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这之后,两个人被要求去一趟总署,再次接受刑事科长的调查。 在警察署里,他二人被分别叫到小房间里,再次详细地询问了有关情况。 两个人的供词没有出现漏洞。 连死者中尾弘吉的妻子也被叫到医院,有关人员向她询问了一些事情。 但是,没有问出什么意外的事情来。 中尾弘吉,52 岁,他的布匹经营公司有40 名左右的从业人员,基本是个纺 织工厂,也就是从纺织公司买来原材料,然后织成布匹,再送到印染工厂,印染上 一定的花色。他们生产的产品送到商店或商贩手里,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经营形式。 在一宫和岐阜的尾北到浓尾平原一带,云集着许多这样的纺织小厂和纺织公司,被 称之为“纤维町”。由于现在的纺织行业基本上已经机械化了,因此各小厂和公司 的从业人员日趋减少。所以,40 人的工厂在这一带就算是大厂了。 中尾一家人于4 年前才搬到岐阜的工厂旁边住下来。他住到名古屋的伏见公寓, 是为了让两个孩子上名古屋的高校方便一些。他的长子今年春天上了大阪的私立大 学,二儿子刚上高校一年级。全家共4 口人。 中尾的妻子富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得了结核病,身体十分虚弱。她回答说从 未听丈夫提起过“北泽昌代”这个名字。 她与死者也没有发生过矛盾,死者与周围的同事、亲友、亲属也没有发生过足 以导致杀人的问题。于是,这次事件就打算以“过失杀人”处理了。 由于奥平不是有意杀害死者,所以不适用“伤害致死”这一罪名。在法律上, 有这样的原则:不是故意的行为就不受法律处罚的原则,所以“过失杀人” 的处罚是十分轻微的。 但是,这样的事件极为稀有,又太偶然了,所以现在负责案件调查的有恒警部 补对此一直存有疑虑。其中原因之一,大概是这两个当事者给他的印象不一般所造 成的吧。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18 岁的奥平诚次这个年轻人时,就有一种焦急的反感。奥 平的态度是急躁,还是反抗?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他会感到紧张、不安、多汗, 这是很自然的,否则就是件奇怪的事了。 有恒经过长期的办案,生就对像奥平这样的年轻人抱有一种不信任和厌恶的情 绪。也许这是他的经验之感。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豆芽”体形,仅仅在服 装上劳神,在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和对待人生上所采取的无所谓的态度以及躲避当前 困难的作风,全都是有恒所不能原谅的。他甚至从奥平的容姿中可以联想到他的性 格。 对于北泽昌代,他觉得这是一个人缘好、性格坚强的姑娘,也许她这种性格形 成了对中年或刚刚步入中年的男人的一种诱惑力。仅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理解像中 尾这样整日被疲劳所驱赶的男人多么渴望投入到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的心态。而且, 从这一点就可以联想出许多的疑点来。 因此,有恒把更多的力量放到收集目击者的证据上来。如果当事人的话中多少 有一点虚伪的话,那么能够揭穿谎言的,只能是目击的第三者。 但是,在寻找目击者的事情上,几乎是山穷水尽一般。 第一,案发时已经是晚上7 点15 分,当时的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了。 第二,现场的院子对着大街的比例很小,很难观察到整个院子的情况。 道路与院子之间,还生长着高达2 米以上的灌木丛,由于正是枝繁叶盛的季节, 所以几乎没有空隙。在灌木丛的西端有80 公分长的入口处,也用白色的木栅栏门 挡住了。 这个院子的两边邻居,都是独门独院的住户,都用水泥墙或花砖墙隔成了各自 的世界,而且墙上没有窗户。 在院子对面,即大约有12 米宽的马路对面,有一座水泥建的4 层公寓。 它的东侧是一幢相当大面积的西洋风格的建筑,后院里放着许多水泥预制板; 西侧则是一家包月的车库。 因此,希望能够找到的目击者,只有院子对面的公寓里的住户,或是路过院子、 并正好向院子里张望的人了。 于是,警方每两个人一组,分头去了解。 对着院子的那幢公寓是在西北侧,为了防止太阳西晒,都在窗户上安装了遮阳 伞,墙的外墙正在施工中,还堆放了许多材料,所以可以观察到院子的可能性不太 大。又因为每天6 点钟装修工程结束,所以不会留有工人。 于是,公寓这边一无所获。 另一组人员挨家挨户地询问了邻居,只有少数人在案发当时偶然外出。 不过当问及是否注意到昌代住的院子里发生了什么意外时,也没有任何人能答 出令警方满意的回答。大多数邻居是在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时才来到大街上,也是 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身边出了命案。从案件的报告上来看,昌代是7 点20 分拨 通了电话的,救护车是7 点半钟到达的。有恒他们从接到县警的命令,仅过了5 分 钟就到达了案发现场。 住在昌代东边的一位家庭主妇,说她是在7 点15 分左右听到从现场的庭院里 有一个女人发出了尖叫声,但这只能认为是在奥平刺中了中尾之后昌代的喊叫声, 昌代也承认了这一点。 调查的结果,两个组都未找到直接的目击者。 在公寓西侧的车库和公寓后面的一幢楼之间,仅仅有一条很窄的缝隙,在这个 缝隙下面,盖了一幢十分简陋的小木屋。这是有恒在仔细观察了现场周围之后才注 意到的。这幢小木屋是用一些又薄又脏的木板盖成,正好直角面对马路,而且因为 它的前边又有两棵银杏树,因此不大被人注意。 虽说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但这也是和它旁边那高大豪华的公寓相比而言, 因为它居然也是座两层的建筑物。 看上去一二层都有人住。车库在一层的背阴处,二层也是向阳的两间格式,对 案发的院子来说也是个观察的死角。 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有恒还是去那儿看了看。一层没有人答应。 但是,有恒不死心,来到二层楼的最北边的一间敲了敲门。 这时已经过了晚上9 点半了。有恒仿佛有一种什么预感似地,站在这间屋子的 门前时心情十分紧张,他的心“怦怦”直跳。二层的外侧就是马路。 站在这里,透过银杏树的树叶,居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在路灯照耀下的昌代 家的庭院。 这几乎就是一个盲点的场所,有恒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并涌出了某种期待。 如果这里会出现什么证人的话,那么奥平的情况就会来一个180 度的转变。想到这 里,有恒似乎更加坚信他的预感会灵验。也许这是一种连锁的反应。 当他确认了窗户里还透出了室内的光亮时,他敲了敲门。里面有一个女人答应 了一声。 门开了,一个年龄和昌代差不多、体态稍胖、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站在了门口。 她穿了一件花底的连衣裙,一副主妇的模样。她的额头很亮,微黑色的圆脸庞 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她用那双描了重重的眼线的月牙儿般的眼睛打量着有恒 和他身后的刑警们。 有恒让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警察证件,告诉她要了解一些情况,随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两居室的套间,里间屋里还开着电视机,但不像还有别人的样子。 “知道今天晚上7 点多时,对面那家院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有恒边问,边指了指下面昌代的院子。 “嗯,好像是进去吵架的一个男人被人用刀刺死了。” “怎么听说的?” 有恒又问了一句。 “邻居,还有报社的记者什么的,不是还问了那院子里的夫人好多问题吗?” 这个女人用一种不满的口吻答道。 -------- 泉石书库