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女人的艰难 阿芬的父亲常年卧床,母亲身体也不好,只能勉强操持家务。三个孩子中阿 芬又是老大,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全家的生活担子重重地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阿芬只好含泪辍学,外出打工挣钱。每次领到工资后,她总是把大部分钱寄 给家里,留下的那些刚够自己吃饭的。贫穷像一条饿狼,尾随着这个苦命的少女, 她只有拼命地工作、挣钱。 有一天林卉出于对她的同情和怜悯,拐弯抹角地打听她的私事,她并不指望 阿芬会向她坦露那些羞于启齿的隐私,可是没想到阿芬并不想掩饰自己的丑事, 还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她的想法:“……都是让生活逼的。我需要钱,我要养活全 家。你说我能干什么?……我知道别人都瞧不起我,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各人 有各人的活法,这就是命。” 林卉无言以对,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道理去开导她、说服她,也想不出有什 么更充分的理由去指责她、非难她;阿芬原本也是一个纯洁可爱的少女,只是命 运对她太不公平,谁也没有权力往她心灵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在人际关系方面林卉尽可能地入乡随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去管别人的 闲事。因此,她后来就不再过问阿芬的私生活,不再打听阿芬晚上出去跟谁约会, 甚至在哪里过夜,也不想知道她同阿彪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两人同吃、同住,天天在一起聊天、说笑,关系也越来越融洽,日子过得还 挺有滋味的。 阿芬在外面交了一个男朋友,听说是个大学生,在本市一家合资企业工作。 林卉见过他几次,小伙子人长得一般,但看上去挺老实,斯斯文文的,书生气尚 未脱尽。 林卉一直担心阿芬与卢成彪的关系会毁了她的幸福,因为她听阿芬说阿彪是 那种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他得知阿芬有了男朋友之后,竟然要阿芬保证不跟男朋 友发生肉体关系,否则就要他俩的好看。 阿芬多次向林卉倾诉自己的痛苦和烦恼,林卉对此也无可奈何。林卉也是个 女人,她知道做女人的艰难和苦恼,阿芬的境遇使她有了更深的人生体验。 福尔玛超市离公司写字楼不远,走十来分钟就到了,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林 卉决定去公司写字楼陪陪正在加班的阿芬。阿芬跟她一样,也喜欢吃零食,正好 让她尝尝刚买的陈皮梅。 28层的恒信大厦几年前曾是本市最高建筑,大厦业主之一就是天成制衣有 限公司老板卢成良。 由于前些年房地产过度开发,导致近两年市场持续低迷,不少楼盘至今仍空 置大半。恒信大厦18层以上也基本上闲置着,18层以下倒是租出去不少,但 14层和4层一直无人问津,这是因为本地人很迷信,忌讳与“4”(死)沾边, 甚至与这两层相临的13、15和3、5层也似乎染上了晦气,未能幸免。 据说,建楼之初曾有人向卢氏兄弟建议不设带数字“4”的楼层,哥哥卢成 彪非常赞同,而弟弟卢成良当时刚挤进市政协委员的行列,在本地好歹也算个名 人了,他怕影响自己的社会形象,坚持不予采纳,为此兄弟俩还有过一番激烈争 执。最终还是哥哥让了步,毕竟弟弟在公司的股份占了百分之六十五。 不过,卢氏兄弟非常一致地将天成制衣有限公司设在第18层,并且占据了 整个楼层,在他们看来,“8”就是“发”,“18”就是“要发”的意思,是 个非常吉利的数字。 恒信大厦的售楼状况令卢成良十分头痛。后来他随市工商联组织的考察团到 欧美兜了一圈,竟发现国外有的高档酒店不设13层,一打听,原来很多西方人 视“13”为不祥数字。 对于自己没能早早地与国际接轨,他感到非常遗憾,后悔当初不该为了自己 的脸面拒绝采纳良策。不过售楼状况不好主要还是经济大环境的问题,卢成良相 信只要经济环境一改善,自己投资的恒信大厦会得到满意的回报的。 林卉在大厦底层一钻进电梯,就忍不住从食品袋里掏出一只陈皮梅放进了嘴 里,那又香又甜又酸的滋味儿立刻让她享受到了一种特别的快感。她陶醉般地品 尝着梅子的美味,不知不觉已到了18层。 一走出电梯,林卉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走廊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阴森暗 淡的蓝紫色灯光从假天花里渗透出来,把四周的墙壁映得一片惨白。 再一看,那两扇通向办公室的玻璃门分明是用大锁链从外面锁着的,玻璃门 里面漆黑一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影。 奇怪!阿芬在哪儿呢?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