁问。 莫院长:“病人发病了。” “看来干你这行也很头痛。”韦一凡摇摇头,突然叉开话题:“你知不知道其 实谢雨珊和萧扬的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 莫院长:“哦?” 韦一凡:“如果我当时能够冷静下来就一定会想到很多有破绽的地方。可惜, 从萧扬老家回到城里的时候,我的情绪一直处在愤怒当中。” 莫院长:“愤怒的人很容易急燥。” 韦一凡:“所以有些事情我连想都没有去想就直接去找了萧扬,所以萧扬和谢 雨珊才会死,这也是我犯的最严重的错。” 莫院长:“是人就会犯错,毛主席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 韦一凡笑了笑:“其实我也是在萧扬死后才想通了。” 莫院长:“想通什么?” 韦一凡也笑了:“一个破绽。” 莫院长:“什么破绽?” 韦一凡:“后来我仔细的看过回忆录里的一个细节,也就是7 月2 日星期三的 晚上发生的事情。” 莫院长:“回忆录我也看过,7 月2 日晚上萧扬连续的做了几个恶梦。” 韦一凡:“我说的不是梦,而是一个电话。”他慢慢的说:“张思同的求救电 话。” 莫院长:“不错,回忆录里是这么写的,可是这里面会有什么破绽?” 韦一凡:“地点错了。” 莫院长:“哦?” 韦一凡:“回忆录里明明说是在房间里接的电话,对不对?” 莫院长:“对。” 韦一凡:“那么他那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家里接电话?” 莫院长:“当然。” 韦一凡:“可是他不老实。” 莫院长:“哦?” 韦一凡:“因为他在接电话的时候人却在宝山墓地。” 莫院长双眼瞪的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谁能证明?” 韦一凡:“老虎。” 莫院长:“老虎是谁?” 韦一凡:“墓地看守员。”他看着莫院长:“那天晚上12点左右的时候他在墓 地看见了萧扬,并且肯定萧扬是在梦游。” 莫院长:“他会不会认错了人?” 韦一凡:“不会。” 莫院长:“你怎么这么肯定?” 韦一凡:“因为萧扬曾经去过墓地,而且还塞过烟给老虎,何伟的询问笔录里 也记载的很清楚。” 莫院长:“他为什么会梦游到那个地方?” 韦一凡:“因为萧扬和何伟他们去墓地玩牛眼泪之后,经常梦到他曾经看到过 的一张女人遗像,所以在潜意识的引导下他在梦游时去了那里。” 莫院长:“那我就想不通了,萧扬没接电话,那么电话是谁接的?”莫院长突 然一拍满头白发的脑袋:“我知道了,你在怀疑黄丽?” 韦一凡眼光如电:“其实从萧扬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怀疑她。因为太顺利 了,看了她的回忆录以后一切都变的简单之极。”他忽然一字一字的说:“回忆录 本身就是个阴谋。” 莫院长:“你指的是萧扬催眠黄丽?” 韦一凡摇着头:“黄丽写的表面上是一个精神病的回忆录,但事实上却是一封 检举信。” 莫院长:“检举信?” 韦一凡:“是的,里面检举了萧扬和黄丽结婚前的一些事情,虽然在回忆录的 表象里没有细致和肯定的去写,但它却引导我往萧扬的身上去想。” 莫院长:“想到什么?” 韦一凡:“比如小玲是谁,阴间看到的亲人是怎么回事,他梦到自己杀人为什 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莫院长:“你是说通过这些疑点所以你才会去萧扬的老家,才会揭开萧扬以往 杀人的事情?” “是。”韦一凡:“而且回忆录里总有意无意的暗示谢雨珊和萧扬懂一些心理 方面的知识,也暗示一切都与萧扬有关。” 莫院长笑了笑:“仔细想想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韦一凡:“所以我就开始调查黄丽。” 莫院长:“有没有什么发现?” 韦一凡摇了摇头:“没有,在她的老家我毛都没发现一根,张思同手机里调出 来的电话录音都能也不是女人的声音。” 莫院长:“什么?这么说她没有接过电话?” 韦一凡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晃着脑袋:“妈的,脑子里乱的很,不行,我得好 好的想一想。” 莫院长想了一会儿:“是不是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或许电话就是萧扬接的, 你忘了黄丽是个精神病患者,她很有可能在回忆的时候记错了。” 韦一凡:“你帮我想想,张思同是12点左右死亡的对不对?” 莫院长:“对。” 韦一凡:“所以张思同打给萧扬的电话至少也要在12点左右对不对?” 莫院长:“对。” 韦一凡:“所以萧扬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应该是12点左右对不对?” 莫院长:“对。” 韦一凡问:“电话记录可以证明他们是那个时间段通的电话是不是?” 莫院长:“是。” 韦一凡痛苦的说:“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里面是错的。” 莫院长:“我很想一掌拍碎你的天灵盖,然后扒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的神经是 不是搭错了。有通话记录这铁一般的事实可以证明那晚12点左右张思同打过电话给 萧扬,为什么你还说错了?你告诉我错在什么地方?” 韦一凡继续痛苦:“你再帮我想想,那天晚上黄丽下晚班回来的时间是9 点左 右是不是?” 莫院长:“是。” 韦一凡:“一般人洗一个澡会不会花上三个小时?” 莫院长:“那要看情况,如果是一个命苦掉进粪坑的人洗十个小时也不夸张。” 韦一凡:“黄丽那天有没有掉进粪坑。” 莫院长:“没有。” 韦一凡:“所以我给她一个小时的时间洗个澡够了不?” 莫院长:“她那么细皮嫩肉,洗一个小时会洗破皮,所以我相信半个小时足够。” 韦一凡:“那就是说她洗好澡后应该是十点左右。” 莫院长:“是。” 韦一凡:“那天晚上她好像还很累,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莫院长:“不错。” 韦一凡:“而就是她睡着的时候,萧扬接到了两个电话,后来我们知道一个是 张思同的骚扰电话,另一个则是张思同换了一个号码打来的求救电话。” 莫院长:“这两个电话都很简短而且相隔的时间仅有几分钟。” 韦一凡:“所以萧扬接电话的时间应该是10点到10半之间?” 莫院长:“没错。” 韦一凡:“也就是说萧扬提前了两个小时接到了那个电话?” 莫院长:“虽然我数学不好,但是我同意你的看法。” 韦一凡:“有时候我想会不会是时差的问题?” 莫院长:“我想应该不会。” 韦一凡:“那么怎么会出现这样不可思议的情况?那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哪去 了?” 莫院长摸着脑袋在思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 韦一凡看着莫院长忽然大笑了起来。 看着韦一凡的笑脸,莫院长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一样:“妈的,差点给你绕进去 了,黄丽自己都是个病人,哪有工夫去设计那么复杂的阴谋。” 韦一凡笑到肚子都有些疼:“哈哈,我想你应该要请我吃一顿。” 莫院长:“为什么?” 韦一凡:“因为如果我把刚刚说的话和你刚才的表情告诉别人,你这个获过国 家褒奖精神领域方面的专家一定会被外人笑,而且我保证,一定会有人笑掉假牙。” 莫院长笑了笑:“你这算不算要饭?” 韦一凡厚颜无耻的说:“我确实没吃早点。” 莫院长:“唉,好吧,我请你吃油条包麻子。” 韦一凡:“几块钱一个的?” 莫院长:“绝对超过五块的。” 韦一凡:“很好,不过我希望是东湖公园那里最出名的麻子师父做的。” 莫院长:“为什么?” 韦一凡:“因为他炸的油条非常好。” 莫院长:“不过我听说在那一带油条炸的最好的是另外一个人。” 韦一凡:“错了。” 莫院长:“哪里错了?” 韦一凡:“绝对不可能有人比麻子师父的油条炸的更好。” 莫院长:“好吧,那你说说为什么?” 韦一凡反问:“你知道麻子姓什么?” 莫院长:“不会是姓麻吧?” 韦一凡笑了笑:“他姓岳。” 莫院长:“你是说岳飞的岳?” 韦一凡:“是,而且据说他是岳飞的后代。” 莫院长:“实在可惜,如果岳飞知道自己的后代一天到晚炸油条还包麻子,一 定会气的从墓地里爬起来拿起他的岳家枪叉麻子的屁眼。” 韦一凡:“错了。” 莫院长:“我又错了?” 韦一凡:“如果岳飞知道自己的后代炸油条,会比送他几个纸扎的裸体女人更 觉宽慰。” 莫院长:“为什么?” 韦一凡:“你知不知道中国的油条在古时候叫什么?” 莫院长:“秦桧。”他怔了一下然后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懂了。岳飞是给秦 桧害死的,所以他的后人就把面粉炸成油条取名叫做秦桧。所以你想说的是只有麻 子炸的油条才是最正宗的。” 韦一凡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还错了。” 莫院长:“在你面前,我好像总犯错误?” 韦一凡:“严格来说害死岳飞的是皇上。” 莫院长摇了摇头:“我和你意见不同,我觉得如果不是秦桧在皇上面前吹阴风, 岳飞就不会死。” 韦一凡:“这么说你也讨厌秦桧?” 莫院长:“当然。” 韦一凡:“那你为什么要当秦桧?” 整个办公室里一瞬间静了下来,静的有些奇怪。 “我不懂你的意思。”在短暂的沉静之后,莫院长奇怪的笑了笑:“难道你以 为我和秦桧之间有什么联系?” 韦一凡:“是的,不仅有联系,而且还很像。” 莫院长:“我只听别人说过如果我不是满头白发的话一定很像刘德华。” “确实很像。”韦一凡看着莫院长大笑几声以后忽然说:“如果这里有天窗,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打开。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憋着一张严肃的脸实在很闷也很搞笑。” 莫院长也笑了,而且眼带深意的说:“那得看天窗外的风是虚是实。” 就在这一刻办公室里忽然像是涌进了令人窒息的烟雾,烟雾在两个人中间扩散, 也就在这一刻,韦一凡和莫院长两个人像是心照不宣的角斗士一样的凝视着对方。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静之后韦一凡慢慢的说:“看来还是要我先把天窗打开才能 让你感受到风的虚实。” 莫院长虽然没有说完,但他看韦一凡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怀疑。 韦一凡当然看到了莫院长的变化,所以他很开心。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把所 有的事情解释清楚,一切有关案子的事情才能真正的结束。他自言自语的说:“老 虎能够证明萧扬当时不可能接那个电话。电话录音证实不是黄丽接的。还有按时间 计算,萧扬接电话的确是提前了近两个小时,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莫院长:“至少我看不出它们有一毛钱的关系。” 韦一凡笑看莫院长:“每次想到这里,我都觉得这三者之间好像少了一样能够 把它们串联起来的东西。所以我就拼命的想啊,昨天中午的时候把自己罚在太阳底 下暴晒了半个钟头后才想明白。” 莫院长:“是不是明白自己有可能是非洲难民的后代?” 韦一凡摸了摸自己的被晒黑了的脸笑了笑:“其实根据科学家的推定,我们几 大洲所有人的祖先真的都在非洲。” 莫院长:“我也看过这一类的报道,好像是说人的肤色是因为迁移后的气候和 环境而变化的。” 韦一凡笑了:“可是有些人再怎么变也变不到哪去。” 莫院长:“为什么这么说?” 韦一凡:“比如你长的像刘德华,再怎么满头白发哪怕是光头都不可能变成张 学友。” 莫院长:“这倒是。” 韦一凡:“所以,我在黄丽母亲那里发现的东西现在就很有用。”说完他就把 手伸进口袋。 莫院长:“我记得你刚才说在那里连毛都没有发现一根?” 韦一凡边掏边说:“她母亲整理内务卫生很仔细,我的确没找到一根毛,但是 找到了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年代久远的掉了漆的黄色怀表。 看到这只怀表,莫院长的脸色大变。 韦一凡笑着把怀表打开,在翻开的盖子内侧是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很 年轻,年轻的就像是当年拍《人海孤鸿》里的刘德华。韦一凡把怀表递给莫院长时, 莫院长已经开始流汗,连接怀表的手都开始颤抖。 “实在看不出来,你年轻的时候居然也那么风流,而且还他妈四处播种。”韦 一凡点燃一根烟,慢慢的吸着又吐出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莫院长接着说:“我开始 说过,男人婚后千万不要在外面乱来,何超是遭到老婆的报复和自己死于非命的结 果。而你乱来的结果,是一直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承认有个叫黄丽的女儿。” 莫院长看着怀表的头慢慢的抬起头忽然问:“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哦?”韦一凡问:“难道你不承认这个人就是你?” 莫院长:“是我。” 韦一凡:“难道你不承认你就是黄丽的父亲?” “不用承认,我本来就是。”莫院长:“可是我不知道这又能证明什么?” 韦一凡:“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我把天窗完全打开才会说真话。” 莫院长冷冷的笑了笑:“我非常期待。” “好吧。”韦一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刚才说过老虎能够证明萧 扬当时不可能接那个电话;电话录音证实不是黄丽接的;还有按时间计算,萧扬提 前了近两个小时接电话对不对?” 莫院长:“是的,你说好像缺少了什么能够把这三者之间串联起来的东西。” 韦一凡:“我现在告诉你,这三者之间缺少的是一个人。” 莫院长:“什么人?” 韦一凡:“被萧扬连续两天晚上看见站在公交车亭子里的那个夜行人。” 莫院长:“我想不通,一个夜行人为什么可以将整件事情联系起来?” 韦一凡:“夜行人当然不行,但要是那个夜行人是你的话,不仅这三者之间甚 至连整件事情都能联系起来。” 莫院长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好,你说来听听。” 韦一凡:“那得从案子的开头说起。” 莫院长:“我在听。” 韦一凡:“事实上萧扬和黄丽结婚不到二年,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买房子, 所以那笔钱应该是你给黄丽的。也就是说在买房之前黄丽已经知道你是他的父亲。” 莫院长:“如果她早知道我是她的父亲,那么她为什么不告诉萧扬?” 韦一凡:“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她当然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因为她知道 如果你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旦被公开,你将会身败名裂。所以在某些方面 来说,她和她母亲都比你更无私更懂得珍惜。” 莫院长不作声。 韦一凡:“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经常会去黄丽的公司,并从她那里拿走了萧扬 的QQ号。” 莫院长:“我为什么要他的QQ号?” 韦一凡:“你当然也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女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院长:“这个理由不错。” 韦一凡:“而且你还用了一个女人的身份和他在网上聊天。” 莫院长:“你怎么这么肯定是女人的身份?” 韦一凡:“我不仅可以肯定,而且还知道你用的网名就叫七月。” 莫院长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你继续说下去。” 韦一凡:“从我到你们这里调查徐林的时候,你就开始关心这件事情,身为从 事心理和精神健康方面的专家,你当然能从黄丽的神情里看出了她被催眠的迹像。 而且我猜测你也一定对她进行过催眠,所以你在很大程度上断定是萧扬在对她进行 催眠。为了保护女儿,你就在网上和萧扬谈关于鬼的事情,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 你也在对他进行心理暗示。” 莫院长:“暗示什么?” 韦一凡:“因为你从黄丽那里了解到他们在6 月27日晚上去墓地玩过一个抹牛 眼泪的游戏,所以你暗示他这个世上有鬼。而且我相信你也曾经和黄丽说过这件事, 只不过一开始她不相信萧扬会那么做。” 莫院长眼光慢慢变的精锐。 韦一凡:“按你和萧扬网聊的时间来算,你最有可能知道萧扬全盘阴谋的日期 应该是6 月30日晚上,也就是你和萧扬聊关于世上有没有鬼的话题之后。我相信那 一晚,黄丽应该是和你一起回去的。”他掐掉烟头:“萧扬的催眠技术对于你来说 应该连初级都算不上,所以那一晚他被你催眠后把他自己与谢雨珊的所有计划都说 了出来。” 莫院长冷冷的说:“然后呢?” 韦一凡:“然后你就劝导黄丽就和你一起将计就计。”他笑了笑:“所谓礼尚 往来,萧扬要让你女儿成为疯子,你当然也要用催眠的方法让他成为疯子。” 莫院长:“你为什么说一定是我要这么做的?” 韦一凡:“因为在我的印象当中,黄丽应该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莫院长:“你从哪一点可以看出?” 韦一凡:“萧扬梦游去墓地的时候,老虎还看到了一个女鬼,如果我猜的没错, 那个女鬼就是黄丽。”他接着说:“她的心地并不坏,看到自己的丈夫梦游,还是 忍不住要跟着他。所以我想她知道萧扬要对付她后有可能会选择报警,绝不会想到 用这种方法去对付萧扬,也就是说是你在她耳边吹阴风。” 莫院长:“所以你就拿我和秦桧相比较?” 韦一凡叹了口气:“按情况来说其实她也是受害者,如果早日报案的话,也许 所有的人都不会死。” 莫院长笑了笑:“我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 韦一凡:“很简单,张思同12点左右打给萧扬的电话是你接的,你那一天就在 他家,而且黄丽装疯的事和她写的回忆录里的内容都是你帮她一手策划的。” 莫院长一脸冰冷:“想将一个人催眠致疯需要一个过程,你好像忘记了我根本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那里。” 韦一凡:“催眠的学问我不懂,但我想你一定是教了黄丽某种方法,每当萧扬 想要对她进行催眠的时候都会被反催眠,而且我敢肯定在萧扬死之前其实已经开始 精神分裂,否则在医院的电梯里他不可能认不出老虎。而且在我对他说出老虎说在 墓地看过他后,他就彻底疯了。” 莫院长的脸慢慢的有些抽动:“你是不懂,但是你一定做过很多功课去了解催 眠。” 韦一凡自信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其实我觉得你和黄丽是在画蛇添足。” 莫院长:“说来听听。” 韦一凡:“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的目的有两种,一是让萧扬变成疯子,二是 让萧扬的事情被警察发现,可是你们也没想到萧扬的意志力会那么坚强,又不能把 催眠知道的事情告诉警察,所以你们只好希望警察能侦破。” 莫院长静静的坐着,眼神里居然透露出一丝笑意:“我高估了现在警察的破案 水平。” 韦一凡微笑着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燃:“所以当何伟把所有的罪责揽到自 己身上自杀后,你们看到萧扬还没有疯担心警察不会追查下去,才想出了让黄丽装 疯写回忆录然后交给我,因为你知道任何人看到回忆录都会觉得萧扬很可疑。” 莫院长:“这就是你说的画蛇添足?” 韦一凡:“其实我说画蛇添足的意思是,黄丽根本没必要装,也不用写回忆录。” 莫院长:“为什么?” 韦一凡:“因为萧扬虽然表面上清醒,其实那个时候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而 且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疯掉。”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莫院长忽然问:“听你刚才的话,你应该是从去黄丽 的母亲那里看到了我的照片时开始怀疑我的?” 韦一凡:“是。” 莫院长:“那你今天为什么不直接把事情揭穿?” 韦一凡:“因为我那个时候还有好多事情没有想通顺。” 莫院长:“你认为你刚才的一番推测就算是理顺的很清晰了?” 韦一凡:“难道还不够?” 莫院长摇了摇头:“不够。至少我就能看出一个破绽。” 韦一凡疑问:“哦?” 莫院长:“刚才你很肯定的说我是七月?” 韦一凡:“是。” 莫院长:“要不要我脱掉内裤证明我是一个男人?” 韦一凡不懂他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莫院长笑了笑:“如果你还记得回忆录里写过的一段萧扬和七月的视频就应该 知道,七月彻彻底底的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我用女人的网名和他聊 天。” 韦一凡:“会不会是你们故意在回忆录里乱添加了一些混淆是非的内容?” 莫院长:“如果真要乱写一通,那篇回忆录我就不会给你,否则如果你要是拿 去给萧扬看,他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所以回忆录里的内容全部都是真的。” 韦一凡:“这么看来确实是我错了?” “你是错了,你他妈的连性别都没搞清楚就在这里给我装福尔摩斯。”说完后 莫院长就开始笑,大笑。 韦一凡看着他居然也笑着说:“既然回忆录里的内容都是真的,那么那个和萧 扬视频的红眼睛女人是谁?” 莫院长:“反正不会是我。” 韦一凡:“如果不是你,那么我就只好排除你和这件案子有关?” 莫院长:“看来是这样的。” 韦一凡:“可是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做的。” 莫院长:“有些事情就算是明明感受的到,但不一定能抓的住,即使是从天窗 外吹来的风也是虚的。” 韦一凡的笑脸越发变的灿烂:“乐极生悲是句致理名言。” 莫院长:“其实我真的很想听你让我悲一下的事情,我甚至都忍不住想要把一 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韦一凡:“这倒不用。” 莫院长:“哦?” 韦一凡:“你们医院有没有女病人?” “有,而且不止一个。”莫院长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年头女 精神病人特别多。” 韦一凡忽然笑了:“可是戴着眼罩的女病人好像只有一个。” 莫院长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然后慢慢的说:“你搞错了,我们这没有什么戴 眼罩的病人。” 韦一凡:“可是至少我就看到过两次。” 莫院长想了想:“也许你两次都刚好看见她在和护理捉迷藏,要知道捉迷藏戴 眼罩很合理。” 韦一凡:“可是前几天你和我都看到了那个女病人戴着眼罩坐在一张椅子上, 和她捉迷藏的护理接电话走了很久,为什么她还戴着眼罩不拿下来?” 莫院长的嘴角一阵阵抽搐:“我好像忘了和你说她的眼睛患有白内障刚做完手 术,还不能见光。” 听完,韦一凡抿着嘴晃着脑袋,那神情就像是在光明正大的偷笑,简置就是在 嘲笑的说:“我们刚才在谈话的时候,外面好像听到一声尖叫?” 莫院长疑问到:“不错,是我的病人发病了。” 韦一凡:“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就是那个戴眼罩的女病人?” 莫院长嘴角又抽动着:“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而且我猜那个病人是眼罩被人取掉了才大声鬼叫。”韦一凡说: “所以我继续推测她患上的是一种臆想病,也许她不戴眼罩就会看见想像当中的鬼。” 莫院长不可思议的看着韦一凡。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响起,而且从外面 还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队长,你臭屁够了,留一点给我臭一臭吧。” 韦一凡把门打开以后,一个年轻人立即走了进来并急着对莫院长自我介绍: “我叫马晓,你可以叫我小马。” 韦一凡也笑着补充介绍:“小马,我队里最年轻的刑警。” 莫院长:“嗯,在警局的时候我看过他。” 韦一凡一拍脑袋:“我他妈忘了你是我们精神鉴定科的专用顾问。”说完他马 上问小马:“你和莫院长说说,你刚才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不龌龊,不龌龊。”小马嘻皮笑脸的解释:“我只不过是偷偷的趴在了一个 病房的窗户边上看一个女病人洗脸。” 韦一凡微笑着:“我只听说过偷看女人洗澡,你他妈偷看女人洗脸?还说你不 龌龊。” 小马:“我也想看女人洗澡,最好是洗屁股。可碰到的偏偏就是个洗脸的女人, 我也没办法。” 韦一凡:“说的不错,洗脸的女人绝对没有洗屁股的女人更能吸引像你这样猥 琐的王八蛋,所以我想你应该很快就离开了那里。” “错了。”小马回答韦一凡:“我不仅留在那里,而且一肚子的想法。” “为什么?”韦一凡:“难道从她的脸上看见了令你兴奋的股沟?” 小马摇摇头:“你知道她是用什么在洗脸?” 韦一凡:“什么?” 小马:“眼泪。” 韦一凡:“你究竟看到什么?” 小马:“一开始我看到你和莫院长进了那个病房,对女病人说了一些话以后就 出去了。” 莫院长一听立即有些坐不住。 韦一凡:“你还看到什么?” 小马:“奇怪哦,我看到那个病人本来和你们说话都是好好的,可是你们一走, 她就哭了。” “哭?”韦一凡:“她怎么哭的?” 小马:“哎哟,别提了,那个哭哟,伤心的像……”他思索了一下然后拍手到 :“伤心的就像刚死了丈夫一样。” 韦一凡看了看莫院长不安的脸,又问小马:“然后呢?” 小马:“然后我又进了另一个病房。” 莫院长冷笑:“病房只有专门的护理有钥匙,你怎么可能随便进。” 小马伸出一根中指对着莫院长:“我对你发誓,我真的是随随便便就进了一个 病房。” 韦一凡:“为什么这么说?” 小马忽然对莫院长笑了笑说:“那个护理没有恶作剧,但是撒了一个谎。” 莫院长:“哦?” 小马:“实际上我去的时候门是打开的,我想她很有可能是为病人服药的时候 遗忘了某种药没有取,所以连门也没关就去取药,而我就趁机进去。” 莫院长一言不发。 小马:“你猜我进去干什么?” 莫院长冰冷着一张脸对韦一凡说:“为什么你的下属和你一样,都他妈臭屁轰 轰。” 韦一凡哈哈大笑,然后才对小马说:“有人不高兴了,你就好好说话吧。” “嗯,那我就说快点。”小马也笑了:“我打开她的眼罩看到了红眼睛,然后 她放声大叫有鬼。” 小马这一次回答的很快也很简短,可是他一说完,整个办公室里却突然安静了 下来。 每个人脑子里的齿轮都在剧烈的转动。 韦一凡看着莫院长慢慢的说:“你的悲就从你刚才的乐里诞生了。” 莫院长居然还能镇定:“确实很悲,可就算是如此又能证明什么?” “你还在挣扎?”韦一凡:“难道你还不承认是你把她带到电脑前打开了她的 眼罩?” 莫院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把她带到电脑前的?” 韦一凡:“难道那个女病人还不能证明?” 莫院长:“笑话,你们警方会采信一个精神病人的口供?” 韦一凡笑了笑:“也就是说,你要是打死不承认,谁也没有办法指证你?” 莫院长:“应该是。” 韦一凡:“可是有一个人能指证你?” 莫院长:“谁?” 韦一凡一字一字的说出:“过阴师。” 一瞬间,莫院长的脸突然变的煞白,原先所有的自信都黯然消失。 他几乎开始有些紧张:“你怎么会想到他?” “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过阴师神乎其神的未卜先知。”韦一凡:“如果要用科学 的方式去解释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他慢慢的说:“那就是他在萧扬去找他之前 就提前掌握了萧扬的情况,也就是说有人提前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莫院长急了:“可是,提出去找过阴师的是何伟。” 韦一凡:“可你别忘了,何伟那一天中午出去买午饭回来后萧扬是睡着的,黄 丽完全有可能在这个时间段怂恿何伟劝萧扬去找过阴师。而你在他们去找过阴师的 时候完全有时间和过阴师打好招乎。这些过程自然是你和黄丽串通好的。” 莫院长:“这只是你的猜测。” 韦一凡:“昨天中午的时候我顶着烈日去过那里。”他眼神犀利的看着莫院长 :“什么他妈的血光之灾,过阴师那条腿天生就是残了的断腿,如果我猜的不错, 找过阴师的计划是想让萧扬在潜意里彻底相信自己被鬼缠身。” 莫院长一动不动的坐着,但样子却像热锅上的蚂蚁。 韦一凡接着说:“昨天我就审问了他,最后还把他送到了警局。”他接着说: “你想不想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里,莫院长突然面色沉重的站了起来:“你既然早就掌握了证据为什么 还要和我扯上半天的废话?” 韦一凡:“因为我也想让你尝尝被人完全掌控的滋味。” 莫院长苦笑着:“在刚才的谈话中,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跳梁小丑?” 韦一凡:“不是。” 莫院长:“哦?” 韦一凡看着莫院长:“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对我的心理辅导,我想我一定 无法正确面对生活,也会压抑的活在去年那件案子的阴影中。”他几乎有些悲伤的 接着说:“实际上,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莫院长惨淡的笑着:“这件事之后,你还会不会把我当朋友?” “当然。”韦一凡郑重的说:“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好。”莫院长也郑重的请求:“你能不能放过我女儿?” 韦一凡痛苦的摇了摇头:“不能,谁犯了法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她也不例外。” “其实我也用不了求你。”莫院长忽然笑了起来:“因为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她 是假装的。” “你会什么到现在还要挣扎?”韦一凡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的从 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并取出一纸文书说:“你刚才跑出去的时候,我不小心翻看 了你这份对黄丽的诊断报告。”他接着说:“上面写的很清楚,她已经康复了,有 你的签字,还有你们中心的公章,像这份权威的诊断报告完全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看到这一幕,莫院长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双眼里散露着无尽的绝望,也像是瞬 间苍老了许多。 片刻后,他老泪纵横喃喃的说:“看来,真的是我害了她。” (完)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