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害者被运走后,草坪上残留着血迹。 大的血迹共有3 处,还有几处小的血迹,斑斑点点散在周围,像刚刚流出被害 者身内一样,还散发着令人生惧的光泽。 这个庭院有30 平方米左右,几乎呈一个正方形,被篱笆和涂着白灰的木栅栏 围着,在木栅栏下还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有蔷薇、天竺葵、秋海棠和松叶牡丹。 这些红色和粉红色的花朵,在初夏的晚风中摇曳着。篱笆内侧却被“埋没”在了绿 色之中。在蔷薇的根部,有许多刚刚被铲除的杂草。 杂草和这些花朵上残留的露水使人想象到这些植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顽强 地生存着的情景。 但是,由于在蔷薇下方的草坪上有点点血迹,使这一平静、宁和气氛在这个庭 院中为之一变。 在院墙外边的马路上,已经聚集了十来个看热闹的人。他们正好奇地透过矮树 和篱笆向庭院里窥视着。现在正是6 月中旬,也是白天最长的时间。 虽然天气渐渐地暗了下来,但这儿现场拍照的闪光灯和照明灯,执行公务人员 的手电筒,都在暮色中时不时地泛着白色的光芒,吸引了不少人。 现场位于名古屋市中心的鹤舞公园附近,是一条建造和谐的住宅街一角。 平常这条大街上行人很少,而此时却停了不少警车。 被救护车运走时,这名受害者似乎还有一丝呼吸,但出了那么多的血,能坚持 到医院吗? 中央警察署刑事科有恒警部补,刚才是一边看了一眼从腹部到大腿都沾满了血 迹、倒在地上的这个小个子中年男子,一边跨过篱笆,进入到室内的。 这会儿已是8 点10 分。从接到报案已经过了40 分钟了。由于事情还没有传 开,所以还没有那么多的新闻记者赶来,因此目前现场一带还是比较安静的。 最近有恒有点儿犯懒,因此素以“行动派”著称的他,现在也没有要把这种常 见的杀人犯尽快缉拿归案的心情了。他想马上去做的是最好能听取一下受害者本身 的述说,还要向一个目击证人了解一下情况。 里间屋——其实这户人家一层只有两个房间——面对庭院,让人感到这是一间 客厅兼起居室、厨房,室内放着茶几和一架彩色电视机。这时电视已经关上了。刚 才有恒来时它还是开着的。 墙上挂了一幅描写国外一条街景的版画。在一架手推车上,插着从庭院里采摘 来的白色和粉红色的蔷薇。房间里充满着年轻姑娘生活的情调。有恒对随后跟进来 的刑警小林说道: “鉴定完了,可不可以把凶器借来一下?” 没等小林回答,有恒就打开了另一间房间的门。在北侧的西式房间里,两名有 关人员一下子站了起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和一个穿了一身仔服的20 岁左右 的男青年。在他们俩人之间,还站着一名警官,他正向院内张望着,一见有恒进来, 马上转过了身子。有恒随手关上了房门,于是,这间书房或是办公室的四方形房间 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有恒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这两个人的面前。他先扫视着 那个男青年。 “你叫……奥平什么来着?” “奥平诚次。” 这个叫奥平诚次的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答道。他有点紧张而结结巴巴。 “多大了?” “18……快了……” “高中刚毕业吗?” “是的。今年……” “现在在汽车修理厂上班?” 到达现场后,有恒就立刻了解了一下有关事件的简单情况。 奥平轻轻地点了点头,低着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虽然18 岁已经是成年人了,但看上去这个青年人还像一个少年模样。有恒一 边重新审视着他一边想着。 他身高有1 米70 左右,但米黄色的牛仔工装里包裹着的肩和腰,还显得那么 瘦弱。这种体型是近年来年轻人中常见的样子。他没有蓄长发,但前边头发长一些, 烫成波浪式地垂在前额上。 他的鼻梁很高,脸上没有多余的赘肉,显得十分清瘦。他的睫毛很长,目光很 有神,长了一种如同女性一般柔软和膨胀的嘴唇。有恒第一眼看到他时,一下子就 把他和哪张广告画或电视广告中常见的、令青少年如痴如醉地崇拜的一名名演员联 系到了一块儿。在36 岁就获得柔道二段的有恒看来,奥平这样的男青年太缺乏男 子气了。 “住在哪儿?” “曙街。不,我家在曙街开了一个餐馆,但我住在离那儿不远的北山町的公共 宿舍里。” “一个人吗?” “嗯。” 也就是说,从这儿到北山町步行有10 分钟的路程。 “在哪儿工作?” “富士见町的‘空地’工业……” 这个工厂在西面,乘车约15 分钟路程。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个现场正好在他 的住所和工作地点之间。 “这么说,刚才你从这个庭院路过时,是下班回家了?” 有恒一边问着,一边又看了一眼这个男青年的身上。他穿的这件好像刚刚洗过 的牛仔服的右腰部至膝部一带,有斑斑点点的血迹。由于这是一件浅色的衣服,因 此这些血迹十分醒目。 “不……我是6 点下班,早就回到我刚才说的公共宿舍去了。然后从那儿出的 门儿。” “打算去哪儿?” “去见一个朋友,是我高校时的一个同学。我们是碰巧偶然在大街上见到的, 因为听说她也在这一带住,我便……” 他说那是在一所西服裁剪学校学习的女友,是两个星期前偶尔在大街上见面的, 后来双方互相留了住址和电话号码。今天她约好了,下班后到附近的一家叫“加伦” 的小吃店见见面。时间定在了7 点钟。 他平常骑摩托车上下班。今天下班时街上人比较多,所以比平常晚了一点。于 是他到家后慌慌张张地换了身衣服,步行离开了自己住的公共宿舍,那是差5 分7 点的时候吧。 “已过了约会的时间太多了,所以我走得也慌张一些。在电话里我听到那个地 方马上就知道了,因为我上下班时常常从那一带路过,但小吃店的具体地点我不知 道……” 奥平那张苍白的脸上浮出了汗珠,好像他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似的,一句 话要停好几次。 “而且,我因为不知道具体地点,便打算向行人问……然后看到这家的院门开 着,而且看到了这个人……” 虽然说门是开着的,院子又是朝着马路,但院子的周围被一圈比成年人还略高 一些的灌木丛植物挡着。在这圈植物的一端有一个入口处,是用白色的木栅栏做成 了一个“门”。因此,实际上是这扇门开着,在院子的另一侧的旮旯处,只可以看 到一个正在弯腰除草的女人。 “你进来之后,便打算向她问一下那家小吃店的地点吧。” 奥平有气无力地申诉着这个过程,有恒则反复地叮问。事情渐渐地触及到了案 子的核心。 “是的。” “准确地说,大约是什么时间?” “我想是7 点15 分左右吧。” 这和最初的报告是吻合的。如果说是6 月18 日下午7 点15 分左右的话,在 名古屋,室外已经相当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分辨准确的物体性状比较困难。 “你问什么来着?” 奥平抬起头,眼睛向上凝视着答道: “我走到她的身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问,……我只是从后背拍了她的肩膀… …” “嗯。” “这个女人突然尖声喊了起来,立刻站起来把手中的镰刀向我挥过来。” 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小林刑警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了一把小型的 木把儿镰刀。他默默地把镰刀递到有恒的面前。 镰刀的把上有鉴定指纹后留下的银粉附着在上面。 刀刃有20 公分长,而且刀柄与刀刃不是直角弯曲,多少有点儿斜度,猛一看 像是一把月牙儿形的短刀一般。 镰刀的刀刃上还有几处已经干了的血迹,在灯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暗绿光泽。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