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踪 日下迷迷糊糊地稍微打了个盹,当他睁开眼时,他乘坐的“上行樱花号”列车 在一个车站停了下来。 “这是到哪儿啦?” 睡在下铺的日下。坐起身贴着窗户向外看。 3 月5 日的夜,还带着寒意。车内开着暖气,由于和车外的湿度差别过大,车 窗蒙上一层水汽。 日下伸出手,用指头擦试窗子。 他看见了青白色水银灯照射下的车站站台。将脸紧贴着玻璃窗,环视了一下。 写有“广岛”字样的牌子映入眼帘。 看了看手表,正是夜里1l点22分。 打开微型列车时刻表,“上行樱花号”1l点2l分到达广岛,23分开车,马上就 要发车了。 l2点前的站台上稀稀拉拉地还有几个人影。这准是为乘坐樱花号列车的旅客送 行来的。 这趟“樱花”号是开进山阳干线站台的最后一班上行年,直到明天早晨,再没 有别的列车了。 日下是去田多参加了哥哥的葬礼之后往回赶的。 他的上司搜查一课课长本多,嘱咐他可以不必急着回来,但他就是这么个秉性, 葬礼一结束,便决意立即赶回东京。 再是,日下特别打怵坐飞机,按理他知道这很安全,可凭借感觉,他以为还是 不坐的好。 如果乘飞机,从福冈到羽田,总共不过1 小时40分钟,明天从博多动身也满来 得及。 但他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便提前一天坐火年从博多动身了。 乘坐从博多午后6 点51分始发的“上行樱花号”客车,明天中午之前,便可以 到达东京。 一早,坐新干线的列车回来也很方便,但要坐6 个小时,够疲劳的。即便乘最 早的从博多6 点始发的“光子号”。 到东京的时间也过晌了,出于这些原因,日下决定乘坐这死天蓝色的“楔花号” 了。 咯蹬咯蹬地摇晃了两三下之后,“上行樱花号”准时开离广晶。下一个停车站 是大匝,在那儿的停车时间是凌晨3 点57分。 日下又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了死去的哥哥。 哥哥正幸,在博多是一家地方报纸的主编。这工作对哥哥这位从前就热爱文学 的青年非常合适。 日下也模模糊糊地知道哥哥经营那家小小的报社。日子很拮据;可自己在东京 做刑事瞥察,也没有余力给予资助。 日子就这样过去,突然。他接到了哥哥死亡的通知书。是自杀。哥哥主持的博 多新报负债l000万日元。 只有3 个就业人员的一家小报馆,负了那么大的一笔债,别人推断说许是忍受 不了那种困苦才自杀的。 日下的嫂嫂,想要把报纸继续办下去,唯一解救的办法是请亲戚凑一些钱,还 上l/3 的债务。当然,即便如此,也很难保证使博多新报重振旗鼓。 梦里的哥哥还是个中学生。日下自己还是个小学生。领着自己上电影院的哥哥, 看着自己读书的哥哥,是一位心地比淮都善良的人。 当日下再次醒来,看看手表,刚才打盹,只有十几分钟。 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做了一个梦。 日下觉得要小便,便从铺位上下来。 列车在继续奔驰着,日下来到走廊上,在摇晃的列车中迈着脚步,向车厢一头 的厕所定去。 也许受季节的影响,有几张卧铺空着。 还没到12点,多数乘客就睡下了。大概车到大陂。不会有什么上下年的乘客了 吧。 年厢的一端,冼脸间和厕所正对着。日下从走廊过来,开了门走到冼脸间的时 候,发现地板上倒着一位穿西式睡衣的年轻女人。 “她喝醉了?” 日下最初这样认为。近来,年轻女人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增多了。这大约是出外 旅行产生一种解放感,喝起酒来无所顾忌的缘故吧。 “喂,没事儿吗?” 他在女人身旁蹲下,轻声问,可是,没有回答。这情况令人担心。他将女人抱 起来。 这女人二十四五岁,皮肤白暂,但是,那张脸是苍白的。毫无生气。而且耳边 流着血,淌下来的血已开始凝固了。 “死了?” 当他把耳朵贴在女人的胸前听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他背后悄悄靠近。突然。一 个硬邦邦的东西打在日下的后脑,他当场昏倒了。 日下又梦见了哥哥。 哥哥一个劲儿地呼唤着自己,自己想要回答,却喊不出声音。 哥哥担心地呼喊着:“不要紧吗?喂—”“不要紧吗?” 声音又响起来了。 但是,正担心地问自己的。不是哥哥,而是穿着蓝色制服的乘务员。 “晤,对了,我现在是在樱花号列车上。” 日下回想着,慢慢站起身,后脑勺还一跳一跳地痛。 “躺在这儿的年轻女人,尸体搬到哪儿去啦?” 日下间乘务员。乘务员瞪圆了眼睛,“尸体?怎么回事?这是—” “这里,是稷花号后数第三个车厢吗?” “是呀。” “如果是的话,这里就该倒着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才对。” “可有人告诉我。是个男人倒在第三个年厢的冼脸间了。我一听说便慌忙跑来 了。” “告诉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就是这个人。” 乘务员用眼睛示意,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太婆正担心地向这里瞅。 老太太穿着睡衣,看上去有70岁上下。 “你好点了吗?” 老太太问。 “好一些了,您没看见这儿倒着一个女人吗?” 日下用一只手揉着疼痛不止的后脑勺,问老太太。 “没有,我只见到您一个人。”她回答说。 从说话的态度看,她不象是说谎。 “现在车运行到什么地方了?” 日下问乘务员。 乘务员慢慢地从怀里取出手表。 “现在是零点过5 分,马上就要过河内站了。” 听乘务员这么说,日下也看了看自己的表。 确实,刚过l2点。这么说来,自己失去知觉大约有20分钟。 “要是这样的话,列车从广岛开出,还没有停过?” “哎哟。列车还没有停过,不过,那又怎样呢?” 乘务员困惑地又问一遍。 日下从裤兜里掏出警察身份证,出示给乘务员,以便使他相信自己的话。 果然,乘务员的态度有了改变。 “要真有个年轻的女尸,这事可不得了,怎么办好呢?” “你敢肯定列车从广岛开出中途任何地方也没停过吗?” “是的。没停过。” “有没有运转停车?乘客虽然没有上下年的。可因司机交班或机车上水没停过 车吗? 有没有不写在时刻表上的停车站?“ “这我很清楚。” “从广岛运行到现在,运转停车一次也没有过吗?” “是的,没有过。在到达大跃之前,确实要在系崎和冈山运转停年。不过,到 系崎,还得过30分钟。” “这么说。那具尸体还在列车上。电气列车的窗户和门是开不开的,袭击我的 那个家伙一定在列车上,杀死那个女人的也一定是他。” “那个犯人的模样,你还能记起来吗?” “他是从背后突然向我袭击的,没能看见他的脸,不过,在我失去知觉的刹那, 瞥见他了双鞋了,是白色和茶色相间的鞋。” “如此说来,是那男的杀死了这个年轻女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说再过30分钟就在系崎停车,是吗?” “是的,零点33分,就要进行一次你所说的运转停车。时间是两分钟。” “再下一站的停车时间?” “l 点39分,在冈山,也是运转停车。” “那么,在系嗬和冈山之间对所有的车厢进行搜查。这对已经睡下的乘客不大 礼貌,可在列车内有发生杀人案的可能性。” “我明白了。” “车到系崎,请铁路公安人员上车。能联络上吗?” “我马上去联络。” 乘务员芦音紧张地说。 上行樱花号列车于零点33分在系崎站停了下来。 车门没有打开,也没有乘客上下车。 等候在站台上的两位警察,从列车长打开的车门上了车。 日下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那具女尸按理藏在列车的某个角落,藏尸人是袭击我的一个穿着茶白混色鞋 的男子。” “列车之中,有些意料不到的隐藏场所。比如厕所、空闲的床铺,还有早晨之 前一直关闭的餐车。乘客不到那里去,隐蔽尸体是个绝好的地方。当然,到了早晨, 一打开餐车就会发现的。” 一个警察这样说。 说话间,两分钟的停车时间已经到了,列车又开动了。 现在开始,到冈山之前,一个小时不停年。 两名警察和列车长充当车上的主角,日下自始至终做配角。 上行樱花号列车,由13个客车厢和一个餐车组成。 日下他们从最后的车厢开始,慢慢地、仔仔细细地进行搜查。 已经过了12点,乘客几乎都进入梦乡。当然了,被吵醒的,不免发几句牢骚。 对这样的人。便索性回答,“有人打来匿名屯话,说这趟车上有定时炸弹。” 这句话果然有效。发牢骚的乘客也慌了神儿,有的往铺位里面瞅。有的打开西 服箱子查找。 樱花号列车13节车厢中,有l2节是三层铺位,只有一节是两层。至于厕所是每 个年厢都有的。 空着的铺位和厕所特别需要迸行彻底搜查。隐藏尸体大约就在这些地方吧。日 下这样想,两名警察也这样认为。 犯人反正是口袋里的老鼠。日下满有把握,犯人既没有逃的地方,尸体也无法 运到车外去。 连第6 节的餐车年厢,也仔仔细细地搜查了。营业员为了应付明早开始的工作, 在别节车厢的铺位上睡下了。在餐车里,连职员用的厕所也将门打开彻底握查。 然而,没有发现女尸。 搜查进行到第7 、第8 节车厢,日下开始不安起来。 发现死尸是在第6 节车厢的冼脸间。现在已来到第7 、第8 节车厢。还没有发 现任何迹象。离出事地点这么远了,尸体是否被运走了?日下产生了疑问。 樱花号列车以平均每小时60至70公里的速度飞速疾驰。 窗外完全宠罩在暗夜之中。 终于,最后来到了第l4节车厢,这前边皮有电气机车了。 “这里,是最后一节了。” 一位警察用几分疲愈的声音说。 第14节车厢带有乘务室。 他们将乘客一个一个地叫起来,进行查间,结果。在这节车厢还是没发现尸体。 “剩下的就只有牵引这趟列车的电气机车了。”警察说。 “从这儿可以进入电气机车吗?” 日下间列车长。 “当然可以。这趟车是贯通型的。” 列车长回管。 “贯通型?” “为了便于通过车头,两边都有门。” 列车长将日下领到车厢前边有门的地方。 门上安着小窗,从这儿往外望,可以看见涂着蓝橙两色的电气机车后部在微微 摇晃。 “这扇门能打开吗?” 日下握着门把手,使劲地摇撼,车门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 “哎哎,乘客随便打开它。是会出危险的。”列车长说。 “能打开看看吗?” “打开?” 列车长吃惊地看着日下。 “是的,请打开。”日下说。 列车长开了锁,将门拉开了。 强劲的风猛地灌到车厢里来了,吹得人发抖。 车厢之间,可以放下一块踏板,还可以探出蛇管来连接,能毫无危险地走过去。 可现在,列车长打开的门,对面的蛇管没有伸过来,踏板也没放下。 只能看见两米左右的前边,涂着天蓝色和桔黄色的电气机车车体在微微地摇动。 “要是放下连接踏板。走过去是没问题的。”列车长说。 “你说的是放在连结器上边可以过去的踏板吗?” “是的。” “拽着尸体从这里搬到电气机车是不太可能的。”一名警察插话。 确实困难。即使是到站停车也是件难事。何况现在列车是在以每小时迈70公里 的速度,仿佛要把夜幕撕裂似地狂奔之中呢。 “可是,没有搜到的只有电气机车了。” 日下争辩着。他情绪激动。盯着脚下的连结器,用手去放连接踏板。 电气机车的乘务员,司机和助手都在前部驾驶室,一定是只注意着前方,而犯 人从背后将尸体运进机车,他们是难以察觉的。 “不管怎样,也要过去看看。” 日下坚持。 “我看还是等到了冈山站,再到机车上搜吧,现在是太危险了。”列车长说。 他将车门关上,风一下子止住了。暖气散发出来的热气又温柔地将日下他们包 围了起来。 午夜l 点39分。 上行梗花号列车在冈山站停了下来,因为是运转停车。 客车的门没有开,站台上也没有乘客的身影。 日下在列车长的引导下,进入了电气机车。 车体的中央部分,变压器和抵抗器之类的机器安装得满满的,只有一条狭窄的 通道,通到驾驶台,然而,都查遍了。既没找到尸体也没找到犯人。 尸体和犯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不起。你是不是猜错了?” 一名警察看着日下说。 “猜错了?” “是的。你认为是尸体的人,只不过是心情不好或有别的什么情况,蹲在地上, 是不是可以这样设想?她很快又好了,回到自己铺位上了?” “可如果是那样,为什么还要把我打得差点断了气?” “这个嘛,可不可以这样设想?年轻女人穿着睡衣,日下先生将她抱起来,她 的爱人看见下。引起了误解,一下子将日下打倒了。过后,当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便着慌了,两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席铺,能不能这样认为呢?” “如果你问我,那个女的是不是真的死了,老实说。我自己也是半信半疑。我 为了确认她是否真的死了,把耳朵贴在她的胸前,正在这时,突然遭到了袭击。可 是,那女人的一张脸,我记得非常清晰,绝对忘不了。我们把整个客车上睡着的乘 客都叫起来进行阅查,可没有那个女人。她是否完全死了,或者是受了重伤濒临死 亡,我不得而知。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一定是从这趟列车上消失了。” “我也赞成刑事警察的看法!”列车长说。 “为什么?” 一位警察看着列车长说。 “我数了一下各节车厢买票去东京的乘客。发觉少了两个人。我认为这位刑警 先生的话是不错的。” “可是。列车长。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怎么消失的呢?你知道吗?” “呀。我确确实实不知道。” “这两个人在哪儿上的车你知遣吗?”日下问。 “现在正在进行调查。”列车长说。 4 分钟的运转停车一结束两位警察下了车。 “为了慎重起见。从广岛到这里的沿线还要搜索。你说的那个年轻女人也许被 扔下车了,凶手那双白、茶两色相同的皮鞋也许甩掉了。” 两位警察对日下说。 日下自己依然坐着上行樱花号列车回东京去。 他回到自己的脯位,倒身躺下。一阵不安涌上心头,使他难以入睡。 日下是搜查一课的刑事警察。无论怎么说仅凭这一点,他也是用警察的眼力来 观察这件事的。 倒在第3 节车厢冼脸间的那位穿睡衣的年轻女人的确是死了。日下现在还是这 样认为。 当然,不能把话说绝。呼吸即使停止了,做一个小时以上的人工呼吸,也还有 苏醒过来的希望。可她绝不可能站立起来轻易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去。她的太阳穴 在流血,后脑勺被打得很重,这是确定无疑的。 日下还没来得及想想自己后脑被击中的是哪个部位。 要是那女人癫病发作。倒在地上,后脑也跌得很重,但那种情况,她应该是仰 面倒着才对。 何况,她要是因事故死亡,日不下该被打。 也可能是这种情况。穿着白、茶两色鞋子的男人将穿睡衣的年轻女人打倒。这 时他发觉日下走过来,使急忙躲进厕所,当日下将女人抱起来时,便下了手,打得 日下昏了过去。 这之后新问题出现了。 上行樱花号在日下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仍然疾弛着,即使犯人自己能从飞驰 的列车跳下去。可尸体怎么办呢?难道能抱着尸体跳下去?如果那个女人没死,受 了濒死的重伤,那就更加困难了。 好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上行樱花号继续奔驰。一切正常,凌晨3 点57分 到达了大匝站。 天还没亮,有几名旅客下了列车。 列车要停4 分钟,日下从铺位上起来,当他来到走廊的时候,列车长踱到他的 身边。 “你还没睡吗?” “对不起,你方才说的我认为值得重视。消失的两名乘客,从哪里上的车,你 弄清楚了吗?” “两个人都是从佐世保上车的。拿着到东京的车票,可不知为什么中途下了车。” “车到广岛的时候,他们还在车上吗?” 日下问。列车长歪着头想了想说,“这个么,从哪儿下的车,我无法搞清。检 了一次票以后,到终点之前不再检票了。 乘客拉上窗帘,人是不是在里边就不得而知了。“”你说得很对。“ “噢,对了,我不认为在行驶的列车上乘客会稍失。我想他俩是在广岛之前下 车了。 从佐世保到广岛,列车在11个车站停车,时间不算太晚,也许他们想起有什么 急事要办,中途下车了。“身为列车长这样考虑问题。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日下在3 号车厢的冼脸间看见穿睡衣的年轻女人倒在地上,可列车长没有看见。 他更没有看见日下被打。正因为这样,列车在行驶中乘客会突然消失,他自然不会 相信。 要是日下站在列车长的立场上,也会自然而然地认为两名乘客是在途中的某个 车站下车了。 如果不是日下现在的后脑还隐隐作痛,如果不是他看见年轻女人倒在地上,抱 她时被打得昏了过去,也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梦吃,从飞驰的特快列车上会有两名乘 客象烟雾似地消失,这是无法想象的。 然而,后脑勺的疼痛是无法否定的现实。用手摸摸,明明白白地凸出一个小包。 11点30分,上行樱花号列车,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到达了东京站。 到东京车站接日下的是刑事警察龟井。 “恰好有一个案件正在处理当中,十津川警部(日本警察官所名,位在警视以 下警都助理以上。)让我来接你。” 龟井说完,有些担心地瞅了瞅日下的脸色。 “你的眼睛还是通红的,看采令兄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呀。” “对哥哥的事,我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了。我所以这样,是因为在回来的列 车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日下将在上行罄花号列车内见到的事情向龟井讲了。 龟井一边“嗯嗯”地咛着鼻子,一边听。 “这可真是一次有趣的体验呐。” “是有意思。最好是能得到澄清,如果,那女人果真是具尸体的话,这就是杀 人事件。” “是埃可是,怎么会死尸和犯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搜查也毫无办法呢?” “阿龟你也认为我是在做梦吗?”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我相信你说的话。你不是把梦境和现实搅到一块儿的人, 不过,让别人相信你的话也是很难的呀。”龟井说。 “这我知道。” “我想这件事你也应向十津川警部谈谈。去警视厅好吗?” “当然了,我就是为此在午前赶回东京的。” 两个人乘坐地铣,来到了警视厅。 十津川递给日下一杯咖啡算是给他接风。因为只不过是速溶咖啡。作为部下的 刑事警察们对此是否表示感谢,十津川自己也不大清楚,大约是半对半儿吧。 “刑警日下似乎卷入了一扬无法提出人证物证的杀人事件了。”龟井对十津川 说。 十津川目视着日下,日下便把在上行樱花号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我可以毫无疑问地说那年轻女人是具死尸。” 日下在说明情况时,十津川的办公桌上响起了电话铃声。 手里拿着受话筒的龟井对日下说。“日下君,你的电话。” “是铁路警察打来的。” “埃我知道了。” 日下接过受话筒。 他简短地说了几句,放下了话筒。对十津川报告说。 “从广岛到冈山的铁道沿线进行了调查,周围地区也探听过了。没有发现年轻 女人的尸体,也没有发现穿白、茶色相间鞋子的男人。” “那么,铁路警察怎么认为呢?” “他没有明确地说什么,不过,在上行樱花号列车里。他曾问过我年轻女人被 杀这件事,是不是我搞错了。” 十津川用冷静的口吻说。倒不是因为日下的话不可信,铁路警察即使那样认为, 也只不过是考虑怕收不了场罢了。 并且,列车内发生的事伴,警视厅是不好插手的。何况这事件是列车运行在广 岛县内发生的。 “可是,警部,我相信日下君的话。”龟井说。 “并且,列车长说的那两位乘客也值得注意。就是从佐世保上车在途中消失的 那两位。” “这么说就是杀人凶手和被杀的年轻女人了?” “是的。” “作为我来说,对这一点也有同感,可证据实在不足呀。” 十津川面有难色地说。 在有的场合即使尸体没有了,杀人事件也是可以立案的。在那种场合,会有大 量的血流出来。当事人失踪了,却可以找到被杀的证据。 可这次,列车的地板按理应有血迹残留下来,却一丝也没有。日下看到的尸体, 谁也不知道弄到哪儿去了。 就在他们这么谈论着的时候,东京的街上发生了一宗事件。 “在新宿西口的高层公寓,有人跳楼自杀。” 警视厅接到的这份报告是一系列事件中的一件。对这件事,第一份报告虽说的 是自杀,但是男是女还不清楚。接下来的报告,说死的是一位年轻女人,而且有他 杀的嫌疑。 “阿龟,你去一趟。”十津川说。 “我也去。”日下站起身。 “你很累了,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 十津川这样一说,日下笑了,“我呆着。会憋得难受的。”日下说着,随龟井 出了警视厅。 他们坐着巡逻车来到了新宿西口的现扬。这一带,在建筑一排排超商层大楼的 同时。 也新建了不少公寓。全都是两套间,价钱相当高,都在三千万元以上。 在一所名叫“西新宿宅郾的公寓前面,警察拉着钢丝绳,一伙看热闹的人探着 头往里瞅。 龟井和日下钻过钢丝绳,走了进去。 这是一幢建造得相当奢侈的豪华公寓。在西口这样地价高得叫人难以想象的地 方,竟然还设计有庭院。 尸体就俯身躺在庭院的一角。 验尸宫小心慎重地检查尸体。 龟井和日下慢慢走近尸体,突然,日下喃喃私语:“这具尸体——”“怎么?” “好象有些面熟。” “面熟?她象谁?” “我在上行樱花号列车上看到的那具年轻女尸。睡衣的颜色就跟她的非常相似。” “淡蓝色的睡衣。不是到处可见吗?”龟井说。 “你说的倒也是。” “好好看看她的脸吧。” 两个人走到死尸旁边,日下一动不动地叮着死者的脸。 白皙的皮肤,一双大眼睛,这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然而,此时此刻占据日下脑海比这更为重要的足,他认为这女人与列车上的女 人完全一样,一定不会错的,这是倒在上行樱花号地板上的那位女人。 如果说还有一些不相同的话,在列车上时,她的左太阳穴有一道血迹,而眼前 倒下的这位女人,两眼周围,都是血糊糊的。 “没错,是同一个人。”日下脸色苍白,对龟井说。 列车里消失的女人,在这里不期而遇了,这是意料不到的。突然碰面,使日下 感到血好象涌了上来,兴奋异常。 龟井不是当事人,表现得还很冷静。 “你真的没有弄错吗?” “当然不会错,拿脑袋打赌都可以。” “可是,在列车里见到这个女人的。就只你一个人。我虽然相信了你。可让别 人也相信就难啦。” 这时,案件一发生就立即赶到搜查的年轻刑警走来,对龟井说。 “您辛苦了。” “被害人就住在这所公寓吗?” 龟井望着这幢拔地而起的15层建筑说。 “这位女尸姓名叫佐佐木由纪,住在第8 层。她是一位走红的电视剧青年演员, 也兼做采访记者。” “噢,是位后起之秀。” “她扮演角色并不太卖座,姓名也不为人所知。不过。我倒是看难两三次她演 的电视剧。”年轻刑警有些自呜得意地说。 “她住的房间正好在这上面吗?” “就在这上面。请让我领路。” 龟井和日下乘坐电梯来到第8 层。 806 号的门牌上写着“佐佐木”几个字。 “门开着吗?”日下问。 年轻刑警轻轻地叩了叩门。 “我让管理人打开的。最初发现尸体的也是这幢公寓的管理人。” 三个人走了进去。 房间中鉴定罪证的警察在拍照。 两套间的房间舒适而宽敞。设备齐全,家具带有北欧的格调。沉稳、和谐、豪 华。 钢琴、立体声收录机、带录像的电视。置备了整整一套。 “并不太卖座的一个年轻演员,这样的生活,简直过分优裕了。”龟井一边环 视房间一边说。 日下走到窗前。 打开寝室的窗户来到凉台上。正好可以看见下面那具尸体。下边警察往尸体上 盖毛布。 并将尸体云走。以便解剖。 过后,年轻的警察用白色的粉笔,在死者倒着的水泥路面上勾画着。在什么也 没了的水泥地上勾画出来的人形。与尸体躺这儿时相比,更增添了一层阴郁气氮。 “她有个资助人吧?” 龟井问年轻的刑警。“你让管理人员开门。进屋子的时候。通凉台的窗户开着 吗?” “没有。是关着的。” “好,如果是那样,说不定就不是自杀。也许是他杀,虽说自杀者的心理我不 大清楚,但她从凉台跳下来的时候,还能关上窗户吗?我认为这是一个疑问。” “是呀,我对自杀者的心理也不大清楚。通知她的家属了吗?” “不知道她的家属在哪儿,已经给她所属的电视公司打了电话。看来把她的经 理吓了一跳,已经火速向这里来了。” 那位经济人过了五六分钟果然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他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 人。 制片厂经济人木见润他将印制的名片递给龟井之后说。 “佐佐木由纪真的自杀了吗?” 说话的嗓音有些发尖。 “尸体为要解剖已经送往医院去了。管理人说是佐佐木由纪,是不会认错的。” “她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我们这些警察就没有你这位经理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虽知道她因演技不佳而焦虑不安,可这样的事。谁都可能碰到的呀。”木 见缩着肩膀说。 “昨天,她上哪儿去了?” 日下在一旁问。 “她在佐世保的公民馆演出。由于加演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节目,所以要和别人 在一起演出。” “这以后她在哪儿?” “本来她决定在这之后和别人一起去长崎、熊本巡回演出。可突然说心情不好, 就一个人先回来了。” “你也是和她一起回到东京的吗?。 “我是那样想过,可我不仅仅有她一个演员,我是经理。率领着好几名年轻演 员。我给她买了到羽田机场的飞机票,谁她坐上了出租汽车。这是昨天傍晚的事。 按理她是应该在昨天回到东京的。” “你没让她乘坐从佐世保发车的特快樱花号列车吗?” “‘樱花号’?没有。是我交给她从福冈到羽田的飞机票。让她坐上了出租汽 车的呀。 要是乘夜行列车,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到东京埃“木见现出一副苦笑。 “昨天是几点的飞机?” 仍然是日下发问。 “请等一下。” 木见从西服的内衣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到一页,看着上面说:“18点30分, 就是午后6 点半的日航班机。到羽田机场是晚上8 点。为了赶上时间,我才让她坐 出租车走的。” 日下操起房间的电话。要了羽田机场的日航事务所。当他得知昨天从稿冈飞来 的飞机8 点到之后,又请对方协助查一查乘客名单。 “佐佐木由纪小蛆确实乘了这趟班机。” “不会错吗?那张机票有没有可能退掉。而让别人乘坐了?” “没有。没有退票。” “你能肯定是佐佐木由纪小姐本人乘坐吗?” “我虽不认识这位小姐,但我想是本人乘坐。因为正象您问的那样,她没有退 票。” “谢谢!” 电话挂断了,但是,日下还是不能理解。 方才在院子里见到的尸体,就是在上行樱花号列车中见到的尸体。 经常听说,世上有长得很象的人。日下也不打算对此加以否定。 但在同一个日子里。都是从佐世保出发,一位坐出租汽车到福冈乘上了飞机, 另一位坐上了樱花号列车,这难道也是偶然的巧合吗? “你是什么时候返回东京的?”日下问木见。 “今天早晨。我的那些伙伴们还在巡回演出中,由于担心佐佐木由纪,我今天 早晨从长崎出发,返回了东京,给她打了电话。可没人接,正在担忧,你这里就打 来了电话。如果你有疑问的话。最好往长崎打个电话核对一下。” 木见的口吻多少有些动了气。也许是他嫌日下的问话太刨根问底了吧。 “好啦,好啦。”龟井笑着说,“我们并没有说怀疑你的话呀。你能不能就佐 佐木由纪这个人谈一谈?” “哦,要是用一句话概括的话,她是个很漂亮、头脑也很聪明的姑娘。可她现 在,也只是仅此而已,还没有出人头地。年龄却已24岁了。起初,她当歌手登上歌 坛,并没有显露什么才华。如今即使是业余爱好,歌唱得好的姑娘也多的是呢。” “她虽没有太大的名气,可生活看上去却相当阔绰,她有那么高的工资吗?” 龟井环视着房间说。 “我们制片公司对受欢迎的电视演员的私生活是不干涉的,公司付给她的工资 在10万至15万之间。” “这位最初的歌手,现在成了受欢迎的电视演员啦?” “是的。因为她的声音没有什么特色,当个歌手是有点勉为其难了。” “听说她也当采访记者?” “她在电视台当社会新闻记者,还不是电视台的正式成员。因为她很聪明能干, 我们制片公司推荐她担任了这个职务。她自己也喜欢做社会调查,还很有耐性。作 为一名电视记者。不仪仅要抓住索材。哦!举例说,对社会丑间要不遗余力地渲染 它的趣味性,这是至关重要的,对此,我也曾几次和她讲过。你应象一名真正的新 闻记者,对事件穷追不舍。 这一点,她显得稍弱一些。“”呀,你这样问我,真叫我感到为难了。她因没 坐上明星宝座而焦燥不安,就象我方才所说的那样。并且,我是尊重她的私生活的。 即使为她工作以外的事烦恼我也不知道。“ “那么她有没有被谁恨过?” 龟井这样一问,木见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莫非她是被杀死的吗?” “没有要杀她的人吗?”龟井反问一句。 “杀人这件事通常是这样,得有人嫉妒。她似乎还没有什么声誉,谁会嫉妒她 呢?” “在人们中间不是有仅仅因为个人得失就犯罪杀人的吗?因为憎恨也有杀人的。 她有没有引起谁的憎恨呢?” “说起她的交际范围,我虽然不清楚她的私生活。但她认识的人几乎都是在艺 术界。 我还没听说过其中有恨她到要杀她的地步的。由于她已不是十几岁招人喜欢的 孩子。也就不能认为她很可爱。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是叫座的演员,也就不 存在什么竞争对手,因而也不是那么招人恨。“木见的话带有几分挖苦。 “那么,你认为她是自杀喽。” “很难想象她是被杀的。如果这一点能说得通,她就有自杀或因事故而死这两 种可能。 她具有坚强的意志,不可能自杀,是否因糟神突然矢去正常而跳下去了。她进 入艺术界已经6 年了。但仍不那么叫座,就突然想到了自杀。“木见缩着身子说。 日下对艺术界的内情是不了解的,对象他那样的男人,艺术界是非常遥远的。 日下所了解的是。完全相同的女尸。在上行樱花号车厢里也已看到过了。 那尸体,不是幻影也不是梦,是在列车刚过广岛的时间里,亲眼看到的。 但是,如果这是同一个人的话,从上行樱花号列车里消失的尸体,怎么会倒在 这幢公寓的院子里呢?并且,这尸体是在列车奔驰中消失的。 ---------- 转自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